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v.塵埃之路 297 優勢 文 / 雁魚
當到達西門議政廳的時候,暗夜面具的攻勢依舊猛烈,呼的箭矢不斷地越過房簷障礙和工事,這群盜賊已經不再像是盜賊的樣子,他們在僱傭軍的帶領下不斷地穿透西門海軍組成的防禦網,雖然未能突破,但是卻彷彿吃了槍藥一般凶狠地與海軍糾纏不休,成群的暗殺者在戰陣間穿梭,屢屢給予軍士們重大的殺傷。
不過憑藉著良好的組織和有素的訓練,還有多年海上爭戰形成的戰鬥力,西門海軍人數雖然只是暗夜面具暴徒的三分之二,卻能夠將暴徒的攻勢壓制住,並且緩緩推進,頗佔上風。[]
只是這樣的膠著態勢,決定了這場戰鬥不可能迅速地結束。
而西門的大人物們到達戰場的時間遠比想像得還遲。
當巫師的傳送術產生了作用,正在星界進行空間穿梭時,即將到達目標的時候,一股強大的力量阻擋住了傳送術繼續起效,巫師瞳孔收縮,知道一股力量阻擋了所有指向西門的傳送。
他不得已從一個裂縫中跳出去,中斷了這段傳送。
而他出來的時候,卻見處在海港地帶,周圍是那群參與會議的貴族,其中少了許多人——很顯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傳送出故障的時候保持冷靜。
「夜之王究竟在做什麼?」卡扎爾主教看來有些狼狽,他遙望著不遠處濃煙滾滾的城市,眉頭緊緊地打了個結。
「反正不會是好事,有種不太妙-的感覺。」幾個貴族皺起了眉,儘管這次傳送碰壁讓他們損失了一些人·不過遠處城市的變化更讓人感到不安,他們漸漸察覺到,夜之王在白天發動攻擊,或許有著自己的理由,並非是賭徒式的孤注一擲。
下一刻,眾人就知道這個理由究竟是什麼了。
就在幾個呼吸之間,強大到一般人都能清晰察覺的力量從城市的中心沖天而起,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變得陰雲密佈,海港上的貴族們頓時臉色大變。
他們知道城內即將發生什麼事了。
天空濛上了十幾層低得似乎抬手就能觸碰到的烏雲,晴朗的白天變得如同黑夜一樣黑暗。
而滾滾的雷雨聲中·一陣陣尖銳的嘶吼在城市各處爆發出來,眾人得以看見,一團團陰影在城市四處浮起,大群的蝙蝠彷彿無視於雷雨的威脅,成群結隊地揮動雙翼飛向天空,遮天蔽日。
然後就是海港守軍的一陣陣慘叫聲。
當吸血鬼都在白天出動了,僅憑著城中的守軍,大概是難以應付雖然大雨澆滅了燃燒的火焰,但是一片黑暗讓海港邊的貴族們心中生出了些許的絕望。
「他們、他們居然打的是這個主意……」一個貴族嚥著口水:「我就知道·這群吸血鬼不會沒事發神經派人送死。」
巫師眉心深鎖,作為一個傳奇施法者,擁有改變天氣的能力不足為怪,任何一個傳奇法師·經過了十幾天的研究和籌備之後,大都能夠施展出這樣的法術。
「我們不能任由城市陷藕。」
戰鬥的聲音漸漸接近,海軍似乎難以抵擋增加了吸血鬼的暗夜面具的攻勢,正在向港灣方向節節敗退。
卡扎爾主教站到一群貴族之前,試圖提振士氣:「我們應該準備手繼續戰鬥。」
「該死的,我們哪裡還有足夠的人手?」一個貴族失聲嚎叫起來,他憤怒而絕望地抓著頭髮:「我們的si兵都在家裡面,但是已經被那群蝙蝠攻陷了。」
「港灣區·我想我的人還沒有受到攻擊。」塞利恩站了出來:「我能出兩百個人,我的僕人已經前去據點召集他們去了。」
這樣的挺身而出無疑能讓所有貴族稍稍平靜了一下,一些冷靜的貴族能夠開始動手召集能夠派遣的軍隊,少數貴族的家門還沒被攻破,轉移了親友之後,還能抽出零零散散的si兵,趁著海港區還沒有陷落,巫師還能夠招來那一百個黑海幫的打手·而薇卡和家人一起放在巫師莊園的一些si兵正在路上·一時似乎趕不到這裡。
至於向海岸巫師協會求援,雖然巫師們不吝嗇派遣來一批學徒或是保鏢參戰·然而零散分佈在巨龍海岸地區的巫師與西門的距離並不都是十分之近,這個時候從他們那裡召集人手似乎有些鞭長莫及。
這就讓塞利恩和他手下的血帆僱傭兵在海港邊上獨樹一幟——加上潘尼的人和貴族們丟盔卸甲慘不忍睹的si兵,這臨時湊起來的幾百號人裡面,數他的手下裝備精良,一個個精神抖擻,看起來分外地有戰鬥這也讓他原本凝重的臉上再次出現了幾絲笑意。
如果決戰就在這時爆發,無論輸贏,現在,塞利恩的份量,可是大過了潘.迪塞爾。
巫師皺了皺眉,雖然這時候還在勾心鬥角顯得很是無趣,不過這也的確是他的失算——暗夜面具這時候發動總攻,是他所沒有想到的——前段日子西門城內昏亂不休的局面為夜之王籌備此類陰謀提供了條件。
塞利恩的精壯人馬也吸引了那些原來看不上他的貴族的注意,現在,這個黑幫頭子似乎成了他們的新的精神支柱。
如果城內的海軍潰退了,這裡這五百個人的雜牌軍似乎也無濟於事,然而希望還是有的:「堅持住,北面的龍齒島還有八百名常駐海軍,現在應該正在趕往這裡,只要我們能夠撐過去兩個小時。」
詹姆斯.薩拉瓦爾大喊道:「只需要兩個小時!」
貴族們頹喪的士氣頓時振奮起來,儘管吸血鬼的進攻讓人措手不及,但是西門城的絕對力量還是強過暗夜面具的,否則貴族們的統治早就被推翻了很久了。
只要所有的軍隊集結起來·吸血鬼似乎也不是那麼可怕了。
然而已經出現在視野裡的潰軍讓所有人眼皮再次暴跳,一團團帶著尖嘯的黑色煙霧從街頭巷尾裡噴湧出來,潰退的軍人用盾牌和刀劍格擋著從煙霧裡探出來的刀,槍,和箭矢,然而仍然不斷地倒下去。
「快撤退!」安東尼.厄爾多渾身浴血,他揮舞著長劍,在一群護衛的簇擁下衝到海港邊上,看到了還邊聚集起來的雜牌軍,立刻做出了判斷:「擋、擋不住的!」
「必須擋住。」卡扎爾主教從身後抽出巨大的釘錘·高舉著咆哮:「北面還有援軍!我們必須堅持!不能放棄希望······」
「他、他······」安東尼翻了翻白眼,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最終還是因為血流過多精疲力竭,脖子一歪暈眩了過去。
翻滾的黑色雲霧,瓢潑的大雨,混亂的兵器交擊聲,帶著血液的海水順著溝渠流入海灣,刺鼻的血腥鑽進海邊貴族們的鼻孔裡面,這句沒有說完的話·似乎預示著更為恐怖的災厄,讓他們心頭充滿了壓棒。
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剛剛完成了一同怒吼的卡扎主教表情攸地變得凝重低沉,從城市中湧出來的、掩蔽住暗夜面具暴徒身形的幽暗濃霧在海港外圍停住·那一團陰雲出奇地濃厚,猶如黑洞一般凝固在海港區的正上空,一道道黑色的氣息從這團雲霧中央蔓延出去,一直仲展到了雲層。
巫師更是能夠感應到其中那令人渾身震悚的源力湧動,這種湧動,他只在南塞爾的布萊克霍爾研究所裡感知到過一次,這一次雖然層次薄弱一些,但毫無疑問的·這都是超越了源海外圍的魔力。
正是這個巨大的源力漩渦,支撐著異變的天氣,如果離開太遠或是消失,靠著烏雲和雷雨避開日光的吸血鬼必然全軍覆沒。
「北面的援軍?」一個嘲笑般的聲音從那團雲霧裡冒了出來,聲音低沉卻充滿力量,黑霧中心地帶,一個高大的人影漸漸顯出了模糊的輪廓,海邊的人但凡擁有遠程武器的·都已經紛紛準備好了射擊·然而他們知道這是徒勞的——那團陰雲距離地面足有幾十碼高度,而距離他們所處的海港·距離卻在三百碼上下。
這個距離,一般的弓弩大概不可能保證精準,即使兵器足夠過關,也不會有那樣的百步穿楊的神箭手,即使有這樣的神箭手,威力孱弱的箭矢能否穿透那層陰雲,似乎也是一個問題—要知道,傳奇法術一向注重防護,即使是破魔箭也未必能夠破掉。
是夜之王。
困擾了巨龍海岸十五年的yin黑夢魘,無論海邊的人見沒見過,都在聽到這個聲音的同時,確認了他的身份。
「我怎麼記得,我的間諜已經成功地把那位海軍統領大人給幹掉了?哦,沒幹掉也沒關係,我前天還收買了幾批海盜去給這位大人找點樂子……」
這句話讓海邊的貴族們臉色一白,很顯然,這是個足夠毀滅貴族們心中最後希望的消息,一些貴族甚至面色蒼白,渾身癱軟地倒在了港口的石磚上,這無疑更讓人感到沮喪與絕望。
「臣服或死亡。」海岸的正午的鐘聲同時響起,然而天際一片黑暗。
奧爾巴克做出宣告。
大量暗夜面具的暴徒從黑霧中現出身形,成一個半圓形圍住了海港邊的烏合之眾,貴族們的臉上一片死灰。
「不能放棄抗爭,不能向黑暗生物屈服。」卡扎爾主教大聲地怒吼著。
「很欽佩你這副頑固的死腦筋,哦,我實在是不忍心殺掉你,卡扎爾主教大人,如果你願意服從於我,我會讓你成為我最尊貴的爪牙。」黑霧中的聲音依舊充滿了貓戲耗子般的戲謔,他望著海邊這群戰意頹廢的雜牌軍,甚至感覺自己一個人就能把他們殺光——這不是狂妄,一個有著上千爪牙掩護的傳奇巫師,如果連幾個法術都放不出來,那就太可笑了。
不過他還是喜歡慢慢地瓦解抵抗者的意志:「投降吧,可憐蟲們,以前的秩序有什麼不好呢?看看,你們反抗我,但是你們的家人都落在了我的手裡面,你們的謀劃慢我一步,究竟有什麼用處?」
一群暗夜面具暴徒桀桀怪笑著牽出一批慘叫聲哭天搶地的人類,不少在海邊的貴族當即癱軟了下去。
雖然明知道衝突一觸即發,但是由於連日的動盪或是疏忽,仍有小部分貴族沒有及時轉移自己的親眷。
夜之王當然不是那種禍不及家人的紳士,不要指望他會公正地與西門人進行作戰。
近乎一半貴族失去了戰鬥的意志,衰敗的情緒蔓延,雜牌軍的士氣更加低mi,卡扎爾主教的眼睛裡充滿了怒火,然而也在濃重的陰雲之下變得難以發作。
「所以,你們已經輸了。」夜之王對戰局下了結論。
不過現在下結論還是有些過早了。
「奧爾巴克陛下,您的判斷太輕率了,至少我對這個結論持保留意見。」
一個聲音吸引了夜之王的注意力,他看到那個穿著白袍的巫師,看這張白淨年輕的臉,理應是個陌生人,但是奧爾巴克卻從這幅身形上面讀出了一點似曾相識的味道,聽到了這把說話聲,他略略思考,終於確定了這股熟識感的來路。
「啊,我記得你,你和他們混在一起,有趣······」夜之王聲音突然變得驚訝,似乎想通了什麼:「真是一幕很不錯的戲劇,哈哈哈,你真是個天才,尤其是對比你旁邊的這群蠢貨,好吧,別不服輸了,你的動作太慢了,你的『盟友,也太蠢了,現在趕緊投降,你將得到我族最尊貴的血統——我會把你當成我的兒子一樣看待。」
這句話讓下面仍舊隱藏在濃霧中的吸血鬼們爆發出一陣竊竊私語,看著海邊巫師的目光裡充滿了嫉妒——即使是對親信的子裔,奧爾巴克也都是當成工具來用的,尤其是其中一個年輕的新晉吸血鬼——這位從公爵手下轉移到奧爾巴克部下的高階吸血鬼前些日子還在做著擦地板的工作,他的心裡面更是充滿了憤怒:為什麼自己到什麼地方都被當成卑賤的貨色凌辱,而那個傢伙到哪裡都能夠讓人另眼相待?
深深的不甘與屈辱再次加深了鄧肯對潘.迪塞爾的仇恨。
不只是他,所有的吸血鬼都懷著想要殺死這個傢伙的衝動,更不希望這個巫師投降——這會讓他們的頭上多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家「但我還沒有輸,奧爾巴克大人,請收下我的反擊。」巫師躬身一禮,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但見他一抬袖子,一團白光就隔著遙遠的距離向奧爾巴克飛去。
吸血鬼們頓時發出了一片譏笑——這道光線狹窄而不起眼,比最弱的戲法的聲光效果還要更爛。
貴族們紛紛眼前發黑,潘.迪塞爾剛剛的言語讓他們心中生出了希望,但這道光線讓他們的希望統統被踩進了泥地裡面,即使是不懂魔法的法盲,看到身旁法師供奉臉上的表情,也知道這個魔法的威力不值一提。
「啊?」很是驚愕於巫師的反抗,奧爾巴克發出一串長笑,手指釋放出一道魔法解除光束:「好吧,你的反擊我收下了,但你最終還會成為我的子······」
他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以他傳奇級別的施法能力釋放出的魔法解除光束,碰撞到這道細弱的白光時,居然如同被巨錘重擊的玻璃般粉碎。
這無聲的碎裂讓他震驚,而就在這一剎那,這道白光鑽進了他體外的黑霧。
這一切都在兩個眨眼之間發生,當夜之王的聲音再次響起來,卻是震動天空陰雲的尖銳慘叫!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