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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集 949:波爾 文 / 為博紅顏笑

    《》

    949:波爾

    「這鎮的南邊有個小旅館。76七路中文httpbe請記住我們的網址)(《》小說手打)」滑溜一邊連珠炮似地說著,一邊把背心脫下來,綁在他的馬鞍上;「我過一個鐘頭去那裡找你們。」那小個兒男子說著便轉過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大家都下來。」老狼簡短地吩咐道:「我們牽著馬走。」

    眾人都下了馬,然後牽著座騎,慢慢地從廣場的邊緣繞過去,盡量貼近廣場邊的房子,並把馬擋在自己與卜力爾之間作為屏障。

    經過凱洛格和他的手下,把奮力掙扎的林波爾拖進去的那條窄巷時,嘉瑞安朝巷子裡看了一眼,然後嘉瑞安抖縮了一下,趕快把眼光轉開。一個綠色長衫的身形堆在幽暗的角落裡,而且巷子裡的牆壁和髒污的石板地上,都濺了厚厚的血漬。

    一行人出了廣場之後,便發現整個鎮都騷動起來,而且不安的情緒在某些地方蔓延。「你剛剛說的是林波爾嗎?」一個穿著藍色長衫、臉色被嚇白了的商人,對另外一個顯然也是受了驚嚇的人叫道:「那是不可能的。」

    「我兄弟剛跟一個在場目睹的人談過。」另外那個商人答道:「艾根派了四十個士兵,在大街上襲擊林波爾,而且立刻就當著路人的面,把他給殺了。」

    「那我們怎麼辦?」第一個商人顫抖地問道。

    「我是不曉得你要怎麼辦,但是我要去躲起來;既然連林波爾都死了,那麼艾根的手下大概把我們趕盡殺絕。」

    「他們才不敢呢」

    「誰會去阻止他們?我要回家去了。」

    「當初為什麼要聽林波爾的話呢?」第一個商人哭喊道:「我們本來是可以完全置身事外的」

    「現在講這些都太遲了。」第二個商人答道:「現在我要趕快回家,然後把我家的門堵起來。」那人說著便匆忙地走了。

    第一個商人瞪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然後也轉身飛奔而去。

    「我看這些人沒完沒了了。」巴瑞克評道。

    「為什麼軍團都不管?」曼杜拉侖問道。

    「軍團對這些事情保持中立。」老狼答道:「這是軍團的原則。」

    滑溜說的那家小旅館,是個方正整潔的小房子,週遭圍著一道矮牆。眾人把馬繫在院子裡,然後走進旅館。「我們還是吃點東西吧,父親。」寶姨說著,便在陽光普照的餐室裡,挑了一張洗刷得很乾淨的桌子坐了下來。

    「我只是要——」老狼的眼睛盯著通往酒吧的那道門上。

    「我知道。」寶姨說道:「但我覺得我們應該先用餐。」

    老狼歎了一口氣。「好吧,寶佳娜」

    上菜的人給他們送來一盤切成薄片的燻肉,以及浸在奶油裡的厚片麵包。在目睹了方才廣場上的血腥事件後,嘉瑞安的腸胃還有點翻騰,但燻肉的香味馬上就把那個感覺給蓋下去了。他們快吃飽的時候,一個猥猥瑣瑣,穿著亞麻襯衫、皮圍裙,戴著油膩膩帽子的小個兒男人,走進餐室裡,然後大刺刺地挨著他們,在餐桌邊坐下來。不知怎的,他的臉看來有點莫名的熟悉感。「酒」那人對伺應生喝道:「還有吃的,給我端上來」強烈的陽光,透過黃色的玻璃窗照了進來,那人瞇著眼睛左右打量了一番。

    「這兒的餐桌多的是。」曼杜拉侖冷冷地說道。

    「可我就喜歡這裡。」那陌生人說道。接著他逐一看著每個人的臉,突然笑了出來。嘉瑞安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因為那人的臉竟然鬆了下來,皮膚下每一條肌肉都挪回正常的位置;原來這個人是滑溜。

    「你怎麼弄的?」巴瑞克吃驚地問道。

    滑溜對巴瑞克笑笑,然後開始以指尖按摩臉頰。「這靠的是專心再專心,以及一再的聯繫,巴瑞克。不過這樣下巴會有點痛就是了。」

    「這應該是很有用的技巧——如果用得上的話。」希塔淡淡地說道。

    滑溜假意地鞠了個躬。

    「那你這一身衣服是哪兒來的?」杜倪克問道。

    「偷來的。」滑溜聳聳肩,然後把圍裙脫掉。

    「卜力爾在這兒做什麼?」老狼問道。

    「煽風點火之類的老勾當。」滑溜答道:「他跟人家說,凡能提供有關我們消息的,都可以跟一個名叫艾夏拉克的摩戈人領賞。卜力爾把你形容得非常真切,老友——是不太恭維沒錯,但是很真切。

    「我想,我們大概過不了多久,就會處理艾夏拉克這個人。」寶姨說道:「這人開始惹惱我了。」

    「還有一件事。」滑溜邊說邊吃燻肉。「卜力爾逢人就說,嘉瑞安是艾夏拉克的兒子——因為我們把嘉瑞安擄走了,所以艾夏拉克提供了大筆的賞金,要把嘉瑞安找回來。」

    「嘉瑞安?」寶姨尖銳地問道。

    滑溜點點頭。「那賞金的數字,大到夠讓特奈隼上下的每一個人都睜大了眼睛找線索。」滑溜伸手拿了一塊麵包。

    嘉瑞安的胃因為焦慮而劇烈收縮了一下。「為什麼找上我?」嘉瑞安問道。

    「為了把我們拖慢下來。」老狼說道:「艾夏拉克知道寶佳娜會停下來找你,而且其他的人大概也會因此而絆住;這一來,力達就可以趁此逃開了。」

    「這個艾夏拉克到底是什麼人物?」希塔問,眼睛瞇了起來。

    「他應該是個安嘉若祭司。」老狼說道:「他的行動範圍頗廣泛,應該不是尋常的摩戈人。」

    「怎樣看出他是個安嘉若祭司,而不是尋常的摩戈人。」杜倪克問道。

    「你看不出來的。」老狼答道:「兩者看起來幾乎是一樣的。其實安嘉若祭司團的人,屬於戈若林族,摩戈人則屬於摩戈族,這兩者原是不同的宗族;只是他們之間的關係,比起他們跟其他安古拉克民族之間的關係緊密得多。任誰都可以看出嘉渥奈人和蘇爾人之間的不同,或是蘇爾人和瑪洛裡亞人之間的不同,但是摩戈人和戈若林人之間實在太像,所以你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我就沒有這個問題。」寶姨說道:「戈若林人的心靈,跟摩戈人差遠了。」

    「這樣事情就簡單多了。」巴瑞克促狹地取笑道:「我們就把接下來遇上的摩戈人的頭給砍下來罷,到時再勞你指點一下,到底差別在哪裡。」

    「你最近跟滑溜混得太久。」寶姨看不慣,說道:「連講話都開始像他了。」

    巴瑞克朝著滑溜擠個眼睛。

    「等這兒結束了,我們就靜悄悄地離開鎮上罷。」老狼說道:「這地方有沒有後巷什麼的?」老狼對滑溜問道。

    「自然有啦」滑溜便吃便答。

    「那條後巷你熟不熟?」

    「拜託喔」聽滑溜的語氣,像是受到嚴重的冒犯似的:「我當然熟啦」

    「算了算了。」老狼說道。

    滑溜帶他們走的那條巷子很窄,既荒廢、又很臭,但是這條巷子一路來到這鎮的南門,所以他們一下子就重新登上大道了。「在這個節骨眼上,把距離稍微拉大一點,倒不會有什麼害處。」老狼說道。他兩腳往馬腹上一夾,開始快速奔馳。直到天黑許久,他們仍在趕路;看來腫脹且不健康的月亮,慢慢地從地平線上升起,那蒼白的月光,似乎將大地所有的顏色盡皆洗去。老狼終於停下來。「整晚趕路實在沒什麼意義。」老狼說道:「我們找個地方,睡幾個鐘頭,明兒一早就出發。如果可以,這次我打算趕在卜力爾前頭。」

    「那邊如何?」杜倪克提議道,手指著離大道不遠處,在月光下顯得黝黑陰暗的雜木叢。「可以。」老狼判定道:「我看我們也不用生火了。」眾人領著馬,走進樹林裡,並把貨包裡的毯子拿出來;月光從樹叢中照下來,映得鋪滿樹葉的地上斑駁雜陳。嘉瑞安用腳探到一處還算平坦的地方,於是捲了毯子躺下去,然後翻來覆去,也就睡著了。

    嘉瑞安突然驚醒,眼睛被六、七支火把的亮光,照得有點睜不開。一隻沉重的腳壓在他的胸口,而他的咽喉上,則堅定地抵著一把利刃。

    「通通不要動」一個嚴厲的聲音說道:「誰動了就沒命」

    嘉瑞安在驚慌之下,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而抵在他咽喉上的利刃,則壓得更深了。嘉瑞安轉頭左右看著,發現所有同伴都被人以同樣的方式壓制住。負責守夜的杜倪克,則被兩個歹徒似的士兵架著,而且嘴裡塞著一塊破布。

    「這是什麼意思?」滑溜對那些士兵問道。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帶頭的兵粗嘎地說道:「把他們的武器收起來。」那人在做手勢的時候,嘉瑞安發現他的右手少了兩根指頭。

    「這一定有什麼誤會。」滑溜說道:「我是波多克城的雷達克,我是做生意的,而且我這幾個朋友跟我並沒有做錯事情。」

    「站起來。」那個只有三根指頭的兵命令道,他根本就不把那小個兒男子的抗議當一回事。「如果有人想逃跑,我們就把剩下的通通都殺了。」

    滑溜爬起來,並匆匆地戴上他的無邊帽。「你到時候一定會悔不當初的,隊長。」滑溜說道:「我在特奈隼,也認識不少有勢力的朋友。」

    那士兵聳聳肩。「我才不管那些。」那人說道:「我只聽德弗拉伯爵的命令;是伯爵要我們來抓你們的。」

    「好罷。」滑溜說道:「那我們就去看看這德弗拉伯爵吧這個誤會馬上就會澄清,所以你們也用不著拿著劍揮來揮去。我們會好好地跟你們走,而且我們的人都不會去做刺激你們的事情。」

    在火把的映照下,那三指士兵的臉色沉了下去。「我不喜歡你的口氣,生意人。」

    「人家是付錢叫你護送我們去找德弗拉伯爵。」滑溜說道:「又不是付錢來叫你喜歡我的口氣。現在我們應該可以走了吧愈早見到德弗拉伯爵,我就能愈早給他一份關於你行為舉止的完整報告。」

    「把他們的馬牽過來」那士兵咆哮道。

    嘉瑞安挪到寶姨身旁。「你就不能想個辦法?」嘉瑞安悄悄地問道。

    「不准講話」抓著嘉瑞安的那個士兵吼道。

    嘉瑞安無助地站著,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胸口齊平的那一把劍。

    他自稱是醫生,經營一家所謂的『太陽標記診所』,許諾可以幫人通過太空測試成為太陽族人。開始我常納悶他幹嗎沒給自己打上太陽標記,最後我明白了,他原來是個桑底西莫特務。

    「爸爸媽媽一定也是桑地西莫組織的人,可是他們從未告訴過我。我家地板底下有一個坑,他們有時在那裡藏些東西,並警告我不准亂講。有時是非法傳單,有時是沉重的小箱子,裡面一定裝著武器或者。

    「爸爸用垃圾碎片給我做了一輛綠色小推車,我拉著它翻山越嶺,尋找能食用的冷飯冷菜——我對人必須這樣講,儘管有時我拖的冷飯冷菜底下藏著那種箱子。我猜這些箱子是沙拉丁醫生給發過來的,但我沒有多嘴打聽。」他晃晃光禿禿的頭顱,斜眼看著陰沉沉的地道。

    「真是糟糕的歲月啊,孩子,我真想忘掉那些歲月。一天深夜,一個男人和一個女孩兒氣喘吁吁地跑進我們那間破屋,一瘸一拐地。而且滿身是血。媽媽剛把他們藏到地下,警察就到了。他們踢開房門,看見媽媽正在削爛土豆皮,於是捂著鼻子把爸爸抓走了。

    這一走他就再沒回來過了。

    「從此媽媽變得古怪起來。她老往沙拉丁醫生那兒跑,後來還把我也帶上。沙拉丁醫生身材矮小,長著一雙嚇人的眼睛,黑得發亮但冷酷無情。每當談起科萬家族和太陽帝國時,他微瞇的眼睛就直冒凶光。他那樣憎恨太陽族人,自然就不願打上太陽標記了。

    「儘管滿懷恐懼,我還是要求他給我弄個太陽標記。他莫名其妙地沖媽媽笑笑,滿口答應了我的請求。終於,他真的幫我上了太空。我後來才知道,他原來是要我做個桑地西莫的內奸。

    「媽媽死活不讓我走。她告訴我,不出一兩年太空就會要了我的命,因為我沒有太陽人基因。即使有太陽人基因,暴君的人在天網中抓住我,發現我沒有太陽標記或者旅行證,他們也會殺了我。

    「沙拉丁的診所根本不能改變我的基因——那診所不過是個幌子,借這個幌子他們大搞所謂的『運動』。但我並不在乎。只要能在太空呆上一年——」

    「就一年?」

    「對我而言,所有的冒險就沒有白費。我死纏硬磨,最後媽媽只好讓沙拉丁的人在我臉上刺了個假太陽斑。他們給我偽造了一張旅行證,然後在科多把我裝進一個阿爾德巴倫待裝的救急艙內。

    「這樣,巨頭的旗艦裝備完畢——當然那時費爾蘭多只是飛船司令,還不是巨頭。

    「朝光圈進發」

    克雷又從他褐黃的手掌中深吸了一口。

    「你不知道,那一刻我是多麼激動,一個普普通通的地球小子,剛滿15歲,就去做偉大的遠征了。」他的笑容消失了。「後來我知道,好多事我還蒙在鼓裡。桑地西莫那幫人在物資箱裡塞滿了,想把飛船和費爾蘭多司令一起炸掉。

    「我拿了個小玩意,那幫人對我說是信號裝置,並叫我一等司令上船起飛時就給他們發送信號。可等我們飛上天時,我激動萬分,把他們說的話忘得一乾二淨。再說,那時我還想得起什麼沙拉丁嗎?「後來,我在艙裡把水喝光了,於是想到物資箱裡弄點水喝,這時我看見了。我一下子嚇懵了。我想這回我死定了。緩過神來後,我把手伸進內務箱,找到了一根生命剎注射針。我用針猛戳自己的腦袋——所以我的頭髮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克雷自我解嘲地笑了一笑,然後將紅帽往後一摘,用褐黃色的手摸摸同樣褐黃而且光溜溜的頭頂。

    「這樣我得救了,服用了生命剎,人們就不需用食物,甚至也不需要空氣了。上天兩個月以後,他們終於發現了我。我臉上那塊假太陽斑已經開始蛻皮,那張假旅行證只能讓我死得更快。衛兵把我押到基恩?卡本面前,他是船長。他準備再給我打一針生命剎,然後把我連同廢渣一起拋出船外。

    「這時,傑生救了我。」

    克雷的臉扭曲了一下,似乎吃進了什麼苦澀的東西。

    「傑生?科萬,飛船司令的兒子,六歲左右,一個愛捉弄人的淘氣鬼,有太陽斑,跟小貓咪一樣伶俐可愛。他非常狡猾,有時又裝出逗人喜歡的樣子,他不想讓他回到太陽那邊,所以把他弄上了飛船,但司令對他百依百順。

    「這個小傑生救我的命,倒不是因為他喜歡我。卡本船長責罵他偷走了一支激光槍,小狐狸就把我帶到司令跟前,準備告船長一狀。

    「為了讓傑生高興,費爾蘭多把我領到了他的住處。不知為什麼他喜歡上了我,看見我臉上蛻皮的太陽斑,他大笑起來,問我幹嗎要藏在飛船裡。他還說,我的基因不會太差,要不然生命剎早弄死我了。

    「我對他講,物資倉裡有。那幫人給我那個無線電小玩意原來是引爆器。船上的保衛想斃了我,費爾蘭多攔住他們。他和我談了很久,問了許多問題,好像他真的很關注人們加入桑地西莫組織的原因。後來他終於相信我不是那個組織的人,就讓我在他的艙裡作勤雜工,而且准許我在他書房裡讀書。

    「就這樣我在飛船裡住下了,直到今天。」克雷樂哈哈地笑著,然後歪頭直盯著奎恩。「孩子,我講這段經歷的目的是讓你看看太陽那邊有多糟糕,明白嗎?」

    奎恩不想和他爭論,就點了點頭。他要去的地方可不是邊陲小鎮,他的父親肯定有太陽標記,他是天網的人,那地方和阿茲特卡簡直不可同日而語,比光圈站也好一千倍,至少沒有外星人在黑暗中盯著他們。一想到那些外星人,他仍然膽戰心驚。

    他看見克雷又擠了一滴星霧在手上。看來他還有時間談上一會,於是奎恩問,那些外星人是什麼。

    「誰知道。」

    「媽媽說,你們上這兒時,外星人襲擊過飛船。」

    「沒錯。」

    奎恩看著他噴出一股香噴噴的煙霧。

    「當時三艘飛船相距一百萬公里,以便增加探測範圍。我們打出激光燈,注視前方的反應。從科多出發一年,我們從沒收到任何回音,終於有一天,斯比卡號報告說遇到了東西。

    「斯比卡號的信號官叫雷納德?卡本,他是卡本船長的兒子。他打開探照燈,折回來的光線十分耀眼,根本不可能是探照燈的反射光。這束光線和他的探測頻率一樣,但他弄不懂它的波動曲線。種種跡象表明,光源正向他靠近,速度是飛船的10倍。

    「扎(貝拉?扎是斯比卡號的船長)趕緊請示。司令叫他們繼續觀察,隨時報告。又有跡象顯示,那個不知底細的光源正放慢速度來截獲他們。不一會兒,他們就看見了一個不明飛行物的反光,那東西和他們一起飛行,相距不過60公里。

    「那是我們聽見的最後一句話,之後無線電對講機和激光對講機都啞了。再也不說話了。我們圍著斯比卡號的軌道,朝它應該處在的位置發射探照燈,但沒有任何回音。我們找不到斯比卡號了。

    卡爾?諾思(他指揮另一艘飛船)失去了信心,說不要白費力氣了,剩下的兩艘船還是趕快逃吧。」

    克雷張開嘴笑起來。

    「但費爾蘭多不知逃跑為何物。我們繼續前進,不知不覺就到了光圈,終於探照燈有了回音,我們發現了簡諾特。這兒沒有外星人的跡象。也沒有任何活著的東西。於是我們著陸,建立了光圈站。費爾蘭多讓基恩?卡本負責,自己趕回家,後來成了太陽巨頭。

    「這樣我們就呆在這兒了。」

    「要是他們抓住斯比卡號——」奎恩牙顫了一下;這光圈裡會衝出什麼模樣的東西來?「難道你不怕他們來這兒傷害我們?」

    「怕?」克雷從瓶裡呷一小口星霧,微瞇雙眼愜意地品嚐著,然後吞下肚去,舔舔嘴唇,睡意矇矓地沖奎恩眨眨眼睛。

    「在老家當孩子的時候,我怕過,看見石筐從天而降,起初我怕過,我怕過警察,還怕過桑地西莫那幫人。」

    他用塊大紅頸巾擦擦手。

    「可現在我們有鄰居了,孩子,喏,在那兒。」他朝星星方向揮揮頸巾。「也許他們比我們聰明,懂得怎樣在光圈生活。我猜,他們要殺我們易如反掌,但我覺得他們不會那樣幹。老卡本對他們還是膽戰心驚,而我——我倒渴望遇見他們哩。」

    奎恩是在教室認識卡本的,他給學生講天文,講太空航行。卡本又矮又胖,一頭光生生的黑髮,腳下稍快點就上氣不接下氣,常穿著緊身閃亮的黑色制服,一副趾高氣揚的架勢,模樣滑稽得很。

    有時他樂哈哈的,但對手下十分傲慢,如果惹他生氣,他就哮喘不止。

    克雷從不惹他生氣。因為卡本特愛喝酒,而且很嘴饞,克雷就成了他特別的朋友,他把自己從地球帶來的種子種在花園裡,收穫些葡萄、松露和其它美味品送給卡本。

    奎恩常和他們一起,因此也染上了讓老卡本揮之不去的那些恐懼和仇恨。只要談起外星人,這位可憐的指揮官就樂不起來了。每當想起外星人擄走了自己的兒子,他肥胖的臉就開始抽搐,黑黑的眼睛似乎噴出火來,說話的聲音也陡地升高。

    「見鬼」當克雷說他希望與外星人交朋友時,他吼了起來。

    「他們跟那些啟示者們一樣該死他們抓了斯比卡,還殺了我的雷納德我非呆這兒捉住他們報仇不可」

    「他難受呢。」奎恩母親說。

    克雷點頭道:「外星人把他氣昏頭了。我喜歡他在花園裡工作或請我吃飯,但我不喜歡他現在這個樣子,因為他怒火中燒,想報仇都快想瘋了。」

    「可是——」奎恩看看克雷,又看看母親,奇怪他們居然一點都不害怕。「如果真有東西在那兒看——」

    「他們不可能在尋找咱們。」克雷聳聳肩膀,笑著說,「如果找我們,他們不需那麼費勁,因為我們根本在明處嘛。我們著陸後,就一直將探照燈開著,還發射激光脈衝去探測小光圈,可我們什麼也沒看見。要是有鄰居,我真願意見見他們,也許他們也想跟我們認識呢或許那就是他們扣留斯比卡的原因。」

    「要是他們真的要咱們——」

    「別想它了,孩子。」克雷大笑起來,「光圈站可是個好地方。」

    奎恩不再爭辯,但有時他做噩夢,夢見的就是外星人。他們從黑黢黢的太空鑽出來,撲閃著黑色的翅膀。他想躲,可他們的眼睛像激光一樣明亮,可怕極了。他們用碩大尖厲的爪子抓住他,嚇得他動都不敢動。他無法動彈,又不能呼吸,一大群兇惡的外星人飛來,嚎叫著將他生吃下去。

    奎恩7歲那年,他們抓住了那只外星鳥。

    請願去完成這次探星任務時,魁克史密斯激動得全身抖個不停。他太想去了,但知道主任會拒絕他的請求。讓他驚喜的是,那個老傢伙居然一直聽著他把話說完,他高興了一陣,一會兒又狐疑起來。

    恆星觀察站外形像一個小型的太陽系,各種設備都置在一個小光圈的軌道中。主任實驗室像一隻透明的大貝殼,從那兒看出去外面的星星又近又明亮,太空中沒有空氣,他們通過光子輻射交談。

    「這事刻不容緩。」魁克史密斯急不可待地說。「這是我為艾爾德效忠的最好機會,我也想借此垂名青史。」

    主任朝上游了一下,用一種無所謂的神態看著他,這讓他很氣惱。這個老學究不慍不火的態度著實讓魁克史密斯受不了。

    「主任——聽我一言吧我們真的不能再等了」

    「上面已經建議我們取消這次任務。」主任終於開了口,毫不在意他急迫的樣子。「太冒險了。」

    「冒險?也許吧。」他說道。「可我也不指望長生不老。」

    「你還年輕。」主任停下來,若有所思地打量他一會。「只要懂得不急不躁,你還會活很久的。」

    「我沒有你們的那種不急不躁。」他努力放慢語速。「我懷疑,行星上的人也沒有。」

    「行星人的確急躁得不知好歹。」主任嘟噥道。「自從上次發現他們進行核試驗後,他們這次又摸上了光圈,其間他們的進步很驚人呢。我們的確需要加緊監視他們了。」

    「所以我懇請您鄭重考慮——」

    「我們一直都在鄭重考慮。」主任將憂慮的目光轉向探測儀器:「但暴力嘛,能夠避免就得避免。上面建議我們不要再冒險跟他們衝突。」

    「讓艾爾德坐等——」他努力壓制住內心的惱火。「行星人的船還在那兒,空蕩蕩地飄浮著等我們去檢查,我想不會有衝突。因為其他行星人從來就沒走近過那船,也許他們是害怕了。想瞭解他們,這要比其它方法強得多」

    「也許吧。」主任閃閃眼睛。「可我們正在跟抓獲的標本談……」

    「他們說不出什麼來。」他臉上閃過一絲鄙夷。「我已經試過了。

    一群傻蛋,無故攻擊我們,現在他們妄想逃跑,正自相殘殺呢。」

    「結論不要下得太早。」主任不同意他的說法。「雖然應該給他們點顏色,可我開始有點佩服他們了,你想想,用這樣一艘破飛船,他們居然敢飛上太空,至少說明他們膽子不小哇。」

    「都是些蠻子」魁克史密斯不再著急,納悶老傢伙葫蘆裡在賣什麼藥。「他們那些三腳貓技術,還有動不動就殺戮侵略的習慣,總叫人捉摸不定。他們確實應該受到關注了。」

    「這些原始人用自己的技術來互相殘殺,艾爾德已經掌握了許多記錄。」主任停下來,帶著關切的神態再次注視著他。「所以我們必須小心行事。」

    「我一定小心。」他保證道。「我只需一條小艇把我送上行星人的船,完成任務後再來接我回去就行了。沒準他們連我去過都不知道哩。如果出了問題,不就是我一條命嗎?」

    主任的眼睛眨了又眨,終於他再也按捺不住。

    「好吧進駐光圈,這些傢伙確實需要走近研究了。只是這項任務大家都不願去,所以剛才我想考驗考驗你的決心。我相信你的能耐,現在就派你去。你去準備一下,小艇即刻備好」

    外星鳥斯比卡號飛船殘骸上發現的外星人,它顯然有思考能力,正忙著拆船。卡福迪奧船長試圖與其交流,於是將其帶到簡諾特,然後又通過天網運至蘇黎克,但外星人卻在那兒死掉了,其生理、產地以及登上斯比卡的目的等重大問題仍無法找到答案。

    光圈站的供應船每兩年上來一次。供應船總是延誤,其理由從未讓調查官員滿意過。即使沒遇到麻煩,老掉牙的阿爾德巴倫號上來一趟也要花數月之久。

    卡福迪奧船長這次又在太空中耽擱了。語言學家奧雷利婭?茲恩隨船而來,帶著設計好的信號設備,以便探測在光圈上有沒有智性動物。距光圈站還有3au的地方,她的探測器測到了不明物體。

    由於對方沒有反應,卡福迪奧船長決定停船去看個究竟。

    原來那物體是失蹤飛船斯比卡號的殘骸,仍然漂在其飛行軌道附近。靠近之後,他派茲恩博士和她丈夫以及兩位船員駕微型飛艇登上飛船殘骸。他們沒有發現明顯的搏鬥痕跡,但船已被拆過了。

    安全艙不見了,貨艙門開著,氣壓表消失了。溫度接近絕對零度。船員失蹤了,供應品、記錄表、駕駛盤全都不翼而飛,連很大部分機身也未能倖免,為了尋找線索,茲恩來到後艙。

    正是在那兒,她藉著頭燈,看見了外星人。它正在忙著拆除發動機和離子推進器。拆下來的零件用塑料繩整齊地捆在一起,「那繩子細得幾乎難以看見,但似乎比科萬龍線還要結實」。那外星人看見燈光,立刻縮成一團,朝機身孔逃去,推動它前行的是一種壓縮成了一團白色蒸氣的發射器。

    也許因為被燈光刺了眼睛,外星人一頭撞在了艙壁上。幾個人一齊上前抓它,才發現它非常虛弱,而且明顯沒帶任何武器。他們將它押回到阿爾德巴倫船上。卡福迪奧把它鎖在一間空物資箱裡,然後帶著它上了簡諾特。奎恩的母親見到了外星人,因為卡福迪奧叫她上船去幫忙檢查。回來時她臉色蒼白,頭暈目眩,奎恩看見她吞了一粒藥片,那些藥片本來是幫助她在太空生活補身體的。

    稍稍舒服一點之後,她給他們講起了那只「外星鳥」——這名字是奧雷利婭?茲恩給取的。物資箱裡有股奇怪的氨氣臭味,讓她一下暈了頭。她發現那東西縮著身子盡量躲開從外面射進箱子的燈光。當她跳進去時,它呼地站起來轉身面對著她。

    「原來它站立起來有那麼高比人還高」她仍在發抖,奎恩想,她應該再吞一顆藥了。「但不強壯,似乎很虛弱。身子差不多是圓的,佈滿了鱗片一類的東西,也許是金屬的,有黑白相間的圖案。它有三條下肢,不像腿,倒更像觸鬚——醫生說那些下肢是空的。它用手指操作發射器。

    「它的眼睛——奇怪的眼睛鏡子一般,真的,又大又圓。我想像那是望遠鏡。那東西準是從很遠很遠的黑暗之地來到這兒的。

    我猜它想和我們說話,只不過不用聲音,因為它的生活中沒有空氣。

    「它朝我挪了一步,那雙大眼睛閃動著,我像是看見了五光十色的彩虹。我想它是在用光說話。它肯定明白我聽不懂它的語言。

    不一會兒它又縮了回去,合上眼睛——用『眼睛』這個詞有點滑稽,因為那不過是一層薄膜,合上時就像凋謝的花瓣。

    「我很難過啊——」

    她搖搖頭,眼睛潤濕了。

    「它想和我們交談,我們也想和它交談,可我們沒有機會。它身上的氨氣味道讓我只好跳出箱子。但茲恩博士找來了面具,於是我和她一塊又進了箱子。我讓她把燈光調暗點,不要刺了那東西的眼睛。

    「我們在箱裡呆了兩個小時,什麼法都想遍了。聲音、無線電、激光、話筒、彩色燈,可它就是無動於衷。甚至用手摸它,它也毫無反應。我想它是不舒服了,而一想起它我自己也感到很不舒服——」

    「是不是受了傷?」克雷道。「他們抓它時傷了它。」

    「我想還中了毒。」她點頭道。「中了我們氧氣的毒。它肯定不習慣氧氣。」

    卡迪福奧在站上住了幾周,檢修了推進器,把物資箱都加滿。

    飛行指揮部聽說外星人的事後,命令船長將它活著帶回太陽那邊,以便在科萬實驗室加以研究。奧雷利婭的丈夫,蒂肯?茲恩將擔任光圈站的新任信號官,奧雷利婭也將留下來在站上服役四年,她將把一些信息符碼射進光圈,然後等待任何智能生物的反應。他們開始架設設備,奎恩的母親則回到飛船照看那個外星人。

    她將燈光壓低,並將空氣放出箱外。她穿上太空服回到箱內再次仔細看看它。它似乎還活著,但她不敢斷定它是否還有知覺。

    隨風飄949:波爾(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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