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都市之卷 第十八章 歲月如流(上) 文 / 弈者

    剎那芳華，一個夢。

    藍色的青魂咒，熾熱的火炎咒，土屬性的亂石印，銳而無鋒的金雷印……兩大咒術，**分支，宛若流星隕落，浩浩蕩蕩地在少年眼前劃過。

    又入異夢，這是孫火的第二次。有了前次的經驗，孫火更加輕車駕熟，不慌不忙地看著幻境裡的一幕幕畫面……

    不管是樸實無華、簡單易行的基礎咒，還是絢麗多變、因魂制宜的同分咒，孫火都只管看下去，看下去。

    只看一遍，然後過。瞬息之間，千百種咒術從他腦海裡穿過，一種奇異的灼熱慢慢在他腦海裡褪去，化作一股暖流流淌在他的四肢百骸……

    「現在的你，還不是完整的咒術師。想知道答案，就去明輝一中吧……」『俠』這句話的真正用義，原來如此啊∼孫火在進入這第二個異夢後，才總算是明白了『俠』的用心，並且第一次讀懂了『聰明反被聰明誤』這個成語到底是怎麼寫的。

    「異夢二咒法篇之四百二十三，夢魂反旋咒。

    註釋：以紙為媒介，附加精神力施展於文字之上，將文字影像等記憶內容以高階之咒封印住，而開啟的方式一個簡單的基礎解封咒即可，但在解封的同時，夢魂反旋咒會對解封者施以反封印，將咒封住的記憶內容以潛意識的形式反饋到解封者腦海裡，並以夢的形式表現出來，而解封者受到夢魂反旋咒的唯一副作用，就是一段時間內精神衰弱，表現為疲憊不堪極度嗜睡，這時需要以睡眠的方式來沉澱夢魂反旋咒裡的記憶信息。具體的衰弱程度，視解封者本人精神力容量與夢魂反旋咒包含的記憶容量而定……」

    這短短的註釋，不足三百字，卻宣告了孫火五天來的憶心等於作了無用功，孫火哭笑不得。因為創造出這個夢魂反旋咒的老祖宗，可能壓根兒就沒有想到過會出這麼一個過目不忘的繼承者，別人需要幾個月才能消化的東西，孫火僅僅用了五個晝夜就給強行記了下來，而且還是一次性地壓縮在了一個異夢之中，這樣的例子，這樣的人，不是罕見而是絕無僅有。但孫火在惋惜的同時卻不知道，正是由於他長達五天的憶心術，才使得他在這場異夢中度過的時間，僅僅是上一次的十分之一。由於事先有了良好的記憶，絕大部分都是一遍而過，而不用重複地溫習，並在異夢中浪費大量的時間。需知，現實中的努力，和異夢中的潛意識記憶，兩者是對等的，在現實中的努力越多，在異夢中的停留就越短暫；反之，輕輕的一睡就有可能過去十天半個月。所有的努力，從來就沒有捷徑。

    而孫火在現實裡五天的憶心術，這才換來了這第二場異夢的短暫。

    不過這樣的短暫也是相對而言，對孫火這只是闔眼瞬間的電光火石，但在現實世界上，物理時間還是毫不留情地嘩嘩直流。一寸光陰一寸金，當孫火重新睜開眼睛，映入眼眶的卻不是預想中的黑色夜空，和張薇薇那溫暖的笑容。

    刺眼奪目的陽光，一片蔚藍色的天空，以及蔚藍天空下一顆亮光閃閃的光頭，直接把孫火的睡意沖得粉碎。

    莫水貝，莫老師正含著一根狗尾巴草，躺在下面的草坪上曬太陽。

    等等，曬太陽？這是什麼地方？張薇薇呢？自己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一連串問號瞬間湧入孫火大腦，他揉了揉額頭，眼神瞬間變得犀利。

    然而問題的答案，卻在他疑問產生的同一刻，就被眼睛所看到的畫面給瓦解掉。

    高聳入雲的絕望台，四季如春的青色大草坪，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淡淡桂花香，還有在這個地方絕對不可或缺的－－金色陽光，無一例外地向孫火指明了自己的所在－－明輝一中，菁草園。

    菁草園，俗稱校醫室，是明輝一中給學員療傷的地方，雖然它只是個不大的小操場，但其內靈氣充沛，生機旺盛，富含著一種促進生命力恢復的氣息——據說那是出世的木系術法師的傑作，不管是武者傷筋動骨的皮肉傷，還是術法師修行出岔的筋絡淤堵，都具有神奇的恢復效果，只要不是太嚴重的傷勢，都能在這個菁草園這個小型陣法內自行復原。

    無需任何過度，孫火直接進入汪嘯海的角色，更無需計算什麼，清醒過來的孫火，頭腦更是恢復到了一貫的冷靜，數十個假設瞬間從他腦海裡發出，然後層層推演地計算著自己出現在菁草園的原因。

    理性至上，這才是真正的孫火，此時的他，身上再找不到半點昨晚的溫情。一塊冰，再怎麼融化成水，只要回到了足夠凍結血液的絕對低溫下，始終還是會變成一塊冰。

    **的現實，沒得通融。

    「你醒了。看看這是幾？」水貝老師伸出兩根指頭晃了晃。

    孫火握拳，用行動代替語言，兩道水柱沖天而起。

    「我就說嘛，堂堂術法師，還能讓個發燒把小命搞丟了，那也太搞笑了。下次可別再讓我去門衛室領人了，居然暈倒在了校外。」水貝順勢拍拍孫火的腦袋。

    「既然沒事了，那就回去繼續上課，記得給我把拉下的課給補上。還有我佈置給你的訓練也別忘了，但用不著這麼拚命，盡力而為就行。」左看右看，水老師覺得汪嘯海沒什麼事了，便換了一張臉開始趕人。

    對於這個『難教』的學生，水老師特地按照『汪嘯海』的資質，野心勃勃地制定了一套成才計劃。

    其中第一步，就是勒令汪嘯海在一周時間內，將原本單一的水球控制，發展為對多個小水球的同時控制。這難度，可不是一除以二這麼簡單，更考驗的是術法師的分心多用能力。但莫水貝估量過，這樣的要求，對汪嘯海這樣的天才而言，不是不可能達到，而是付出多少努力的問題。

    但當他得知，汪嘯海忽然昏倒在校外，心裡還是擔心了一把。要是一不小心，把這個天才毀了，莫水貝說什麼也不能原諒自己。更何況，當時孫火的表現症狀，完全就是脫力後的虛脫。

    凡事，缺不足，過則溢，適可而止為當。所以他才好心地要提醒自己這個學生。

    孫火背對著莫水貝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然後一如既往地沉默著，朝出口的方向走了過去。

    腕上的手錶，已然大幻挪移了18個小時，停留在十月十六號的日曆上，孫火若有所思地抬頭看了看天。

    天空清澈若水，緩緩地淌過一縷縷的流雲，彷彿是片凝滯在頭頂的海洋，初看風平浪靜，但其下卻掩藏著肉眼難以啟及的洶湧暗潮。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俠』啊『俠』，剩下的，就全等你的消息了。

    讓我見識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咒術師。

    一踏步，孫火走出了菁草園。

    ∼

    接下來的日子裡，孫火過上了簡單雷同的模版式生活：每天，先是在術法大講堂聽上三堂課，中途課間在教學樓裡散個步之類的，接著再上三節精華版的普通全日制高校課1，每隔兩天還有一次術修班的切磋對戰（體育課？），三天一次的體術基礎，外加食堂裡天天都有的管飽不管胃的一日三餐。在明輝的生活，這才算是上了軌道。

    作為一個明輝高中的c班生，孫火的日子過得可算是無聲無色，平淡呆板得就像瀕死病人的心電圖。如此低調的作派，就算有心人精力再怎麼充沛，也很快就會乏味到死。孫火的明輝生涯僅僅才開始了幾天，就成功地扼殺了包括劉巖飛在內那五個人的好奇心。

    劉巖飛身上微弱的iso9000，確實難纏，在除遇『汪嘯海』的時候，的確是小小地刺激了一下，但在迦瑤歸來以後，他又很快地把生活重心調回到了原點－－努力地製造與沈迦瑤的邂逅上，自顧尚且無暇，於是理所當然地忽略了汪嘯海這個人。

    至於盜版俠唐可，目前也有些自身難保－－因為『俠』失蹤後其他勢力缺少了壓制，他的業務量猛增，時刻準備著跑電話亭當變身超人，但唐可在中秋夜受到的內傷卻沒有痊癒，於是只好蒼白著臉硬撐下去……此消彼長的規律下，他的身體也出現了明顯的透支，原本就只是中流的學習成績，現在更是一落千丈。

    畢竟，是個心性淳樸的漢子。孫火一慣冷漠，但這次還是在不會對自己造成不利的前提下，作了節外生枝的一件事。

    靈藥『丹田』，離開小鎮時郁寒衣贈送孫火的一大堆雜藥之一，由百年桉樹葉、西塘薄荷腦、雲水柳楠根等一系列草藥提煉而成，具有提神養氣的功效，刺激傷者的免疫力與生血能力大幅度提高，尤其對武者受傷虛弱後的恢復有顯著的療效。這樣的藥，一共有五顆，孫火在史天平的包裹裡放了三顆，剩下的兩顆，他不動聲色地放到了唐可的身上。

    用『俠』的名義，唐可是不會懷疑的。

    倒是沈迦瑤的態度，值得孫火好好推敲，因為她既沒有表現出過分的好奇，也沒有再用八卦的眼光看過自己，每次都是遠遠地觀望，然後退卻。如此安靜，反常得根本就不像是孫火認識的沈迦瑤。

    不過能有這樣的局面，也是孫火的最佳期望，所以雖然還看不出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孩這次唱的是哪出戲，但孫火還是打算就這樣保持下去。

    就這樣，直到沉睡在城市某處的『俠』，甦醒為止。

    然而舉凡是生活，再怎麼沉悶，再怎麼循規蹈矩，也還是會有那麼零星片許的亮色，突兀地出現在茫茫的灰色暗調中，也許它還是怎麼不耀眼，但卻是個不可或缺的存在。

    每天傍晚的五點到五點半，夕陽下的金色時光，孫火有個不一樣的半小時。

    因為某人，而顯得不一樣的半小時。

    ^_^^_^^_^^_^（微笑的分割線）

    1什麼是精華，濃縮就是精華。該課程同理。

    今天的一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