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二十九，小雨過年去哪裡 文 / 蘇妖妖
二十九，小雨過年去哪裡
方平覺得黃慧今天有點怪怪的，從早上一來上班的時候就感覺有點神不守舍，叫她好幾聲才猛然驚醒一般的應答一聲。
中午的吃飯的時候，方平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黃慧，昨晚我說了送你的，結果半路就睡著了！謝謝你送我回家啊！」說到這裡，方平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呵呵的笑了起來。
方平的本意就是開開玩笑，然後調節一下吃飯的氣氛！哪知道黃慧聽了他這話後嘴裡不知道怎麼地發出一個音節後，端起碗起身匆匆的離開了。剩下方平一個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坐那裡，尋思著：難道昨晚沒送她回家，她就這麼生氣？
悶悶不解的吃完後，方平回到辦公室。黃慧聽見有腳步聲走進來，抬起頭發現是方平，馬上又把頭低下去，裝作很專心的在看文件的樣子。
這時，謝東來走了過來：「方平，黃慧，你們兩個來我們辦公室一下！」說完，轉身率先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黃慧從位置上站起身來，見方平直勾勾的看著她不移動腳步，不由有些臉紅的說：「怎麼了，還站在這裡幹什麼，快進去啊！」
方平做出一副仔細打量的樣子從上到下的看了看黃慧，嘴中喃喃自語的說：「沒什麼變化啊！怎麼今天一看你的樣子，就像小媳婦一般的害羞了？」
黃慧的臉刷的一下紅了，抬了抬手，愣了片刻後馬上放了下來，快步向謝東來的辦公室走去。只是在和方平切身而過的時候，使勁的在他的腳上印了一下。
方平心裡一懸：難道昨晚自己喝醉後做了點什麼？或者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但馬上釋然了，以黃慧的性格，自己要是真做了什麼，那她不和自己鬧才怪呢！而且今早醒來的時候，身上的衣服還是昨晚的打扮，排除了自己動手動腳的可能！
哎，這丫頭估計是要結婚了，所以情緒有些起伏不定吧！「哈，肯定是這樣！」方平自言自語的說了一聲，自以為想明白了後邁步走進謝東來的辦公室。
謝東來見方平進來後開口道：「方平，黃慧，經過組織上審查和考慮呢，將派出你們兩位同志去江城郊區的一個農場裡面蹲點。具體上就是瞭解綠色農業在我們江城的發展現狀，未來的規劃和推廣的，還有切實做好地方產業和地方政府之間的聯繫！你們有什麼意見沒有？」
說到這裡，謝東來微微抬抬頭，把目光轉向了黃慧道：「黃慧，你這次出去要切實配合好該地方的部門一下。」
說完，又有些神秘的對方平說：「這次你們蹲點的地方，就是你老同學秦聞的農場！呵呵，方平啊，好好幹，為我們江城未來的明天多做貢獻！」
方平聽到這消息後，臉色平靜的點頭道：「我們一定不辜負組織上的信任，把組織部，把我們三處的榮譽和精神帶出去，將來評比的時候爭創第一！」
謝東來笑著看了看黃慧，點頭道：「好啊！方平，你和黃慧後天出發，這次一去就是一個月。等下你和元麗把工作交待一下，你不在的時候呢，就由元麗處理一下你的事情！哦，對了，過兩天要從別的兄弟部門補充一個人過來！你也知道，我們三處本來就缺編一人，現在你們走了……呵呵，方平，這次下鄉有什麼困難和要求都可以提，組織上都會充分保障的！」
方平平和的笑笑，對謝東來說：「呵呵，那我和黃慧可能就不能參加新同事的歡迎會了！謝處長，我沒什麼要求了，就這些！」說完，轉頭對黃慧說：「黃慧，你有什麼要對謝處長說的嗎？謝處長說了，要求都可以提的！」
黃慧搖搖頭道：「我也沒什麼！」
謝東來看見兩人淡定的樣子，眉眼間流露出一點失望的情緒。這次調方平和黃慧下鄉，再調一個新同事進三處，其中運作的麻煩，遠超此時說話間的自如。但現在總算把這個事情辦成了，元麗將接管方平的事情，成為實際上的副處長。而且新同事是自己老戰友的兒子，自然是心向自己這邊。
謝東來正式運作好這件事情後，吃飯睡覺的時候都忍不住得意一把，心裡覺得很有成就感一般。今天見方平黃慧，就是想把這個消息說出來，看看他們那失態的臉色和滿心不甘的表情！
哪知道他們二人表現如此淡定，根本沒有多少變化。這樣的反應，無疑使自己一直得意的事情打了個折扣，「勝利」的感覺彷彿一下子弱了好多，甚至有點白開水般淡而無味的感覺了。
當下謝東來咳嗽了一聲，對方平和黃慧說：「那好，你們出去和元麗交接一下工作吧！嗯，明天來上班也行，不來也行！還有，後天早上八點，你們統一到機關一樓集合，到時候會派車送你們去民政局那邊，然後聽市長講話後去各自的蹲點處。」
方平點點頭道：「好的謝處長，沒什麼事情那我出去了啊！」
謝東來點點頭，揮揮，工作交待完以後你們就可以下班了！」
和元麗交待完工作後，離下班也只差半個小時的時間了。方平整理了下自己的東西，笑著對還在出神的黃慧說：「喂，想什麼呢！是不是才來就要離開，心裡捨不得啊？」
黃慧此刻情緒好了一點，瞪了方平一眼後說：「方平，你說……你說……」
連著兩個「你說……」，黃慧自己口裡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方平呵呵笑道：「說什麼嘛！你先說，你說了我才能說嘛！」
黃慧臉微微有些紅道：「我的意思是，今天你去我們家吃頓飯怎麼樣？」
看見方平露出不解的樣子，黃慧馬上開口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帶上方婉姐姐和寧欣小雨，一起去我家吃頓飯！我爸媽常聽我說起你們，對你們也很感激，所以要我找個合適的時間帶你們去吃頓飯，一起聚聚！你看我們馬上就下去了，乾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好了！」
一口氣說完這麼大段話，黃慧才在今天第一次大膽的把眼睛正面投射到方平的臉上。
方平猶豫了一下，對黃慧說：「我個人是無所謂啦！只是都這麼晚了，你也是即興才說起來的！我們這麼過去，會不會打擾了？」
黃慧忙擺手道：「沒沒沒，沒什麼打擾的地方！呵呵，其實就是一頓聚餐的便飯，你可別帶著吃鮑魚海鮮的心態去！」
方平像往常一樣調笑著說：「你下廚麼？你要是下廚我今晚是一定會去的！」
黃慧平日聽見這樣的笑話一向是迎難而上，會說諸如「好啊，你不怕被毒死就吃姑奶奶的東西試試！」這樣的話。但今天的反應卻讓方平覺得有些反常，黃慧的臉微微紅了一下後，鼓起勇氣道：「我只會炒雞蛋……」
方平呵呵笑道：「好啊，炒雞蛋就炒雞蛋！說真的，這道菜，估計是你父母這樣最親的人也沒吃過吧？」
黃慧瞪大了眼睛道：「你怎麼知道的？」
元麗今天得到了自己一直夢寐以求的實際權力，心情也好得很，忍不住插話道：「方平你也別取笑人家黃慧了！你還真以為女孩子都是上得廳堂下的廚房啊，能有一樣就不錯了！就說我吧，還不是結婚以後才開始學做飯，開始的時候我家那位天天抱怨。什麼菜沒放油啊，把醋當作了醬油啊，電飯煲做飯水放少了很硬啊……一大堆的問題呢！
方平笑道：「是啊，我家青青也是這樣鬧了幾次，我只好從此以後不讓她進廚房了！呵呵，我成了名副其實的……」
元麗取笑著接道：「名副其實的「家庭婦男」！」
方平搖搖頭一本正經的說：「錯了，是「家庭煮男」才對！」
說到這裡，黃慧方平元麗一齊大笑起來，把剛從辦公室聽到動靜走出來的謝東來看的是一愣一愣，完全不知所以。
笑完了，方平想了想後對黃慧說：「要不要給李天打個電話，等下也要他一起過去呢？」
黃慧一聽方平說起李天，剛才好起來的心情像一下子丟了一般，臉上的笑容霎時不見了。過了半響，總覺得也是應該叫上李天，於是點點頭對方平說：「那你給他電話吧！就說晚上六點，去我家吃飯好了！」
方平看看手機後說：「好了，下班時間也差不多了。黃慧，我給方婉姐個電話，先去把小雨接了！等下我們再去餐廳和他們集合，再一起去你家享受你的炒雞蛋怎麼樣？」
黃慧笑著說：「好啊，等下我在裡面放上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調料，保證毒的死人的那種！今晚你就等著上吐下瀉，明天去醫院吊葡萄糖吧！」
說完，也不等方平，拿起包率先走出了辦公室。
方平哈哈笑了一聲，忙拿起自己的東西，向前面的黃慧追去。
接了小雨後和黃慧回到餐廳，方平看見一輛很眼熟的車停在門口。但也沒多加留意，只是腦子裡閃過一絲疑問後，抱著嘻嘻笑著的小雨走進了餐廳。
剛走進餐廳寧欣就迎了上來低聲對方平說：「婉姐的前夫來了，還帶了個五十多歲的老頭一起來的！他們一來就和婉姐進了八號包房，婉姐還囑咐說你接回小雨後，把小雨帶到包房裡面去！」
方平把小雨從右手換到左手，看看寧欣和黃慧後遲疑了一下說：「那我這就進了？」
黃慧攔了方平一下，對寧欣說：「是不是婉姐前夫的父親來了，所以想著見小雨一面？」
寧欣道：「我也不知道，據說是那田建家剛添了一個兒子，所以方婉姐和田建離婚以來田建和他父親的冷戰不接觸消弭了。這次還是……還是老人家主動說要來看望他們的。」
方平聽寧欣說「他們」二字說的含糊，心裡也有些明白，知道寧欣也是幫著方婉恨著田建家裡。
想到這裡，方平笑著對小雨說：「小雨啊，我們進去找媽媽好不好啊？」
小雨拍手樂道：「好啊好啊，媽媽在哪？叔叔快帶我過去！」
推開門，裡面說話的聲音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六隻眼睛都看向了方平……準確的說是看向了方平手中的小雨。田建看見是方平抱著小雨後，臉上微微有些不好看。在他心目中，總是莫名其妙的把方平當作……當作一個威脅到他和小雨正常溝通感情的人。
坐在田建旁邊一個看上去精神矍鑠的老人打量了坐下來的方平一下，笑著把小雨接過去抱了抱後對方婉說：「呵呵，小雨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可愛呢！」
小雨對這樣一個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抱在手上，可能感覺有些認生，臉上沒有了剛才的歡快笑容，只是怯生生的看著方婉和方平。
田建逗著小雨：「小雨，是爺爺來看你了！小雨，叫聲爺爺……叫聲爺爺……」
小雨看了看田建的父親，扭頭把探詢的目光投向方婉和方平，有些不知所措一般的看著他們二人。
方婉先笑了起來，對小雨說：「叫啊，抱你的是爺爺，叫爺爺！」
小雨才輕輕叫了一聲：「爺爺好！」只是言語之中沒多少感情，更多的好像在完成媽媽交給自己的任務一般。
爺爺兩個字脫口而出後，小雨馬上伸出手來對方婉說：「媽媽抱抱，媽媽寶寶！」
田建的父親長長的歎息了一聲，站起來把小雨遞給方婉。方婉笑著說：「小孩子都認生，您多陪她幾天，她就好了！」
田建的父親親熱的捏捏小雨的臉，扭頭狠狠的瞪了田建一眼後才坐下來。
田建微微覺得有些不自在，好像這裡坐的人都把自己當成了反派一般。他想了想，開口說道：「方婉，小雨也大了，你準備送公辦小學還是私立貴族學校呢？」
這話有些沒話找話的意思，小雨的學校是早就定好了的，到時候直接去就好了。但既然田建說起，方婉也順著說道：「我還是按照以前的安排，就讓小雨上公辦學校，我們國家目前還是公辦學校好！而且我這邊其實也不忙，在方平的幫助下能照顧好小雨！方平，你說是不是？」
田建一聽又是方平，把正要說出口的話有些難受的嚥了下去。
倒是田建的父親好奇的問：「方平，呵呵，我來之前就聽說你了！」
方平忙笑道：「老爺子今天來了，正好和小雨多聚聚！」
田建的父親臉上露出一點黯然的神色來，勉強笑道：「其實呢……方平，你是方婉的弟弟，這裡也沒什麼外人，我乾脆也直說好了！」
說著，從口袋裡面掏出煙來含在嘴裡，手上微微有些哆嗦的點著。田建的父親還沒抽上一口，就皺著眉頭凝重的說：「方婉，這次我來呢！你可能認為我是說孫子出生了，所以代表我們家來看看孫子的！呵呵，你媽……就是田建他媽現在在醫院裡面答應著，所以有些話呢，只好委派我這個老頭子來說了！」
田建滿臉尷尬的叫了一聲：「爸！」
田建的父親一聲輕喝：「幹什麼！難道我老頭子說個話都不行了？」
田建悶悶的轉過頭去，端起茶杯重重的一口喝下去。
方婉微微笑道：「您也別動氣，您的心意我明白，想說的話我也知道……」
田建的父親擺擺手，臉色略略帶了點戚容：「我來呢，就是要對方婉你說聲：對不起！不為別的，就說……」
話還沒說完，方婉趕緊站起來說：「爸……爸您不要這樣說！事情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錯對都是這樣的結果了！說真的，我早就沒有帶著情緒去看這個事情了！呵呵，您也別老是抱著負擔，心裡有個想法什麼的！您高興了呢，多來看看小雨，她怎麼說也是您的孫女不是！呵呵，我明白您對我的好！」
喊第一聲「爸」的時候，方婉微微有些不習慣，但前面那麼多年的習慣和怕貿然改變稱呼傷了眼前老人心的體諒，讓她在後面的話語中繼續叫了下去。
田建的父親一聽到這聲熟悉的稱呼，拿出紙巾來擦了擦眼角的濕潤：「方婉，你的心總是善良的！只是，我和他媽對這個稱呼實在是受之有愧啊！當年我答應你父親，說是我家……我家要好好照顧你的，現在卻鬧成了這樣……唉，我對不起你父親，也對不起你啊！」
田建也想起了當年的事情，此刻也微微有些動情。見父親此刻眼淚都溢出來了，連忙撕了段紙巾幫他擦臉。
方婉聽了這話也想了過往，抱著小雨默不作聲的坐著。方平看幾人都這樣了，有些怕嚇著方婉懷裡的小雨，於是對方婉說：「姐，我把小雨抱出去吧！她今天還有圖畫作業，那鄭阿姨說是要完成的。」
田建的父親擦完眼淚，對方婉說：「總之呢，是我家田建對不起你！方婉，剛才我也和你說了！過幾天找個合適的時機呢，帶上小雨……也帶上方平，一起出來吃飯！老伴也是想著小雨這丫頭，在家都和我念叨好久了，一個勁的說要看看要看看！」
方婉道：「嗯，沒問題！到時候給我電話好了！」
田建的父親想了想，張口欲言，但馬上又縮了回去，只是歎了一口氣。
方婉此時已經從父親不在的悲傷中緩過來，見他這樣，忙追問：「您有什麼話，直接說就是了！」
田建的父親期期艾艾的說：「方婉，我想……我……我……」說了半天，卻沒有說出個什麼內容來。
田建插嘴替父親解釋道：「方婉，你也知道，我父親呢是個老派人物，最喜歡的就是什麼四世同堂，子孫承歡膝下！他老人家的意思是，能不能在過年的時候，把小雨讓我帶回老家去，一起過一個熱鬧的新年呢？」
田建的父親滿臉希冀的看著方婉，等著她說出自己的決定。
方婉仔細的想了想，有些抱歉的笑道：「這個嘛，我覺得不太好！呵呵，小雨現在是我身邊唯一的親人了，而且讓她單獨的出遠門這麼長一段時間我心裡也是很放不下的！不如等她大幾年，能自己照顧自己了，再商量這個事情好麼？」
田建還想進行勸說，被他父親一個眼神瞪了回去坐在那裡不言語了。田建的父親想了想，艱難的說道：「也好，小雨還是小了一點！呵呵，方婉，以後你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就找田建，反正這小子這輩子都是欠你的了，是他對不起你！」
方婉正色道：「沒，我們誰都不欠誰的！大家現在都有了自己新的生活，都是自己的選擇，不存在欠不欠的問題的！」說完，扭頭看了一眼聽見田建剛才的「建議」後有些鬱悶的方平，安撫般的對他笑了笑。
田建的父親起身道：「好好，時候也不早了！方婉，等幾天了，我讓田建給你電話！到時候你和小雨，還有你弟弟方平一起出來吃飯。」
方婉笑著說：「好的，您給我電話就成！」
田建的父親摸摸小雨的頭髮，戀戀不捨的離開了包房。方婉正要出去送，被方平一把抓住：「姐，這老……提的要求也太過分了一點吧！」
方婉笑著說：「別理了，我不是沒答應麼！你坐坐，我好歹也要去送送！」
方平卻不放手：「有什麼好送的嘛，人都走了！不送不送，我給你說說晚上的安排！」
這時寧欣和黃慧走了進來，寧欣笑著說：「姐姐今天態度很堅決啊，都沒送人出大門呢！」
方婉笑道：「哪裡是我，明明是方平拉著我了，說是不讓我送！」
方平不想在大家面談討論這個事情，忙笑呵呵的說：「姐，寧欣，我們今天有地方蹭飯了！」
寧欣白了方平一眼：「才公佈啊！晚啦！姐姐，今天黃慧說請客，讓我們去她家吃頓「便飯」！嘻嘻，據說她家的便飯，可是有人參鮑魚燕窩的！」
黃慧掐了寧欣的胳膊一下：「死丫頭，還念念不忘以前去我家吃鮑魚！告訴你，今天你吃大米飯加鹹蘿蔔，我們吃烏雞西洋參燉的湯！」
方平看見鬧成一團的黃慧和寧欣，對方婉笑了笑。方婉愣了一下，也對著方平笑了笑。
小雨看見了方平的笑容，在媽媽臉上使勁的吧唧了一下，對著方平也嘿嘿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