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五十一章 前狼後虎 文 / 斷空
. 半個時辰之後，鬼隱龍韜便抓了一個似鼠非鼠、大如乳豬、渾身黃毛、臉上找不到眼睛、不停掙扎蠕動的怪東西，趕回來向易鋒寒覆命。
易鋒寒笑道：「這就是生活在不歸谷地底的動物？」
鬼隱龍韜點頭道：「果如少主所言，這玩意兒在不歸谷地底到處都是。」
易鋒寒接過那隻怪物，仔細看了看：「好像是鼴鼠一類的生物，不知道有沒有毒性。」
鬼隱龍韜搖頭道：「屬下已經檢驗過，此鼠體內無毒。」
易鋒寒眼睛綻放出光芒：「烤熟了試下。如果可以吃，暫時可以解決我們的缺糧問題。」
鬼隱龍韜皺眉道：「如果能夠大量捕捉，這倒不失為一個應急的辦法。不過這些生物生活在地表之下三十米處，加上附近爬滿了覓食的紅眼旱蟻，普通人根本無法捕捉。靠屬下帶著的幾個鬼隱殺眾，要保障數萬人的食物，是顧不過來的。」
易鋒寒手指輕輕一彈，將手中的生物擊斃，遞給鬼隱龍韜：「先去弄熟了。捕捉的問題，我來想辦法，這東西既然沒有雙眼，肯定是不能見光的，只要我們可以把它逼上地面，一切都簡單了。至於紅眼旱蟻，太危險了，要斬草除根才行。」
鬼隱龍韜不安地道：「少主不要忘記了此處地底還有黃龍，如果逼迫這些異種鼴鼠跑出地面，黃龍也有可能被驚動。適才屬下在地底，差點被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巨大吸力拖走，應該就是黃龍所為，那怪物力量太大了！」
易鋒寒道：「是不是周圍的突然變得像稀泥一般，某個方向產生蘊含巨大吸力的漩渦？」
鬼隱龍韜點了點頭：「正是這樣。」
易鋒寒臉色凝重地道：「那就是黃龍無疑。我的三才傳訊牌要間隔一個時辰才能第二次使用，再等半個時辰，我問問易天行，他對天地間的奇異生物最為熟悉，應該有解決辦法。我們先就地休息、恢復下體力，順便等嵇千石探路回來。」
正說話間，不歸谷方向突然響起一陣清脆悠揚的笛聲。
易鋒寒與鬼隱龍韜同時色變，對望了一眼，心中都只有一個念頭：「不歸谷裡面有人？」
就在此時，幾個黑影從不歸谷中飛奔而出，當頭一人正是嵇千石。還未來到易鋒寒面前，嵇千石便滿臉惶急地高呼道：「快跑！地流沙！」
易鋒寒面不改色地望著嵇千石等人身後的地面，三道漩渦狀的痕跡沿著他們的腳步緊追不捨，所到之處，萬物皆沒，無論兩人合抱的大樹、還是高達兩米的巨石，都一下子就被拉入地下，消逝不見。
鬼隱龍韜臉色一寒，喝的一聲，雙手連揚，一連串烏黑的彈丸箭一般激射而出，落在漩渦中央。轟轟轟一陣連珠雷鳴，地面爆散開來，地上的塵土化作一根根外繞黑煙的土柱，沖天而起。
谷中笛聲再次響起，那三道漩渦軌跡突然轉向，朝著不歸谷飛快退去，眨眼不見。
嵇千石等人心神咋定，紛紛向鬼隱龍韜致謝。鬼隱龍韜卻一臉嚴肅，沉聲道：「是有人召回了那些蟲子。我沒有傷到它們。」
易鋒寒道：「傷到了，雖然傷得不重，但是肯定有效。如果黃龍不怕鬼隱叔叔的霹靂雷火珠，谷中的人就不會將其召回。」
嵇千石點頭稱是：「鬼隱前輩的霹靂雷火珠，威力至巨，爆炸力可直達地下十米，那怪物只要是血肉之軀，肯定會受傷的。」
易鋒寒轉向嵇千石：「你在谷中見到了什麼？」
嵇千石臉上突然浮現出恐懼的神情：「螞蟻！我們進入不歸谷的時候，還只看見零零星星的螞蟻在爬動，心中不以為意，後來一個士兵不知道踩到了什麼，剎那之間，地底下、山壁中湧出不可計數的螞蟻，還未等我們回過神來，那個士兵便被螞蟻的海洋淹沒。我們見勢不妙，連忙向谷外撤退，眼看到了谷口，突然有人陷入土中……」眼中恐懼之色越來越濃，尖叫起來：「就在我們面前！整個人突然消失在土裡面！」
易鋒寒上前拍了拍嵇千石的肩膀，安定他的情緒：「不要緊，已經過去了。」
嵇千石似乎也覺察到了自己的失態，一面告罪，一面深呼吸調整心態，接著道：「那個人陷沒的地方乃是我們走過的地方，不知道為什麼進谷的時候沒有出事，出谷的時候卻發生意外。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們措手不及，那幾個熟悉地理的百姓首先失控，不顧我的招呼，四散奔逃，結果不是被螞蟻追上，就是毫無徵兆地陷入地底。而我和剩下的十九名士兵，則踏著沿途散佈的石塊，繼續朝谷外奔跑……」
易鋒寒臉色一變：「糟了！」
嵇千石面有愧色地點了點頭：「結果石塊也會突然陷沒，眨眼之間，我們就損失了三名士兵。莫名的恐懼佔據了我們的心靈，剩下的士兵也開始惶恐不安，不再相信我的指揮，各自設法逃生，有的爬上山壁，攀巖而行；有的撿起石頭，扔過去探路，然後踩著石頭落地之處前進；有的選擇山壁上疏鬆的空隙隱藏起來。」
鬼隱龍韜道：「你們幾個就是爬上山壁，攀巖出來的？」
嵇千石點頭道：「不錯。」
鬼隱龍韜突然一伸手，閃電般抓住嵇千石的手腕，手一扭，將嵇千石手掌翻轉朝上。嵇千石不虞有此，驚駭莫名：「鬼隱前輩！」
鬼隱龍韜面色沉重地道：「果然中毒了。」說罷從懷中取出一包藥粉，遞給嵇千石：「找一桶水，將這包藥粉化開，用它洗手！你們幾個都去！快點！洗完手之後，記得把水倒在遠離水源的地方！」
嵇千石雖然不知究裡，但是看鬼隱龍韜那麼著急，心裡不敢有絲毫怠慢，接過藥包飛奔離去，一面跑，一面招呼適才一起回來的同伴。
易鋒寒淡淡地道：「蟻穴在地面，走過的時候很容易踩到。山谷中的黑色石頭有毒，觸之即中。谷中有人操縱著三條黃龍，截斷打算退出不歸谷的人的後路。怪不得歷來無人能夠活著離開。」
鬼隱龍韜道：「屬下昔日修行的時候，並未遇到黃龍，谷中凶人應該是近年潛伏當地的。」
易鋒寒眼放寒芒：「在這種窮山惡水的地方隱居，不是性格怪癖的修道者，就是犯了重罪無法存身的兇徒。」
鬼隱龍韜道：「應該是前者，控制黃龍不是一般人可以辦到的。」
易鋒寒嗯了一聲，從懷中取出三才傳訊牌和毛筆，微笑道：「時間到了。」一面說，一面奮筆疾書，只見他運筆如飛，寫了很久才住手：「好多問題要問！這個牌子還是不夠方便，如果沒有時間限制就好了，用不了一次就要把問題問完。」
鬼隱龍韜聽易鋒寒講述過三才傳訊牌來歷用法，聞言輕聲笑道：「少主真是貪心！像這種可以越過空間限制傳遞消息的異寶，舉世罕有，少主還嫌不足？」
易鋒寒回應道：「豈不聞人心不足蛇吞像麼？呵呵！」說著笑容一斂：「不管有沒有解決辦法，今天的時間恐怕不夠了。」
鬼隱龍韜抬頭看了看天：「還有兩個時辰天黑。」
易鋒寒臉上掠過一絲憂慮：「雖然我猜測青倭不會追擊我們，但是世事難料，萬一……」說著住口不言。
鬼隱龍韜道：「那麼我們是否應該先安營紮寨？」
易鋒寒道：「如此做自然是最穩妥的辦法，怕就怕人心不穩。一旦下令安營，也就是暗示我們不能通過不歸谷，雖然我可以解釋需要時間，但是目前的情況下，老百姓恐怕聽不進去，進而產生騷亂甚至潰散。」
鬼隱龍韜道：「可是現在不下令，等到天黑，人心更加浮動。」
易鋒寒歎了口氣，召來司空輪，囑咐道：「安排人手安營，今天就在這裡住宿。把老百姓安置在中間，士兵處於外圍，還有，盡可能靠山，否則我們的兵力無法將這麼多人圍起來，而且兵力太分散，一旦有敵人來襲，根本無法抵抗。」
司空輪領命而去，不消片刻，不歸谷外一片繁忙景象，百姓在司空輪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伐木安營，進度甚快。
易鋒寒看得又驚又喜，跑到司空輪身邊：「你怎麼辦到的？這些百姓未經訓練，怎麼如此聽話？」
司空輪躬身道：「這就是國家信奉尊卑有序、國民必服勞役的結果。渭州百姓，幾乎每個人都曾在朝廷的各種工事中服役，對於搭帳篷這種活路並不陌生，而屬下是軍官，下的命令他們沒有人會有異議。」
跟隨易鋒寒前來的鬼隱龍韜補充道：「若非桂千戶做得太絕，逼得他們一點生機也沒有，即便燒了他們的房屋田產，他們也不會反抗的。」
易鋒寒皺眉道：「這種人，奴性未免太重。」
鬼隱龍韜道：「但是如果每個人都只顧自己，一有危機感就想著反抗，現在恐怕局面已經失控，結果比現在還糟。屬下明白少主對於百姓的尊重和愛護，但是如果全天下的百姓都質疑朝廷、非議領導，那麼再多的人都是一盤散沙，國將不國矣！國民的想法，應該以道德操守為制約，以顧全大局的心態為綱領，以深思熟慮為手段，以洞明世情為輔助，缺少了這些，只會培養出自私自利的國蠹！」
就在此時，嵇千石也走了過來，抗聲道：「國家是百姓的國家，沒有老百姓，誰給這個國家鋪橋修路、納稅納糧？你們這些武士可以？還是朝廷上那些肥頭大耳的官僚？又或者是高高在上的皇上？說到自私自利，哪個百姓比得上官員？拿著百姓賦予的特權，凌虐百姓，甚至斷絕百姓的生路！道德操守？我沒有見過一個百姓像朝廷官員那樣，吃得飽、穿得暖還不停做賊、貪污索賄！顧全大局？為什麼朝廷的官員不為國家犧牲？而要為國家流盡血汗的老百姓犧牲？！」
鬼隱龍韜和司空輪聞言大怒，異口同聲地斥責道：「放肆！」
嵇千石滿臉惶恐地垂下頭，跪地告罪道：「草民萬死！」
易鋒寒止住道：「好了，到此為止，都不許再說了。嵇千石，把你手下的壯漢交給司空將軍，由他編製入伍，以他們的能力，起碼可以先做個伍長。」說著轉向司空輪：「現在隊伍裡面的壯丁，你都統計了？」
司空輪洪聲道：「是！」
易鋒寒道：「帳篷搭好、人員安排妥當之後，立即整編。我現在需要能夠作戰的軍人！拿著武器亂砸也好，只要有兩膀子力氣的就可以先湊合著用！」
司空輪道：「是！不過武器……」
嵇千石上前道：「用樹幹做柄，綁以銳石，就是簡易的長矛。」
司空輪沒有好氣地道：「我難道不知道？不過我們不是打獵！是與青倭作戰！青倭的刀，鋒利無比，我們的士兵與之正面交鋒，往往連人帶槍被斬為兩斷。」
嵇千石道：「可是不這樣做，我們很多人連武器都沒有。」
司空輪道：「不起作用的武器跟沒有武器有區別？」
嵇千石急聲道：「你怎麼知道不起作用？」
易鋒寒靜靜地聽著二人的爭論，此時開口道：「不要製作長矛，製作狼牙棍。」
司空輪不解地道：「還不是……」
易鋒寒搖頭道：「不一樣，樹幹用松脂浸泡，可以增強質地。使用長矛，一方面擊刺之術的要求比較高，一方面矛柄不能太粗，容易被利刃劈斷；但是使用棍棒則不同，拿著亂砸就可以了，而且相應的樹幹可以選粗一些，我之所以要用狼牙棍，是要增強殺傷力，如果是高手，用普通棍棒其實更好。哼，青倭的快刀麼，無非就是刀刃鋒利而薄的緣故，用大力砸過去，刀就會斷折，有狼牙的話，反而減少了兵器相交的衝力。當然這只是權宜之計，我會想辦法叫人把正規的武器運過來，還有鎧甲。」突然神色一變，揚手就是一柄飛刀，射向附近的一棵大樹。
樹蔭中寒芒閃動，易鋒寒的飛刀被擋了下來，一個圓臉鉤鼻、瘦長身形、頭髮稀鬆的漢子沖天而起，怪叫聲中，雙臂一陣亂舞，一時間漫天都是羽毛狀的暗紫光華，朝著易鋒寒等人當頭落下。
「貓頭鷹狙無憂！」鬼隱龍韜高呼道：「此人乃是獸倭族御風怒顏手下第一斥候！趕快殺了他，不要讓他跑了！否則獸倭族的大軍轉瞬即到！」
狙無憂以生硬怪異的聲音大笑道：「殺我？辦得到再說吧！」
與此同時，易鋒寒大喝聲中，拔刀出鞘，舞出一片雪花，護住頭頂，身體一躍沖天，從漫天飛舞的暗紫羽毛鏢中間穿過，直撲狙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