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莉莉 第241章、陳府家宴 文 / 鍾莉莉
. 第241章、陳府家宴
第241章、陳府家宴
黃昏的街道，人潮湧動。夕陽仍然仍然眷戀著天空，沒有讓位的意思，它用盡最後的光輝，將晚霞染得像絢麗無比。下班的人群，多數是偶爾望一眼，留下驚訝，便匆匆趕路。
在陳家大宅前的路口下車，趙子強沒有立即走向大門。他走得很慢，幾度停步，這絢麗的晚霞讓他留戀，讓他忘情。每天只顧工作，很少歇下領略這美麗的景象，特別是污染越來越厲害的今天，這美麗的一瞬更顯珍貴。盯著陳家大門，他忍不住輕聲道：我曾說過我會回來，但這一次，是你們求我回來的。
門鈴響過，陳牧笑著迎出來。「今天的晚霞很美麗，實在難得，也許是趙先生帶來的吧」
趙子強笑了。「陳先生，在這樣的大宅裡看日落，原來那麼美看來我還是要再買別墅，傍晚看落日，非常愜意」
陳牧聽到「再買」，有點意外，但仍然點頭道：「如果你喜歡，我送一套給你，離這裡二十幾公里，不算遠。」
趙子強不禁看注視他的眼睛，送別墅是真心還是假意呢。可是他無法分辨，陳牧的表情很平和，彷彿送別墅只是送一部手機而已。嗯，人家能成為商業巨擘，自然有高明之處，自己目前還學不到。「無畏」攻擊陳氏奏效，是採用偷襲的戰術，並非公平競爭，趙子強自認是無法跟這位陳氏掌men人相比的。「謝謝陳先生的好意，不過暫時用不到。我認為，通過自己努力買到的，肯定比別人送的珍貴，我還是喜歡依靠自己前些天我剛賣掉兩套別墅，現在還不是買的時候，哦，那別墅是投資用的，沒人住過，也沒有裝修」
站在客門口的周影，詫異地看著趙子強，陳牧說送別墅很意外了，他說自己有別墅更離譜。可是，今天他來跟陳牧談判不就很離譜嗎，還有什麼不可能呢。看到趙子強的走近，她笑著做個請進的動作，道：「趙先生，請進，經常聽女兒說到你，見到你穿男裝還真不容易呢」
陳牧也道：「剛才我還跟你周阿姨猜測，你是穿男裝還是女裝來。她說男裝，我說女裝，結果是我錯了」
趙子強立即起了雞皮疙瘩，周阿姨？她還說你是我的陳叔叔呢，你們真夠默契的，現在都不嫌噁心了。不過，他還是笑道：「如果周阿姨不覺得討厭，我下次就穿女裝來」
周影優雅地笑道：「沒事啊，你和我兩個女兒很熟悉，我們歡迎你常來怡倩說過，她有兩個好朋友，趙紫薇和趙子強」
「哦？」趙子強忍不住瞥陳牧一眼，這老狐狸臉色如常，彷彿聽到他們聊天氣而已。他腦子飛快轉了幾下，對周影道，「阿姨，我設計了一件晚裝，紫色亮片，掛頸lu背拖地長裙，是為陳氏週年派對準備的，還想請周阿姨幫我參考一下。」
周影手一抖，眼角一跳，臉上的鎮定終於掉地。如果是女裝的趙紫薇討論這事也就罷了，可他是男人啊。她心裡彆扭，偏偏有一把聲音提醒要冷靜，於是，她硬生生擠出笑容。「好啊，本來我還想為怡倩和紫薇準備兩件旗袍呢。在這樣的派對，有時傳統的旗袍反而會更加奪目，雙姝爭yan，一定很耀眼」
趙子強暗歎，真是世事無常，婚禮之後，你一直想將我拆骨煎皮，現在為了利益，將良心都出賣了，我真不想說你無恥，可實在找不出合適的詞語了。「這主意也不錯，我會勸勸紫薇，在脫離女性生活之前，穿一次旗袍，體驗一下江南女子的婉約之美」
陳牧在一旁聽到談論這些女人的事情，頭都大了，不禁咳了一聲，道：「趙先生，請進客廳吧」
趙子強點頭，做個「你先請」的動作，然後隨著陳牧夫婦進了大廳。再次來到陳家大宅，感覺不一樣了，那時候面對的是朋友的長輩。現在是進行商業談判，不需要仰視，不需要太多客氣。
將禮物盒遞給周影，趙子強坐下來。來之前，他為送什麼禮物頭痛了一番，倒是張全說了一句「你不是見岳父岳母，而是談判，一瓶酒，或者一盒茶——悠地說：「黃總裁經驗很豐富，不過年紀大了，做顧問比較適合」
這一回，沒等周影表示，陳牧已經憤怒地回絕。「不行，他是我陳氏的開國功臣。沒有他，陳氏沒有今天。」
趙子強淡淡地說：「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事，陳先生做得很熟練，也不在乎多一次」
陳牧臉色發青。「你是因為黃家搬遷的事嗎？我知道你與張全、黃燕梅是好朋友，但你不應該公私不分吧？為朋友出頭是好事，可是要分場合，還要考慮對待的交換。」
趙子強笑笑。「有些事情總要付出代價的，怡倩失去一個好朋友，你失去一個最好的戰友，很正常。就算你不更換黃總裁，他已經無法在陳氏立足了，現在離開還不算丟臉，再晚幾天，只會身敗名裂，永遠不能抬頭見人。這對五十歲的男人意味著什麼，你比我更清楚」
陳牧臉色更加陰沉，眼睛像利箭。「莫非，黃總裁在歐洲失蹤是你做的？還有關於黃總裁的那些緋聞、醜聞，也是你的傑作？你真夠黑的，什麼事都做得出，這跟下三濫有什麼分別」
趙子強搖頭，這些事肯定不能認。「我們只不過高呼房子要倒了，自然就會有很多人去推牆，難道陳氏以前幹這種事還少嗎？陳氏做這類事太多了，仇人多也很正常」
陳牧怒氣更盛。「趙子強，你想扮演懲惡揚善的俠士麼，難道覺得你有資格替天行道？」
「沒有」趙子強搖頭，冷冷地說，「可是，我有能力將陳氏傷得重一些，讓我們的獲利再增加幾億說實話，除了我，沒人讚成跟你談判，因為他們更喜歡錢。你自己也明白，我們跟章氏合作，肯定獲利更多。當然，你可以繼續堅持你的原則，我想，章家父子更喜歡你堅持原則，我身後那些投資人，同樣喜歡」
陳牧臉色變得更難看，這段時間的股價升跌，除了章氏在收購，就主要是「無畏」在操縱了。而陳氏面前來勢兇猛的敵人，根本沒有那麼多資金應對，若不能在短時間內穩住陣腳，不但股東懷疑，自己的大股東位置也不保。
趙子強輕鬆地喝了一口紅酒，道：「章家與你是死對著，拚命想打倒陳氏的招牌，所以不計成本購進陳氏股票。而我們不同，我們是利字當頭，錢字掛帥，我們只向前看。不管你信不信，陳氏股價升，我們賺錢，陳氏股價跌，我們同樣賺錢。說真的，陳氏與章氏的死活，與我們沒多大關係。如果我不認識怡慧和怡倩，那麼，我現在肯定是在跟章家父子商量，如何宰割陳氏」
陳牧壓住怒火問：「你們持有多少陳氏的股票？」
趙子強淡淡地回答：「沒有你手裡的多，不過大部分是流通股，很容易套現。如果聯合章氏企業，足夠在股東大會上提出動議，或者否決某項議程，應該不難做到譬如賣掉重慶物流項目，更換供應商、合作夥伴，改選某個董事，推舉新的總裁。」
陳牧臉色陰沉，他說「改選董事」而不是「董事長」，也算是留在餘地了。「你還有什麼要求，請說出來。」
趙子強道：「袁嘉到陳氏地產，至於職位，你安排吧，暫時某個副職就行了。我覺得他的能力，比許多陳氏的經理高，至少舊城改造不會出這種愚蠢的錯誤」
陳牧聽了更換黃總裁的要求之後，再聽到這個要求，他的表情不那麼激動了。可趙子強暗示由袁嘉負責舊城改造，幾乎等於負責上海分公司了，這無疑是插手陳氏地產工作安排，又在他的底線狠狠踩了一腳。「袁嘉的能力不錯，即使你不推薦，我也想把他攬過來。但要是一來就擔大任，恐怕有點困難，就算他有才華，也需要時間展示，一步一步走，這樣才踏實」
趙子強平靜地說：「陳氏高層有許多人，坐了好些年，也沒展示過什麼才華。不如讓他們回家，每年等分紅吧」
陳牧這次真的發火了。「趙子強，你還不是陳氏的股東，沒資格來指指點點。」
周影果然守住了自己的嘴巴，雖然憤怒也不插話。可是，她看到了丈夫的狼狽，心裡難受極了。這是否說明趙子強高明呢，這個清秀的男人到底有什麼本事，竟然讓陳牧的威嚴施展不出，他真的那麼厲害嗎？
趙子強沒在意陳牧的高聲怒語，繼續道：「將陳氏的證券投資公司剝離出來，賣給我們吧，另外，你在新加坡買到的世豪投資公司股份，也轉讓給我們。」
陳牧一愣：「你怎麼知道我有世豪的股份？」
趙子強道：「這是本次談判的基礎，如果你沒有，那這次談判根本沒有意義」
陳牧壓抑怒火，問：「你能給我帶來什麼？」
趙子強道：「我會促成新海和世豪廣告合併，這家公司將會送給怡倩。這其實跟陳氏地產沒什麼關係，我只是向你表達我的誠意。第二，我們擁有的陳氏股份將轉讓給你，價格是二十一元，雖然比今天的股價多三元，但你們應該可以接受。另外，我會成立一家顧問咨詢公司，專門為陳氏服務，兩年服務費三千萬，幫你打造一個精英陳氏。之後是否續約，那時候雙方再談。」
陳牧聽著一個比一個荒唐的條件，居然沒發作，而是問：「這家咨詢公司，你是否參與工作，而不是掛名」
趙子強道：「我會參與，但我不會走向前台」
到目前為止，除袁嘉入陳氏一項陳牧可以接受，其它都沒有回應。他說：「這樣吧，你的要求我會向董事會轉達，那麼重大的決定，不可能馬上答覆你」
趙子強微笑：「沒關係，你回復的時間越久，我們賺的錢越多我不在乎等多幾天，只要你等得起，自己衡量吧」
陳牧咬緊牙關，恨不得將手裡的筷子擲過去。忍了好一會，他說聲失陪，便進書房打電話了。在一旁聽著的周影極是心驚，也很難受，她看慣了丈夫在別人面前勝利的微笑，覺得趙子強的微笑如此猙獰。她忽然動搖了，自己一直以為，趙子強/紫薇只是廣告高手，原來一直看扁了人家了。怪不得，那個比鬼還jing的大女兒牽掛他，連婚禮都不肯放過。
趙子強笑道：「周阿姨，今天的菜很豐盛，我都忍不住了，平時扮淑女都不敢多吃，今天我可要放開吃了，請別介意」
周影一愣，剛才的言語不是激怒他了麼，他怎麼還稱呼阿姨。「你真的是趙紫薇，還是你真的有個孿生姐姐，不然你怎麼能讓怡倩同時愛上你們兩個人？」
趙子強一愣，陳怡倩愛上趙紫薇不假，她會愛上趙子強麼，難道她用朱世華掩飾自己的真實感情？「周阿姨，你誤會了，怡倩的男朋友叫朱世華，是世豪集團老闆朱世豪的弟弟」
周影幾乎喊叫「不可能」，可這不是今天的主題，還是跟女兒搞清楚再說吧。她努力與剛才失去理智的自己撇清，平靜地問：「你認識朱家兄弟，是嗎？」
趙子強道：「朱世豪是我以前的老闆，他是個併購專家。這一次，陳先生去端他的老窩，是一著好棋。陳先生現在應該很猶豫，跟朱家兄弟合作，還是跟我們『無畏』合作。他甚至想賭一把，怎麼才能跟兩家合作」
「賭一把？」周影問，「怎麼賭？」
趙子強詭秘一笑。「你還是問陳先生吧，如果我說了，你可能認為我是在侮辱他」
周影困惑了，以她這般藝術氣質的人去思考商業陰謀，有點不著邊際。「你，你真的愛怡倩嗎？」
趙子強點頭。「是的，即使將陳氏打下地獄，我也會把怡倩推向天堂」
周影立即反問：「如果陳氏進了地獄，怡倩怎麼可能自己一個活在天堂？如果陳氏都恨你，她怎麼可能不顧親情的愛你」
趙子強怔住，是啊，根本不能割裂陳怡倩與家庭的聯繫。可是，陳怡倩選擇了朱世華，已經切斷了自己的路。那麼，自己還願意為她犧牲嗎？
陳牧走回來了，眉頭還是沒有展開。「很抱歉，你剛才提出的那些方法，還是無法協助陳氏走出困境。」
趙子強有點失望，道：「其實，還有一條方法，這個可能比較冒險，這需要你利用自己的威信，做一次**者」
「願聞其詳」
趙子強卻反問：「你能安排袁嘉到什麼位置？」
陳牧想了想，回答：「陳氏上海分公司的總經理助理，或者營銷副總監。」陳氏地產以上海為大本營，上海分公司的收入佔據整個公司將近一半，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趙子強卻搖頭。「陳先生，你誤解了我的意思。我安排袁嘉進陳氏，不是像那些董事走後men塞一個紈褲子弟進去。他是為了解決陳氏危機而去的，而不是只是為了一個工作。不客氣地說，你要感謝我介紹了一個人才，而不是應付了事」
陳牧吃驚地望著他，竟然有點口吃。「你……你想讓袁嘉進行陳氏改革？」
趙子強跟他對視。「你敢不敢？」
陳牧毫不猶豫地回答：「這簡直是無稽之談他不過是華建地產的營銷經理，年薪才三十萬，沒有任何經驗應付大公司的運作。不要說陳氏地產，就連提名他到上海分公司，任比剛才說的職位高一點，都有可能通不過」
趙子強歎了一口氣。「那其它的話，我就不說了。但有一點我要提醒，不管是誰來變革，黃總裁一定要下台。至於股東大會，我不再看好你們，投票給誰，我們將以利益為重」
陳牧臉色發青，資本話事權的碰撞，跟預想的一樣，全是火藥味。他站穩了自己的立場，憑借多年強勢的慣性，以為別人應該給面子。殊不知，陳氏已經改變，變成別人爭奪的肥肉。
趙子強提前離開了，正如他預料的那樣，這餐飯沒吃飽。走出陳家大宅時，他低聲道：陳牧，你活該；怡倩，對不起，我幫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