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I.藍焰之年 413 追逃 文 / 雁魚
巫師在臥室中靜靜冥想,雖然已經失去了法力,但多年養成的良好習慣與紮實的基礎功底還沒有丟掉,一旦進入冥想,就可以很輕易地摒除周圍的一切干擾,哪怕心智如幼兒一樣的菲娜在他身上連掐帶咬,都不能讓他從冥想中回神——/——/
然而頭腦中的一片空空讓他失望地睜開了眼睛,雖然定力沒有減退,但是冥想的對象卻已經消失不見,思維與源海徹底斷層,忘記了與魔網的連接方式,冥想和呆坐,彷彿也沒什麼區別。
法力……
他此刻真切地感受到了失去法力的不習慣,卻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恢復原狀……
潘尼不無憂慮地想著。
在法力影響範圍擴散到整個源海外層之時自毀方法論,對於一個巫師而言,損失無疑是難以言喻的巨大,雖然由非傳奇進化到傳奇領域需要近乎徹底地重組方法論,但是這與徹底毀壞可不是一個意思。
這相當於,如果要重拾法力,就要潘尼從頭開始學習奧術。
如此一來,又不知道要多少年月過去。
原本似乎近在咫尺的傳奇,又變得如同天邊般遙遠。
一想到這裡,潘尼就有種愁苦到一夜白頭的感覺,失去之後才發覺,奧術對他來說有多重要。
頭腦裡有一丁點可有可無的靈能知識,不過潘尼卻根本用不習慣——他的頭腦已經不適合這種力量了。
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力量?
他走到窗邊,如同一個騷人一樣抬頭看月亮,菲娜坐在床上,歪著腦袋看著他。
侍者敲門,送來了晚餐,巫師晃了晃頭,收起煩惱,抱起菲娜坐在桌旁,用小勺攪勻發酵出酸味的羊奶。並將粗麵餅和烤得有些發糊的兔子肉一點一點捏碎,和羊奶一起餵進她的小嘴,餵了幾口之後,他放下勺子。小心地擦去菲娜臉上的奶水和麵餅渣。
菲娜兩隻眼睛迷城好看的彎月形,如同過去的兩天一樣把腦袋靠在巫師的肩膀上。
潘尼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就好像哄小孩一樣哄她入睡,每當這時候,他又想起遙遠的西邊,還有兩個經常在他衣服上尿尿畫地圖的小丫頭。
即使是為了她們,也要快些到達銀月城。
他抬起頭。又重新望回窗外,繼續陷入沉思。
這一回卻不是單純地神遊天外或是繼續那些可有可無的憂思,而是他在進入艾莫瑞爾的時候,就感覺到這裡和之前經過的那些荒原不太一樣。
這兒的『力量』似乎稍微活躍一些。
這是一種直覺,在遙遠的過去,潘尼依稀記得自己擁有一種很強的直覺,不過隨著奧術力量越來越強大,這股直覺隨著他的靈魂協調而漸漸削弱。作用也越來越低,到了可有可無的地步,然而到了現在這個力量全失的境地裡。這股直覺又突兀地表現出了存在感。
雖然比最強大時近乎『預知』的變態直覺要弱上不少,然而現在,潘尼仍然能夠察覺到周圍環境的細微變化。
比如力量的活躍……
難道是『聖地』的力量?
如此他倒是可以自己嘗試著用這種直覺去尋找那個『聖地』。
不過不用想也知道,作為草原人的聖地,那地方的防備一定是無比的森嚴,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
整個草原上大多數的圖坎人部落都聚集在此。
他撫摩著下巴,開始思考是否要冒險。
就在這時,他聽到窗外一陣異響,轉眼一望,直覺就捕捉到一種熟悉的味道。
殺氣。
潘尼也算是身經百戰了。幾乎是瞬間他就知道這群人是衝著他來的,他連忙將菲娜背起來,用伊西爾亞倫之鑰掩蓋住意識與氣息上的存在感,同時在窗邊暗暗觀察著外面的情況。
超人一等的直覺感應到外面的具體人數,潘尼瞬間感到了不妙,窗戶下有七八人嚴陣以待地等候。而走廊也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一張窺視著酒館內的臉更是喚起了他的回憶,讓他知道了攻擊者的身份。
是他……
潘尼頓時想起在三年前的塞爾,瘋狗一般對他窮追不捨並幾乎要了他命那位同僚,然而一直到現在,潘尼還不知道他當初那股尖銳的敵意究竟從何而來。
這人做得可是真失敗。
他掏出一塊黑色披風披在身上,也蓋住了背上的菲娜,直接從二樓跳下了旅店外的巷道,在那巷道中圍堵的人吃了一驚——他們已經很小心地靠近了,這一個不能施法的巫師,居然能夠察覺他們?
他們愣了一下,巫師衝著小巷盡頭的拐角衝了過去,正面擋著的護衛吃了一驚,然而還是下意識地砍出一刀,潘尼掄起火山鋼大棒——他失去了密瑟能核強化的力量,揮舞這根重得離譜的棒子已經有些吃力,不過想要突圍,就必須用能使用的最猛力的攻擊。
巨棍和彎刀撞擊出一團明亮的火焰,刀刃在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斷裂聲中彎折,火山鋼大棒長驅直入,將這不走運的護衛打飛出了幾碼的距離,在地上翻滾著大口嘔吐著鮮血與內臟的碎塊。
巫師不敢停留,收起大棒就消失在了小巷的拐角。
「狗娘養的,追!殺了他!」利坦尼亞大怒,大喊下令道,卻不知道這一頓騷亂,已經引起了不少駐紮在周圍建築物和或街道上的草原人的注意。
不過在這個時候,巫師仍然處在危險之中。
僅僅是一次突圍,並不能夠幫他脫出生天,僅僅是把危險從『被圍攻死』的程度降低為『被追殺死』而已,對於潘尼來說這實在不能算是什麼足以拍掌相慶的改善:他感覺得到,利坦尼亞帶著三十多號護衛正從兩面的小巷追了過來,更讓他大感不妙的是他還聽到了馬蹄聲。
這幫傢伙有馬!
他耳根顫動了一下,閃身到一株樹後,幾騎從樹兩邊馳過,他騙過這幾人,衝進旅館的馬廄,翻身上馬。朝城外馳去。
艾莫瑞爾不是一座大城市,街道建築物都是十分稀疏,潘尼沒把握在城中甩開他們,而城北面的樹林和湖泊卻是不錯的隱蔽地。一旦逃入那裡,就有可能保住性命。
利坦尼亞見手下被獵物不輕不重地耍了一下,更加憤怒,循著馬蹄聲拍馬就追了過去,一直到了城外,一片平坦的開闊地頓時讓潘尼遇上了險境,十字弓矢不斷地從身後飛來。射在背後的斗篷上,菲娜不斷發出痛苦的呼聲。
他背後的斗篷質料是堅韌的附魔布料,十字弓矢難以穿透,若非如此,潘尼也沒膽子選擇這條路線。
不過身下的馬忽地噓溜溜一聲痛嘶,潘尼低頭一看,看到幾根十字弓矢插在馬的後腿上,頓時大叫不妙。這馬跑了幾步,堅持不住,轟然撲跌在地。菲娜『啊』地一聲撞暈過去,潘尼狼狽不堪,抱起菲娜繼續跑路。
這可能是**師潘.迪塞爾有生以來,最為凶險的一次逃亡。
見獵物墜地,原本怒火沖天的利坦尼亞頓時大喜,連忙下令包圍過去,潘尼靈機一動,拋出一塊靈能振蕩器,原本是用來對付大群下階巫師所用的道具,如今在騎士馬隊腳下爆炸。強大的心靈震盪波直接讓十幾匹馬昏迷倒地,站起來的幾個騎士頭腦也是一陣迷糊,利坦尼亞大驚,卻見潘尼距離樹林已經不遠:
「媽的,繼續追!」
「少爺,我們最好帶上些心靈防護道具。」歐拉薩提醒:「那東西是深晶。裡面多半是心靈術士的震爆異能。」
利坦尼亞狠狠點了點頭,掏出幾塊護符,分發給還站著的幾個護衛,飛快地追了過去。
兩撥人先後進了樹林,相隔五十碼左右奔跑著。
潘尼滿頭大汗,腳步已經有些跌撞,他已經開始懷疑自己逃進森林是否失策——這裡樹木雖然不少,但是乾燥的地皮卻讓森林沒有遠處看上去那麼茂密,而不算複雜的地形更是讓他難以甩開追兵。
眼見跑了幾個英里,他還背著個累贅,即便體力再強,也有些吃不消了……
而後面的利坦尼亞也好不到哪裡去,幾乎是兩個牛高馬大的護衛丟掉半身鎧甲抬著他走,而其他幾個護衛,除了兩三個仍然不見疲態之外,其他的也都有些氣喘吁吁了。
「卑鄙下賤的蛆蟲!」利坦尼亞高呼:「有種站住別跑,你還有巫師的尊嚴嗎?」
「如果我停下了,那不叫尊嚴,那叫白癡,利坦尼亞先生……」潘尼一邊跑一邊回答:「我始終不明白你為什麼如此執著地追殺我,要知道,我們實在沒有作對的理由,雖然我曾經冒犯了你,但我相信米絲瑞拉大人也不會希望你這樣做……」
他這樣說,自然是經過了考慮,薩扎斯坦在塞爾一家獨大,相信米絲瑞拉如果不想受制於亡靈首席的話,就必然會尋找盟友,潘尼的價值很高,在這一點上,巫師並不妄自菲薄。
「去他娘的祖母。」利坦尼亞面目漲紅地怒道:「你褻瀆了麗姬塔!」
潘尼翻個白眼,暗罵一聲加快了步子。
早知道是這樣一個答案,他就不浪費口水了。
就在前方,巫師突然感覺到一種變化,讓他一陣驚奇:
前面的『力量』,似乎更活躍了。
遠處還能聽到馬嘶聲。
是草原人的『聖地』?
要進去嗎?
僅僅是瞬間的權衡,潘尼就做出了決定,大步朝力量變化的方向衝了過去。
「追!」利坦尼亞窮追不捨,而前面一片密樹後的情景,更是讓他大喜過望:
一片高牆般的山丘斷壁,擋住了潘尼的去路。
這回看你往哪跑?
「殺了他!」利坦尼亞雙目通紅。
唰唰唰——~
他的護衛正要向前衝鋒,幾支羽毛光亮的利箭落在了他們的腳步前方。
一大群圖坎人出現在山丘上方:
「這裡是草原上的聖地,擅動兵戈者,將受到祖靈的嚴懲!」
更多的草原人從利坦尼亞側方後方的樹林中冒了出來,不知多少把弓箭密密麻麻地對準了他們……(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