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 408:不下殺局 文 / 為博紅顏笑
408:不下殺局
408:不下殺局
看得出來。致遠和妖華都是特別能死磕的狠角色。一頓飯從日暮西山吃到明月高懸,兩人這才做出一副『勉強半飽』的樣子,望著對方發呆。
他們現在的面臨問題是,該怎麼跑路?
致遠明顯的感覺到小妖精的呼吸急促起來,他自己也是。現在是一個關鍵的時刻,也是為他們的行為下定論的時刻。如果此時有人站起來付賬,那他們就是正當的消費者;如果不能,那他們就是流氓。
事情畢竟得有個解決的辦法,妖華此刻終於有點淑女的矜持了,眨眼之間變得像一個大家閨秀那樣斯文,慢慢的扒動著碗裡最後的那一小口飯團,低聲問道:「怎麼辦?」
致遠認真地想了想,他也變得很含蓄:「乾脆咱們響銀月高層的方針政策,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另外一部分人,嘿嘿,就繼續艱苦奮鬥吧……」
妖華也顧不得裝淑女了:「切,至於把話說的這麼委婉曲折嗎?你的意思是一個人先跑,另一個人殿後是吧?沒問題,關鍵是誰先走誰殿後?」
致遠表情嚴肅:「猜拳吧,贏了的先走,輸了的。留下處理後事。」
妖華表現的很有經驗就是過來人,問:「行,這樣比較公平!猜什麼拳,十五二十,兩隻小蜜蜂,或者是嘻唰唰嘻唰唰?」
「唰你個頭,這得鬧出多大動靜啊?」致遠不客氣的在拉拉小腦袋上敲了一下。
妖華被敲懵了,反應過來後馬上揚起了粉拳:「找死是不,居然敢動手?」
致遠也有點發懵,愣了一下連忙賠笑:「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哈~~~失誤,絕對是失誤。都這時候了,別再斤斤計較行不?就剪刀、石頭、布吧,一把定輸贏哈,輸了可別耍賴!」
「行,準備開始吧!」特殊時期,妖華也懶得跟致遠計較了。
兩人深吸一口氣,互相望著對方。在這一刻,倆人都覺著和對方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一個個都惡向膽邊生,鐵了心要把對方擺平。
「剪刀、石頭、布!」
隨著致遠的一聲低喝,第一回合戰鬥結束。兩人出剪刀,勝負未分,結局難料。
「剪刀、石頭、布!」
這次致遠出剪刀,妖華出了石頭。
妖華還沒來得及得意,致遠早就義憤填膺怒髮衝冠了:「我說大姐。你太不講究了!出拳這麼慢,不是存心耍賴嗎?」
妖華小臉上有點掛不住:「嘿嘿,失誤,純粹失誤,下次不會了。」
致遠抓住救命稻草不放:「不行,按照東部大陸規矩,耍賴的就算認輸!不用說了,哥們兒我先撤,你準備殿後吧!」
妖華發揮了演技,語氣無比溫柔:「老大,給次機會吧?」
致遠態度很堅決:「no,出來混,遲早要還的,你就當是吸取教訓吧。」
妖華使出了絕招,淚花在眼珠裡打轉,那聲音柔弱動聽的讓人忍不住頂著槍林彈雨保護她:「大哥,小女子錯了,內褲都錯掉了。何必呢,大家都是讀書人,再給一次機會吧,下次人家再也不反悔了……」
致遠怔住了。心裡突然一陣激盪。妖華那弱質女流的模樣打動了他,妖華那句讓他倍感熟悉倍感親切的話更震撼了他……也許是看妖華可憐,也許是怕妖華被逼急了之後鬧個玉石俱焚魚死網破,致遠終於同意再來一次。
「剪刀、石頭、布!」
這一次……致遠出布,而妖華那玉手無比**地晃啊晃,離奇地晃出一把小剪刀。
蒼天哪大地呀,是哪個天使大姐跟老子過不去啊?致遠死的心都有了,頓時有了無限的人生感悟,他總算明白好人沒好報這句話的真諦了。
妖華站起來,熱切的跟致遠握了一下手,低聲說:「同志,全靠你了!」
完,她還熱情地和老闆揮手告別,然後大搖大擺的揚長而去。
無恥,太無恥了!在致遠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妖華已經走的快沒影兒了。老闆用狐疑的眼神看著妖華遠去的身影,再看致遠還四平八穩的坐在原地,隨即露出了笑臉。
致遠把玩著碗裡最後幾根土豆絲,盡量讓自己鎮定自若,心想當年老子也是道上混的,沒理由緊張。不料一抬頭看到老闆正望向他,緊張就如同早洩的男人那不受控制的**般探頭探腦要冒出來。致遠一想到自己在緊張,緊張立即又瞬間擴大多倍,還沒說話手心就沁出了冷汗。
哥們兒,冷靜,必須冷靜!致遠安慰自己,樂觀地想:「不就白吃一頓飯嗎,如果跑不掉,頂多說自己忘記帶錢。老闆不至於送我去派出所吧?法制社會,他應該也不會揍我一頓吧?」
想到法制社會這四個字,致遠不由汗顏萬分,他現在做的事情好像不太符合法治社會老百姓的精神面貌。一陣胡思亂想後,致遠突然輕鬆了很多,都到這份兒上了,只能豁出去了,怕死不是術士。
連續深呼吸幾次,致遠將自己的身體狀態調整到最佳,悄悄地將擋路的幾條凳子都挪開了,然後衝著老闆擠出一個他自認最具親和力的笑容。
「小伙子,要結賬嗎?一共六十七塊。」老闆也笑容滿面的走了過來。
致遠:「嘿嘿,老闆,你見過超人沒有?」
老闆一愣,說:「沒見過。」
「馬上就能見到了,你看那邊!」致遠指著左邊,然後沒命的往右邊拔腿狂奔。值得慶幸的這裡是街尾,沒有多少目擊者在場。
老闆還以為致遠在當場表演,就好比y什麼的。望著致遠紅色短褲帶出的剪影,他心裡那個感慨啊,超人原來就是這樣的!直到致遠大概跑了十米遠,絲毫沒有回頭的意思,老闆終於發覺有些不對勁兒了。用急促的聲音大喊道:「喂,小伙子,你還沒給錢!」
為了防止老闆開車追殺,致遠一陣亂竄,穿過了好幾條街道之後,他停下了腳步。致遠百分之百地確定自己現在很安全,此時此地,不僅老闆無法找到,連他自己都迷路了。
跟影視劇裡一模一樣,為了給犯罪分子足夠的時間和空間逃逸,幾百米外警笛聲大作。
老闆太不仗義了。不就吃頓霸王餐麼,至於報警嗎?致遠暗罵著,心中唏噓不已,好歹自己也算一根苗正紅火樹銀花的大好青年,這就馬上要進局子了。
與此同時,致遠又有那麼一點兒僥倖心理,期盼著那些警察純屬路過,不會前來找他麻煩。
警笛聲越來越近,震人耳鼓。
致遠心想,完了,這次真的驚動警方了。
還沒想完,突然之間,三輛警車在他旁邊停了下來,致遠心想,完了,這次鐵定驚動市長了。
唰的幾聲車門打開,下來的是清一色全副武裝的防暴警察。
致遠心想,完了,這次多半驚動中央了。
按照東部大陸國際公約,凡是放棄了抵抗的武裝人員都將受到人道主義保護。於是致遠站在原地,一臉純潔的微笑,做好坦白從寬俯首認罪的準備。
沒想到這些警察叔叔根本連正眼都沒瞧致遠一下,無比彪悍地衝進了旁邊一家娛樂場所,只聽到其中一名警官在喊:「包圍起來,別讓犯人跑掉了!」
致遠頓時心裡很不平衡,這樣的結局讓他很難接受。同樣是犯罪分子,待遇差別咋就這麼大呢?
片刻之後,致遠很慶幸自己身上還有幾個鋼?兒,於是他財大氣粗的找站台坐公交車回家。佇立站台,致遠心中無限感慨。起碼他還能坐車回去,妖華身上根本一毛錢都沒有,連公交車都坐不起。
什麼是幸福?這就是。
想到這裡,致遠幸災樂禍得厲害。而樂極生悲的故事很快就上演了,致遠站了足足半個鐘頭,這才發現身邊的站台是新建的,還沒投入使用。來往的公車根本就不鳥他,唰的一下就從他眼前駛了過去。
靠。老子走路回去還不行嗎?致遠牛脾氣上來了,對遠去的公車屁股比了比中指,又找路邊的大媽問了問路,踏著正步就是一陣急行軍。
夜黑的讓致遠想裸奔,可是街道旁永遠亮著的曖昧路燈又讓致遠想拉著一姑娘私奔。正好穿透霧氣的色溫把這濕答答空氣的夜晚劃分成了好多黃燈區,更加穿透空氣的交通信號燈把不是的地方都變成了。
這樣的夜晚這樣的街道,如果是一男一女攜手並進,這叫幸福。如果是一群男人並肩同行,這叫**。如果是一個男人沒事兒在街上晃著,這就只能叫做裝逼了。
致遠突然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裝逼一回,當繁華落盡故事收尾,你發現你只是一個人穿行在黑暗中,透骨的悲涼往往就會無聲無息地席捲而來。
按照張楚的說法,孤獨的人是可恥的。
致遠現在就覺得自己特可恥,他甚至突發奇想:如果哪個和他有過一腿的女人能馬上出現在他身前,那他就豁出去娶了她!
而事實是,放眼望去的女人都是那樣的陌生。雖然大家活在同一個星球同一個國度同一個城市甚至有緣聚在了同一條街上,但她們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和致遠有交集。在昏黃的燈光映照下,舉目皆是迷茫的眼,蒼白的臉,冰冷的素顏,而致遠只能默默地看。
致遠忽然就有了點失魂落魄的感覺,每前進一步影子都在孤獨地晃動著,像是暗夜中翩翩起舞的精靈。看上去很美,走起來很累。
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充斥著莫名其妙的疲倦,致遠一邊走一邊抬頭望著那遙不可及的天。
東部大陸--幽魂之地邊境。
幽魂先生與今夕率領極地三友,在夜色的掩護下,來到了一片密林邊緣。他們的目光所及之處,是不遠處的一座依山而建的宏偉古剎。
「這是佛家的寺廟,專敬神佛,已有三四百年的歷史。當年始皇題寫寺名,為『大鐘寺』,其緣由是因為這寺廟中自建寺以來,便有一尊千斤銅鐘,號稱天下第一鐘。」幽魂先生似乎對大鐘寺甚為熟悉,如數家珍般娓娓道來。
「看這裡的防備如此森嚴,難道這取寶之道就在裡面?」今夕壓低嗓門道。他人一到密林處,就感到了一股危機的存在,這種直覺的產生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敵人已經潛藏在附近。
「應該如此,否則這只不過是一座寺廟而已,縱然有名,也不至於防範得這麼緊張。」幽魂先生點點頭道。
今夕精神一振道:「那我去了。」他早已經躍躍欲試。數月來,這取寶之道究竟如何?他琢磨得頭昏腦脹,卻依然毫無結果,是以強烈的好奇心讓他難以按耐心情。
幽魂先生剛要開口,不知為什麼,他的心頭突然湧現出一股莫名的煩躁。心中一驚,暗道:「這可是從未有過的現象,難道它是向我預示著什麼?」
在他看來,就算大鐘寺此刻戒備森嚴,但沒有一流好手的參與,今夕此行依然可以算得上一次輕鬆之旅。之所以出現這種煩躁的現象,或許是因為自己過於關心今夕的緣故吧?
幽魂先生自我寬慰了一下,這才叮囑道:「一切小心,我們就在這裡靜候佳音。」
今夕微微一笑,踏雪而去。
他的身形極快,身輕如燕,從雪地上掠過,根本不留痕跡,不過片刻功夫,他的人已閃入寺院牆邊的一棵大樹樹冠之中。
便在這時,「當……」地一聲,悠揚的鐘聲敲響,迴盪於這寧靜的雪夜之中。
今夕放眼望去,不由暗暗叫苦。
原來大鐘寺的規模之大,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剛才在密林向這邊望來時,由於寺院依山而建,大多建築都深藏於林木之中,他無法窺得全貌。這時看來,卻見寺內的殿宇樓閣緊密相連,竟有數十座之多,一時半刻,又怎能找到哪裡才是存放取寶之道的地點呢?
不過這終究難不到今夕,他的心神一靜,辦法油然而出。
這個辦法其實非常簡單,那就是對人不對事,哪裡人多,哪個地方的防範森嚴,他就將它視為目標。
有了主意之後,他迅速鎖定了正前方的那座主殿。
主殿名為禹王殿,而此刻主殿的附近,不時有人影閃動,殿中更是燈火輝煌,幢幢人影斜映窗紙之上。
陣陣梵唱誦經之聲由殿中傳出。當時佛教並不普及,今夕看在眼裡,聽在耳中,處處都有新鮮之感。
但他沒有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人在樹冠中,已尋思著如何在不露行蹤之下靠近主殿。
大鐘寺內的建築構造都十分精美,以主殿為中心,從寺門到殿門之間形成中軸線,每一個建築都以此為界,向兩邊鋪建開來,顯得非常整齊劃一。
如此的建築排列,最大的好處就是視野開闊,視線不易阻擋,但對今夕來說,卻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因為這讓他從院牆出發,要悄無聲息地穿過數十丈的距離到達主殿,無疑增加了不小的難度。
不過幸好此時已是夜黑時分,加上沿途還有不少的大樹,只要今夕能夠充分利用這些自然設置的掩體,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靠近主殿未必就沒有可能。
在觀察了四周的動靜之後,今夕決定行動。就在他做了一個深呼吸後,忽然間,他聽到了一陣奇怪的風聲。
隆冬時節,大雪之後,偶有寒風吹過,並不是一件值得大驚不怪的事情,但今夕卻感到了一絲詫異。
因為他的人也置身於這片空間,雖然聽到了風聲,但他卻沒有感受到,甚至他所在的那棵大樹的枝葉都沒有搖動半點。
這讓他頓生警兆!
這種現象的出現,只有一種原因,這種風絕對不是自然風,而是人力為之。只有在人的身影快速移動中才有可能形成的一種空氣流動。
今夕的靈覺擴張出去,眼芒透過暗黑的虛空,審視著這看似寧靜的一切。
果然不出所料,在相距他藏身之處的十丈之外,一條暗影飛掠而至,正貼伏在高牆上的一片琉璃瓦上。
今夕的心裡「咯登」一下,因為他已看出,來者既不是幽魂先生,也不是極地三友,身形如此詭異,也不可能是演繹布下的高手。
「他是誰?難道他也是想打取寶之道的主意嗎?」這是今夕作出的第一個反應。他從來人的身形移動上,辨出此人的實力之高,似乎不在自己之下,放眼東部大陸,像這樣的人物,實在不多,應該可以查出對方的來歷與背景。
但今夕在自己的記憶中搜尋之後,依然對此人的身份有謎一樣的感覺,因為他驚奇地發現,對方的輕功身法看似有中土武功的味道,卻在某種細節上帶出一種域外術學的風格。
這不得不讓今夕更加小心,在未知來人是敵是友之前,他現在惟一可做的,只有等待。
等他靜下心來,將自己的感官處於靈動狀態時,才驚奇地發現,幸虧自己沒有妄動,在通往主殿的每條路線上,他都感受到了那滲入虛空、淡若無形的殺機。
這些殺氣時隱時現,分佈於寺院的林木之間,待到今夕準備尋找這些氣息的來源時,在剎那之間,殺氣彷彿又內斂起來,就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這些氣息一般,幾讓今夕懷疑自己產生了錯覺。
這當然不會是自己的錯覺,今夕非常明白這一點,他是如此清晰地捕捉到這種氣息,當然更相信自己的直覺。
剎那間,今夕意識到今夜之行,並非如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
他的目光緊緊地鎖定住那十丈之外的身影,似乎更希望這條身影能很快地行動起來。不管對方是敵是友,在自己的身邊突然冒出一個不速之客,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威脅。
但是那條身影的忍耐性似乎很好,貼伏於高牆紅瓦上,就像一隻蟄伏多時的壁虎,始終一動不動。
「照這樣等下去,只怕今晚要空手而回了。」今夕的心裡生出一股焦躁,對他來說,今晚無疑是最後的機會,一旦錯失,那麼要得到封印之書的寶藏就要大費周折,甚至還極有可能接受演繹的合作條件,這種情況當然不是今夕願意看到的。
正當他心中暗自躊躇之際,突然間靈光一現:「只有打草,才能驚蛇,他不想動,我何不嚇他一嚇,讓他動起來?」
思及此處,他不再猶豫,伸手握住一小段枯枝,運力一震,取在手上,然後將枯枝若飛刀般拈在手指間,突然出手。
「嗤……」一聲近似蟻蟲嗡鳴般的輕響,伴著枯枝竄入虛空,雖然枯枝上的勁力不大,但有一股迴旋之力,不斷地改變著前行的方向,向那人的身影疾射過去。
今夕如此為之,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藏身之處。
那人陡然一驚,身形如脫兔般掠起,迅速向高牆處沒去。身形起動的風聲頓時吸引了寺院中伏兵的注意,弓弦驟響,十數支暗箭同時自暗處射出,標向了高牆響動之處。
同時從幾棵大樹上竄出十數道人影,手揮寒芒,飛掠追出。
今夕看在眼中,心中暗笑:「這位仁兄,實在對不住,既然你無聊到趴在牆頭打瞌睡,小弟只好給你找點事做了。」
他在弓響人動的同時,整個人已如箭芒標出,騰躍幾下,人已掠上了主殿側面的一根巨柱之上,手腳並用,產生出一股吸力,如壁虎般貼附在柱頭暗影中。
在暗處向殿內燈火處望去,只見裡面有數十個明晃晃的光頭,搖頭晃腦,誦經嚼文,正是寺內的和尚做著晚課。
而在殿門處站著一排面無表情、身穿綿甲的戰將,足有二三十人之多,無疑是演繹派來守護取寶之道的高手。
今夕凝神傾聽,從這些人的呼吸之間已然聽出對方的實力雖然不錯,但要真正打鬥起來,自己未必會輸。
然而他卻沒有興起硬闖的念頭,這倒不是他懼怕寺中另有高手。
既起盜心,但目標何在?
今夕仔細觀察了半晌功夫,卻無法確定這取寶之道究竟會藏匿在主殿的何處。
主殿內除了禹王神像與幾尊大小銅像之外,最有可能藏匿取寶之道的,就只有那座形似小山、重逾千鈞的大銅鐘。只是那座銅鐘不是懸在樑上,供人敲打,而是扣在基石之上,燈火所照,它的表面上泛出黃燦燦的銅光。
今夕眼芒暴射,透過虛空,目力增強數倍,便見那銅鐘之上,雕刻了不少圖案,每一個圖案的故事都與「大禹治水」有關,想來此鍾鑄成,乃是後人為紀念大禹的治水功績而募資合鑄的。
今夕心中一動:「難道說取寶之道並不是裝在哪個盒中收藏,而只是一段被人刻在大鐘的內層?」
達是極有可能的一個判斷,也合乎初代的行事作風。但如果這是一個事實,那麼對今夕來說,無疑是一件近乎不可能完成的苦差事。
因為他不可能將這千斤大鐘自眾目睽睽之下盜出,更不可能背負這千斤大鐘逃出幽魂之地邊境。正當他尋思對策時,突然聽到腳下有兩人的腳步聲傳來,一前一後,到了柱下。
「卞將軍,剛才那賊人的身手極為了得,我們這麼多人圍他一個,還是讓他跑得無影無蹤,看來今夜雖是最後一夜,恐怕不會風平浪靜吧?」一人壓低嗓門,與那位卞將軍聊了起來。
「不管怎樣,千萬不要在我們值夜的時間裡出事。我隨演王也有些年頭了,深知他的為人,看他對這大銅鐘如此看重,必是內藏玄機,若是出了紕漏,只怕你我會吃不了兜著走。」那位被稱作「卞將軍」的人道。
今夕在他們的頭頂之上聽得仔細,心中一動:「這麼說來,取寶之道真的在銅鐘之內了。」當下收斂內息,絲毫不敢動彈。
「照我猜想,演王此行絕不簡單,自來幽魂之地邊境,已有些時日……」那首先說話之人正待繼續說下去,卻被卞將軍打斷道:「萬令,你我難得投緣,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那萬令見他這般慎重,倒嚇了一跳,道:「但說無妨,但說無妨。」
「所謂為臣之道,揣摩上意固然重要,但尺度的把握卻是關鍵,你我同為演王屬下的臣子,有些話當講則講,不當講就得緊咬牙關,萬一有什麼不妥的話傳到演王耳中,丟官事小,只怕性命難保。我跟演王這些年,看到的這一幕實在不少。」卞將軍拍了拍他的肩頭,顯得很是熱絡。
萬令的臉色一連數變,感謝道:「多謝卞將軍提醒,等到此間事了,我請卞將軍到五香齋共謀一醉。」
卞將軍見他如此識趣,知道又有錢財要進腰包,很是高興。
今夕待兩人回到殿內,悄悄從柱上滑將下來,貼伏於窗欞前。
他算計著從此處入殿到大鐘的距離,看好了這條路線上的大致擺設,然後細數這大殿中的每一處燭火。
「共有三十八處光源,要想在頃刻間將之揮滅,惟有用飛刀一試。」今夕對自己手中的飛刀一向自信,取刀心裡默念著每一處火燭的位置,確定了飛刀出手後在空中運行的路線。
他的心已靜如止水,任體內的真氣自然流動,積聚指間。
要想憑一刀在頃刻間揮滅三十八根位置不同、高度各異的火燭,這近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今夕就算再有信心,也純屬妄想,不可實現。
但今夕還是決定試上一試。
因為他出刀的路線,根本不是沿燭火排列的路線,而是取這些燭火分佈位置的中軸線。他要借陡然爆發的勁力,隨刀勢而生風,以刮滅火燭。
饒是如此,這一刀的難度也到了驚人的地步,稍有絲毫差錯,惟有失敗一途。
不自覺間,今夕的額上鼻間已有冷汗滲出。
「先生,你認為今公子真的有把握將取寶之道盜出嗎?」看著今夕消失於雪夜中的背影,極地三友中的凌煙道。
「難道你不看好他?」幽魂先生略顯詫異,回過頭來看了凌煙一眼道。
「我不是對今夕沒有信心,只是心中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凌煙恭聲答道。他與凌雲、凌雨投身幽魂先生門下已有整整三十載,一向對幽魂先生敬若神明。
「說下去。」幽魂先生似乎對弄凌煙的話題頗感興趣。在他的眼中,凌煙並不是一個喜歡多嘴的人,甚至有幾分木訥,但正因如此,幽魂先生才相信一個惜字如金的人若要開口,必然有其獨到的見解。
凌煙看了幽魂先生一眼,遲疑片刻道:「以演繹的為人,取寶之道既然對他這麼重要,他不會不對它採取非常嚴密的防護措施,他怎會輕易將取寶之道放於明處,讓今公子去偷呢?」
幽魂先生的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是說,取寶之道根本不在大鐘寺?演繹之所以這麼做,只是故意以此吸引我們的注意力?」
「我只是有這個疑惑而已。」凌煙似乎對自己的猜測沒有十足的信心,吞吞吐吐地道:「演繹為人奸詐,又在先生與今公子的手上吃過大虧,他絕對會想到我們的這一步棋。」
幽魂先生拍了拍他的肩道:「多謝你提醒了我。」他表面上極是平靜,其實心中已經認同了凌煙的懷疑。
他曾經也想到過這個問題,只是演繹在見面時表現得極有誠意,甚至連一些不為人知的機密也和盤托出,這反而打消了他對演繹的猜疑。
現在想來,防人之心不可無,他的確有些大意了。不過,幽魂先生雖然覺得自己今夜的行動略顯冒失,但並不認為就有凶險。
這種判斷是基於他對演繹現存實力的分析得來的,無論演繹有怎樣的圖謀,布下怎樣的殺局,他都沒有實力去完成它。
這就叫做「心有餘而力不足」。
幽魂先生沉吟半晌,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笑意,心中暗道:「對付你演繹這種奸詐之人
我又何必和你講情重義?總而言之,對封印之書寶藏我們是勢在必得!就算今夜暗偷不成,到了明天,我們就公然明搶,看你能奈我何?」
他拿定主意,整個人霎時輕鬆了許多。就在這時,從大鐘寺方向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條黑影在雪地林木間飛竄而逃,身後不遠處,緊緊跟著十來條黑影。
幽魂先生心中一驚,定睛望去,卻見逃者不是今夕,而是另有其人。此人實力之高,似乎不在今夕之下,身法極快,迅速向另一片密林隱去。
「此人是誰?他難道也想打取寶之道的主意?」幽魂先生十分詫異,彷彿沒有想到今夜大鐘寺之行,除了自己外,還另有他人。
他只覺得這人奔掠之中所用的心法似有種相熟之感,但一時半刻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幽魂先生搖了搖頭,忽然間,他發現自己所處的這片密林極靜,靜得針落可聞。
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彷彿處在一個真空地帶,不聞人聲,不聞蟲爬蟻鳴,更無風聲,甚至讓人感不到空氣的流動,就像是突然之間從一個時空跳入了另一個空時,進入一個靜默的世界。
幽魂先生心中一驚,陡然間聽到了自己粗重的呼吸,甚至聽到了自己的心跳。他的手心裡滲出一絲冷汗,似乎感受到了空氣中那至強至大的壓力。
他的心裡「咯登」一下,發現自己置身於敵人的重重包圍之中。
事態的發展顯然超出了他的想像,雖然敵人尚在百步之外,但幽魂先生從林木間瀰漫的若有若無的殺氣中感到了對手的強大。
「敵人是誰?」幽魂先生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想到了演繹,因為只有演繹,才有可能在這大鐘寺外布下殺局。
事實上,只要演繹擁有殺死幽魂先生與今夕的實力,他就完全沒有必要再去仰仗這兩人的力量來對付擎宇。因為演繹肯定知道,今夕才是一頭真正的猛虎,能夠早一日將之除掉,那他爭霸天下的把握就會增加一分。
但是,演繹哪裡來的這種實力?出現在這密林中的數十高手,個個都有擒龍縛虎之能,其實力甚至超過了盛名時期的黑石山。
幽魂先生的心裡出現了少有的困惑。
不過,無論對手是誰,無論對手有多麼強大,他都夷然不懼。
因為他是當世東部大陸五大術神之一,從不言敗的幽魂先生!
更何況,在他的身後,還有戰意勃發的極地三友。
有了這樣的四個人,試問天下,有誰敢與之爭鋒?
是以幽魂先生的臉上陡然而生一股豪情,他的眼芒暴射,透過這暗黑的夜空,望向那密林的深處。
林間深處,有人走出,無聲、無息,就如一個無主的幽靈,從雪上滑過,竟然不著一絲痕跡。
隨著來人湧現的,是一股淡淡的殺氣,無形卻有質,使得這片偌大的密林壓力陡增,空氣如一潭死水,不再流動,變得沉悶之極。
幽魂先生的眉鋒一跳,感到來者雖然只是一步一步向前滑動,卻如一道偉岸的山梁將傾,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幾乎可以讓人窒息。
幽魂先生情不自禁地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在他的記憶中,這種感覺在鐵爐堡外的峽谷中,當他與黑石山王相峙而立時,出現過一次;在銀月城的那個小湖湖畔,當他面對不可一世的暗藏時,也出現過一次。而現在,他再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這種迫人的氣勢。
這讓他為之震驚,只能說明,來者的實力之高,根本不在黑石山王、暗藏這等超一流的好手之下。
東部大陸上公認,「暴風、幽魂、幽暗、血色、銀月」是五大豪門,而五大豪門的主人,無疑就是當今東部大陸上公認的絕頂高手,但幽魂先生始終認為,東部大陸之大,深不可測,能夠有實力與五大豪門主人相抗衡的,雖然是寥寥無幾,卻也未必沒有。
而眼前的這位,無疑就是其中之一。
雖然在黑暗之中,幽魂先生根本看不清楚來者的面容,但是透過地上雪光的反射,依稀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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