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都市之卷 第四章 杭城旅遊指南(上) 文 / 弈者

    乾淨利落的三分鐘後，勝負已分。

    一邊，是層層疊起長柱型的寶塔骰，每個骰子下都是清一色的紅一，鮮艷奪目。這是常見於港台賭片裡的搖蠱手法，力求在骰子急速的運動中，通過某種規律性的碰撞，製造奇跡。

    這六個一，正是沈迦瑤『賭』術的巔峰體現，輕鬆寫意地就從概率之手盜來了這三十六分之一。

    在這一局裡，孫火和沈迦瑤賭的正是以小為尊。

    六個一，可以說是大局已定，除非孫火也擲出六個一，才能勉強打成平局，否則根本是用腳趾頭也能算得出輸贏。周圍到處是賀彩聲。

    「剛才還那囂張樣，賭自己贏，這下看他怎麼收場。」

    「就是，現在還不落個人財兩空。剛才我還被他那樣唬住，下了十塊錢賭注，這下要泡湯了。」

    「又一個犧牲品。算一算，就這樣慘死在迦瑤手下的人，也快突破百位大關了。」

    「精彩啊！當初輸得不冤啊，不枉我在河坊街上扮了三天的乞丐∼唉，兄弟，都說了吧，和我的迦瑤賭，你肯定是死定了。不過還好，輸掉的只是身外之物，看開點。」劉巖飛還算有點良知，對新交的朋友安慰道。

    旁觀者中，只有張薇薇無奈地歎口氣。自己這個朋友什麼都好，就是太愛玩了，而且又都玩得太過頭了，始終是讓人操心。

    在她眼裡，孫火這個少年和其他人並沒有太大不同，還是個小孩。因為只有小孩才會和另一個小孩鬧來鬧去地賭。至於說到這個『小孩』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那就是他臉上從容淡定的笑容，讓張薇薇覺得很舒服。

    擁有這種氣質的人，應該不會介意小小的失敗吧。張薇薇在心裡小小期許了下，同時覺得迦瑤這次真的有點兒過份。這把小匕首，就真的這麼重要嗎？重要到讓迦瑤近乎『欺負』地去跟這個素不相識的少年賭。

    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眾人的表情不約而同地經歷了一輪蛻變，從一開始極為篤定的冷眼旁觀，再轉化為長時間的驚疑不定，最後集體凝固成統一的難以置信。

    孫火顯然沒有讓這些人如意的打算。

    所以餐桌的另一邊，現在仍然是讓人錯愕到迷惘的旋轉。

    是的，旋轉，登峰造極的旋轉，骰子像上了發條般持續了三分鐘的旋轉。

    透明玻璃杯裡，同樣是疊成一條長龍的骰子，然而這條長龍裡的每一顆骰子都在旋轉，上下的骰子間，僅僅靠著一個共同的重心點而疊在了一起。

    很不可思議的旋轉，但對孫火而言，只是意味著原力流的變通活用，以及對《賭之奧義》「用蠱篇』的現學現賣。相信以沈迦瑤的聰慧，應該不難看出，骰子這看似脆弱的平衡，其實並不容易破壞，因為這旋轉的骰子分明是處在一種精心控制了力量的平衡中。沈迦瑤點頭期許，能做到這個地步，確實不是巧合。

    所以勝負已分。

    旋轉的骰子，其實就是0點，再沒有比這更小的點數了。沈迦瑤知道自己其實已經輸了。

    「輸了耶。」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沈迦瑤說出了讓人吃驚的話，但表情輕鬆得讓人一點都看不出沮喪。「那好，咱們繼續。怎麼，看不懂？別裝糊塗，三局兩勝，這可是國際慣例，你不會連這都不知道吧。嘻嘻。」

    真是沒想到，居然能見識到這種匪夷所思的技術，算是開了眼界。但沈迦瑤並沒有打算放棄少年手上的匕首，散發著如此強烈『風』味道的匕首，作為給哥的禮物，那是再合適不過。只要在下一局裡，用上『那個』……

    「聽你的意思，好像還有所保留。那麼，如果下次還有機會再見，我們繼續。

    但這條天蠶絲，我先收下了。」孫火搶手取過了天蠶絲，銀色的光芒慘然一亮，落入到手掌。然後他臉色不變，只是微微歎了口氣。

    「怎麼樣，這手感、這質地、這光澤，不愧是貨真價實的天－蠶－絲－啊！呵呵，本姑娘的眼力還沒近視到地步。」沈佳瑤一臉天真爛漫的笑，如果不是孫火能聽到耳邊傳音術的聲音，恐怕誰都不會知道這個外表天使的女孩正古靈精怪地大笑。

    「是水木棉啊。也好，單克吸熱容達到5萬焦耳的材質，來年夏天正好拿來避暑用。」孫火也眨了下眼睛，然後就足尖點地，飛快地跳到三步開外。

    「喂，怎麼贏了就跑！難道你想逃？」沈迦瑤氣極，那匕首可還沒到手呢。

    「不好意思，我朋友好像遇到點麻煩，我得先走一步。再見。」一個側身翻轉，孫火已經取回了桌上屬於自己的背包，然後步法『穿』全力發動，三彎兩拐避開了群情激憤的人群，用最短路線直衝大門而去。

    如果再不走的話，可就不符合他適可而止的原則了。何況他是真的有事，去得晚了，那可真是會錯過一些精彩的東西。

    「喂，至少把你名字留下啊！」身後傳來了女孩清亮的喊聲。

    「我的名字，下次見面的時候再說吧。」電梯口，少年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孫火回首，看著恬然微笑的沈佳瑤，目光狡黠的沈佳瑤，還有周圍喧鬧不已的人群，身影漸漸隱沒在逐漸閉合的電梯裡。

    當事人並不知道，他的背後，此時已經凝聚了兩個女孩單純的好奇，以及數道不懷好意的目光，而他今後在杭城的這一段命運，正是在這幾道目光的默默凝視中已經注定。

    「似乎，找到了一個不錯的人生目標。」沈迦瑤的嘴角滑過一道惡作劇的笑。

    ∼∼

    而在餐廳裡某個無人注意到的暗角，正進行著一場悄悄話。

    「確定那是『寒魚』匕首？」

    「肯定。」

    「跟蹤那小子，調查身份。務必搞清楚他和『平陽事件』有什麼瓜葛。」

    「領命。」

    ∼∼

    電梯裡，還不知道這一切的孫火，正猛盯著自己的手掌心。

    倉皇亂跳的紅，在gprs定位儀上閃個不停。紅點所在位置，自然是身上帶著信號發射器的史天平。信號閃動得這麼厲害，已經達到了哪種程度的移動速度？！

    會讓史天平如此暴走的原因只會有兩個：何圖，或者俠。

    但顯然，應該是後者。

    而現在，天平所代表的紅點正向著西偏南的方向前進。孫火把手指挪到了記憶中地圖的位置，按照這個前進方向，最後到的地方應該是花崗觀魚吧，而代表自己位置的白點，正在這附近，趕過去需要的時間，約摸三分鐘。

    希望趕得及吧。

    孫火笑，卻突然看到紅點停止了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