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知無覺之卷 第一章 瘋小孩——史天平 文 / 弈者

    時常在懷疑，生活會以某種可笑的方式突然徹底顛覆。

    顛覆，如同傾倒的沙漏，只是一個翻身，原本很正常的邏輯世界，就以某種無法理解的方式塌陷，分崩離析。

    而僅僅，只在時間的灰燼上，留下一抹空白。

    拋開這些不談，首先，必須要明確的一點，什麼是生活。這是個可以很容易也可以很複雜的回答。問題本身，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

    生活，自然就是包裹在日常之中，由每一分每一秒的瑣碎點滴構成的時間整體，總和是24個小時。

    這樣的回答，很直觀，簡單到膚淺。

    生活，可不是這麼簡單就可以領悟的。它所蘊含的並不是單單的一個個人，還要牽扯到更多的人的一生，歷史，社會，宇宙，空間，等等綜合，真正的精深理論，總是隱藏在這種看似普通的問題裡。

    而發現這些玄機的人，卻是鳳毛麟角屈指可數。大多數，都可以在歷史書裡翻到這些人的名字。

    例如，那個被蘋果砸到腦袋後頓悟的牛頓。

    或者，某個對著一粒沙子發了n年的呆才想出『一沙一世界』的和尚。

    實在是，天下太平，不，好像應該是英雄寂寞。

    扯遠了，回到原來的話題，要打破現在這種常規生活的運轉方式，就首先要對現在周圍存在的這個層次，也就是生活，作出一個深層次的理解。

    然後，才能在此領悟的基礎上，作出突破。

    現在的問題，就是如何更深刻地來來理解生活了。

    ······方法76，換一個視角來重新觀察這個世界。

    －－－《瘋小孩日記》

    斜斜的45度角，昏黃的陽光穿過層層的樹影，落在教學樓3層一個教室的牆角里。餘暉昏黃，空洞得很，沒有一點熱度。

    空落落的教室，一個人正趴著身子靠在桌子上，埋頭看著手裡的書。

    書上，正是大羅剎宗主和玄天邪帝的最終一戰，拋開了恩怨情仇追求武道顛峰的宿命之戰，風雲變色的慘烈。

    史天平默默地把漫畫翻到最後一頁，全神貫注。

    真是熱血沸騰啊。黃玉郎的漫畫看著挺過癮的。幾個男人之間，為了各自不同的立場，出生入死地浴血戰鬥，什麼信念啊，善惡之類的，總之都是讓熱血沸騰的青春。才一會兒的功夫，半天就已經過去了。

    窗外，高樓的影子正在稀薄，天色逐漸暗了。

    日子變得越來越短了，這大概就是地理課酒瓶李說的什麼太陽高度角問題吧。

    雖然很有用，不過還是沒有這些漫畫書來得有趣。

    有的只是遙遙的距離感，在雲和山的彼岸。

    要說現在的高中生，一個個獨生子女，生活的空間被局限在學校這個方圓不足一里的地方，生活的時間也被各門規定好的課程瓜分完畢，通常只能在剩下的縫隙中苟延殘喘，從固定好的模子裡出來，按照既定的生活軌跡走下去。有限的時間，課外的愛好自然也是有限得可憐，男生不是打打籃球，玩玩遊戲，就是看看電視卡通動漫之類的，否則就只能捧著一本本參考書無聊到死。骨子裡早就疏鬆得快發霉了。抱本漫畫書翻翻也算是不錯的消遣，至少還能在虛假的夢裡看到另一片天空。現實裡抬頭，看到的是林立的高樓，看不到藍天，老鷹都不會飛了。

    至於女生，貌似還要複雜得多，更加深不可測。

    有句話什麼來著，女人心，海底針。果然是真理。

    摸不著，猜不透的生物。

    史天平默默收拾起書包，書包裡東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完了。也就3本書，包括那本從租書店裡借來看的《神兵玄奇》，還有就是幾本作業本和2兩枝筆。正所謂學業娛樂兩不誤。整個兒書包輕飄飄的沒有多少重量，視線掃過四周，其他的課桌上擺滿了各種參考書，他歎口氣，四周靜悄悄的沒有回聲，只有自己一個人是那麼突兀地站著。

    視線最後落定在身後的一個空位上，黃色油漆的桌面上紅色圓珠筆油墨的信手塗鴉，一個蝴蝶結紮住一襲長髮的小女孩，和一個表情誇張到極點的男孩，q版的頭像，親密無間地挨在一起，周圍有一圈淡淡的紅線包圍起來，歪歪斜斜曲成心的形狀。

    那是1年前，高一時，他在為了慶賀又一次和曉嵐分到同一個班時而畫的。

    到了現在，紅色的筆跡已經隨著歲月的磨痕已經有點黯淡了。史天平鬱悶地吹了聲口哨，跨出教室。

    第4天的獨自一個人回家了。

    他不知道和曉嵐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只是覺得身邊突然冷清起來，周圍的氣氛似乎變得不太友好。

    這才發現這幾天有點兒精神恍惚，翻著漫畫，已經有段時間沒和曉嵐說話了。再去找曉嵐的時候就遭到了相同的待遇，於是有了這場莫名其妙的冷戰。

    如果說，兩個人賭氣吵架那至少還可以知道一些緣故，那麼沉默則是最讓人害怕的情況了。

    不過，縱使天平平時不知害怕為何物，有事沒事就跑到一旁的樓裡上躥下跳練彈跳力，或者深夜一個人去學校後面爬到某個年代久遠到據說稱得上是文物的古墓上欣賞月亮，也是如同喝白開水般的正常，但是偏偏在對感情有關的事上有種本能的恐懼。

    怯怯懦懦瞻前顧後，全然不似平時的自己。

    他抓了抓頭，決定還是把煩人的事情先放到一邊去。想這種麻煩事倒是孫火比較擅長，有他在應該還能想出些辦法，不過自從前幾天在小鎮上溜躂時把橫臥在路邊睡覺的孫火撿回家後，天平就發現他的這個朋友不知發什麼神經似乎迷戀上了睡覺。秋天才剛剛開了個頭，不是很涼，應該還沒這麼早就陷入到冬眠狀態。天平也並不是整天都守在家裡，但是凡是他在家的時候就沒看到孫火有醒過，都差不多懷疑是不是要送他醫院了。只是看到桌上留下的紙條後他才打消了念頭，紙條的內容很簡單，簡單到天平看了之後也決定簡單地處理這個人形擺設：安，夢中，勿擾。另，麵包難吃，牛奶過期，下次幫我帶小籠包子。

    天平打開冰箱，才發現裡面原本準備當作晚飯填鴨的食物遭到洗劫一空。於是很無奈地，跑去小區超市裡買了包康師傅。

    天平不是沒考慮過把孫火搬到他家去，不過這個冰冰的傢伙好像到現在為止還沒有透露過自己的住址。記得他好像是一個人住在這裡的，另外有一個叔叔曾經住在本地，後來由於工作搬到了外地，於是孫火就住到了那裡同時幫忙看房子。

    說實話，天平很佩服孫火，雖然自己不是一個人住，可同樣也是孤零零的，但是在孫火身上卻從來看不出寂寞，看不到因為沒有別人的影子陪伴在身邊而生出的蒼白色孤獨感。天平很難想像一個人能夠就這麼形單影隻地度過4年。

    所以，在佩服之餘，想要交這麼一個朋友。雖然看起來孫火平時冷冰冰的很沉悶，全然不像名字的火所寓意的那樣激烈，不過習慣後天平也就知道了他這個有點神秘的朋友就是這麼個德性。哪怕是泰山崩於眼前，生化危機現實版再現，恐怕也無法讓孫火動容。

    也因為這種性格，孫火不太討人喜歡。即使是站在人群裡，也會有種天然的隔離感把他和人群裡明顯地分離開來。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天平在電視上動物世界的雄鷹身上看到過這種氣質。犀利的目光，和落地時收斂起來的鋼鐵翅膀。

    只是，現在這頭隱藏了眼裡鋒芒的老鷹正趴在自己的床上打盹。

    真是鬱悶，否則至少還有個朋友在身旁陪著，雖說通常是冰冰的在一旁發呆，但也不至於現在形單影隻這麼淒涼。

    再想想今後，雖然說才高一，學習還不是那麼緊，不過還有個遲遲沒到的高考壓在後面，怎麼輕鬆得了。一看到旁邊的那層高三學生待的5樓，那滿屋子死氣沉沉的味道，簡直是比起喪禮還要壓抑。有種被人脅迫的感覺。

    別人都說自己是那種思維活躍靈感富到流油的傢伙，思維跳躍的幅度偏大，很容易從眼前不起眼的小事聯想跨越到銀河深處的另一個角落。不過，說穿了，在某些現實派人物的眼裡，也只是天馬行空不切實際的想像和幼稚的成分偏多一些。

    史天平並不否認，但是我行我素才是自己的本性，所以也不多管別人的看法，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該看漫畫還是照樣不誤。

    放學的鈴聲響起已經有一陣子，此時校園裡並沒有多少人，稀稀落落偶爾的幾個人就像深秋的綠葉。史天平一路小跑著溜出學校。

    這裡是瞰海中學，座落在長安西北區的一所高中。

    史天平生活了4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