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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二章 聲東擊西 文 / 斷空

.    合江渡口上,刀光劍影、人影如梭,金鐵之聲不絕於耳。東東兒雙手運轉,指東打西,遊走於百十名驃悍的壯漢之中,如同閒庭信步,手指每一點出,必有一名壯漢中指倒地。

    慧鈍見狀大吼一聲,震得江邊蕩起一圈圈水紋,身體如大鵬展翅,躍到東東兒頭頂,猛然揮刀斬向東東兒天靈。與此同時,滅度欺身而上,鬼魅一般靠近東東兒身側,雙刀如電,插向東東兒雙肩。

    東東兒狂笑一聲,右手一舉,食中二指夾住慧鈍的巨型大刀,身子滴溜溜一轉,帶動身在半空的慧鈍轉了三個圈,猛然吐勁發力,將慧鈍擲了出去,接著腳步一錯,閃開滅度的雙刀,側身一腳踢向滅度。

    滅度身子向後一仰,雙刀一交叉,封住東東兒的腳勢。誰知東東兒腳到半路,忽然一縮,轉向踢向滅度右腿,勢如閃電,滅度還未來得及反應,格的一聲,右腿已經斷折,悶哼聲中,身體倒飛了出去。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忽然響起一陣密如驟雨的弓弦之聲,接著漫天飛箭,宛如烏雲蓋頂,朝著東東兒等人籠罩而下。

    東東兒一手摟住與之同行的美貌少婦,一手屈指連點,將接近自身三尺之內的飛箭盡數擊落。

    武德歸則暴喝一聲,合身衝出,擋在船艙外面,將三叉劍舞成一圈光輪,護住艙內的兩名艄公,奈何箭勢太密,仍然有三支飛矢漏網,從光輪旁邊掠過,射至艙內。艙內頓時響起一聲慘叫。

    武德歸百忙之中,抽空回頭,關切地道:「老哥,傷到哪兒了?」

    兩名艄公中年齡較長的那人手捂胸口,一支飛箭直愣愣的插在上面,面容因為痛苦而扭曲,滿懷恐懼地叫道:「我中箭了,救命啊!」

    另外個艄公背對著武德歸,撲在年長艄公身上,惶恐而焦急地喊道:「哥!哥!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武德歸運臂一揮,掃落一批箭矢,轉身埋頭進入艙內:「傷哪裡了?我看看。」

    艙內兩名艄公忽然獰笑道:「傷你了!」年長艄公將手一翻,手中利箭化作一道寒光疾射武德歸胸口,卻原來並未受傷,只是將箭頭夾住,捂在胸口做戲。

    年輕艄公則雙手一分,抖出兩柄匕首,刺向武德歸兩肋。

    武德歸猝不及防,怒吼一聲,揮劍劈落飛箭,同時身體向後暴退,但是還是晚了一步,被匕首劃破雙肋,頓時血流如注。武德歸緩過氣來,怒火攻心,大喝一聲:「找死!」運掌如風,一掌將年輕艄公擊得破艙而出,直墜江中。

    年長艄公見狀大駭,一抖手,朝武德歸射出三枚喪門釘,然後轉身就往江中挑跳去。

    武德歸怒道:「哪裡跑?!」三叉劍猛然刺處,一道簡潔的光芒劃破虛空,將三枚喪門釘劈為兩半,其勢不竭,趕上已經縱身躍起的年長艄公,刺了個透心涼。

    就在武德歸擊殺兩名暗算者之際,一支冷箭夾著尖銳刺耳的破空聲音呼嘯而至,速度恍如石光電火,武德歸剛一轉身,就被射中肩頭。武德歸只覺整個手臂就像被人剝了皮一般,疼痛難忍,手一鬆,三叉劍跌落在地。

    東東兒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見到此景,立即抱著美貌少婦縱躍到武德歸身旁,將他納於自己的庇護之下:「天寂!你也是渭州成名的高手,既然來了就明刀明槍跟咱們兄弟干一架!藏頭露尾,算什麼英雄好漢?!」

    遠處傳來一個淡漠的聲音:「貧僧只是一個和尚,不是英雄好漢。」

    武德歸惡狠狠地罵道:「狗禿子!你既然是出家人,就不該管俗世的事情!」

    淡漠的聲音答道:「伏魔衛道,乃是出家人的本分。施主所到之處,免不了一片腥風血雨,貧僧焉能不管?」

    圓覺雙手合十,也不見他動作,已經來到東東兒面前,徐徐壓向東東兒:「施主,回頭是岸!」

    東東兒一臉凝重地伸手攔住圓覺這招「陰陽雙撞掌」,啪的一聲輕響,二人三掌相交,歷時膠著在一起,互不退讓。新一輪的箭矢再次飛至,東東兒無奈之下,放開美貌少婦:「武兄,照顧思思!」揮舞左臂,凌空一陣亂抓,將射向他們的飛箭絲毫不漏地納入掌中。就在此時,一支遠超其餘箭速的飛矢夾著摧槁劈朽的氣勢,射向東東兒身後的美貌少婦。

    「無恥!」東東兒怒吼著一掌劈向飛箭。那飛箭與東東兒的鐵掌甫一接觸,立時從其中散佈出一股雄渾的內力,震得東東兒身軀一顫。

    圓覺趁機嘿的一聲,運氣發力,悍然壓向東東兒。

    東東兒同時與圓覺、天寂比拚內力,頓時顯得力有不待,悶哼聲中,腳下微微一退,嘴角滲出血絲。

    茶鋪內,小茜自覺大局已定,放下心頭大石,轉身對著易鋒寒道:「大局已定,東東兒他們插翅難逃,我們快走。」

    易鋒寒點了點頭,瞥了遠處激戰中的東東兒等人一眼,心下微歎,與小茜、大智道人一同悄然離開。三人走出渡口,逕直朝一家客棧走去,剛剛進門,便聽到南方傳來一陣連珠炮響,彷彿平地風雷、晴空霹靂。

    易鋒寒、小茜的臉色同時一變,二人面面相覷,都感受到對方眼中的震驚。易鋒寒拉住急欲施展輕功、縱身而出的小茜,以普通人的跑速一起奔出客棧,朝著南方望去,只見玄螭城內濃煙滾滾,五道黑色煙柱分別從城市中央及四門沖天而起。

    小茜跺腳道:「那些盜賊打算攻佔玄螭城!」

    易鋒寒皺了下眉頭:「不可能,東東兒的基業在隆北,隔著重重關隘來奪取玄螭城毫無道理。何況至今為止,東東兒等人也只是農村地區發展勢力,從無攻打城市的先例。」

    小茜冷笑一聲:「除了東東兒,你還能想出誰在進攻玄螭城?!」

    易鋒寒道:「應該是東東兒手下不錯,否則以他們的小心,不會這麼容易在人潮湧動的渡口大搖大擺的出現,現在看來,是故意吸引官兵的幌子,以方便同黨辦事。不過我還沒有想出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此時他們身後已經聚集了大量看熱鬧的百姓,剛才接待他們的客棧掌櫃湊過來道:「二位客官知道是哪股盜賊干的?」

    易鋒寒表情興奮地道:「是啊,我們剛從渡口跑過來,我聽官兵們說,抓的盜匪頭目是東東兒,好像還有武德歸。」

    客棧掌櫃頓時來了興頭:「怪不得呢,我說哪個盜賊真的敢來玄螭城奪寶,原來是他們。」

    易鋒寒心頭一動:「掌櫃的知道他們的目的?」

    客棧掌櫃驚訝地道:「你們不知道嗎?整個渭州都知道的!」說罷一臉狐疑地在易鋒寒、小茜身上打量:「你們不是渭州人?」

    易鋒寒心頭一凜,連忙笑道:「我和我妹妹第一次出遠門,中途迷路,很多天都沒有見到過人。」說著指向大智道人:「幸好碰見這位道長,帶我們繼續上路,所以最近的消息十分閉塞。」

    客棧掌櫃這才臉色緩和下來,同情地道:「是這樣啊,你們家大人也是,怎麼讓你們兩個娃娃自行上路?迷路還算好的,萬一遇到壞人、出了什麼不幸,我看他們怎麼後悔都不知道?」

    易鋒寒心頭頗嫌此人囉嗦,但又不敢直言,只得連聲應是。

    客棧掌櫃埋怨了半天,方才解釋道:「最近皇上大壽之日將近,李丞相從神州重金購得一尊鑲嵌有舍利的玉佛,打算進貢給皇上。」

    「鑲嵌有舍利的玉佛?」小茜訝然道:「辟邪七寶佛?」

    客棧掌櫃點頭道:「原來小姐也聽說過這尊寶貝。」

    小茜道:「我母親信佛,所以我也從小耳聞目染,知道一些。」

    客棧掌櫃道:「原本給皇上賀壽,再怎麼珍貴的禮物都使得。但是不知道哪個強盜說那寶貝並非李丞相私人所購,而是動用了國庫資金,花的都是老百姓的血汗。其實我們都是皇上的子民,給皇上買禮物也是正常的,對吧?可是這個消息傳播開來,那些強盜們卻不依不饒,先是紫荊山俞大麻子說要替老百姓取回民脂民膏,然後是桑榆五虎伏擊了運送寶物的官軍,接著天下盜匪雲集響應,甚至傳出誰拿到辟邪七寶佛,就可以號令渭州群盜、共討朝廷的謠言。最近七天,每天都傳出盜匪截擊運寶官兵的消息,自從玉佛昨天運至玄螭城,我就在琢磨強盜們會在城外哪個地方下手,想不到東東兒他們居然敢硬闖城市!真是有種!」說到這裡,似乎自覺語調不妥,輕聲咳嗽了一下:「當今盜匪橫行無忌、目無朝廷,竟然到了這麼張狂的地步,唉!」

    小茜聽得柳眉倒豎:「豈有此理!這些強盜真是不知死活!」

    易鋒寒心頭卻在思索,東東兒此舉絕非逞一時意氣,就算不是為了執群盜牛耳,也是要壯大自己的聲威,其志絕不在小。

    ***

    等到遠方硝煙散盡,玄螭城的好事者帶來了辟邪七寶佛被劫走的消息,傳言越來越離譜,最終說成東東兒手下悍匪劉方、鄧璞三頭六臂、撒豆成兵,率領著十萬妖兵攻佔了玄螭城,帶著辟邪七寶佛憑空消失。

    易鋒寒和小茜從這些極盡雜亂誇張之能事的傳聞中對比分析,基本確認了一些共性的消息,就是劉方、鄧璞命令同黨在各處城門放火,製造假象、分散官兵實力,自己則親率匪眾,突襲了城中官衙重地,將太守汪國士和運送辟邪七寶佛的押運官鐵守敬擊斃當場,奪得寶物後揚長而去,前後行動倏如閃電、一氣呵成,毫無阻滯,在城外官兵回防之前,就已經全部撤離,整個過程沒有留下一個盜匪屍體,也不知道是沒有人員死亡,還是把屍體盡數帶走,戰鬥過程堪稱完美。

    理清思路後,小茜不禁倒吸了一口氣:「好厲害的匪幫,就算是朝廷名將,也難以像劉、鄧二人這樣如臂使手的指揮軍隊。」

    易鋒寒深表贊同:「是啊,倘若這些人為國所用,必然是一方良將,如今淪落為寇,可惜了一身本領!」

    小茜不滿地道:「這些強盜目無王法,你身為易水易家的子孫,不思考怎麼緝拿他們,卻在這裡欣賞感慨他們的才能?!」

    易鋒寒淡然一笑:「我會思考的,不過目前信息不齊,我無法對東東兒一夥人作出準確的評價,現在冒然行動,無異自取其辱。」

    小茜道:「你手下不是有鬼隱殺眾這樣的忍宗組織嗎?只要你聯繫下他們,很快就可以知道你所需的消息。」

    易鋒寒將目光注視到小茜臉上,凝望半晌,悠悠地道:「我離開易水郡多日,哪兒那麼容易聯繫到他們?此事不急於一時,以後再說吧。」

    小茜焦急地道:「那怎麼行?給皇上賀壽的寶貝在弘法郡被劫,我……嗯,春千戶肯定脫不了干係的!春千戶愛民如子,為弘法郡的安定繁榮勞心勞力這麼多年,難道你忍心看他含冤入獄?!」

    易鋒寒微微一愣:「這倒是我思慮不周,沒有想到這點,對不起,小茜,我待會兒就去聯繫鬼隱殺眾。」

    小茜急得眼淚珠兒都要掉落下來,聞言道:「你把辟邪七寶佛搶回來,我就不再氣你放棄鶴劍的事情。」

    易鋒寒歎氣道:「其實鶴劍有什麼收下的必要?匹夫無罪,懷壁其罪,那把劍無益於身、招禍於外,實在是不祥之物。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非要耿耿於懷?」

    小茜怒道:「只要你找出鶴劍的秘密,不難成為第二個鶴子期!天下第一高手,難道不是我們修道者夢寐以求的東西?你居然輕易放棄如此唾手可得的機會!還要我不生氣?真是為狗不討好!」

    易鋒寒微笑道:「是啊,成為第二個鶴子期,我都忍不住怦然心動。幸好我想到,我收下鶴劍。就只有成為第二個鶴子期這一條路可以走。」

    小茜憤懣不平地道:「有話直說!不要給我打禪機!煩!」

    易鋒寒不以為忤地昂首道:「鶴子期的修道心得,你如果知道了,毫無疑問會指導著你前進,那麼在功力突飛猛進的同時,自己修行過程中的體驗就會被剝奪,當你成為第二個鶴子期的時候,你會發現舉目茫茫,自己一路上都是踏著前人的腳印而來,如今前途已經沒有了腳印,何去何從?焉能不茫然失措?嘿,我自幼便被稱為天才,家學淵源也是第一等的修道心法,師長好友均是當世才智之士,無論從先天的秉賦天資、還是從後天的教養熏陶來說,我都沒有任何理由把成為別人作為目標,即便那個人是曾經的神話人物。我,要做的是超越前人,做我自己!鶴子期的成就,不應該成為我的終點,最多是我修行道路上的一個路標,遲早我要經過而去,朝著更高遠的目標前進。我為什麼要把自己的精力,放在找尋成為路標的方法上面?有這個時間,我不如多走兩步,還要靠他更近一些!」

    小茜聽得一愣,過了半晌,歎氣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你口才比我好,不過呢,」哼的一聲冷笑:「幾千年來,從未有人超越過鶴子期,你也不要自視過高!」

    易鋒寒道:「修道先修心,就地仙者,必發天仙之願。我能否超越過鶴子期,與我不想超越過鶴子期,差得遠了。」

    小茜跺腳道:「隨便你了!」說吧氣沖沖地推開房門,跑了出去。

    易鋒寒歎息一聲,正要追趕過去,忽然心生警兆,轉頭一看,地上一滴血跡赫然入目,右手一翻,抓住刀柄:「出來!」

    房樑上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音:「公子好內力。」話音未落,東東兒白胖的面龐已經出現在易鋒寒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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