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都市之卷 第一章 獵俠，必殺局(四) 文 / 弈者

    飄滿雪花大屏幕下，汗流浹背的陰臉男死命地按著遙控器。縱使他暴跳如雷，但面對著信號受到干擾的電子儀器仍是無計可施。

    「怎麼回事？攝像機傳送回來的信號突然中斷了……」陰臉男青筋突出的右手，用的力道幾乎把遙控器給捏爆。

    「有一種說法，太強的能量波動，會干擾電子設備的正常運作。」信號中斷後，聯絡人就翻起了手裡的《南方週末》雜誌，這個時候才哼了一聲。

    「曙光實驗室嗎？似乎也不怎麼可靠。」陰臉男忿忿說道，譏諷地看著仍然是一臉自信的年輕男子。

    聯絡人知道陰臉男為什麼會如此失態，用來狙殺『俠』的9億7千萬的懸賞金，其中就有一半是來自陰臉男的公司帳戶，俠幾次三番的攪局已經讓他的公司蒙受了巨大的損失。自『俠』出現之後，確實有一部分黑道勢力迫於威懾而退出了杭城，但根基就在杭城的陰臉男卻沒辦法像其他人一樣抽身而退，離開了杭城，他根本就一無所有。如果僅僅是經濟損失的話，那也就算了，陰臉男的殺機確立得還沒這麼快。只是是一周以前，倒在俠手下的又一個骯髒生命，卻讓一向冷酷無情的陰臉男忍不住動容。對於這個生命，陰臉男還有一個稱呼：老爹。

    如果這傾注了大量財力的計劃最後還是失敗，那等待著陰臉男的鐵定是競爭對手毫不留情的打擊。

    這是場孤注一擲的豪賭。

    「他們的能力如何，將以最後的事實結果作為評判標準，而不是你的三言兩語。」年輕男子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況且，勝負還未可知。亞洲排名第八的『曙光之團』，你是沒見識過他們的能力吧。』」

    「如果今夜被『俠』逃脫，那在座的任何人都不會有好果子吃。」陰臉男環視著四周，神色冷俊。與會者都是或多或少和俠有利益衝突的人，沒有一個是善類，真正在這次行動中下足了本錢的就只有陰臉男一人，以及另一個『生意』遭到俠頻繁光顧的黑道大佬。

    「3分鐘，已經3分鐘了，3分鐘裡什麼信號都收不到，如果你的那些人真有那麼大的能耐，根本就不會耽擱這麼久，恐怕現在最好的可能性也只是勢均力敵。」會場嘩然，而這正是陰臉男想要看到的效果。

    亂哄哄的一團裡，聯絡人翻到了雜誌的下一頁，而年輕男子則是無所謂地笑笑，並沒有表示什麼。

    「既然現在已經無法探明那裡的情況，為了保險起見，就只好作最壞的假設，也就是這第二個環節也已經失效。所以，為免夜長夢多，我決定，啟動計劃的第三環節。」

    陰臉男的話猶如一顆石子投入止水，亂哄哄的會場頓時靜了下來。

    「怎麼，還有第三環節？」有人問道。

    「我不會愚蠢到，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為了以防萬一，我先前還特意在佈置了點別的東西。如果，實在是沒辦法準確地狙殺掉『俠』，那就換一種方式。」陰臉男冷冷一笑，把手用力一揮。

    「把俠現在所在的這個區域，從地圖上抹去。」

    沒有理會眾人的驚訝，陰臉男繼續說了下去：

    「在這個小區的中心位置，我已經派人安置了tsjk-32型激光發生器，那是我公司通過特別途徑引進的，破壞性相當於1／10的核武器，即使是把它調到了最低的頻率，啟動後激發的效果也不亞於10噸tnt當量的威力，雖不至於破壞整個杭城，但要剷平這座小區，還是輕而易舉的。」

    陰臉男冷冷地看過眾人，一字一句道：

    「消滅『俠』，我們只有一個機會。」

    縱使在座的不乏心狠手辣之徒，聽到這種計劃也還是倒吸了口冷氣。

    「真是喪心病狂……」有人顫抖著說道。

    「我很清醒，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不付出點代價就不要出來混。」陰臉男大笑，臉色猙獰。

    「況且錯過了這一次機會，下一次，對方有了防備，就更加不容易得手。過了今晚，在座的有多少人能有機會可以下一次重新坐在這裡，可就難說了。」陰臉男並非有勇無謀之輩，知道光是自己一人承擔不了那麼大的責任，索性通過這麼一齣戲把其他人拖下水。

    「出來混的，遲早要還的。」聯絡人摘下手錶，擱在桌上，身體前傾。「不過，欠得越多，可就還得越快。事情做得太過火了，可是對誰都不好。我們參與的目的，是為了恢復杭城的平靜，而不是要一個廢墟。」

    這位平時總是和顏悅色的殺手公司聯絡人，此時猛然起立，手裡的雜誌重重地摔在了桌上。不怒自威。

    聯絡人的表情，已經明白無誤地表明了杭城三大勢力之一的態度。只此一句話，鴉雀無聲。其他幾個正想開口贊同的聲音被堵回了嘴裡。

    「不管你現在說什麼，也都來不及了。」陰臉男嗓子裡發出『呵呵』的聲音，眼神忽然間變得異樣。

    「什麼？」

    「你以為，現在再反對還脫得開關係嗎？當爆炸結束之後，你去和其他兩個勢力說對此不知情，他們會相信嗎？代表殺手公司的你出席並制定了這次的『獵俠』計劃，這可有很多人知道，你認為，他們會細心區別這第三個環節的細微差異嗎？

    哈哈哈哈，聯絡人，9億7千萬的佣金畢竟不是這麼好賺的。

    而且，現在想要停下來也是不可能的了。激光裝置的激發時間，設在了『俠』出現後的10分鐘內。現在的時間，已經過了9分45秒了。還有15秒鐘倒數。」陰臉男拾起聯絡人的手錶，歇斯底里地大笑，笑到雙眼通紅，笑到在座所有人都騰起一股寒意。

    聯絡人的目光變得冰冷，一瞬間刺透了陰臉男，但後者以毫不畏懼的眼神回瞪過來。

    會議室裡的時間開始沉重地流逝，嘀嗒，嘀嗒，越來越接近某個恐怖的瞬間，直壓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那可不見得。」一直靜默的青年男子緩緩站起身，嘴角優雅地上揚，微笑。

    「之前忘了給大家作個自我介紹，我是軒轅牧，『曙光』實驗室亞洲區的代言人。而我們實驗室的宗旨是，消除掉威脅整個區域和平的人，事，或者其他力量。

    『俠』的確是很讓人討厭，不過相比起tsjk-32型激光發生器，那還是蠻和平的。」軒轅牧輕描淡寫地笑了笑，拿過聯絡人的手錶。

    「嗯，已經15秒鐘了。沒事發生，好了，我們繼續。其實整件事情也不複雜，我們組織最近有一批實驗品流失到了民間，其中就包括這台tsjk-32，在所屬的區域內找回這些危險的物品當然是我這個負責人的責任嘍。所以那台tsjk-32我已經讓手下的人先處理了。嗯，就是這樣。不過事先聲明，料理『俠』我們只是順便，沒有必須的義務。」

    話畢，軒轅牧手指一彈，短暫的紅光後，陰臉男人的身體沉沉地癱在地上，只剩下一對眼珠子仍然死盯著天花板。

    「東西物歸原主了，各位保重。這個人我要帶回去，交給上面的人來審判。各位不送，以後還會有再見的時候。」言簡意賅的閉場白後，軒轅牧一把提起了陰臉男，匆匆離去，自始至終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只剩下茫然的眾人，和一個等著收拾的殘局。

    「結束了？」聯絡人喃喃地說道，像是詢問些什麼，又像是要肯定什麼。剛才的震撼太大了，聯絡人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完全沒回過神來，和在場的其他人一樣，眼睜睜地看著軒轅牧解說、走人，居然來不及有一點反應。

    平穩下呼吸，聯絡人久久地看著已經不見了人影的大門，眼神變得凝重。

    軒轅牧的最後一句話，是用極高速的語調壓縮成的變調，在普通人聽來完全是沒有意義的一聲怪叫，只有極少數人才能憑著的靈敏聽力分辨出來。聯絡人是少數幾個聽清的人之一。

    「曙光實驗室」，看來以後得多注意下∼∼又一個想趟杭城這局渾水的勢力。

    目光回到身後，聯絡人看到電視屏幕已經重新亮起······

    「獵俠」計劃，至此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