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知無覺之卷 第二十一章 覺醒·全知全覺(中) 文 / 弈者
「天∼馬∼」白影還在半空之中，聲音早已經清晰地傳了過來。
這是什麼？何圖詫異地看著這個用奇特出場方式出現的人影。
「流∼星∼∼」聲音還在繼續，距離卻縮短了不只一半。不過這拖得冗長的呼喊讓史天平覺得有點耳熟。
「腳！！！」一口氣呼盡，暴雨般的腳影剎那間傾瀉下來。
而蓄勢待發的史天平，一直等待的就是這個時機。
兩個裂金術已在何圖的手裡的完成，紅光一閃，迎向了那明顯不比金屬堅硬的肉腳。
可是那條白影卻在這時不見了，當何圖發現背後異樣的時候，整個人已重重飛了出去，身體凹陷進了房屋裡。
「不錯，不錯。」
何圖隨即爬了起來，絲毫看不出受了傷的樣子。他抬起腳看了看還冒著煙的鞋底，又用手指捏了捏碎成布條的風衣，然後才正視著眼前的對手。
「不過，停留在這種程度的打擊是對我不起作用的。你剛才費盡心思從我這逃走，怎麼現在又跑回來了，呵呵，不過似乎發生了點什麼，你的氣息也變強了耶。嗯，兩個人都變強了。」
「不就是把力卸掉了嗎？就不信你能把所有力都卸了。」史天平還是站在原地沒有改變位置，觀察著空氣中到處紛飛亂流的力，而在何圖原先站立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一堆碎石粉末，隨著經過的夜風一帶，地面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平坦。
這是史天平發動的原力無損耗傳遞，把體內的力通過腳傳到了地下，以大地為原力傳導的媒介，而且在傳導過程中有意識地經過了其中存在的空隙，減少了力在傳遞過程中的損耗浪費，最後全部的力都集中爆發在一點上。
這種壓縮凝集在一點上的打擊其實是極端恐怖的，加上突然發動，造成的威力是極為驚人的，換成是鋼鐵恐怕也會被打穿一個洞。而如果面對的人不是何圖，恐怕早就已經著了史天平的道。
而這種異想天開的原力使用方式也只有在史天平全知全覺的眼睛下，才能夠成功地得到應用，換作其他人，把力量擊向地面後立刻就會均勻地被分散掉，再強大的力也是浪費，更別提準確地傳到對手站立的位置這麼複雜的過程。
但光是具備力量還不夠，還要可以打到何圖才行，尤其是何圖還對能量的波動非常敏感，所以史天平一開始只是把體內的力收束在腳底，讓何圖的觀察力集中在地面以上部分，最後在預料中從天而降的孫火配合下，才驟然發動。
一次戰術上成功的配合，可是效果卻並不理想，只是摧毀了何圖的一隻皮鞋。因為他們所面對的何圖，某種意義上講已經不再屬於「人」的範疇。
史天平清楚地「看到」，那股毫無保留釋放的力擊在了何圖的腳心後，就奇異地滑了開去，均勻地擴散開來，最後消散在空氣裡。這個過程，就彷彿是水潑在了玻璃上的自然滑落，乾淨利落得像是自然現象。
「阿火，你為什麼又跑回來！」史天平靠著白衣男孩的後背，忍不住心裡有點兒發酸。
孫火直了直身子，撩起衣袖，鬆開了纏在手臂上的銀色天蠶絲，緊緊握在了手中。
「誰讓我認識了你這麼個朋友呢？大概是被你的傻氣傳染了，偶爾，也想賭上自己的命客串下英雄。」孫火對著天平自信地笑了笑，隨即視線橫掃過血腥的現場，把燃燒的眼神投向了何圖。
「知道我為什麼回來嗎？」孫火笑著，前所未有地開懷暢笑著。
「因為你將是我從今往後，再不逃跑的一個。」
只是個——！孫火搖了搖手指，用與之前謹慎小心派若兩人的豪邁氣勢宣佈道。
∼
發生了什麼不平凡的10分鐘前。
∼
悲傷淋漓，鋒芒挫盡的夜。
孫火一路飛逃。
飛逃著，如同4年前那一幕的重演。
懸殊的實力，不公平的規則。在這種規則中，孫火沒有反抗的能力，只有選擇逃。
冷汗浸透了他的背，白色的外衣貼在了他的背上，但孫火感覺不到，他只可以感覺到遠處那九個不同速率不同方向撤離的影分身正在逐漸消散，而他的身體也正變得沉重起來，每一步的邁出都會耗費他很大一部分體力。終於，在閃身即將躥進一個樹洞之前，他一頭栽倒在地。
怎麼會變得如此不勘！離躲進這個小叢林裡標記好的洞穴只有一步之遙，可是他全身的力量卻被抽乾了，雖然何圖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追過來，但是那雙鷹的眼睛卻始終高懸在空中，往下俯瞰著。在其他幾個傀儡消散之時，也就是孫火行蹤暴露之時。
可是有種比被發現更大的失落，讓孫火的心頭沉重無比。
朋友，4年來的唯一一個朋友，即使是不用計算也可以知道天平在何圖殘忍的手段下所要承受的折磨。
如此折磨下，死亡，也許是種奢侈吧。
天平，那個一直傻乎乎的大笨蛋，只懂得一條路走到死，根本就不會避開危險！他想起那張樂呵呵的笑臉，還有4年來蟄伏在小鎮的平靜生活，心裡遏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一直理性的自己，怎麼會和史天平這種頭腦發熱的人成為朋友，兩個人一個理性到死，一個感性得一塌糊塗，根本不存在普通人之間物以類聚這種可能，而這個矛盾的組合還可以安然地維持了4年那麼久，這是令孫火自己都困惑不已的問題。
朋友，他低聲說著這兩個字，心頭在滴血。
強弱懸殊，毫無意外。
可是這個時候，就算是想折身回去救天平也是不可能了。
因為這一次，他是貨真價實的精疲力盡，沒有絲毫的保留，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力量的消耗，比他預想的速度還要快。
∼
孫火躺在地上的身體忽然顫抖起來，終於還是……他感覺到遠處某種和自己有關的能量忽然失去了聯繫。影傀儡，崩散了······
（為什麼，你要一直逃跑？）
孫火正在逐漸模糊的意識裡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迴盪在他的腦海裡，聲音之大以至於他連頭頂上空翅膀扇動造成的不自然空氣流動聲也忽略了。
我不強，我不想死，我只有逃。
（只會逃跑，你怎麼變強，你知道自己的實力僅限於現在你看到的？你試過自己的極限？你肯定你以後永遠不會為了今天的行為後悔？！有些在逃跑過程中你失去的東西，你以後變得再強也找不回來！
找不回來！永遠地失去了！）
你是誰？
猛然警醒，孫火發現這個在心底響起的聲音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而是一個陌生的男子聲音，帶著點沙啞的味道。這個聲音，是幻覺嗎？
但那一句句的話，每一個字都戳在孫火的心理防線上，讓一向擅長心理戰的他根本無從反駁。
（我是誰，這不重要，關鍵是你要知道你是誰！）陌生的聲音透著一股讓孫火說不清的親切感，嚴厲的語氣不像是質問，倒有點像長輩對晚輩的斥責。
我是個體質很弱的人，不做沒把握的事，也不打沒把握的架。
（這個世界上，可不是所有勝敗都可以計算出來的。
不論如何，逃跑，這可不是你該有的選擇。）
那我該選什麼，去找死嗎？我爸媽千辛萬苦留給我的這條命，不是讓我去衝動的。
（……）
我要活下來，哪怕是再怎麼不光彩的手段，我首先要的是活下來！只是活下來！
少年睜開迷離的眼睛，那一瞬間的吶喊讓他這雙一直冰冷的眼睛裡燃起了一團火焰。活下來，連帶著不屬於自己的那一份，一起活下來。
（……，今日的你，已經不是過去的你。
去吧，去發現真正的你，實力這種東西，其實並不像你想的那樣困難。
記住我說的話，只要你有這份信念，你就可以做到。）
我，的確已經不是過去的我，可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區區信念，有用嗎？
（如果你做不到，那當年你遭遇的過去，就會再次重演在你朋友身上。）最後一句話說完，聲音徹底消逝。
只要相信，真的就可以嗎？
他卻沒有想下去，打斷他思緒的，不是撲面而來的風聲，也不是他發現了身體在忽然間恢復到了完全的狀態，他感覺到了周圍空氣莫名的悸動。
一股強烈的力量在遠處驟然爆發，伴隨著一道逐漸強盛的白色光環，讓空氣不自然地上下波動著。那不是單純的暴力衝突，還有股哀傷到極點的悲意，隨著風聲吹了過來。
濕潤得，有如孫火眼眶邊的液體。
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啊！！！
我就是神！
指尖上沸騰起一股灼熱，孫火念著這段如同魔咒的文字，身上的氣勢不斷暴漲，凝集成渾不可破的一團。
雄鷹半途中折了翅膀偏向一旁，動物天生的直覺告訴它眼前的這個人突然間變得高度危險，本能讓它飛得不敢太靠近這個少年，可是不斷聚集的氣勢也讓它再無法忍受下去。戰鬥機一扇翅膀，俯衝下去。
孫火看著視界裡奇慢無比地朝著自己飛來的雄鷹，嘴角露出一抹含著冷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