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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486 前夕 文 / 雁魚

    清晨,巫師順從著生物鐘的指示清醒過來——這座法師塔裡,除了各層陽台稍稍能夠看到一點陽光之外,大部分區域都很少能夠接受到陽光的照射,一些巫師甚至會故意讓法師塔內沒有任何的采光地帶,如果不用魔法照明,那麼即使在白天,也會是一團漆黑。

    這座法師塔的原主雖然沒有極端到那種程度,然而從采光地帶到居室內層之間仍然設置了幾道牆壁,讓整座法師塔看起來光線暗淡。

    巫師念了句咒語,幾盞魔法燈火為昏暗的房間帶來了明亮,微光照到他的床上,那一團金色的髮絲和下面的小麥色皮膚輕輕動了一下。

    那雙眼睫毛顫了顫,露出下面惺忪的雙眼,她晃了晃腦袋,用被子包裹著身體坐了起來,卻看到巫師解下繫著長馬尾辮的帶子,隨後散開的長髮便在一陣魔法的光亮下消失無蹤。

    她吃驚地看著巫師光亮腦袋上那條蜿蜒如蛇一般的刺青,剛剛有些清醒的腦袋再次有些發懵。

    「早安。」潘尼回頭親了一下她的臉頰,後者微微扭捏著向後縮了縮,隨後再抬起頭,困惑地看著巫師空空如也的頭頂,眉尖輕蹙:「真難看,混蛋,好好的為什麼要弄成光頭?」

    「今天就是會議的日期了。」潘尼摸了摸腦袋,頭頂原有的累贅突然『去掉』,他感到一陣清涼的同時,也有些不太習慣:「對我的那些『同事』,我必須拿出一個足夠有誠意的姿態。至少要讓他們清楚。我和他們是一樣的,這樣才可能得到他們的認可。」

    他低聲地解釋著,伸手摟過她的肩膀:「我身後已經站了太多讓他們感到陌生忌憚的東西,儘管我已經說明這些東西對他們有利。但不可能完全消除他們的排斥感,所以我必須在其他的方面做到最好。」

    她嘟起了嘴巴,把腦袋轉到一邊,顯得毫無興趣。

    潘尼失笑,忽然想到,這些事情和她一個銅錢的關係都沒有,她也未必喜歡聽,自己偏偏要長篇大論地對她解釋個不停。

    「這麼說……你就要走了啊……」她低下了小腦袋。

    她的情緒有些低落。一直以來的矜持原來根本抵擋不了他哪怕一點點的主動,她以往所看重的東西,居然就這樣破碎了,而且還是心甘情願的。

    以後一定會後悔吧……她有些呆滯地想著。失去了焦點的目光茫然地注視著眼前的空虛,心裡不斷翻湧起怪異的念頭。最後化作一點不滿:「壞人,都要走了,昨天晚上還要把我留下來?」

    「我又不是回不來了……」潘尼捏了捏她的鼻子:「如果不想回家的話,就在這裡等我吧。」

    「誰知道你還能不能回來?……」她瞪了潘尼一眼。忽然臉色微變,訥訥著垂下了頭去:「對……對不起……我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小傻瓜。」巫師笑著搖了搖頭。

    她抬起腦袋,用猶猶豫豫地語氣說:「我……我還是回星幕去好了……」

    「好啊……」潘尼點了點頭,和家人在一起總比守著一座空無一人的法師塔好得多:「我送你回去。」

    菲娜吐了口氣。摸索著從床頭拿過內衣,偷偷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巫師。注意到他的視線落在別處,微微吐了口氣。把衣服套在身上,感覺到身體裡那股讓人提不起力氣的異樣灼熱,心中又有些酸酸的感覺:「喂,我在星幕等著你來接我……如果你不來的話,我會恨死你的。」

    「放心好了。」巫師歎了口氣,注意到菲娜有些笨拙遲緩的動作,搖了搖頭,抬手為她扎上胸衣的背帶:「我不會被你恨死的。」

    「這次是真的,我一定會恨死你的。」她回頭甩了巫師一個白眼。

    「好的,我明白了。」潘尼笑了笑,這笑容讓菲娜再次感到有些侷促,她垂下腦袋,潘尼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地親吻了上去。

    一股窒息感讓菲娜腦子裡的情緒變成了一團亂麻,隨後便忘我地沉浸在了這種混亂之中,直到已經穿好的胸衣再次脫落,她才清醒過來,用帶著些驚異神色的目光盯著停下動作的巫師。

    「咳,該走了。」潘尼把她扶起來:「菲娜,別總是胡思亂想……」

    菲娜神色複雜地看著他,她怎麼會願意胡思亂想,但又怎麼可能呢?

    在這略帶沉默的氣氛中她穿上了衣服,潘尼清除掉居室裡的結界,便聽到一陣陣帶著不滿的叫聲:

    「壞蛋潘尼!亞莉餓了!再不出來,亞莉吃了你哦!」

    這充滿孩子氣的威脅讓他莞爾一笑,拉著菲娜的手用傳送法術消失在了原地,又在片刻之後孤身一人重新出現。

    ……

    法師塔的下層,披著一身灰色斗篷的塞拉.格羅菲亞女士已經恭候許久,潘尼剛剛任命她為西門城的守衛長官,這突兀的任命不僅僅讓西門城本地的貴族大跌眼鏡,就連塞拉本人也吃了一驚,不過吃驚歸吃驚,她還是很盡職地做好自己的一切本職工作。

    對於這個任命潘尼自己沒什麼特別的想法,托那群歸鄉團的福,西門城本地的軍隊已經變得形同虛設,原本在巨龍海岸一帶首屈一指的海軍也成了過眼雲煙,陸軍更是連應付規模大些的山賊團都感到吃力。

    留在西門的幾個貴族仍然在舔舐著連番災難後留下的淋漓傷口,潘尼想要在這幾家貴族中選一個守衛長官,卻沒有合適的人選。

    有才能的人並非沒有,但總是讓潘尼感到不太可靠,尤其是在現在這個多事之秋。

    他有許多事情要做。就必須用一些能信得過的人。

    於是他選擇了塞拉,至少在現階段公正之手還是他的可靠盟友,而他也有許多事情用得上他們,比如現在。

    她見到西恩前來。連忙行禮,隨後報告:「西恩先生,遵從您的指示,突米斯和科米爾的各大神殿一共一百二十位守護武士與三十位戰鬥司祭聽從您的調遣。」

    「呃……格羅菲亞女士,這些戰士之中……」潘尼想了想,有些不太放心:「您要考慮到我們即將進行的會議,這很可能是一個很不符合提爾陛下教義的會議。」

    如果有某位信仰過於堅定的傢伙,在戰鬥中順手殺了幾個邪惡的紅袍。那可就麻煩了。

    即使潘尼巧舌如簧,出了這種事情,在爭奪統治首席的道路上,也必然橫生波折。

    他十分清楚。現在紅袍倖存者之間風行著一個反對他的論調,那就是他潘尼實際是被上界眾神收編的狗腿子,競選統治首席的動機並不單純,目的是讓紅袍法師會被上界眾神洗腦,成為其走狗傀儡。

    雖然這論調只得到某些極端憎恨上界力量的紅袍法師們的認同。但畢竟有一定的影響力,即使潘尼恨不得把這些巫師都找借口幹掉,但這種事情決不能現在干,更不能讓上界的力量代勞。否則產生的負面影響會是驚人巨大的。

    借用上界力量作為競選資本只有這一點不好,潘尼必須小心謹慎。盡量避免遭到那些神經纖細的紅袍倖存者的猜忌。

    如果他有足夠的力量排除上界眾神的幫助來獲取紅袍法師會的全部效忠,他當然用不上這般小心。誰敢和他唱反調,找借口和諧掉就是了,哪用得上這樣麻煩?

    但那明顯是幻想,現實則是沒有上界力量作為後盾,讓紅袍倖存者們感到重返賽爾的希望,他很難玩得過根基深厚的米絲瑞拉。

    「您大可放心,西恩先生。」塞拉搖搖頭:「這些人都是我主親自挑選,都擁有著豐富的與邪惡力量鬥爭的關鍵。」

    「……但是紅袍法師會本身就是『邪惡』的。」潘尼吐了口氣:「塞拉,並非我不信任你們,只是……」

    「我主有令,一切行動,均聽從您的指示。」塞拉硬邦邦的語氣裡夾了幾絲不悅,很顯然非常不滿於潘尼的不信任:「沒有你的命令,即使我們中有人被紅袍法師無故殺死,我們也不會亂動哪怕一個指頭。」

    「塞拉,我很抱歉。」醒悟到自己的話語有些過度,潘尼自覺地道歉。

    「我也很抱歉,西恩先生。」塞拉吐了口氣,原本光芒閃亮的雙眼再次變得收斂:「我太激動了,但您一點兒也不信任我。」

    「抱歉,抱歉,塞拉,我並非故意為之……」潘尼吐了口氣,轉過了頭去,也覺得有些說不過去:「但是……如果這件事情成功了,以後我就是紅袍法師會的首領了,你……」

    「無論如何,我心目中的西恩先生,大概是不會變化的了。」塞拉一笑,圓圓的臉蛋上出現兩個淺窩,這個笑容讓潘尼短暫地失神:「所以,西恩先生永遠是我的好朋友,我想您以後也是可以信任我的。」

    「這樣啊……」聽到『好朋友』這個詞從塞拉的口中說出來,潘尼莫名地微微吐了口氣,又有些微微地遺憾,不過他也知道,這是最好的結果。

    哪怕他要重整塞爾的秩序,作為紅袍法師會的統治首席,與提爾的教會教義終究是背道而馳,與心懷狂熱信仰的塞拉,終究不可能完全同心,除非他像如同誘惑貝利亞那樣誘惑其墮落,不過塞拉明顯與貝利亞不同,對世界的認知更為清楚,也更為理性。

    即使有那麼一點兒萌芽的想法,但雙方此刻都清楚,從今以後,保持一點兒距離和遐想,或許才是最適合的做法。

    不經意間確認了彼此的想法,塞拉和潘尼之間出現了短暫的沉默,隨後,潘尼開口轉移了話題:「時間差不多了,塞拉,和我去見其他教會派來的代表吧。」

    「嗯……」她點了點頭,用灰布斗篷遮住了半邊臉孔,跟著潘尼走出了法師塔。

    提爾的教義當然不提倡這種偷偷摸摸的行為,不過潘尼需要,紅袍法師會的集會,怎麼可能讓這些上界眾神使者明晃晃地穿著閃耀的盔甲出現在場?萬一挑動了某些極端憎恨上界勢力的紅袍法師的基點,再由米絲瑞拉的爪牙不懷好意地煽風點火,後果無疑不妙之至。

    事實上,他根本就不準備讓這些上界眾神的部隊明晃晃地出現在會場之上,而是準備好了一個半位面,將這些軍隊安置其中,在圖窮匕見之時召喚出來。

    做好了這些準備,先後接見了梅麗凱、阿曼納塔、西凡納斯、托姆的使者,這幾位神祇都有著戰鬥力驚人的教會戰力,一些異族神祇也伸出了援手,精靈、矮人、侏儒的諸位神祇出動了大批部隊,讓潘尼的半位面容納了一千多號戰鬥力驚人的牧師、神殿武士、德魯伊以及遊俠。

    如果在過往的年代,出動這樣一支軍隊的目的僅僅是為了贏得不到兩百個帶著近一半老弱病殘的奧術施法者的忠心,一定會讓許多人認為是揮著大斧頭砍蒼蠅,不過這些施法者對潘尼而言卻異常重要。

    藍焰之劫後的費倫,奧術的凋零比潘尼想像的更為嚴重,尤其是密斯特拉信仰盛行的西費倫和哈特蘭德,別說死掉的十之**,即使活了下來,也有一半精神失常,科米爾的精銳法師團幾乎全軍覆沒,而南部的又一個耐色帝國傳承者哈魯阿,這個曾擁有數百位巫師的國度,如今舉國能夠施展三環以上奧術的施法者只剩下了三十多個。

    而參與開啟伊西爾亞倫的魔法儀式,僅僅三環的施法水平遠遠不夠,只有擁有塞爾環之導師水準的施法者,才基本算是有資格參與其中。

    在上界眾神的號召下,大量倖存的法師都願意為潘尼效勞,然而現在,潘尼得到確切消息的,從哈特蘭德地區以及西費倫趕來的巫師中,有能力參與這儀式的,僅僅有不到六十個。

    而倖存的施法能力完好的紅袍法師之中,達到標準的,就有三十多個。

    只要集合到這九十多個研究者,加上因普諾斯和伊立斯.肯達因,潘尼就有相當的把握完成這個儀式。

    能否得到紅袍法師會的效忠,這無疑已經成為了這儀式能否成功的關鍵。

    這一點,上界眾神知道,潘尼知道,海拉斯特黑袍知道,薩扎斯坦也知道。

    大概只有這些巫師自己仍然還不太明白。

    他們此刻從瀚土、阿戈拉隆塞爾邊界、塞斯克、桑比亞的秘密據點中悄然撤出,謹慎地朝月海南岸會議的預定會場穆爾瑪斯特進發。(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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