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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塵埃之路 224 死雲 文 / 雁魚

    224死雲

    得到了一批法師學徒的歸附,潘尼.西恩或者說巴布亞.佐斯的遠房親戚潘.迪塞爾心情大好,他走進巫師佐斯的居處,因為與陰魂巫師的一場大戰,這間屋子裡的陳設已經被各式各樣的魔力扭曲,不少地方還浸透了陰影能量,他翻檢著巫師的遺物,如果不出意外,這些東西以後將歸他所有。

    他皺眉看著巫師留下來的一本本法術筆記和旅行日誌,實話說,對他有益處的內容並不太多,頂多讓他漲一點點見識,而每一個擁有方法論的法師都是獨一無二的,到了這個地步,法術研究筆記所能產生的作用,也僅僅是借鑒而已。[]

    因為這些筆記上的內容只有原主才能夠完全徹底地看懂。

    而佐斯法師留下的其他遺產,在潘尼眼睛裡沒有什麼出奇,幾根用得半新不舊的魔杖,據說還有一些魔法物品,不過值錢一些的已經被陰魂作為戰利品摸走,餘下的實在沒有值錢的東西了,至少這艘船上沒有。

    不過潘尼也不失望,至少他知道這個法師在西門南方的小鎮巴斯庫擁有一座法師塔,這也是佐斯大人留下來的財產中最值錢的一件。

    法師的財寶與奧術研究堆積在法師塔裡,當法師逝去,法師塔就成了無主之物。

    對於進駐這座法師塔,潘尼並無什麼愧疚心理,他沒必要為佐斯的死負責,而隨著原主的死去,在沒有合適繼承人的情況下,這座法師塔自然是有能者居之,既然佐斯的學徒們找上了他,而他也對這些財物抱有貪慾,那麼攫取也並無不可。

    簡單地為自己的行為找了幾個借口,法師旋即無聊了起來,距離海盜的方位還要一段路程,需要找一點事情做。

    他心中一動,從魔法袋裡面掏出來一個晃動的瓶子。

    「啊,你這個愚蠢,下濺,卑鄙的人類。」那只皮克精惡狠狠地盯著法師。

    「馬上我就會成為你的主人。」巫師沒有生氣的樣子,他開始閉目冥想,準備將要釋放的法術。

    剛剛戰鬥中幾乎把準備好的所有法術揮霍一空,想要再次施法,當然要重新花時間準備。

    如果讓普通的巫師看到潘尼居然能夠在揮霍完一次法術之後在同一天裡重新準備,大概會嫉妒到紅眼的地步。

    魔法女神限制了費倫法師每天能夠從魔網吸取到的魔力量度,但顯然她不知道會有人吃掉一個魔力近乎無限的密瑟能核,要知道從古至今,可沒有什麼人能夠做到這種事情。

    現存在費倫的所有密瑟能核大多數因為可利用能量的枯竭和魔網的封鎖而損毀,少數殘餘下來的能核除卻被陰魂巫師和黑暗女士改變過的那一塊之外,雖然依舊擁有一定的強大力量,但卻很難讓人利用起來,可潘尼依靠那兩塊伊瑪斯卡的晶體做到了這一點,相信密斯特拉如果得知,會很願意將潘尼的腦子切片研究一番。

    準備法術需要一些時間,並沒有因為密瑟能核的加入而得到什麼優惠,準備完畢整個法術位的法術,大概需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密瑟能核魔力無限,但是潘尼能夠利用的魔力卻很有限;一個施法者只有在不超過法術位限制的情況下準備自己的法術,才能保證力量的穩定,因此無論他的魔力有多麼海量,一次能夠準備的法術只有那麼多。

    當然他也可以選擇用密瑟能核的能量攻擊作戰,不過這種能力單調而飽含缺陷,所以他仍然需要認真地準備法術。

    尤其現在潘尼認為自己時刻存在於危險中,身後有塞爾追殺,又得罪了陰魂,雖然他推斷陰魂一時半刻找不到他頭上,但是為了應對未來的麻煩,時刻保證自己的戰鬥力還是有必要的。

    現在他需要一個洗腦術,把這個皮克精變為自己的奴僕,因此只需要幾分鐘就夠了,不過考慮到上面的想法,他又多準備了幾個。

    「你……你要幹什麼?」看到潘尼一手持著法術書,一手在眼前的地面上刻畫著各種各樣的符文,用各式材料佈置著魔法儀式,偶爾冒出些許異樣的閃光,如此詭異的場景讓皮克精渾身的絨毛都炸了起來,它不難猜到法師在準備法術對付他,頓時驚恐得大聲咋呼起來:「你這個卑鄙無恥的人類,快停下。」

    潘尼沒有理它,準備完了第五個法術,正在進入狀態的時候,也沒空理會這個小妖精的大驚小怪,正在這時,卻聽到房間外面一陣喧鬧,這打斷了他的思路,他合上法術書,把歡呼的小妖精揣回魔法袋。走出艙門,見到以蘭德.斯卡布爾為首的學徒被一眾水手圍在了甲板上面,彼此僵持,而蘭德和這條船的船長彼此對峙,相互都是面紅脖子粗,爭持似乎很是激烈。

    「怎麼回事?」潘尼走了過去,詢問著一臉尷尬的蘭德。

    「大人,這……」蘭德剛要解釋,就聽到那個船長斜眼對著潘尼問:「現在你這個小毛孩子就是他們的首領?」

    這充滿不屑懷疑輕蔑語氣的話語從這個四十多歲的瘦高漢子口中說出來,鑽進潘尼的耳朵裡,讓巫師皺了皺眉。

    現在他已經摘下了蒙面,露出略帶稚嫩的白淨臉龐,頓時令一眾未見過他真容的學徒目瞪口呆。

    雖然已經看出這個迪塞爾先生年紀不大,但是沒有一個學徒想到這個神秘莫測的巫師居然是個半大的孩子。

    以潘尼的外表,怎麼看都不到二十歲,這還要加上那股沉穩的氣質,若是粗粗一看,眾學徒甚至會以為他只有十五歲上下。

    他也的確只有十七歲而已。

    這也加深了角落裡面那兩個學徒的驚愕,尤其是抱著看好戲心情的巴斯迪.鄧肯,他對著旁邊的小學徒達克蘭.巴烏斯一臉諷刺笑容地說道:「看,蘭德找了一個小孩子當我們的主人。」

    「天吶,真是不可置信。」達克蘭巴烏斯看著不遠處那張年輕的臉,整個人都癡呆了,只有不可思議:「蘭德難道真的在開玩笑?」

    「當然,你看吧,他們會拆穿他的。」巴斯迪.鄧肯冷笑了兩聲說道。

    「聽著,小子,再往前面開不遠就是海盜群島那些瘋子的地盤,我們這些兄弟沒有心情陪你們去送死。」船長咧嘴笑著,笑容十分不懷好意,那雙常年被海風吹熏到了微紅的眼睛居高臨下地看著法師,其中的光芒極為地不屑。

    「你是說,你們要拒絕配合我們的行動?」巫師看了看面色不甚好看的蘭德,對發生的事情也就知曉了三四分,皺眉盯著這個船長,語氣不悅。

    「僱傭我們的是佐斯先生,現在佐斯先生死了,我們的契約已經結束了。」這個船長攤了攤手,笑容更加刺眼:「我們的船將在一個小孩子的指揮下前往海盜群島,我當然不會讓他這樣拿我弟兄們的性命開玩笑。」

    「可是這艘船是協會的財產。」蘭德面色不善地說道:「你們只是被僱傭的人,沒有資格決定這艘船的航向。」

    潘尼伸出一隻手,擋住蘭德,繼續看著這個咄咄逼人的船長:「那麼你想要怎麼樣?」

    「怎麼樣?好吧。」這個人看著蘭德:「你說得對,這是你們的財產,我們會把這艘船開回西門,不過是按照我們的路線。」

    「這裡是迪塞爾大人說了算,而不是你們。」蘭德上前一步,強調式地說道:「他是我們共同選擇的新首領。」

    「新首領?別開玩笑了,小孩子應該回家吃奶,現在我說了算。」船長笑出了聲,伸出一隻手想要拍拍潘尼的臉蛋,借此表示自己的輕蔑,但是手還沒碰到潘尼的臉,手腕就一緊,已經被這個『小孩子』一把揪住,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見到巫師抓著他手腕的手輕描淡寫地一扭,他的臉隨著一聲清脆的『喀吧』聲扭曲了起來,下一刻,公雞打鳴一樣的尖叫從他喉嚨深處迸射出來,潘尼甩開這只臂骨被扳成四段的手,飛起一腳,這龐大到一百多磅的身軀就騰空而起,飛進了幾碼外的船舷之外,噗通一聲落在了海水裡面,只留下一段餘韻不絕的慘叫。

    「要知道,現在我說了算。」潘尼收回了腳,俯身輕輕拍了拍有些褶皺的長袍下擺,用照舊不起波瀾的語調說道。

    一眾學徒和船員機械地把目光從船長掉落的那段船舷邊上轉移到這個小巫師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上,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能夠做一個僱傭水手隊的首領,並不僅僅是航海技術好就可以的,要知道,這些水手還兼任著法師們的保鏢,有很強的傭兵性質,能砍能殺是一個基本素質,作為他們的首領,自然要出類拔萃才能得到眾人的心服。

    但是這個首領被這個半大不小的巫師一腳踹進了海裡,而他們也很清楚,把一個活人的臂骨掰斷,需要多大的力氣。

    頓時所有的傭兵都拿看怪物的眼神看著這個剛剛還不屑一顧的小孩子。

    「**。」角落裡面的巴斯迪.鄧肯狠狠地一敲達克蘭.巴烏斯的腦袋。

    這當然是因為失算而發洩,只是小學徒委屈地摀住了腦袋。

    他不敢質問鄧肯為什麼打他,在法師塔裡面,他這樣的學徒受委屈的時候太多了,他也有些瞭解這是鄧肯的無心之失,而且他的心中,仍然為剛才潘尼那一下子感到震撼:「鄧肯,他……」

    他想說些什麼,但是嘴張了張,卻又說不出來。

    潘.迪塞爾用暴力的手段維持了自己的尊嚴,這種暴力顯然超出了鄧肯的預料,也讓其他旁觀者感到無語。

    一個法師像一個地痞一樣一腳把一個人揣進了海裡。

    「他沒證明他自己。」巴斯迪.鄧肯劇烈地呼吸聲兩聲,神色更加陰狠起來:「走著瞧。」

    話雖如此,但潘尼的怪力確實讓他心驚膽戰。

    由此而生的一股挫敗感讓他心中更為不快。

    「一定要揭露蘭德的愚蠢,有一身蠻力就能裝扮成法師?」他對達克蘭惡狠狠地點了點頭。

    小學徒半信半疑地晃了晃腦袋,又隨著鄧肯把目光投向甲板。

    這齣戲顯然還沒到完結的時候。

    「我說,現在我說了算,所以,開船。」潘尼對陷入呆滯的水手伸出一根手指:「不要告訴我,沒有船長你們就開不動船了。」

    眾水手面面相覷,顯然都在猶豫,如果就此從命,就等於認同了潘尼的領導,這顯然讓他們有點不可接受。

    雖然他們慣常服從權威,但是潘尼展現出的力量並不夠。

    僅僅蠻力當然無法讓人屈服。

    潘尼自己也知道這一點,他皺起了眉頭,這時,幾個水手忽然遙望著遠處零星地驚呼了起來:

    「海盜來了」

    潘尼和一眾學徒將視線挪到那個方向,見到兩艘海盜船一先一後地快速靠近過來,海盜旗幟迎風招展,如同嗅到獵物氣味的鯊魚的背鰭。

    法師心中一動,察覺到了那股熟悉的氣味。

    「大人,您準備怎麼做?」似乎又尋到了合適的發言人,水手們推出一個稍矮些的男人,這個人裸露著臂膀,膚色黝黑,比起前一位投進水中的倒霉蛋,這個人的態度謙恭多了。

    這顯然是被潘尼淫威震懾的結果。

    「怎麼做?」巫師漫不經意地瞄了這些人幾眼,注意到不少水手神情中的疑慮,又把目光挪到表情各異的學徒上面,忽然明白。

    這些人並不心服,無論是水手還是學徒,如果不能徹底展露出讓他們心服口服的資本,這樣的事情以後還會發生。

    按照經驗,手下不服,作為領導,就要展現實力。

    在某個異位面,這種行為被稱作裝逼,如果裝不到位,手下不服是理所當然的。

    於是潘尼走到海盜船逼近的一側船舷,眾人的視線隨著他轉向那邊,看到他開始吟唱咒語,整艘船旁邊的源力都劇烈地震盪起來。

    這些水準粗淺的學徒還沒有能力更真切地察覺到源力的波動,但是周圍一樣的風向和不斷湧動的海潮,無疑讓他們更加集中注意力,把目光放在雙腳離開船舷、身旁靈光繚繞的潘尼身上。

    ……

    「頭兒,我們為什麼這麼靠後?」

    前往巫師航船的海盜船一共有兩條,後面的一條船身狹窄,顯然是專門用來作戰的快船,與之相比,前面一艘船的式樣就普通了一些,兩艘船打著不同的旗幟,快船不緊不慢地跟在慢船後面,游刃有餘,顯然,以這艘船的船速,想要超越前船並不困難,而採用這種航速,只能說明是這艘船首領刻意為之。

    有的船員顯然對此表示費解,因為海盜這行當一向是先下手的佔大頭,後下手的只能撿殘羹冷湯,於是就有人詢問著他們的船長:「這樣,就讓那群蠢貨捷足先登了。」

    「捷足先登?」這個船長十分年輕,他吩咐手下放下槍烏賊的旗幟,轉頭對著詢問的船員說道:「說說看,布拉克,什麼樣的白癡航船會在明知這裡海盜成群的狀態下一頭撞進來。」

    質詢的人一愕,旋即尷尬地撓撓脖子。

    確實,如果沒有兩把刷子,的確很少有船會一頭往海盜成堆的地方扎,從這個角度考慮,年輕船長的選擇不無道理。

    「這麼說,船長大人,我們是要借助前面那群蠢貨當探路石,試試那艘船有什麼名堂?」不過質疑顯然不會因為這句解釋而消泯,海盜這個職業,不具有足夠的勇氣,顯然是不能勝任的:「不過,船長大人,沒準那艘船的船長真的是不知道這個方向是海盜群島的傻子呢?」

    「這艘船的式樣來自西岸。」年輕的船長搖了搖頭:「不知道這個地方是不可能的,好啦,夥計們,我們才離開東海,又剛剛逃出那個倒霉的島嶼,大家都小心一點,寧可少賺些錢,也別讓倒霉的事情在落到我們的頭上了。」

    「是」這話得到了不少船員的真心認同。

    確實,他們已經不想再倒霉了。

    「等等,老大,你看」

    聽到這聲突如其來的驚呼,這支海盜船的船長和所有船員都把視線轉移到了前面的船上面。

    他們離那艘被設定為獵物的船隻已經不遠了,這時隨著一陣輕風,一團雲霧從那艘『獵物』船舷一側湧了出來,這團雲霧隨著風漸漸漲大,直到十餘碼方圓大小,烏黑和土黃色渾濁一片,還冒出陣陣蒼白的氣息,順風飄上前頭那艘海盜船,那艘船上頓時響起了一片哀叫聲,不斷有人從船艙和船舷上跳下海水中,一直持續了幾分鐘。

    一具屍體順著海水飄到後面的海盜船旁,一個水手將之撈了上來,看到那張腫脹青黑,明顯被毒死的面孔,紛紛面色蒼白。

    「巫師。」如同從牙齒縫間擠出的詞從年輕船長口中吐了出來,他臉色蒼白,直喘著粗氣,盯著遠方那艘原來被視為獵物的船:「他們有巫師,非常強大的巫師。」

    這個魔法顯然不是水準一般的魔法學徒能夠釋放出來的。

    那團渾濁的雲霧完全地掃過了那一條海盜船,更多的海盜掉進海裡,很快浮了起來,顯然在跳進海中之前,已經被這團霧的力量毒死了。

    「死雲術。」

    蘭德.斯卡布爾滿頭冷汗地看著那團雲霧在潘尼的驅使下鑽進那艘海盜船,喃喃地念出了這個名字。

    他認識這個法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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