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七，男人在家 文 / 蘇妖妖
七，男人在家
方平在浴室裡面狠狠的搓洗著自己的臉，洗髮水給眼角帶來的辣辣的感覺很不舒服，他用手捧了好幾把水不停的在臉上搓洗著。
擦乾淨身上的水珠，方平穿好睡衣後扭開門走出了浴室。
黃慧在玩手機，可能在玩一個賽車遊戲，方平短短的幾秒就聽到好幾次輪胎的摩擦音。方平笑了笑，對黃慧說：「手機玩這個遊戲有什麼過癮的，下次去電玩室，我們去比賽開車好了！」
黃慧頭也不抬的說了句：「噢，你的技術怎麼樣？」
方平沒說這個，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斜坐在床沿上。黃慧看著方平略顯拘謹的樣子，也不說話，只是把頭扭過來，繼續玩手上的遊戲。
一時間，房間安靜了下來。除了手機裡傳來的遊戲音以外，兩個人都沒有一個動作，一句話。方平覺得這樣很尷尬，但又不知道說一些什麼好，彷彿說什麼都是錯的一般。想了想，他走出客廳去，從褲子口袋裡面掏出自己的手機不知所謂的按了起來。
房間裡遊戲的聲音停了下來，黃慧的腳好像踩到了地板上……
方平沒有抬頭，只是躺在沙發上看著手機，把手機裡發來的地產廣告短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好像在看有趣的小說一般仔細。
尷尬的局面沒有維持許久，黃慧從房間裡走了出來，身上穿得整整齊齊的。
方平抬起頭看著她，不知道她這樣看著自己是什麼意思。
黃慧的心裡千轉百折，時而最憤怒的時候想扇眼前這個沒膽子的男人一耳光；時而最心軟的時候想抱著他，說說自己心裡頭最軟弱的那一塊……
許久許久，兩個人就這樣對望著，都沒說話，只是看著對方。
突然，黃慧只覺得有些意興闌珊：自己需要的到底是發洩還是愛情？難道說，自己就只是為了發洩心中的怨氣？
黃慧知道自己其實不是這樣想的，但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腦袋想鑽鑽死胡同，她有些不明白自己了，她也不敢確定自己想要什麼。
此時，方平試探著問了一句：「要不？我現在送你回去？」
這句話黃慧一聽見，不知道為什麼，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好像一下子空了下來。就好像自己用了二十幾年的時間去努力的踹一扇無比堅硬的大門，等踹開以後，卻發現裡面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黃慧有些猶豫的反問了一下：「要不，我們去酒吧喝一杯？」
方平微微笑了笑，搖搖頭道：「算了，今天你吐的一塌糊塗，喝酒也不非得今天，下次我們再喝好了，身體要緊！」
黃慧木木的點點頭，率先向客廳門口走去：「方平，麻煩你送我回去好嗎？」
方平忙道：「等等，我先穿衣服……」
說完，方平急急的跑進客廳，隨手從衣櫃裡面扯出了一條褲子套了起來。
客廳裡黃慧此時突然唱起了歌，聲音很小，方平也聽不清她在唱什麼。只是聲音很幽怨，幽怨得有些發痛……
政府部門上班有一個好處，基本上不會加班，上班不一定按時下班卻很按時。
方平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頭痛欲裂，最近一段時間來，他每次睡不好覺都頭痛的緊。上次和方婉還說了這個事情，方婉興師動眾的把家裡的醫療器械拿出來給他做了個普通的檢查，然後說了句：「沒事，你吃的酸性食物過多，以後還是要少吃肉比較好。」
等到單位的時候已經遲到了，但辦公室裡面就黃慧一個人坐著，不知道在看一份什麼樣的文件。
方平打了個哈哈：「這雨真的是下的沒完沒了了，黃慧，你說這個月什麼時候雨會停阿！」
黃慧頭也不抬的回答道：「算你運氣好，今天謝處長說是有會開，拉著元麗姐出去開會了。今天遲到，我可是幫你在考勤上打鉤了的噢！」
方平嘿嘿的笑著：「黃慧，多謝你了，下什麼館子隨意挑！」
黃慧把手裡的文件遞過來：「方平，今年降雨好多，市裡下發了文件，要求做好預防準備，隨時有抽調到第一線的準備。我們組織部也有幾個名額，正好我們處是出名的閒散處，所以給了我們處一個名額。」
方平苦著個臉說道：「說是一個名額，哪次還不是我上？我敢使喚謝東來處長？我敢使喚元麗姐？我當然更不敢使喚你黃慧小妹妹了……」
黃慧抬起頭來嘻嘻笑著說：「算你識相，不過現在只是待命而已。經過九八年特大洪水，江城的防汛工作比以前做的要好多了，我想待命就只是待命，就這樣一直待命下去而已，你也別苦著個臉了。」
和黃慧閒聊了幾句，方平就開始做事起來。
雖然工作時面對面坐著，吃飯時也在一張桌子上吃東西，但兩人似乎都很有默契的沒說昨晚的事情。一直到下班的時候，兩人談的最多的都是工作方面的事情，對於私底下的交流，相比往日倒是少了很多。
下班後和黃慧打了個招呼後，方平擠上了去方婉家的公共汽車。下午的時候方婉給方平電話，讓他過去吃晚飯，說小雨最近又開始念叨叔叔了。
推開門就是一股濃郁的骨頭湯的香味，客廳裡小雨看見方平推門進來，尖叫著跑過來跳進他懷裡。
方平呵呵笑著，從口袋裡掏出了兩個玩具小麵包。這是在下車走進小區前給小雨買的，小麵包做的很可愛，每個上面都有很可愛的笑臉表情。更為難得的是，玩具麵包的香味居然和真的麵包的香味差不多。
方平想著小雨肯定喜歡，於是出手就給小雨買了兩個。
小雨見了開心的大叫起來，嘟著紅紅的小嘴在方平的左右臉上親了兩下後，摟著他的脖子咯吱咯吱的大笑起來。
方婉這時候走出廚房來，看見方平抱著小雨，也情不自禁的微笑起來。
小雨看見媽媽出來，伸出手舉著小麵包得意的搖晃著：「媽媽媽媽，這麵包好可愛啊，我們幼兒園門口都沒有賣的，我的好朋友也沒有！明天我要帶學校去，給他們都看看……嘻嘻，媽媽，還是叔叔好！」
方婉走過來捏了小雨的臉蛋一下：「死丫頭，才給你買個玩具就說叔叔好了！」
方平聞著走近來方婉身上的香味，有些迷醉的說：「就在小區門口看見的，就是看它可愛才買……」
方婉笑笑說：「正好，你來了給她講解下作業，練習下今天學到的幾個英語句子……這丫頭，自己看書總看不進去。剛剛跟她說我做飯她看書答應的好好的，我才進廚房，她就開始看《喜洋洋與灰太狼》。」
「呵呵，小雨，你知道麵包用英語怎麼說嗎？」
方平見小雨滿是不想看書的樣子，看了看她手裡的麵包，笑著問她。
小雨猶豫了下，好像記憶中沒這個單詞，晃了晃腦袋……
小雨所在的幼兒園已經開始學習英語了，每個星期也就是開兩次課，每次上三十五分鐘。方婉最頭疼的就是小雨現在對英語一點興趣都沒有，每次回來說複習下學到的句子，小雨的嘴就翹的老高，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方平見小雨歪著腦袋想著，忙趁熱打鐵的說：「小雨，要不我們今天先學習下這個麵包的英語怎麼說，明天給你朋友看這兩個小麵包的時候，也順便很得意的告訴他們麵包用英語怎麼說好不好？」
小雨興奮的拍手道：「好哇！叔叔，那你還要教我餅乾和牛奶怎麼用英語說好不好？明天早上我們早餐還要吃雞蛋呢……雞蛋也一起教給我好不好？」
方婉喜得眉毛都豎起來了，馬上推了方平一把，用眼神示意他快點去沙發那邊。趁著這個小公主還有興致的時候，多教她一點單詞。
方平把小雨抱到沙發前，拿起小雨的看圖識字英文書，帶著她讀起了今天學到的課文和單詞。
吃飯的時候小雨咬了一塊蘿蔔高興的說：「媽媽，叔叔講的比老師講的好，我好喜歡聽叔叔講英文哦！「
說完，小雨馬上拉了拉坐在她身邊的方平祈求著說：「叔叔，你每天晚上都來給我講講英語課好不好，我覺得學英語也很好玩呢！」
方婉聽了，也蠻開心的對方平說：「方平，學英語可是越早學越好，你要是有時間，就多來幫小雨學習一下。她現在正是啟蒙的時候，基礎打好很重要阿！」
方平嘿嘿的笑著說：「當然沒問題了，婉姐你多做點好吃的我吃，我的家教費都可以適當考慮給你打個八折！」
方婉夾了個蝦球到方平的碗裡：「好，給你個蝦球，就算今天的補課費了哈！」
小雨嘻嘻笑著也夾起了個蝦球，放進方平的碗裡裝作媽媽的聲音說道：「好，給你個蝦球，就算今天的補課費了哦！」
三個人都大笑起來，笑了好一陣子後方平說：「姐啊姐啊，你看我們小雨，小小年紀就算計這麼精明了呢！」
方婉摸摸小雨的腦袋，有些忘神的說道：「這孩子噢，聰明，很聰明！我現在的希望就是她了，不說培養成才，也要她健健康康開開心心的一輩子！方平，你也知道，小雨她沒了……我怕她跟我在一起太過軟弱不夠堅強……說起來，總是少了個男人嘛……也怕她在小朋友們面前覺得不舒服……」
方婉斷斷續續的說著，眼圈都有些紅了起來。
方平也不好說什麼，只是抽出了一張餐巾紙，給方婉遞過去。
方婉接過餐巾紙，搽了搽眼角，笑著說：「方平，喝酒不喝酒？」
小雨開心的大叫起來：「媽媽，我也要喝，我喝七喜！叔叔，七喜是白酒哦，好好喝呢！」
方婉偷偷的歪嘴笑了一下，拉著有些笑得開心的方平走進廚房：「方平，你幫小雨拿一罐七喜，我們一人喝一罐啤酒吧！」
方平邊笑邊打開冰箱說：「我其實更想喝七喜呢，今天還要喝我們小雨一起「拼酒」呢！」
突然，背後被一個溫婉的懷抱摟住了。方平遲疑了一下，也返身回去，摟住了方婉。
方婉的眼淚一下流了出來，她緊緊的咬著下唇，喉嚨一抽一抽的。
方平緊緊的摟住方婉，輕輕的撫摩她的背部……
過了一會兒，方婉鬆開了方平笑著說：「我哭的樣子是不是很楚楚可憐？」
方平馬上大力的把方婉摟在懷裡：「是啊是啊，好可憐的樣子，我忍不住把你摟在懷裡使勁的抱著，就這樣抱著你！」
方平只覺得胸口的毛衣一下子溫熱起來，緊接著一股濕濕的涼意鑽進了胸前的皮膚上。方平故作輕鬆的對懷裡的方婉說：「怎麼變成水龍頭了，一下子把我身上都打濕了呢！」
方婉用手指使勁掐了掐方平的胸口，然後抬起頭來把眼睛裡的淚水在方平的毛衣上搽干了。
方平摸了摸方婉的右臉頰，拿出三罐七喜笑著說：「今天我們喝白酒噢，我們三個人要喝一罐白酒的！」
方婉把方平使勁的推出去：「快點給小雨開你們的「白酒」去，她都叫了三四聲了呢！」
走出來看見小雨撅著個嘴對方平說：「叔叔，你拿白酒拿的好慢啊，我都等得不耐煩了呢！」
方平逗她：「你小小年紀就知道不耐煩了啊！那我問你，什麼叫不耐煩呢？」
方婉這時候走出來道：「這孩子，小小年紀說話和一個大人差不多，那天還說自己好雷阿好汗啊什麼的！聽得我納悶了半天，這孩子，從哪裡學的這些奇怪的話。」
小雨快速把碗裡的白飯和菜吃完，笑嘻嘻的說：「我去看動畫片了啊，喜洋洋要開播了呢！」
晚上小雨非拉著方婉和方平一起講故事，說要一人講一個，不然就不睡覺。
結果方平和方婉在她床前才坐下來沒多久，這孩子的兩扇鼻翼就開始有規律的聳答起來。
方婉看著暗暗橘黃色燈下的方平給小雨緊了緊被子，她頓時有些癡了起來。
方平抬頭看見方婉有些迷離的眼神，在她臉上輕輕的親了一下。
方婉愣了一下後臉馬上紅了起來，起身就往房間外走。
方平忙跟著出去，看見方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臉紅紅的看著自己。
方平走過去正想說些什麼，被方婉一下子撲過來緊緊的抱住。而嘴也緊緊的貼在了方平的嘴上……
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