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八節 開業酬賓 一 文 / 清宵好夢
一月之期很快就到了。
開業第一日,卯時天還沒有亮,張府抬出了很多頂轎子,府上的已經不夠用,前日還訂了好幾台,轎夫們都領到了代表級別的竹牌,除了女眷外,張府上管事這個級別的都出動了,黑暗中,轎子前面的燈籠和四角的竹牌,跟著轎夫的節奏晃動著,長長的一隊,往城中瀟湘記出發。
落轎後,本來張晉湘交代這些轎子去另一條街上的三湘客棧把從長沙府周邊附近的瀟湘記和三湘客棧的掌櫃們接過來,哪知道這些人早早就在門口迎自己的老東家了,瀟湘記店內的燭光把整個店照的如同白晝,店外秋風中黑黑的站了一大片人,這也讓張晉湘,張浩和王動感動不已,這些人中有的年過三旬,有的已是六旬老人,接到總號的喜貼後,個個都安排好事務,全都在開業前一天趕到,時間把的很準。張晉湘知道王動的加盟會使瀟湘記發生巨大的變化,他要讓這些瀟湘記的功臣們親自見證這一變化。
瀏陽爆竹金掌櫃正辰時(7點)和夥計一起過來了,同時還擔來了禮送的爆竹,本來東家要親自送來的,後來張府三少爺說了,東家請貼是晚宴,申時過來即可,東家還沒明白過來,還想著一定要親自幫湘翁點炮,掌櫃提醒他,注意身份,因為掌櫃也收到了請帖,不過他的是當日早餐。開業一定要有爆竹,張浩送請帖的時候,順便也訂了貨,這次金掌櫃本來想只收個本錢,但東家發話了,白送。
瀏陽瀑竹名聞天下,始於唐盛於宋,花炮整整六籮,金掌櫃說了,今日開業先送六籮過來,接下來兩日每日兩籮。爆竹聲驚動了街上的行人和街坊,本來瀟湘記做裝修的時候動靜已經很大了,四周搭的竹籬把瀟湘記圍個密不透風,根本不知裡面在做什麼。這時四週一下子圍過來很多人,指指點點,炮聲振天硝煙迷眼,個個掩耳捂鼻。
說是早餐,但請帖上寫的時候正巳(9點)時,但辰時下二刻(8:30)第二位客人到了。江邊魚行的陳老闆,做魚生意起的都早,今日寅時他的夥計就送來了鮮魚,以前瀟湘記只訂三日用的鮮魚,現在訂五日用魚,且品種比原來更多,連湘水和洞庭湖的雜魚都有訂,這讓他非常吃驚。陳老闆今日一早就在把玩張府的這張請貼,他知道木材行的土財主周老闆也有,豬肉輔的王麻子也有,粉莊的錢老闆也有,這些都是長沙府裡有些名望的生意人。陳老闆在魚行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早早的就已經一小碗粉下了肚墊個底,他不知今天的瀟湘記的早餐會是什麼樣,就他做生意這麼多年,從來還沒有哪個生意上有往來的人,開業會請他去吃早飯的,而且請他吃飯的是酒店不是打魚的,而且瀟湘記的名頭,可不是陳老闆可以去猜度的。總之一個字,急,兩個字,期待,三個字,猜不透,四個字,坐立不安。想來想去,歷來請客都是晚去一會較好,他決定早點去,其實從他的魚行到瀟湘記至少要走上半個時辰,今日裡的轎夫們走的也快,花了三刻就到了。
落轎,爆竹響起,陳老闆走了出來,門口張家三公子、徐掌櫃、徐管事、孫管事都在,這可是瀟湘記對外的四個首腦了,陳老闆也不顧身形肥碩連忙趕了過去。
瀟湘記變了,真的變了,從外面看,只是顏色,整個外面都新上了漆,棕色發黑,這顏色與周圍的店家都不一樣,顯眼。門口到街面,菊花排出個路來,到大門口一人多高的花籃左右各十個,這種花籃只是在菊花會時見過,由花開千朵的立菊圍紮成,但這瀟湘記門口擺的不一樣,上面還有紅葉,還綠柏,還有很多不知名顏色各異的花卉摻在裡頭,這個場面真是大,因這秋風勁,門口已經有一層花毯了,全是黃色的菊花花瓣,那感覺像是步入仙境了。當然他不知道,這花費了王動和張府花匠多少心思,當然還有萍兒mm的功勞。
進到裡面才發現原來一樓的大堂分成了兩半,三七開,中間隔著的是一排大缸,每個缸上寫著他最熟悉的東西,魚蝦水貨的名字,這排缸從高到低,一字排開,水從最高處一一漫出流到最低處,能聽到流水聲,能聽到魚游水聲,能聽到魚吐氣泡,能聽到魚吃東西,這些個聲音陳老闆太熟悉了。江邊魚行在江邊,挖池引活水存魚,這酒樓訂五日用魚,五日裡如何存活且不減膘本來是個迷,淡水魚蝦不投食放在池子裡容易養,但會越養越瘦,這麼多魚在一個缸裡也是容易死,瀟湘記居然能造出個活水魚缸,這是怎麼做到的。其實很簡單,瀟湘記自己有個小磨坊,有驢推磨,王動乾脆做了個小水車,也讓那驢先拉水車。陳老闆只有吃驚,也不好意思去問。
大廳裡第一刺激到陳老闆的是這排魚缸,他整個人吸引過去了,愣了好一會,過會才看到有一木橋架在缸上,把這兩邊聯在一起,木橋上也是兩邊排黃花,仙境一般。
「陳老闆這邊請!」一樓的孫管事,沒有引陳老闆過木橋,而是先把他領到了一排桌子前,桌子上放著一碗或是一碟吃食,分了類,有點心,粥飯,還有小菜,每個碗碟前有個小竹牌,上面寫著吃食的名字和編號,整個這一小半的地方沿著牆排了半圈,因他算是第一個來(金掌櫃來的太早,這會已經在賞花吃瓜果了),孫管事一一介紹,常見的就不用說了,但花生,西紅柿等在當時很少地方有種,水果中蘋果也不是普通百姓能夠見到和吃的起的。鹹蛋紅心出油雙黃的,居然還有用松花鵪鶉蛋,鵝肝?鴨腸?魚皮?從沒聽過,肉片粥,魚肉粥,雞粥,死了,這一頓哪能吃的過來。
「每樣吃食都有個號,陳老闆想吃什麼,說個號即可」孫管事一手紙筆已經準備好了,筆是用紙包的粗粗緊緊的炭條,陳老闆報個號,他就寫個數字,陳報的是三零伍,他記的是305。
寫完後,把陳老闆領過木橋,走到半中間,陳老闆停了下來,看了看幾個時辰前還在他自家魚池裡嬉水的魚,感歎呀,人家這心思。
孫管事把陳老闆領到寫有他名字的桌前,外面的爆竹聲起,第三位客人到了。
第三位是個花匠,不過這個花匠也只有大富大貴的人家才知道他,另外就是整個湖廣行省的花匠也都知道他,當然了,這些人中很多都是他的徒子徒孫,老花匠本姓花,和花打了一輩子交道,好做盆景,收養些奇花異草,每年由他的解花苑出去的奇花異草過萬金。這位花爺平日可是達官貴人入府之客,很少拋頭露面,他收到瀟湘記的請帖時,也是吃了一驚,很少有人請他去這種場合的,礙著瀟湘記的面子,不好不去,畢竟每年在張府做花匠徒弟進供不少,另外還有就是每年花會,瀟湘記都會收購一些他解花苑出的奇花,不過最後打動他的是張浩帶著王動上門拜訪了,在明代想玩插花,材料太少,所以張浩便帶著王動去解花苑。怎麼種,怎麼調理,怎麼玩盆載,花爺是行家,但玩插花,那個年代還真就沒有,花爺大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