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一十四章 巨錘蠻族 辣手書生 文 / 斷空
易天行適才猝不及防，吃了大虧，如今九目金狳故技重施，便有了防備，腳下微一用力，身體沖天而起，堪堪閃過狳尾重擊，接著身體一扭，天龍流星槊順勢掃向九目金狳疾速下落的尾巴。石光電火之間，隨著一聲刺耳的尖叫，金鱗飛舞、血花四濺，狳尾前端半截被易天行砸得血肉模糊，靈蛇一般縮回地面上的那個窟窿中去。
易天行徐徐落下，凝神傾聽，耳中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朝著東南方向漸漸遠去。易天行一面嚥不下方才挨打的氣，一面覬覦九目金狳腦中那顆徹地寶珠，身形一展，便循著聲音的方向追了過去。
跑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易天行眼前出現了數十個十丈方圓、高達五丈的紫色土包，仔細望去，上面有許多大洞，宛若門窗一般。易天行見狀心中一動，土包內已經起了異動，三十餘名身長兩丈有餘、怒目凶睛、肌肉虯結、腰圍獸皮、精赤上身、通體肌膚呈現淡紅的壯漢壯婦，拿著各式各樣、造型粗糙的巨大石錘，朝著易天行迎面衝來。
易天行正要向他們打招呼，話到嘴邊，忽然想起對方聽不懂赤帝族語，只好比了一個住手的手勢。不知道對方是看不懂還是根本不理會，眨眼之間，當先衝到的三個巨人已經揮舞巨錘，從上左右三面夾擊過來，呼呼風聲，宛若死神的召喚。
易天行連忙招架，將天龍流星槊一伸，點在左面的一柄巨錘頭柄之間，然後借力一挑，迎向從頭頂落下的巨錘，身形順勢一飄，閃過了右面的錘擊。
碰的一聲，石屑紛飛，那兩名互相交擊的巨人被對方的巨力震得連退三步，齜牙咧嘴的滿臉痛楚。另外一名巨人一錘落空，剛剛把錘舉起，易天行的天龍流星槊已經如雨點般擊打過來，他躲避不及，只好奮力抵抗，錘來槊往，轉瞬間二人已經交擊了十餘記，巨人被易天行打得不停後退、虎口血流不止，每碰一下，錘頭上的裂紋便長上寸許。易天行瞅準時機，暴喝一聲，雙臂掄圓，一槊狠狠砸了下去，轟的一聲，巨錘崩裂開來，分作五瓣墜落，那名巨人狂噴一口鮮血之後，兩眼發直，仰面便倒。
易天行還未轉身，身後便響起了淒厲的呼嘯，除了緩過氣的兩名巨人，其餘的三十餘名巨人也即趕到，錘影如排山倒海，從易天行身後湧了過來。
易天行雙腳一蹬，身體猛然向斜上方跳去，半空中一個轉身，天龍流星槊化作一道彩虹，直刺在一柄巨錘之上。轟的一聲，對方被易天行推得飛退三丈，撞入後面的同伴之中，登時造成一片混亂，易天行借力飛縱三丈，與巨人們拉開了距離，落地後長嘯一聲，槊勢一展，迎著那三十餘名巨人，狂風暴雨般砸將過去。
錘槊相交，微微的震動使得易天行產生力貫雙臂、血脈賁張的感覺，不禁越戰越勇，著意去硬碰對方的巨錘。那些巨人雖然人多，但是一來沒有易天行力大，二來兵器比起易天行相差太遠，那些石質巨錘在與天龍流星槊的猛烈碰撞中，損壞嚴重，不到幾個回合，巨人們便兩手空空、虎口迸裂，散落在易天行周圍，不敢貿然攻擊，不過他們性情彪悍，到了這種地步，仍然不肯潰散。
易天行眼見對方不再進攻，呵呵一笑，將天龍流星槊往地下一插，高舉雙手，搖了兩搖。那些巨人並不理會，仍然聚集在易天行周圍，雖不進攻，也不後退，亦無交流的反應。
易天行見狀不禁有些氣餒，暗自罵道：「他媽的，這些野人是不是只知道打架？用點腦髓會死啊？！」
就在此時，遠方一聲有如悶雷的低吼，打破了僵局，易天行周圍的巨人們彷彿見到了救世主一般，滿臉喜悅地高呼應和，頓時響起一片噪聲，聽得易天行眉頭微皺，目光瞥向低吼傳來的方向。只見那面黃塵漫天，鼓點一般的腳步聲越來越大、由遠及近，漸漸顯露出一彪人馬，一個壯年巨人罕有的頭戴黑色皮帽、身裹一張暗青色獸皮，腰間圍著一件火紅皮裙，上身只有右手**在外，拿著一柄烏光閃閃的鐵錘，錘頭頗不規則、彷彿沒有經過鑄造的鐵胚，錘柄卻是一根不知名的巨大獸骨，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把精鐵附著上去的，騎著一隻身長三丈、頂生獨角、犀頭豹尾、通體灰白、目射紅光的怪獸，跑在最前面，大約兩百名手持石錘的巨人追隨其後，不論男女老幼，肩膀上都扛著一些野獸屍體，顯然是打獵歸來。
領頭的巨人望著易天行，大聲吼叫著衝了過來，隔在他與易天行之間的巨人們連忙讓開，露出一條通道。那巨人到了易天行面前，暴喝聲中猛力一揮，手中鐵錘化作一道烏光，悍然朝著易天行天靈擊下。
易天行冷笑一聲，右手握住天龍流星槊，單臂一舉。轟的一聲巨響，易天行雙腳沒入地下大約三寸，那巨人連人帶獸被震退三步，方才立定。易天行洪聲大叫一聲，從足坑中跳起來，走向對方。那只豹尾白犀四蹄微微顫抖，一面低吼，一面徐徐後退，犀上巨人連番催促，都不再向前移動。
此時打獵歸來的巨人們已經趕到，見狀紛紛鼓噪起來。騎犀巨人見到這種情況，怒吼一聲，從豹尾白犀上面翻身下來，一腳踹在它的身側，將其踢得悲鳴一聲，橫移三尺，四蹄在地上拖出四道深痕。
騎犀巨人瞪著易天行，緩緩走來。易天行笑道：「你不是我對手！我們罷戰如何？」一面說，一面擺手，雖然知道對方聽不懂，但是還是希望對方通過猜測、有所領會。
騎犀巨人毫無所覺地雙手持錘，身體一轉，鐵錘順著身體的勢頭疾速掃向易天行。易天行暗罵一聲，也用雙手握住天龍流星槊，將槊一豎，擋住鐵錘去路。嗡的一聲，鐵錘砸在天龍流星槊上，易天行身體紋絲不動，騎犀巨人卻感到一股巨力透過鐵錘、沿著雙臂傳向身體，頓時百骸欲裂，腳下忍不住踉蹌退去。
易天行趁機反擊，一抖天龍流星槊，迎著頭便是連環三擊。騎犀巨人一面後退，一面倉猝舉錘相抗，接到第三下的時候，怪叫一聲，鐵錘脫手墜地，險些砸到自己的腳趾。易天行上前一步，揮槊砸下。
騎犀巨人無力反抗，只得怒吼一聲，把眼睛一閉，作出聽天由命的模樣。易天行槊到人頭，忽然勁力一收，天龍流星槊便停在巨人頭上三寸之處。
周圍的巨人紛紛大喊出聲，拿著石錘作勢欲撲。騎犀巨人張開眼睛，感到身體周圍殺機洶湧，壓得自己幾乎喘不過氣來，但是易天行停槊不殺，還是讓他感受到了易天行的用意，揮了揮手，高聲喝斥幾聲，其餘的巨人立即止住鼓噪，放下石錘，靜靜地圍在易天行周圍。
易天行收回天龍流星槊，把自己會的幾句比較通行的蠻族語言說了一個遍，誰知巨錘蠻族族群較小，根本不與其餘的蠻族打交道，仍然是無法溝通。最後剩下易天行與騎犀巨人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不過總算騎犀巨人看出易天行沒有惡意，又自知擊殺他充作食物的念頭過於危險，雙方倒也沒有再起衝突，反而拉著易天行到他們的住地，開始分食獵物，順便也扔給易天行幾塊血淋淋的生肉。
易天行望了望生肉，再望了望啃得正歡的巨錘蠻族，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本意是找到巨錘蠻族聚居地之後，就回去找穆淵的弟子來作翻譯，誰知道一來就惡鬥一場，罷戰了還不知如何溝通，就此抽身，又怕生出誤會，以後再聯繫就困難了，留下來似乎又無必要。正在煩惱之間，他耳中忽然聽到一聲輕微的笑聲，清脆悅耳，彷彿是個年紀輕輕的少女。
易天行第一反應便是田氏父女跟蹤而至，不禁怒上心頭，霍地站起身來：「滾出來！藏頭露尾的！什麼玩意兒？！」
就在巨錘蠻族莫名驚詫之間，遠方傳來一個平和的聲音：「小兄弟什麼事情那麼大火氣？」聲甫入耳，三個人影已經出現再易天行面前。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書生打扮的中年男子，雖然空著雙手，又是一臉的和顏悅色，卻不知怎麼給人一種不可侵犯的感覺。他身後跟著一美一丑兩個少女，美的一個身背兩柄寶劍、面若寒霜，黑白分明的雙眼中透露出凌人的寒光，彷彿兩柄利劍對著目標；醜的一個滿臉麻子、頭髮稀黃、體態臃腫，俗家打扮，手中卻拿著一柄道冠，顯得不倫不類，對著易天行擠眉弄眼、似笑非笑，看得易天行頭皮發麻：「對不起，晚輩認錯人了，前輩勿怪。不知前輩是……」
中年書生哈哈笑道：「在下辣手書生莒萬聲，這兩位是我師侄，紅霞翠羽薛芷、女霍祥余樂兒。」
易天行當即恍然，那霍祥乃是神州戰國時期最為著名的詼諧大師，慣開玩笑，方才定是那個醜女嘲笑自己，至於莒萬聲，雖然不及董慕雲、張德馨、任心萍般了得，卻也是蜀山派著名的高手，連忙拱手道：「原來是蜀山派的莒前輩，久仰久仰。晚輩易天行……」
余樂兒嘻嘻一笑：「不用介紹了，我們早知道是你，否則誰會跟著你到處轉悠？閒得無聊麼？」旁邊的巨錘蠻族看見來的是這三個人，本就安靜下來，沒有躁動，余樂兒給易天行說完話，對著他們高聲說了幾句。那些巨錘蠻族聞言，當即散去，各自進食，再不往易天行四人這邊看上一眼。
易天行見狀大奇：「余姑娘懂得巨錘蠻族的語言？」
余樂兒吐了吐舌頭：「這有什麼奇怪的？生蠻一百三十七個部落的語言，我都會。」
易天行大為吃驚：「余姑娘真是神人，我認識一家專門研究巫、蠻諸族語言的人，他們也只懂得一百二十九種生蠻語言。」
莒萬聲笑道：「易公子不要理這個瘋丫頭，她一個人跟隨父母住在參天嶺，山居無聊，偏又喜歡作弄人，弄得附近的師兄弟都不怎麼搭理她，她又是個悶不住的主兒，實在無聊了，就跑到山下去逗弄那些生蠻部落的人，一來二去，還真學了點東西，不過她也就會那麼幾句，並非精通語言。」
易天行道：「就算每種只會幾句，也是非常了不起了，如果晚輩能夠會那麼幾句，方才就不會那麼尷尬了。對了，聽余姑娘說你們在跟蹤晚輩，有什麼事兒嗎？」
余樂兒笑嘻嘻地道：「我們聽玄姐姐提起過你，偶然碰見你一個人在蠻郡遊蕩，害怕你遇到危險、吃不上飯，所以跟著看看，誰知道看你玩了兩天的泥巴。你是不是小時候家裡管得嚴，沒有玩過？這麼大了來過癮？」
易天行聞言一愣，半晌才道：「我是想研究一下蠻郡的土質，能夠種植什麼植物。」
莒萬聲道：「蠻郡荒蕪，主要是因為地脈有問題，此地地肺過於接近地表，地肺中漏出來的地火、毒氣，滲透在土壤之中，改變了土質，導致百草不生。天意如此，人是沒有辦法創造生機的。」
易天行嗤道：「晚輩並不這麼認為。天地蘊物，各有其性。宜人的環境，固然是生物生存的福地，艱苦的環境，生機一樣不會斷絕。說到環境惡劣，蠻郡比之焱州如何？」
一直沉默不語的薛芷此時終於說話：「天地造物，本是元氣流轉，固然是無處不生，但是只有秉承溫和正氣，才能孕育出正常的生物，像這般戾氣所終之地，就算有所化生，所產不是妖物就是毒蟲。焱州生物雖多，無不窮凶極惡、暴戾嗜殺，你打算在這裡種植魔草妖花？還是放養毒蟲猛獸？蠻郡的確不是一無所出，我們蜀山派選擇在這裡隱居，第一是因為蜀山山川秀麗、物產豐富，適合修行；第二是因為地勢偏遠，可以避免俗人的騷擾；第三麼，卻是因為蠻郡每每相隔不到十年，便會由地氣鬱結的地方化生出極為兇惡歹毒的精怪，沒有我們及時剷除，一旦成了氣候，必然會釀成巨禍。」
易天行呵呵笑道：「精怪這種東西，我可沒有辦法培育。不過利用這裡特殊的土質，種植一些特別的植物還是可以的。這件事情勿需爭論，我已經通知朋友幫我送種子來，明年此時，便見分曉。」
余樂兒渾圓的眼珠骨碌碌一轉，好奇地道：「我們一直跟著你，這幾天你一個人都沒有見過，怎麼聯繫朋友？」
易天行正要回答，忽然巨錘蠻族營地邊緣傳來一陣怒吼，吸引了他們四人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