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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六十六章 大海無淚 文 / 斷空

.    青倭軍營之中,猿萬松渾身綁著雜亂的茅草,在十餘名親兵的圍護下,手持一根水火棍,面朝一堆赤紅如血的篝火張牙舞爪,亂蹦亂跳,口中不停胡亂叫嚷著,活像一隻神漢,一股若有若無的黑影從他身上發出,直衝雲霄,牽動著凌空出現的巨大火猿,一路前進,所到之處,開山劈石,橫掃千軍,聲勢十分駭人。

    此時青倭大部分將士已經隨同邪牙犬夜襲不歸谷去了,軍營之中只剩下不到三百人守衛,根本沒有料到易鋒寒會反過來突襲自己,加上當夜星月無光、伸手不見五指,等到負責放哨的士兵發現南征軍的影子,一排弩箭已經截斷了他們的呼聲。

    啪的一聲輕響,易鋒寒揮刀直入,劈斷了青倭軍營的轅門,衝向猿萬松:「妖人,納命來!」人還未到,奇寒如冰的刀氣已經洶湧而至。

    猿萬松聽到刀氣破空之聲,立知遇上強敵,怪叫一聲,身體朝後方翻躍三丈,跳出易鋒寒的刀氣範圍,運功一振,身上茅草頓時四散激飛,露出一身明晃晃的鎧甲:「什麼人?!」

    「易鋒寒!」聲到人到,一陣凌厲的刀風逼得猿萬松幾乎窒息,顧不得回話,一面將手中水火棍舞出一輪光幕,一面身體向後飛躍。

    猿萬松這裡一停止作法,那只幻化出來的巨大火猿頓時消散,在南征軍的火把映照下,本已被它夷為平地的山崖巨石重又出現,先前被他幻術震駭住的南征軍將士見狀,士氣大振,紛紛笑罵吶喊,聲勢大壯。而青倭方面遭到弩箭巨石的阻截,知道偷襲不成,夜黑山陡,已經暗生退意,再見到自己一方的邪術被破、聽到對面歡聲雷動,益發膽怯,進攻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來,殊不知這樣一來,更加利於南征軍的遠程箭石發揮作用,一時間滿山遍野到處都是青倭軍的慘叫呻吟。

    邪牙犬與猿萬松一起征戰多年,深知他的底細,一見到火猿消散,立知不妙,剛要下令撤退,突然聽到後方有人大叫:「猿將軍死了!快跑啊!」不由得暴怒:「誰在擾亂軍心?!給我拖出去斬了!」但是四外漆黑一片,根本分不清叫喊者來自何方,更不用說找出具體的人來。

    在黑暗中飽嘗弩箭飛石之苦的青倭將士們聽到這個聲音,心理防線頓時崩潰,鎮守軍營的猿萬松將軍既然已經戰死,後方基地肯定已經淪陷,進既不能,退失其所,自己豈非要被南征軍前後夾擊?此時不跑,恐怕連逃跑都沒有去路!一念及此,失去戰鬥意志的青倭軍紛紛轉過頭去,互相招呼著四散奔逃,任憑邪牙犬如何約束,這個生死關頭也沒有人願意聽他廢話,邪牙犬無奈之下,只得大聲咒罵著隨眾奔逃。

    聽到遠方亂糟糟的叫嚷聲,正在激戰中的易鋒寒與猿萬松心情迥異。易鋒寒是越戰越勇,猿萬松卻暗生怯意,此消彼長,本就佔據上風的易鋒寒更加意氣風發,刀光一繞,便將猿萬松全身籠罩在一片碧油油的寒芒之中。

    猿萬松只覺一幢無形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擠迫過來,使得自己避無可避,無奈之下,暴喝一聲,拋開生死之念,絲毫不顧四外明晃晃的刀光,挺棍一插,搗向易鋒寒心窩,大有與敵協亡的氣概。

    易鋒寒勝券在握,哪兒肯與他性命相搏,見狀朗笑一聲,微微退後兩步,刀光一收,雙手持刀,豎立朝天,雙眼凝視著猿萬松,眼中精光暴射,彷彿要看穿猿萬松的五臟六腑一般。

    猿萬松沒來由的被易鋒寒盯得膽氣一寒,同歸於盡的銳氣頓時消散,就在此時,易鋒寒大叫一聲,猛然一刀,狠狠劈在猿萬松的棍頭之上。

    轟的一聲,雙方凝聚一點的真氣相交,發出悶雷般的巨響,猿萬松被易鋒寒逼得連退三丈,方才站穩腳跟,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便覺得眼前一花,耳邊響起易鋒寒冷冰冰的話語:「來生再見。」接著脖子上傳來一陣劇痛。

    易鋒寒斬下猿萬松的頭顱,拎在手裡舉目四顧,只見青倭軍營中一片狼藉,遍地都是敵軍的屍體,自己的親衛隊正在清剿最後殘餘的三十餘名青倭,大局已定,心情不由得輕鬆起來,洪聲笑道:「你們首領已死!還不投降?!」說罷高舉猿萬松的頭顱,向青倭餘黨搖了搖。

    易鋒寒親衛隊見狀個個歡聲雷動,士氣大振,刀槍並用,攻伐愈加急促。剩下的青倭看到猿萬松已死,也知道大勢已去、無力回天,一面揮刀頑抗,一面用青倭族語交談了幾句,突然怪叫一聲,同時反刀插入自己的胸膛,倒斃當場。

    此情此景,大出易鋒寒親衛隊意料之外,看得他們面面相覷,不知是否應該砍下他們的頭顱邀功。

    易鋒寒見狀,大步走了過去,排眾而出,來到自盡的青倭面前,掃了一眼:「參與圍剿這些青倭的,與殺敵同功。力戰不屈的青倭,以我後夷禮儀安葬。留下二十名士兵善後,其餘的人跟我來!」說罷調轉馬頭,率先反身殺向正從不歸谷方向潰逃過來的青倭。

    喪失戰鬥意志的青倭軍遭到前後夾擊,愈發膽寒,自顧自地四散奔逃,成為南征軍肆意追殺的目標,青倭軍中的隴川降卒開始放棄逃命的想法,紛紛跪地求降,南征軍在出戰前就接到了易鋒寒的指令,立即分成兩撥,一面收納降卒,一面繼續追擊。

    易鋒寒率隊衝殺了一陣,目光瞥處,發現邪牙犬已被日向朝陽截住,心情大快,勒馬止住攻勢,舉目四望,觀察周圍的戰局,突然之間,心頭忽生警兆,不及轉念,手中碧玉寶刀已經斬向前方。

    嗖的一聲,一道晶瑩華麗的光芒破土而出,直射易鋒寒咽喉,飛到半途,正中易鋒寒的寶刀。錚的一聲,易鋒寒連人帶馬被震得後退三步,承受不住巨力的戰馬忍不住哀聲長嘶起來。

    那道光華被易鋒寒劈開後,遠遠落在地上,立即鑽入地下,消失不見。

    花濺淚見狀,縱身躍到易鋒寒身邊:「將軍小心,這是海洋之淚!海無淚來了!」

    易鋒寒心中生出不祥的預感,高聲喝道:「全體將士聽令!撤回不歸谷防守!」話音剛落,易鋒寒四周方圓三里的地面驟然開裂,從地縫中噴出無數又急又猛的白色水柱,猝不及防之下,無論是四散潰逃的青倭軍,還是攔截圍堵的南征軍,很多參戰將士都被水柱擊中,拋出十餘丈方才重重跌落,不死即傷,慘叫聲此起彼伏。

    易鋒寒怒喝一聲,環目四顧:「海無淚!既然來了,就滾出來吧!」

    隨著一聲朗笑,一個身材矮胖、留著兩撇八字鬍、手握一粒多面晶珠的中年將領出現在易鋒寒左面難道樹林之中,笑瞇瞇地道:「遵命!」說罷眼睛一瞇,右手伸處,食指、中指同時彈出,那粒茶杯大小的白色晶珠旋轉而出,反射出絢麗奪目的光芒,直擊易鋒寒。

    花濺淚暴喝一聲:「將軍快走!這裡交給我!」飛身撲向海無淚,手中落英刀一抖,化出無數粉紅色花瓣,朝著他當頭罩下。

    海無淚笑容一斂,右手一勾,海洋之淚憑空轉向,激射花濺淚背心,同時長嘯一聲,只聽得易鋒寒左右兩邊的樹林裡弓弦頻響,漫天箭雨不分敵我,朝著易鋒寒周圍一里方圓落下。

    情況危急,易鋒寒只得放棄那些遭受水柱攻擊而跌成重傷的將士,一面揮刀撥打飛箭,一面招呼還能走動的部下集合,整頓隊形,且戰且走。

    此時日向朝陽已經斬殺了邪牙犬,策馬追上易鋒寒:「青倭真是沒有人性,竟然不惜犧牲兩員大將和數千同胞引誘我們出戰!」

    易鋒寒點頭道:「是我大意了,應該再次確認有無伏兵的。」

    日向朝陽道:「我來斷後,將軍先走。」

    易鋒寒毫不猶豫地道:「好!」說著聲音一頓:「一定要活著回來。」

    日向朝陽傲然笑道:「要殺我,可沒有那麼容易。快走吧,小心青倭乘機突進不歸谷。」

    易鋒寒嗯了一聲,反手朝著海無淚扔出一柄飛刀,轉身就跑:「親衛三隊跟隨日向宗主斷後,其餘的兄弟,跟我一起衝回去!」

    海無淚桀桀怪笑道:「跑得了麼?」說罷身子一翻,後躍三丈,手一揮,海洋之淚劃出一道晶芒,將易鋒寒的飛刀擊飛,接著凌空旋轉起來,光芒驟盛,耀眼得令人不可正視,花濺淚無奈之下,只得斜退下來,手捏刀訣,蓄勢待發。

    海無淚脫離戰團之後,立即雙手一拍,合於胸前,口中唸唸有詞,隨著他的咒語,原本裂開的地縫中再次噴出水柱,雖然由於大家都躲開了地縫,沒有傷到人,但是眨眼之間,水柱已經起了變化,像龍捲風一般縱橫移動,所到之處,摧枯拉朽,被捲中的人紛紛慘叫著沖天而起,在疾速轉動的水龍卷中絞為一灘血水,慘不忍睹。

    青倭軍見此情況,俱都有了覺悟,青倭族人紛紛揮刀自盡,免受水卷碾身的痛苦,而殘存的隴川降卒則全部拋下兵器,奔向南征軍:「易將軍救命!」

    易鋒寒急聲吩咐親衛隊的幾個隊長:「各自帶領自己的隊友,繞開水龍卷,趕回不歸谷。落隊受傷的一概不理!趕快回去!」接著抬頭大叫道:「隴川的兄弟們,跟著我衝!情況緊急,如果掉隊的別怨我!」

    隴川降卒流著淚高呼道:「多謝將軍!」

    親衛四隊隊長黎子仲上前道:「其餘的兄弟先走!我們四隊保護將軍!」

    易鋒寒一腳踢飛黎子仲,勃然怒道:「聽我命令!快走!」

    黎子仲翻身起來,還待再說,易鋒寒已經洪聲罵道:「你給老子記住,你他媽是親衛四隊的長官!要為你手下兄弟的性命負責!就像我是易水易家的子孫,就要為渭州的百姓負責一樣!快走!」

    黎子仲含淚道:「是!」說罷轉向自己的部下:「兄弟們,跟我來!」

    雖然面臨箭雨水龍,易鋒寒的親衛隊反而更加團結,傷重倒地的紛紛自盡,以免拖累戰友,倖存的將士萬眾一心,跟著隊長撤退,不露一絲潰散的跡象。

    而隴川降卒在易鋒寒的帶領下,也逐漸穩定下來,形成一支大約五百人的長龍,朝著不歸谷跑去。

    眼見不歸谷在即,寒芒忽閃,混雜在隴川降卒中的三名刺客從懷中掏出匕首,從三路合身撲上。

    易鋒寒大喝一聲,揮刀斬出,將其中一名刺客劈為兩半,但是另外兩名刺客卻顯得無暇顧及。就在此時,隴川降卒中猛然撲出十餘道身影,張開雙臂,擋在易鋒寒身前。

    噗噗兩聲,兩名隴川降卒替易鋒寒中了匕首,血濺當場。那兩名刺客咒罵了兩句,反身欲跑,卻被憤怒的隴川降卒攔下,赤手空拳的與他們奮勇搏鬥,個個奮不顧身、視白刃如無物,刺客傷了幾個人之後,便被生擒。

    易鋒寒連忙翻身下馬,查看傷者傷勢,除了有個替他擋刀的隴川降卒被刺中要害,已經斃命當場,另外的人只是手臂等處受傷,雖然傷重,並不致命,簡單的包紮之後,就拖著刺客一起回谷。

    等到易鋒寒抵達不歸谷,早就看出異樣、率軍撤退防守的司空照和宇文華顏迎了上來請罪:「請少主恕屬下擅自收兵之罪!」

    易鋒寒笑著道:「幹得好!為將者就是要臨機獨斷,否則就會失去戰機。準備應戰吧!既然犬倭族族主海無淚親自來了,估計此番青倭軍隊人數不少!」

    宇文華顏道:「屬下已經通知司空輪安排人手支援。不歸谷地勢狹小,青倭人數再多,也只能逐一通過,我們還是佔據了地利的,少主不用太擔心。」

    易鋒寒道:「如果光是兩軍交鋒,我倒不怕,但是海無淚那傢伙似乎精通邪術……」

    司空照肅容道:「這點少主不用擔心,海無淚的地湧百龍陣需要設置法陣,發動範圍最多五里。適才能夠襲擊少主的軍隊,必定是預先在樹林中做了佈置,要用此法攻擊不歸谷,他就必須在不歸谷外重新施法,不歸谷外一片空曠,我們到時候可以設法阻止的。」說著聲音一低:「少主以後與新近投降的敵人在一起,要隨時留心敵人詐降暗算。」

    易鋒寒輕聲笑道:「司空伯伯是說我剛才在谷口險些遇刺的事情?我故意做出不及躲閃的樣子,藉機看看這批投降將士的心意罷了。就憑那三個廢物,就算用刀抵著我也傷不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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