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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章 風起瀟湘 第一百四節 京城聞名 文 / 清宵好夢

    神尼方外之人,看人也是很簡單,首要是人品好不好,會不會對自己的徒弟好,其次,再是看能力方面,文才武功,說的過去就行了,不一定是要曠世奇才。自己的徒弟的相貌和學識,算是一流但算不上頂尖,而且徒弟的鄙性她也知道一點,眼界還是蠻高的,她能看上的,應該也不會差。再說了這種事,師傅也只是給個參考意見,不是決定性意見,最終還是要看她本人和她家長的意思。

    神尼與王動兩人藉著茶,慢慢聊開了,天文地理,數術籌算,越聊越發現王動學識淵博。神尼本人有師承,另外也與她多年遊歷江湖有關,但這王動年紀青青有這麼大見識,真是太驚人。神尼開始想再去找找王動師傅這個人,純粹是會一會,沒有別的想法。與王動聊天,也發現王動這個志向似乎不小,但志向是什麼,且不清楚。不事官家,但接下來要去京城,還要想下西洋,真的只是為賺錢嗎,但從王動衣作談吐,不像是個一味追求財富和個人享受的,神尼開始有點好奇和懷疑。她可不像徒弟嫁給一個有政治想法的人,朱元璋斗張士誠,她看在眼裡,斗元蒙也看在眼裡,燕王靖難,她也看在眼裡,有政治野心的人,沒有好的結果的,一人再厲害鬥不過整個朝庭,伴君如伴虎,朱元璋殺的不只是武將還有文臣,開國功臣,幾乎殺近,餘下些能幹的,朱棣接著殺。封王封候倒是離死不遠的重要信號。

    神尼看不透王動沒有關係,至少有一點他清楚了,王動人品不差,這也就行了。臨到最後,既然見了,總是要給點見面禮之類的,於是讓王動把那劍法和步法演一下。當天晚上留了幾張紙給劉秀珠,讓她交給王動,王動一看,原來是改了些劍招,說了些要決,王動心裡一樂,想來秀珠師傅這關算是過了。

    當王動想喘口氣的時候,長沙府同知荊大人差人找他,他趕忙趕了過去,同知大人分管教育,王動也不知荊大人找他什麼事,反正只要是個當官找他,他都應該客氣一點。

    到了知府衙門,結果知府劉大人也在,原來是為了瀟湘書局一事。

    「靜之,瀟湘書局此次出了幾部大作,如今已經是名動天下了,荊某這邊也時時有外省消息過來問起靜之和新書。」

    「勞煩大人過問此事了,果真名動天下?,怕是罵名也是不少呀。」

    「實不相瞞,亦有人告發新書,有違聖訓,歪理邪說」荊大人笑著對王動說。

    「呵呵,書,有爭議或可爭鳴,扣個有違聖訓的帽子,靜之可是擔戴不起。」

    「靜之,書老夫也有看,委實立論甚高,但《論商》一書與聖祖皇帝訓示有悖,也是事實。」劉知府插話。

    「大人,小的不敢妄言,只是有些個法想看想,提出來大家一起議議罷了。」

    「布政司也有人過問,說是有書傳到京裡去了,如今京城,瀟湘書局出的書,已經有價無市。靜之,要小心。」

    「謝大人警示。」

    「洪武皇帝起,道家一說,頗得上寵,《夢析》一書,如今已經有幾個道觀過來遞紙,說是約那個寫書的假道士論道,靜之,你要不要去打個嘴仗」知府笑盈盈的看著王動。

    「書局是做生意的,出書賣書,此書沒違了法度即可,哪有要書店掌櫃去與人打嘴仗的,再說,想來靜之也不是那些個道士的對手,他們想找人練嘴,逕找那作者便可。」王動知道知府大人在拿他說笑。不過他這話也是滴水不漏,兩位大人也沒啥可說的,他們顯然還是幫著王動的。

    「大位大人,小可倒是有一想法,瀟湘書局願出資印些經史子集,本想著與岳麓書院一起輯些本子,也算是便利湖廣一帶的讀書人,也可平些眾議」

    「如此甚好,此事可是功德無量呀,難得靜之有些善心,聽著瀟湘書局亦有租書一門生意,不知大掌櫃如何作想?」劉知府問王動。

    「天下貧苦求知之人太多,能幫一些是一些,幾文錢一日,回去自己能抄多少是多少。」

    「靜之,我聽得天心閣有書生說,瀟湘學堂教些小二讀雜書,有辱斯文。」荊同知,其實是個很開化的人,他只想把些不同的聲音也告訴王動。

    「好一個有辱斯文,說此話的人,若上能入廟堂,下能入草房,且來與我論斯文談雜書。瀟湘學堂只是引人求知授人生計。」

    「那又怎的,紅樓的班頭都引去做了先生。」劉知府哈哈大笑。

    「聖人有曰,三人行,必有我師。未曾作言將相大儒方可為師。且聞道有先後,達者為師,此道,不只詩文一說,百姓都傳,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天下事事皆學問,皆有可教可學之理。年年寒窗苦讀之人何止千萬,學府應試,自弱冠到白頭千軍萬馬過此一獨木橋,中舉者人上人,落弟則僅西席入幕可以為計。若能開學堂授人以安家立命的手藝,靜之以為,大善也。瀟湘學堂以期破了血親師徒相傳的禁錮,廣開學門,為天下窮苦之人謀個生路。」王動這番言論,把兩位大人說的啞口無言,他們沒有想到,瀟湘學堂後面還有這麼大的企圖,有這麼大的目標在裡面,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結果,一起起身,對王動施禮。

    「錯怪了靜之了,靜之用心良苦,凡非人能察,以後,不論是印書,還是學堂之事,若要官府援手,但請開口。」荊同知說的這可是肺腑之言了。

    當天荊同知擬了個文,送於劉知府看了下,然後劉大人也署上了名,並且蓋上了印,此文直髮武昌湖廣佈政司,布政司收到此文看後,也是擊掌叫好,加了個印,直遞京城。

    朱棣是個勤勉的皇帝,每日用在批奏折上的時候,超過四個時辰,加上議事巡視,總之每天工作量在十二至十四小時。今年的事特別多,僅戰事方面,一是交趾國的戰事,這沒有懸念,但這仗在打,就是要花錢,糧餉人馬,都要安排,要過問,二是元蒙雖然被打慘打殘,但沒有打死,如今戍邊的燕王當了皇帝,邊境已經鬧個不停,有開戰,但效果不好,總是個事,三是各地總有各種各樣的起義起事,很是煩人,四是建文餘孽還是有。好的消息也是不少,解縉那邊編的書,今年應該可以搞完了,如此規模的編書,他老子都不曾做過,這點上講,他超過洪武皇帝了。鄭和應該也不會讓他失望,四夷來服只是時間問題。不過這些都不是很重要的事,如今最最重要的是徐皇后的身體。

    燕王起事,徐皇后從心底來講是牴觸的,但事已至此,還能說什麼呢,王妃變成了皇后,但她這個皇后做的一點都不比她婆婆差,那個歷史上留名的馬皇后,朱元璋的元配。徐皇后坐正位置後,采《女憲》、《女誡》作《內訓》二十篇,還類編古人嘉言善行作《勸善書》,頒行天下,深得朱棣的敬重。

    是日,太醫又被傳了過去,朱棣過去看徐皇后的時候,已經用過藥了,看到皇上過來,徐皇后仍然要掙扎著起來,朱棣連忙過去按住,「且躺著,不要動。」

    「禮不可廢。」徐皇后還是坐起來要施禮。

    「坐著即可,不必多禮了。」朱棣只有在徐皇后面前,才能讓人感覺到是個溫和的男人……

    「皇上,前些日子,聽下人們閒話,京城裡外面很多和尚在鬧事。」徐皇后問朱棣。

    「沒有的事,此後有些閒人自行落髮,到京城入籍,已有行文,按著先皇祖制,四十以上方可出家為僧,如今已經沒事了。」朱棣暗自生氣,不知是哪些個宮女還是近臣,嘴碎,又以這種瑣事來煩皇后。

    「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卻要削髮為僧,皇上,且不說這些人懶散,官府也需授之以活命之技才是正途啊。」徐皇后長歎。

    「勞皇后費心了,今日朕倒是看到湖廣過來個奏折,言長沙府一商家,自辦學堂,教些聖賢書之外,還授些酒肆小二掌櫃的技藝,主事之人上言地方,想辦一學堂,教人以安生之計。此事大善,此計甚好。」朱棣說到這裡自己倒先笑了。

    「商家有如此濟天下之心,倒也難得。」徐皇后也點頭了。

    「主事之人姓王名動,吏部戶部兵部工部四部居然都知此人之名,倒是一能人。」朱棣看徐皇后有點興趣,就順著這個話題講開了。

    「有此事」徐皇后還真被他說的有點興趣了。徐皇后一直把禮勸朱棣愛惜百姓,廣求賢才,恩禮宗室,毋驕縱外家,當作是自己皇后的本份。

    「吏部言此人一介書生富有詞名,有填詞著書,詞倒是剛才有人誦了兩曲,書朕倒是沒看過,改日還要尋來看下。戶部則說自人入了大商號做了掌櫃,前些日子,更是把岳陽樓包了去,管著修葺,辦成個似模似樣的酒樓。兵部則奏此人還是匠作坊的掌櫃,供著朝庭兵器,且質料工均為上等,非同行可比,且官家兵器司的看了,都說從不曾見過有如此手藝的兵器。工部秘密派人去察了他的匠作坊,回來後也是誇到了天上去,把他吹的魯班在世諸葛重生。朕倒是罵了他們失察,如此大才,居然是辦了個雜學,由知府例奏,才傳到朕的耳朵裡。」朱棣笑的很開心。

    朱棣的笑容感染了徐皇后。「聽皇上這麼一說,還真是個奇才。妾身倒要恭喜皇上得一賢才。」

    「朕已經命人去查探了,看看此人是否確有高才。不過,看他寫的詩文,還真像是可堪大用之人。」朱棣臉上的笑意更勝。

    「是嗎,願聞其詳。」

    「皇后且聽他的詞,適才朕命解大人抄一曲。」當下從這衣袖裡拿出來來個白絹,本來朱棣就是想拿來給徐皇后看的,徐皇后自小靜好讀書,稱女諸生,這段時間病重,朱棣也是想辦法能讓她開心些。

    泌園春長沙

    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

    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漫江碧透,百舸爭流。

    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

    悵寥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攜來百侶曾游,憶往昔,崢嶸歲月稠。

    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

    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

    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

    註:永樂五年(1407)正月十六日,直隸及浙江諸郡軍民子弟,私自削髮為僧、赴京冒請度牒的就達一千八百餘人。禮部如實奏報。朱棣大怒說:祖宗早有定制,民年四十以上才許出家為僧。今犯禁如此之多,是不知有朝廷之舉。立即命將千餘人全部送至兵部編籍為軍,發戍遼東、甘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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