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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七章 初練百毒功 借居聽雪峰 文 / 斷空

    烈日炎炎,遠處的桃花山山腰以上雲蒸霞蔚,甚是絢爛,整座山巒恍若披散著五彩的紗衣。易天行略微拉了一下包裹,徐步走向名列天下三大瘴域的恐怖山嶺。

    易天行來到桃花山腳下不久,剛想沿著山路上山,便差點陷入深可沒頂的淤泥之中,狼狽地退出泥潭後,背心涼颼颼的儘是冷汗,不禁暗自罵道:「媽的,果然傳言不虛,這裡的泥土全是墜落腐爛的桃花桃實所化,軟不受力。」想到這裡,心中一涼:「我現在不能長時間提運真氣、施展輕功,怎麼上山?」

    易天行正思量間,腳下忽然一陣劇烈震動,一時間地動山搖,登時立足不住,踉踉蹌蹌地連退十餘步,方才借助身後的一株桃樹穩住身形。易天行心中震駭不已:「地震?!」念頭剛一閃現,桃花山頂轟的一聲巨響,一股五彩斑斕、絢麗璀璨的晶瑩氣柱沖天而起,映著日光,散發出奪目的光輝。

    易天行望著上方瑰麗的奇景,不由神為之攝、呆在當地,等到醒悟到此乃瘴氣中最厲害的千年五雲桃花瘴時,整座桃花山的瘴氣已然全被引發,地下冒出縷縷彩絲,升至三尺高下,即便斷裂成五彩絲帶,在空氣中飄蕩浮游,凝而不散,將整座山嶺籠罩其中。易天行眼睜睜看著四外彩絲越來越密,漸漸向自己身邊聚攏過來,偏偏無力脫身,心頭一陣發緊,終於忍受不住,大喝聲中,全力出掌,返身向山外奔去。誰知彩色瘴氣隨散隨聚,任憑易天行如何用力,最多盪開丈許方圓空隙,身形尚不及移動過去,瘴氣又即將其佈滿。

    易天行奮力揮掌,漸漸力不能支,而且口鼻中隱隱透出陣陣甜香,心頭卻鬱結欲嘔,頭腦發暈,心頭猛然一凜,望著眼前長約里許、滿佈彩煙的來路,暗歎一聲,把心一橫,盤膝跌坐在瘴氣中央,導氣吐納,按照百毒真經所載法門,將瘴氣盡量吸入體內、納入自己的經脈氣血之中。

    易天行開始修煉百毒神功不久,便覺胸口鬱悶難當,頭腦昏沉沉的,嘴裡發甜欲吐,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心知此是所中桃花瘴毒越來越嚴重的徵兆,真切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點一點流逝,不由懼意大盛,內息紊亂起來,依靠匡怒雄厚內力強行壓抑著的雙頭蝮蛇之毒亦被引發,一道燥熱的氣流從丹田竄向四肢,心中煩悶之感登時更加強烈。易天行感到時間緩慢下來,心跳聲清晰可聞,呼吸的熱氣烘得鼻腔滾燙,每一次心跳似乎都是為自己敲響的喪鐘一般、直接震撼自己的心靈。死亡的念頭不住縈繞在易天行腦海中,驅之不散,危急之際,易天行猛然靈光一現,想起易鋒寒曾經轉述的幽冥子遺言,頓時若有所悟,心胸一寬,洒然想道:「神功不成,坐以待斃;神功若成,生機自存。何必耿耿於生死。」想到這裡,立時拋開生死之念,凝神聚氣,觀止守一,專心修煉。果然過了不久,易天行心中煩悶欲嘔的感覺一掃而光,頭腦也不再昏沉,雙頭蝮蛇毒性所化熱流也趨於滯緩,心中不由大喜,繼續導氣歸元。易天行專心一意,導引真氣,不知不覺之間,夜幕低垂,五色彩煙漸漸下沉,落到地上,隱沒不見,易天行所吸納的桃花瘴氣卻在易天行的體內運行正急,漸漸令易天行生出愉悅的感覺,這些桃花瘴氣宛若煦暖的陽光,所經之處,令人渾身舒暢,懶洋洋地提不起勁來,易天行不經意間,已然忘乎所以、樂在其中,蓄意催動真氣去引導桃花瘴氣,流轉自己全身,舒服得直欲仰天長嘯。

    正當易天行即將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之時,耳旁驟然響起一聲大喝:「小兄弟你好大膽子!不知道這裡是桃花山嗎?居然敢跑到這裡來打坐?!」

    易天行即將失守的心神猛然一震,神智恢復過來,立時察覺到適才迷戀追逐舒適的感覺,已經將自己置於走火入魔的邊緣,連忙收斂心神,以剛毅的心念擺脫舒適感的誘惑,調息導氣,將混合了桃花瘴與蛇毒的散逸真氣重新納入氣海,形成自身真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易天行行功完畢,方才徐徐睜開眼睛,一個相貌俊朗、腰佩長劍的年輕漢子立時映入眼簾。

    那漢子望著易天行的臉龐,面上驚異之色一現即逝,微笑道:「小兄弟似乎中了很深的瘴毒?」

    易天行微笑點頭:「是啊,適才真是多謝兄台了。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漢子淡然道:「在下落雪劍周祁雲。」說著摸出一顆丹藥,遞向易天行:「這顆龍精避瘴丸乃是先師採用桃花山頂五雲沼中特產靈藥千年龍精草,配以二十三種專門解除瘴毒的藥材煉製而成,只要不是被千年五雲桃花瘴直接擊中,無論多重瘴毒,只需服下一粒,定然可以祛除。」

    易天行也不客氣,伸手接過,淡淡地道:「赤帝族人很少會涉足生巫的地界,周兄何故來此?」

    周祁雲緩緩搖頭:「小兄弟道聽途說,不太瞭解實情。其實當年百聖末期受到元霸迫害的修道者,戰敗後散落於四極八荒,世代傳承,像巫郡這種蠻荒未辟的地方,隱居的赤帝族修道者不在少數,只是罕有人知而已。我自幼便隨先師修行,自然住在這裡。對了,聊了怎麼久,還沒有請教小兄弟的姓名?為何來到這裡?」

    易天行拱手道:「在下易天行。」

    周祁雲顯然沒有聽過,漫不經心的哦了一聲,指著尤在易天行手中的龍精避瘴丸:「易兄弟趕緊服下,否則瘴毒深入骨髓,即便能解,也難免多受痛苦。」

    易天行微微一笑:「不用,我只是久聞千年龍精草的大名,一直無緣得見,現在既然有此機會,想瞭解一下它的藥性。至於我中的瘴毒,不礙事的。」

    周祁雲張了張口,隨即閉上,最後還是忍耐不住:「怪不得我看你臉色怪怪的,又像中毒頗深,又像沒有中毒,你跟桃花道人什麼關係?」

    易天行愕然道:「什麼桃花道人?我第一次聽說。」

    周祁雲喃喃道:「奇怪。」隨即悠然一笑:「是我猜錯了,想不到除了桃花道人門下,竟然還有其他人可以利用瘴毒練功的。真是天地之大,非我井蛙可以窺覦。」

    易天行這才知道周祁雲已經看出自己功法的底細,呆了一呆,大笑道:「周兄好眼力,呵呵!」

    周祁雲負手仰面,對著稀寥的星空,長吁道:「夜已深沉,易兄弟若不嫌棄,到我家中暫宿如何?」

    易天行笑道:「好啊,不過不知道周兄可有宵夜的習慣?」

    ※※※

    歲月如梭,不知不覺之間,易天行已經在周祁雲所居的石洞中居住了將近一旬時日。易天行這幾日每日前往五雲沼邊,利用濃郁的桃花瘴氣修煉百毒神功,功行大進,所中蛇毒亦漸漸融化於凝練的百毒真氣之中,閒來無事,還與周祁雲切磋武功,受益匪淺,同時亦從周祁雲口中得知不少巫郡隱居修道者的情況。

    是日正午,易天行練功回來,縱身躍上周祁雲所居的石洞,發現洞中五個石室俱都空無一人,心頭一凜,快步衝至自己的床前,首先發現白玉劍壓在包裹之下,並未有人接觸的痕跡,接著把手一招,一隻金蠶立即從原封未動的包裹中爬了出來,易天行見狀心頭一鬆,揮手遣回金蠶,隨即又到周祁雲的臥室察看,發覺其衣物疊放整齊的擺在原位,不禁大奇:「周祁雲哪裡去了?」正在思量,便聞得洞口傳來輕微的聲響,連忙迎將上去。

    易天行甫出石室門口,便見周祁雲抱著一個青絲散亂的女子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見到易天行便叫道:「易兄弟快來!」

    易天行連忙搶上前去:「什麼事?」

    周祁雲一臉惶急,平日的恬淡神情早已蕩然無存,結結巴巴地急聲道:「救……救她!」

    易天行心頭雪亮,一面給那女子搭脈,一面道:「慕姐姐?」

    周祁雲目光注射在懷中女子臉上,一動不動,聞言只是連連點頭,眼中淚水晶瑩欲滴。

    易天行指尖傳來微弱的脈搏,眉頭一皺:「好古怪強橫的真氣。周兄知道誰下的手?」

    周祁雲嘶聲道:「是北面落桃峰的羅老怪,此人練的武功叫作枯蝶掌,中者子不過午、午不過子,必然經脈枯萎、血液乾涸而死,歹毒之極。易兄弟可有良方?」

    易天行業已聽周祁雲說過桃花山形勢,桃花山原本中有一個巨大山坳,四面山峰高峻陡峭,形成桶形山巒,滿山皆長滿桃樹,每逢春季,滿山遍野的桃花會將整座山嶺染成一片粉紅色的海洋,隨著花謝凋零,落紅紛紛隨著雨水沖積到低窪的山坳之中,秋季桃實纍纍,卻無人採摘,果熟落地,腐爛成泥,亦往低凹的山坳滑去。歲久年深,巨大山坳便被這桃花桃實所化淤泥充滿,形成深不見底的巨大沼澤,這個名叫五雲沼的巨大沼澤越積越深,漸漸將附近比較矮的山頭淹沒,將原本連綿不絕的桃花山硬生生分成落桃峰、粉絮崖、蒸霞嶺、聽雪峰四大山區,以及沼中狹小的五雲島,五雲沼中淤積的桃泥經過長年醞釀,更是凝結成瘴,每逢陽光暴曬或者地震,即便蓬起溢散,人畜沾及,十九性命不保,就算中毒較淺、治療及時,也難免大病一場。五雲沼方圓數百里,越至中央瘴氣越猛烈,不過天機奧妙,在這種瘴癘瀰漫的凶地,不但孕育出不少奇怪的毒物,竟然還生出幾種特別的靈藥,瘴氣越盛之處,所產靈藥越具奇效,所出毒物也越厲害。這種天生奇險,又產靈藥的地方,自然吸引了一些自恃本領的修道者隱居。其中以靠近東面蒸霞嶺的五雲島島主桃花道人最為著名,斯人採取瘴氣修煉法術武功,自成一派,在蒸霞嶺土著桃花巫心目中,完全是神仙一流人物。而落桃峰、粉絮崖、聽雪峰亦各有異人盤踞。北面落桃峰的羅孤雁父子,西麵粉絮崖的金彈銀弓葉驊師徒,都有一身不凡功力。周祁雲的師門則在位於桃花山南部的聽雪峰山腰開闢出兩個石洞,供門人清修,已經有千年歷史,周祁雲所居石洞乃是男性門人所居,後山另有一個專供女性門人居住的石洞,易天行一直沒有去過,只知道周祁雲尚有個師妹慕仙兒在彼居住。幾家勢力向來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不知怎的羅孤雁竟然與慕仙兒動起手來,並還痛下殺手。聞言立即道:「周兄放心,我能治療枯蝶掌之傷,只是欠缺點藥材,麻煩你照顧一下慕姐姐,我去採藥。」

    周祁雲道:「附近有合用的藥嗎?」

    易天行微笑道:「周兄洞中存藥頗為齊全,常用藥物無需再找,只因療傷主藥鑲金白陀葉和藥時需用鮮葉,久儲藥效便失,所以我得前去五雲沼採摘。」

    周祁雲變色道:「治療枯蝶掌必須使用鑲金白陀葉?」

    易天行點頭道:「不錯,枯蝶掌雖然傳人甚少,但卻是十分出名的毒掌,治療之法乃是古方,所需藥材一清二楚,沒有什麼多想的必要。」

    周祁雲沉聲道:「也就是說羅老怪父子也知道?」

    易天行聞言一愣:「應該知道吧,沒有道理練功一場,怎麼解救卻不清楚。不過周兄不必多慮,我與他們素不相識,就算碰上,他們也不可能因為我到五雲沼採藥就大打出手吧?」

    周祁雲歎氣道:「桃花山諸隱士當中,桃花道人性格沖和、不問世事,很少與人爭執。葉驊師徒為人剛直,就算為敵,也不會趁人之危。最麻煩的就是羅老怪父子,這兩個怪物性格古怪、一向有己無人,一旦心中認定你是敵人,絕對不會聽你解釋,一定會出手攻擊你。」

    易天行眉毛一聳,冷笑道:「是麼?那我正好看看自己功力恢復了幾成。」

    周祁雲搖手道:「千萬不要衝動,仙兒武功不在我之下,竟然被其重創,羅老怪的厲害可知。易兄弟初練神功,身上毒性尚未完全轉害為利,不宜久戰,用力過度也是大忌,功力更是遠非中毒以前可比,老實說,這幾日比武切磋,我都有留手,否則易兄弟定然抵擋不住,試問易兄弟此時如何可以跟羅老怪一較高下?」

    易天行心知周祁雲所言不虛,不過另有所恃,也不反駁,微笑道:「知道了,我會小心應付。」說罷也不回自己臥室去取白玉劍,空著雙手便轉身出洞。

    周祁雲心中擔心易天行安危,張口欲喚,眼角餘光不覺掃到慕仙兒慘白的臉龐之上,心中一痛,頓時說不出話來。待到神智略清,再往洞口望去,眼中早已失去了易天行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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