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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集 1216:凱爾人 文 / 為博紅顏笑

    1216:凱爾人

    1216:凱爾人

    那黑曜星石就不要說了,乃是煉製法寶魔器的好東西,加一點黑曜星石輔以秘法,便能讓一般的魔器品質提升不少。

    而那十重星殞之火更是極其難得,星殞之火分十個等級,十重星殞之火已經是最精純霸道的地火能量,這種天地元氣精華的火焰,用來煉器的用途不說,即便對於提升自身魔氣也是無比的有益。

    可笑可嘲的是,身邊這巨獸般的強白虎和乾屍般的天屍,和其他那些低級魔頭一樣目光淺陋,身處遍地天材地寶的星崖,卻不知廣加利用,倒是要便宜本真人啊。

    千獠子瞇眼微笑地觀察了一下旁邊兩位區區魔靈,只見天屍老魔和強白虎通身無他物,只在腰間裹了些獸皮遮羞,而像這等飛行簡單舉動,他們都還是處在耗費體內修來不易的魔氣的階段

    千獠子大喜歡欣的同時,對這邊荒魔域的粗劣魔物也是十分的不屑鄙夷,心中早有了計量。

    「嘿嘿,赤霄師尊真是目光如炬,智慧如海,不但大膽地帶領我等師兄弟沉降墮落至大濁衍魔的地魔界域,讓上頭仙人界無數仇敵徒自望而興歎!如今更是英明無比地自可惡的碧天地魔宮分裂出來,來到荒僻無雄的邊緣星域,這無數天材地寶,廣闊星坪,俱在我們師徒一袖乾坤之中哈!」

    千獠子當然有資格瞧不起天屍老魔和強白虎這等所謂的潦倒霸主,號稱堂堂一中型星崖的兩大霸主,不但通身無有強大的煉製法寶魔器,就是修煉方式也是無比的原始粗鄙,還停留在簡單堆積魔氣、不知道種種煉化蛻變之道的階段,根本談不上修煉了什麼心法秘法。

    只有在秘密煉魔技法的輔助下,結成魔軀的魔頭們才有機會強大魔識,蛻變進階,朝將煞王等高級境界逐次邁進。

    地魔界域已知修魔的等級有魔靈、魔將、魔煞、魔王四個境界,魔功尤其精純的稱為大魔王,每個境界分初中高三個等階。

    在如今的地魔界域,數萬載星年中一直未曾出現魔王們的領袖——魔帝,因為尚未有魔王渡過九重魔劫,魔功修煉頂峰,成為地魔界域的至高統治者!

    儘管這天屍老魔和強白虎等一干魔靈天生為魔,魔軀實體十分強大,已經是「魔將」境界的千獠子也有辦法輕易制服這些所謂的蠻荒霸主老魔

    小真言天在他心中儼然已經成了他個人財產,師尊既然還不知曉,自然是便宜了他這高徒。

    這千獠子原來是受了他師尊赤霄真人的命令,御劍飛行,探尋這荒僻的邊緣星域,籠絡誘惑,或威脅逼迫各地魔頭,以傳授真正的修魔**為餌,想蠱惑聚攏群魔,在這邊緣開宗立派,建立一方勢力。

    除此之外,赤霄真人還另有一番陰險打算,逃到這邊緣星域之前,他與諸魔爭凶逞威身負重傷,狼狽逃亡到這荒僻星域,要想迅速恢復元氣甚至更上一層樓,就是要吞噬煉化這些粗鄙羸弱的魔靈。

    當然,其中資質高實力不錯的魔頭,他是收入門下壯大聲威的。

    強白虎跟隨天屍老魔和千獠子而來,卻是懷著覬覦上古魔鐲的心思,他終是不肯放棄一點希望,路遇天屍老魔和千獠子尋找真言而來,便厚著臉皮同來了,似乎覺得有機會奪取那樣式蒼古的魔器。

    而那天屍老魔卻早已經被千獠子擺弄的一手術法,佩服得五體投地,恨不能立馬投入赤霄門下,修煉深奧難測的真正魔法,現在是為拉攏真言而來。

    這三位樣貌各異的魔頭,各憑手段緩緩下沉,一縷縷、一團團火氣從腳底烈焰深淵升起,在他們身邊飛舞、穿繞,燒卷他們的毛髮,烤灼他們的肌膚。

    黑袍紫冠、踏劍飛行的千獠子無疑是三人中最瀟灑輕鬆的,駕御足底閃耀赤青光華的長劍,猶如漫步在火花爛漫的密林。

    天屍老魔和強白虎卻是心中有苦說不出,雖然還沒怎麼靠近那身下恐怖的火海,十重星殞毒火的威力已經讓他們壓力大增,全靠強運一口魔氣,自恃魔軀強悍,硬著頭皮朝真言棲息的黑曜山洞飛去。

    洞中的真言忽生感應,熟悉的邪惡屍氣讓他立刻提高了警惕。

    天屍老魔由於苦無修魔功法,雖然一身屍氣強悍霸道,卻不知收斂之道,往往遠遠地便被其他魔頭知曉蹤跡。而真言警惕感應能力和小心謹慎程度,更遠在一般魔頭之上。

    「難道天屍老魔魔頭不知道這裡乃是我真言的領地麼,竟然不事先通知強闖禁地,莫非天屍老鬼認為自己抵抗得了我的玄陰寒魄?」

    在小真言天吞吸魔氣、煉化毒火數百地魔星年,無比機警的真言對於這星崖上最大霸主天屍老魔修煉的死亡屍氣,那是十分的熟悉、忌憚。

    死氣氣息獨特,用一個形象的比喻,就是帶有濃濃的屍臭的味道。

    盤膝坐於一團冬日冰雪般寒氣中的真言,白羽般修長的眉毛一挑,緩緩撫摸左手手腕上和蒼白肌膚已經同化為一色的魔鐲,陡然睜開的星眸中立刻濃郁出兩團陰煞冰霧,眼神充溢著殺機、憎惡和殘忍。

    凡是想從我之身上獲利的,凡居心叵測暗中計算我的,凡看我不順眼或者我看不順眼的,都該,殺!殺!殺!

    地魔界,惟有更殘酷、更血腥、更強大,才能威嚇住其他魔頭的覬覦之心,以殺服人,正是如此!

    「疾!」冷叱一聲,真言那修長健美的軀體立刻化為一道冰冷的黑氣,在不算寬大的洞穴中盤繞一圈,然後像一溜黑煙倏地飛出了黑曜石洞。

    赤紅刺眼的火海之上,無數從星殞毒火中剝離騰升的游火,或如長蛇,或如赤蟒,或形如血盆大口的魔鬼,騰騰挪挪。

    飛出石洞,真言鬼魅一般穿掠在這些游離毒火之中,沒有絲毫不耐高溫的跡象,他霧氣般的眼中頓時浮現出天屍老魔、強白虎和那陌生的千獠子道長三人身影。

    「天屍老魔,強白虎,爾等鬼鬼祟祟闖我禁地,莫非欺我真言獨身一人,就好隨意欺負了?」

    慣常陰沉冰冷的語氣中帶上了血腥的味道,真言對躲避驅趕那些游離毒火、模樣有幾分狼狽的天屍老魔和強白虎朗聲發問,冰氣朦朦的目光卻是毒蛇一般盯在了那長袍飄逸、道貌岸然的千獠子身上。

    這還是真言第一次看到真正的人類,而且還是墮魔的道人!真言內心其實已經翻江倒海,震驚的同時又狂喜無比!

    這千獠子來歷不明,實力卻是十分的不一般,玄袍高冠的他神情輕鬆地御劍穿行無數游離毒火之中,全身發出朦朧的薄青色光芒,這些光芒將千獠子安全地環護其中,游離的毒火難以侵入分毫。

    他足踏赤青長劍,看到腳下重水一般浮蕩的星殞之火,三角細眼中的貪婪在忘乎所以下,流露無遺。

    千獠子也暗中打量真言,看到真言初級魔軀形態便和人類幾乎一般無二,十分的驚疑,當他觀察到真言臂肩、大腿上部分微微浮凸的暗紅色魔之鱗甲特徵後,三角眼中陡然閃過血腥的貪婪和狂喜!

    千年未見真正人類的真言,一開始見到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千獠子,本來心中一喜好感頓生,可此時千獠子眼角餘光顯露得那若有若無的狠毒陰險,卻讓他十分的厭惡反感。

    若在前世,這樣的人就是披著人皮的狼,吃人不吐骨頭。

    厭惡一起,真言頓時再無興趣仔細打量千獠子,只是觀察起這墮魔道人足底的赤青色的寶劍來,如果有機會,他不會介意斬殺這名陰險的墮魔者。

    千獠子這把赤青長劍明顯屬於三品魔器檔次,價值十分可觀,上百萬魔晶大錢恐怕也買不來。

    這墮落道人看來倒是來歷不凡!真言心中暗暗盤算。

    「真言兄弟不要誤會,為兄這次來是要送兄弟你一個大大的好處,先給你引薦一下,我旁邊這位氣度不凡的高人乃是赤霄真人座下高徒,千獠道長!」天屍老魔首先開口,名義上他好歹也是這裡勢力最強的老大。

    天屍老魔有些中心不足,他知道在這十重星殞毒火之地,即便傾全小真言天的大小魔頭也拿這獨來獨往的真言沒有什麼辦法,見真言化為一團猙獰魔氣在自己周圍上下飛舞,殺機濃盛,冰熱交加下,不由趕緊開口解釋。

    他心裡卻是十分的不爽,覺得這區區剛滿千年的小小魔靈真言在尊貴的客人面前過於張狂不敬,實在不給他這大霸主面子。

    一身死皮腐肉的他皮笑肉不笑的同時,心中壓下一股殺機,思謀以後如何教訓教訓不知尊大的後生魔頭。

    通過天屍老魔簡單的解釋,真言明白了眼前這三位魔頭的來意,他們是來邀請他參加一次兩個月後的論魔大會,大會在赤霄真人新近佔據的望月星崖舉行。

    望月星崖和小真言天橫向距離大概有三千里,對天屍老魔和強白虎他們這些停留在原始修魔階段的魔靈來說,是一個不小的跨越闊度。

    沒有擅長飛奔的踏空腳獸幫忙,他們是難以趕將過去的,畢竟純粹的耗費內蓄魔氣在星空趕路,以他們目前修魔實力來看還經不起損耗。

    「千獠子道長真言失禮了,一個月後赤霄真人無私開展的修煉講解大會,我定會前去瞻仰學習,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恕真言不相送了!」真言不冷不淡回應。

    警告似的放出一層玄陰寒氣,白濛濛的冰氣鋪張開來,將漫天亂舞的毒火火星消弭一空,對三魔沒有什麼好感的真言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化為一團陰冷黑氣飛縱投進了身下赤艷恐怖的火海之中。

    「哈哈,這真言道兄倒是挺有個性哈,不錯不錯!」

    千獠子貌似欣賞寬容地仰天打了哈哈,瞇成一條縫的眼中卻流過一絲壓抑的貪婪和猙獰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是地魔界域少見的天生修羅族,不但不知收斂隱藏之道,還敢如此霸道地享受這裡的天材地寶!

    「道長寬宏大量不惱怒便好,這真言向來不識好歹,我們不用為了他而掃了興致!」

    肌骨死灰色澤,通身被噁心的淡綠屍氣籠罩的天屍老魔見這千獠子貴客似乎不介意,心中倒是一鬆,招呼他們離開這環境十分「惡劣」的毒火深淵。

    強白虎咂了咂嘴巴,終是沒有將那件被真言得去的古魔器事情說出來,旁邊這位墮魔道人實力難以估測,即便是天屍老魔也不是他強白虎可以抗衡的,畢竟人家是雄霸小真言天數百年的大霸主,他一說出來恐怕只是便宜別人。

    他剛才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全身**無物的真言,卻是沒有發現魔器的影子,那黑曜石洞中也感應不到古魔器。

    定是這真言小子將那魔器收入到自己的玄陰寒魄之內,否則他怎麼也藏匿不了這魔器!強白虎越發覺得那魔器是罕見寶物,能收入體內的器物豈會過於尋常?

    藏有天魔之謎的古魔鐲和玄陰寒魄氣息相通,此時真言也算初步地融合了它,強白虎感應不到也很正常。

    天魔之秘,也許只有那些魔王級的傢伙才有所瞭解吧。

    天魔,彰顯的意念無比強大凶悍,一種逆天的絕世氣勢,它代表什麼,是指修魔的至高境界,還是代表一種不能理解的存在?

    「那千獠子貌似慈善,那衣冠楚楚的模樣也不知道騙倒過多少人,此人目中餘光浮凶,定是心腸猶如蛇蠍,不可深交。不過,也不用去管他們師徒想幹什麼,我都需要去聽取一些上層次的修魔訣竅!

    烈焰火池之中,盤膝而坐的真言吸入一條鮮艷火蛇,無比熾烈的毒火滑入肚腸,在玄陰寒魄煉化下逐漸變得溫馴。

    真言輕閉雙目,認真思量起那千獠子赤霄魔道師徒們一個月後的論魔大會來,不知他已經被人盯上了。

    乍一看到道貌岸然仙風道骨的千獠子其人,在地魔界只和無數低級魔頭魔靈打打交道的真言,在當時還真是驚喜萬分,覺得十分親切,這化魔的千個星年,這千獠子是他真言見過的第一個本體為人的存在啊。

    發現千獠子心機深沉十分陰險難料後,真言前世頑疾的喜憎性情便像星點般泛起,越發厭惡這樣披皮而行的東西,故毫不客氣地逐走了他們。

    不過,憎惡不屑歸憎惡不屑,免費的論魔大會他是一定會去的,因為他也發現最近十數個星年來自己魔力進長得十分緩慢。

    而魔識有如一點黑豆,不知何時才能與玄陰寒魄融合,結成步往通魔大道的第一關鍵——魔嬰。

    他內心的焦慮其實早已經讓他變得浮躁易怒,平日裡越發地不與小真言天的其他霸主和魔靈們交流,只知埋頭修煉,成為這黑曜星崖上脾氣怪異、獨來獨往的另類霸主。

    像其他幾位霸主,比如天屍老魔強白虎他們,每人麾下可是聚集了數百低級魔靈,整體實力遠非冷冰一塊、心高氣傲的真言可以相比。

    按照腦海中還殘留的一些前世資料,真言分析下也是得出了這樣的結論:他的修魔進度緩慢,在於缺少一套真正的地魔訣要,尤其是適合他這異常罕見的玄陰寒魄的魔訣。

    真言自知魔訣心法的重要性,奈何他煉體成形後便落腳在這片荒僻遼闊的邊緣星域,「鄰居」魔頭們都是千獠子口中的原始劣魔,無可借鑒學習之處。

    他曾抱著星空尋寶的心思,數百星年來將小真言天七百里範圍內的大小星崖和聚魔坪大致搜索了個遍,其中那些被強力魔頭佔據的聚魔坪除外。

    小真言天南邊附近便有一處大型聚魔坪,由一位初等「將」級的魔頭佔據,統御了上萬的魔靈

    如今那來歷古怪的赤霄真人要舉行所謂的論魔大會,光那極有可能會提到的修魔秘訣,對於望月星崖遠近分佈的魔靈們,便有無比的吸引力。

    這分吸引力足夠讓魔靈們忽略其他危險不明的因素,就如真言這等聰明深沉魔靈,也要做「飛蛾撲火」的勇敢又無知的舉動。

    黑暗深淵的魔,有時也是需要光明,嚮往光明的。

    當然除此之外,新得神秘魔器的真言,苦於不知如何使用該魔鐲,他想去試探接觸一下那赤霄真人。

    那赤霄真人既然來自地魔界之外的天地,而且還能在這無數魔頭肆虐的世界安然無恙,定修為驚人,千獠子一身法寶,那赤霄門下定也精通煉製器物之術。

    如果他沒有料錯,這樣的魔鐲定是一樣具備儲物功能的好東西,想想一位可能是超越大魔王層次的超級存在,這魔鐲裡面會有多少讓無數魔頭瘋狂嫉妒的寶貝啊。

    當然,希望是好的,也許魔鐲沒有無數寶貝,不是強大的攻擊魔器,但能掌握魔鐲儲物的訣要也是非常客觀的收穫。

    「數千里的星空路途,即便我以魔氣形態盡力漂飛,最後也要力竭墜落。時日不多,看來該是去一趟落星平原,易換一頭能抵擋我玄陰寒氣的魔獸了!」

    一想起魔獸坐騎,真言就無比的鬱悶。玄陰寒魄雖然十分厲害,可是也十分的麻煩,普通魔獸根本無法抵禦真言一身化骨為水的寒澈冰氣,就像強白虎那頭還十分雄武的哮天虎一樣,會在玄陰寒氣下輕易倒斃。

    如今急需腳力,真言沒有其他辦法,只好去落星平原碰碰運氣,看能遇到一頭能抵禦他玄陰寒氣的魔獸不。

    「天屍老魔和那閉門簡出的蝶舞魔女兩人的坐騎倒是非常的不錯,不過十分可惜,天屍老魔的屍煞大梟,和蝶舞魔女的赤煙千里獸,都是他們視為珍寶的寵獸,偷取過來驅使不了還會讓我徒惹一身騷!」

    雖然蝶舞平日基本不露面,可是她偶爾顯露出來的恐怖實力,足以讓小真言天其他霸主畏而遠之。

    地魔界玩火的魔頭無數,因為地魔界最充足的能量靈氣就是各種毒火了,可要玩得好,那便少之又少了。

    羨慕了那天屍老魔和蝶舞一番,數個時辰的工夫,真言已然煉化足夠了十重星殞毒火,一身的玄陰寒氣處於飽盈狀態,無時不刻不在滋潤、強化脆弱的魔軀。

    深感缺少高明修魔訣竅的真言,現在每日最多能煉化三團拳頭大小的十重星殞毒火,之後再難繼續,脆弱的魔軀和粗礪的運氣方法,都讓他難以突破這個界限。

    鼻孔呼出兩股白氣,真言冰霧籠罩一般的雙眸此刻發出懾人的魔光。

    烈烈火焰毒氣中,他運起全身玄陰寒氣,將自己魔軀嚴實裹圍其中,然後身體驀地一重,在星殞火海中緩緩墜沉下去。

    越靠近十重星殞毒火火池底部,熱度越發恐怖,燒得真言寒冰氣罩吱吱作響。

    而烈焰毒火的赤艷光芒也開始玄冰氣息保護的眼鏡隱隱刺痛,讓真言微微心慌。

    他在這十重星殞毒火池混跡了數百星年,自是深知這毒火的厲害,往常他也根本不會輕易深入毒火池池底,因為如今層次的玄陰寒魄修為,難以抵禦火池深底焚燬一切的恐怖高溫和濃密劇毒火氣。

    「等一下。」她還是衝動地叫了出來。

    所有的凱爾人都向她看去,梅吉更是嚇了一跳,猛地坐起,差點把自己的腰都閃到。蘇麗站起,朝著那三個孩子走去。

    停下來,停下來用理智想一下,靜下心來想一下就會知道怎麼做才是真正的對自己好。她彷彿聽到有另一個自己這樣對她大聲喊。

    可她停不下來。

    齊婭的父親從祭司中走了出來,早前的豪邁已經消失了,他冷酷地看著騎士少女問:「什麼事?」

    「你們不能這樣做,」蘇麗衝著他大聲說著,「他們還只是孩子!」

    在她的身後,梅吉已經嚇傻了,齊婭不知所措地在人群中看著騎士少女和她的父親,而戰士和牧師也正迷迷糊糊地從酩酊中眼開眼睛向蘇麗看去,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確實只是孩子,」德魯依大祭司冰冷地問,「那又怎樣?」

    「孩子是無辜的,」在他凌厲的目光下,蘇麗只覺得自己在隱隱地發著抖,然而,保護孩子的意念仍然讓她堅持著要說下去,「有什麼神靈,會看著幾個孩子在自己面前被燒死而坦然接受?我相信,如果你們所信仰的神真的存在,她絕不可能會接受這樣殘忍的燔祭。他們還只是些孩子啊。」

    「這三個孩子是我們在襲擊沙盜時抓來的,」奧蘭格奧斯面無表情地說道,「敵人中的孩子仍然是敵人。」

    「就算他們是敵人,卻也仍然是孩子,他們什麼事也不懂。他們連敵人這個詞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蘇麗毫不退讓地與他對視著。

    齊婭溜到梅吉身邊,悄悄扯著他的衣服:「快讓你的朋友別再說了,她會死的。」

    梅吉心裡也是冰涼的一片,雖然他本來就覺得蘇麗並不是很聰明,可是……她這也太傻了吧?簡直就是讓人無法理解的秀逗。死幾個認都不認識的小孩有什麼大不了的,用得著把自己的性命也賠進去嗎?這世上早夭的小孩多了去了,救得過來嗎?

    「蘇麗,回來。」他叫得有些氣急敗壞,覺得自己怎麼會帶著一個這樣傻的丫頭跑到這來送死。

    「你是我們的客人,」奧蘭格奧斯轉過身子踱了幾步,沒有看她,「如果你們現在就離開這裡,永遠不再跑到我們的地盤上,我可以原諒你剛才打斷我們儀式的錯。」

    「我會離開,但這幾個孩子……」蘇麗還要再說。

    奧蘭格奧斯卻猛地抓過一名凱爾戰士手中的標槍便向她擲去,蘇麗還來不及躲避,便已被標槍刺中右肩,整個人摜在地上。諾瓦克和斯蒂爾大吃一驚,想要向她跑去,幾把鐮刀便已經架在了他們的脖子上。

    梅吉驚慌地跪在少女身邊。

    「我已經警告過你了。」奧蘭格奧斯冷冷地看著倒在地上的蘇麗,「敢打擾我們神聖的儀式的人,便不再是我們的朋友。」

    蘇麗嘴角溢著血絲,搖搖晃晃地站起。

    「不要動,」梅吉向她喊著,「你受傷了,不要再動。」

    蘇麗不理他,艱難地站了起來,慢慢走到奧蘭格奧斯面前,用手抓住標槍硬是拔了出來。德魯依大祭司毫無表情地看著她。

    「我來代替他們。」

    「什麼?」德魯依大祭司皺了皺眉。

    「蘇麗,你瘋了?」梅吉在她的身後大聲叫著,「你不是還有很重要的任務麼?你不是說那是一個比你的生命更重要的任務麼?你怎麼能死在這裡?」

    是啊,我還有個任務。那是一個重要的任務,一個關係到整個大陸的命運的任務……蘇麗心底苦笑著。她把標槍扔在地上,看著德魯依大祭司:「我來代替這些孩子!把我獻給你們的神,放了這些孩子!」

    旁邊的人群一個個錯愕地看著少女,忍不住小聲議論著,奧蘭格奧斯也不由得有些動容。他拿過一根火把,慢慢走到少女面前,火焰離少女越來越近,熱度炙烤著她的臉。

    「你真的決定要這樣做?」德魯依大祭司在火光的背後俯視著她的臉,「你真的要為了這幾個孩子,讓自己活活地被我們燒死?」

    少女抬起頭來,平靜地與他對視著:「是的,放了他們,把我燒死吧!」

    梅吉在她的後邊喃喃地念著:「瘋了,她已經瘋了。」

    「很好,」奧蘭格奧斯說道,「一個勇敢的靈魂,與三條幼小的生命,我可以認為它們是等值的。」

    他揮了一下手,幾名白袍祭司立時抓住蘇麗,開始用柳條將她捆綁住。

    這就是我的結局了,蘇麗想著,沒有一絲反抗。肩上的血還在流著,讓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就在這時,她看到有一個嬌小的身影飛到自己面前……

    「停下來,」那是齊婭的母親,她看著奧蘭格奧斯,「讓他們停下來,我的丈夫。得麗阿德絲已經讓她的神諭出現在了我的心中,她說,今晚的儀式已經結束。」

    「可儀式還沒開始……」德魯依大祭司感到錯愕,他自然相信自己妻子的話,以前,這片土地上的森林女神得麗阿德絲也常常將她的神諭,通過他的妻子傳達給全村的人。

    「儀式已經完成了,」帶著翅膀的嬌小女人告訴她的丈夫,「得麗阿德絲已經接受了這個少女獻上的鮮血,作為交換,森林女神將滿足她拯救這三個孩子的心意。」

    奧蘭格奧斯皺了下眉,看向地面,只見少女滴落在草地上的血絲,正在慢慢地消失,就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將這些紅色的液體一點點地吸了進去。

    「是的,儀式確實已經完成了,」奧蘭格奧斯看著臉色越來越慘白的少女,「你用你的鮮血,贖取了這三個孩子的生命。自然之神是平衡的維護者,既然得麗阿德絲認為你流出的血與你所守護的事物是等值的,那就必有她的道理。你仍然是我們的朋友,因為今晚的儀式是屬於你的。」

    蘇麗看著他,只能恍惚地知道他在說話,那聲音對她來說過於微小,以致怎麼也無法聽清。終於,她身子一晃,倒了下去……

    當蘇麗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木屋中。肩上的傷口傳來一種涼溲溲的感覺,並不讓人難受,只是,另有兩處地方在感到有些痛。梅吉正躺在床邊的地上,用草蓆鋪著,看起來睡得正香。

    她輕輕地坐起,覺得自己並沒有感覺上的那麼虛弱。再轉過頭,只見梅吉也醒了過來,呆呆地看著她。

    「你這是什麼眼神?」她皺了皺眉。

    「生氣的眼神。」梅吉叫道。

    「生我的氣?」

    「嗯,」梅吉孩子氣地扭過頭去,「你差點把自己害死了。」

    「你是在擔心我麼?」蘇麗看著他,「你不像是會去擔心別人的人。」

    「你不一樣,」梅吉爬起來,「你要是死了,誰來付我金幣?而且,你還答應了事後陪我睡一晚呢,我可不想和一個死人睡覺。」

    「這樣啊,」蘇麗問,「昨晚你一直在這裡?」

    「是昨晚加前晚,你已經睡了兩天了。」

    「……你沒對我做什麼奇怪的事吧?」蘇麗不放心。

    「你指的是什麼?」

    「就像……你在齊婭睡著時曾偷偷對她做的那種……」

    「她褲?」梅吉搖頭,「沒有,我可沒想過要在你上畫蛤蟆。而且,你一開始的時候失血過多,情形實在是太糟了。幸好那些德魯依都是藥草學的專家,不然的話,真不知道你能不能活下來。」

    「你真沒對我做什麼?」蘇麗還是有些懷疑,她覺得自己的兩個**在隱隱作痛,而且睡著時也似乎感到有人曾在上面又抓又捏的,「你沒有……對我的……」

    「我發誓我真的沒有偷偷你褲子。」

    「那衣服呢?」騎士少女發現自己身上穿的是件睡衣,應該是村子裡其他女孩的。只是睡衣的扣子扣得歪歪扭扭,而且裡面是真空的,沒有胸衣。她悄悄把手伸進去,在附近摸了摸……

    「你又咬我這裡?」她睜大眼睛看著梅吉。

    「不是我,」梅吉連忙辯解,「肯定是齊婭,昨晚是她替你換的藥。」

    「我不信,你把齊婭找來,我問她。」

    「……」

    「快去。」

    「好吧,好吧,」梅吉無奈的攤開手,「是我。只是……咳,你應該明白……有些是很難阻擋的。我很努力控制自己了,事實上,我已經很佩服自己沒有趁機把你……」

    「我受了傷。」

    「受傷和衣服是兩回事,」梅吉想聳肩,卻見蘇麗一直在瞪著他,只好苦著臉說道,「好吧,好吧,大不了我以後只在你沒受傷的時候偷偷就是了。」

    「你還敢?」騎士少女氣極。

    「你還答應要陪我睡一覺的。」

    「做你的夢。」

    「喂,你不是騎士麼?騎士答應過的事是不能反悔的吧?」

    「我就反悔了,你想怎麼樣?」蘇麗一眼看到自己的細劍放在床頭,立時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把它抽出來指向梅吉,盯著他問,「我說我準備用這把劍殺了你,現在你讓不讓我對要殺你的事反悔?」

    「你這是無賴。」

    「你才是無賴。」蘇麗移了下身子,劍尖離梅吉的咽喉更近了,「你說,誰是無賴?」

    「我、我是……」

    「你知道就好。」少女哼了一聲,把劍收了回去。

    梅吉鬆了一口氣,然後疑惑地打量著她。怎麼睡了兩天,感覺她好像突然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少女先是冷著臉轉過頭去不理他,過了一會兒,卻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一定是睡傻了。先瘋後傻,沒治了。

    少女笑了好一陣,然後又歎了口氣。她的父親原本是一名公爵,在她七歲的時候,便由於某些原因,把她送到一位貴婦人身邊,學習騎士必備的知識和各種禮儀。從那時起,她就和一些男孩子一起,受到真正嚴苛的騎士訓練,甚至,她自己在某種程度上都把自己當成男孩子看待。騎士規則及各種各樣的禮儀深深束縛著她的一舉一動,儘管她的內心對此是那般的厭惡,卻不得不強迫自己接受這一切。有的時候,她看到別的女孩在男孩們的奉承下露出笑容,而自己卻不得不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守在某位貴婦人身邊時,心裡更是隱藏著某種深深的嫉妒。

    然而她是一名隸屬於教會的神殿騎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和修女沒什麼不同,甚至比一般的修女對自己的言行要求更高。也不會有哪個男性敢於對她有些許的冒犯,或是向她獻上慇勤。

    然而,現在卻有一個無賴傢伙,當著她的面說想把她的衣服:……

    「你怎麼了?」梅吉歪著腦袋問。

    「不關你事。」蘇麗回過頭瞪了他一眼。不知怎的,和梅吉在一起的時候,讓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鬆,彷彿所有的束縛都被拋在了腦後。他是一個無賴,要想不被他欺負,就只能也做個無賴……

    做一個女無賴?好像會很有趣……

    只可惜,這也只能是想一想,畢竟,自己的身上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

    「那三個孩子怎樣了?」她收攏心思,看著梅吉認真地問。

    「齊婭的父親已經讓人把他們送回去了。」梅吉回答,「不過,他又說,他們的女神得麗阿德絲雖然接受了你的獻祭,卻又傳下神諭,在你傷癒離開後,便再也不許回到這裡。」

    「我的獻祭?」蘇麗疑惑地問,「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只記得在他們準備把我當作人祭燒死的時候,齊婭的母親出現了,再後來,我就記不太清了。」

    「反正,就是這裡的森林女神認為,你流在地上的血,已足夠用來交換那三個孩子的性命,她接受了這個交換,於是儀式就完成了。」梅吉說完,忍不住又埋怨到,「你也真是的,那三個小孩是死是活,又關你什麼事?你又不認識他們,用得著去替他們死麼?」

    「你不會明白的,」蘇麗看著他,輕輕一歎,「每個人的心中,都會有一些必須要去守護的信念,即使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

    「信念?那是什麼?」

    「嗯,簡單說來,就是必須要去做的事。」

    「啊,知道了。」

    「你真的明白了?」蘇麗懷疑地看著他。

    「嗯,」梅吉認真地點頭,「我的信念,就是一定要在齊婭的屁股上畫只蛤蟆。」

    「你……」

    蘇麗在凱爾人的村中又休息了一天。德魯依調製的藥草的神奇以及牧師斯蒂爾的治療,讓她所受的傷已基本恢復。不過,在他們準備上班的時候,卻發現齊婭也打好了背包,在村口等著他們。

    「你要去哪裡?」梅吉看著她,心裡湧起了不好的預感。

    「你答應要陪我去找約書亞的。」

    「我得先把他們送到森林另一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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