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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四百六十六章 女兒當國 文 / 草上匪

    第四百六十六章女兒當國

    九月十一,賈昊領大軍抵升龍府,城裡一片安寧,大越皇帝黎維禟一直恭恭敬敬守在城外,天朝大軍不到,他可不敢先進城。倒不是擔心安全問題,現在他身邊已經聚起三四千忠於皇室的軍隊,而是他必須向賈昊這位天朝派下的越南提督表示恭順。

    受著一身明朝親王服的黎維禟三跪九拜,儘管對方在拜自己代表的李肆,賈昊依舊渾身不舒服,敷衍地揮手示意他自便,然後就關心起之前的戰況。

    韓再興統領三營萬人,對陣鄭軍兩萬,相持了兩天。鄭軍遭劉澄夾擊,當場土崩瓦解。想到當日追殺潰兵如屠豬狗的快意,劉澄一臉得色,韓再興撇嘴不屑道:「得意啥?不是等著你們,好圍住了升龍府,六日我們就能攻進城去!」

    何孟風點頭道:「這些安南兵,打仗沒一點章法。燧發槍一堆,火繩槍一堆,弓箭梭鏢一堆,就跟鄉民鬥毆一般。也就一幫長矛兵有點腦子,知道從側面兜擊,還讓我好一陣緊張,結果幾發開花彈就轟散了。」

    安威故意陰陽怪氣地對劉澄道:「咱們在這拖了好幾天,你這鐵罐頭一來,就把那安都王嚇跑了,真是厲害……」

    劉澄委屈地指指城裡,表示這事跟他不相干,都是彭世涵動作慢了。

    孟松江安慰道:「別擔心,鄭頭兒的伏波軍在等著他們呢,跑不掉的。」

    韓再興嗤笑:「小孟啊,你可得站穩立場,雖然你弟弟在海軍,可你跟你爹都在咱們陸軍,你可別胳膊肘往外拐……」

    一幫將官說說笑笑進了城,到了鄭家主府外,彭世涵迎了過來,老遠就在抱怨:「晦氣!功虧一簣!以後不能讓兵部職方司再握對外軍情!樞密院參謀司那般白癡也不想想,九月的大江,能跟十二月的大江一般寬麼!?在富良江就吃過一次虧了!」

    此戰軍情司沒有接手,他們的基本軍情全是靠天地會和兵部職方司搜集。可天地會那些江湖人哪裡搞得懂什麼水文氣象,職方司又是一群書吏,就從商人那壓搾一些曖昧難辨的東西,結果導致情報失誤。工兵一時來不及準備足夠的木筏,彭世涵的先鋒軍渡江所花時間遠超預期。

    賈昊無所謂地聳聳肩,安都王老家都被抄了,他還能跑哪去?抓著了也好,抓不著……說不定更好。他笑道:「伏波軍的情況還不知道,就算苦點,也不過是多流點汗。這可是破國之戰,諸位,十來天就瓦解了一國,咱們兩路人馬,傷亡總計不過五百人,還想怎樣?」

    眾人呆了一下,然後都笑了起來,慾求不滿和沮喪之心也都散去了。是啊,開戰前大家盤算這謀劃那的,緊張得好幾天沒睡好覺,總覺得侵入他國,步步險地,都抱定了苦戰血戰的決心,卻沒想到,這幾乎就是一場武裝行軍,走到了低頭,仗就打贏了。

    接著賈昊道:「不過呢,功臣可不是咱們,而是四哥兒,是這安南的書生,是那還有權欲之心的安南王。接下來也該再沒咱們的大活,就等著咱們的書生上場吧。」

    剛說到這,就聽鄭家主府裡一陣喧囂,隱隱聽到是喊殺聲。守在主府外的英華士兵報說安南王帶著幾個心腹進去了,眾***驚,還以為安南王出了什麼事。

    彭世涵皺眉道:「裡面只剩一群女人,難道是……」

    話音未落,賈昊已經帶著眾人衝了進去,不管是女人還是安南王,現在升龍府可是英華軍管制,絕不容亂來。

    府裡血水四濺,女子尖叫求救聲不絕,就見那安南王帶著部下,正四處砍殺鄭家女人。

    賈昊出聲喝止,這幫人似乎砍瘋了,竟沒絲毫反應,一個女子朝賈昊奔過來,追著她的一個兵丁一刀劈在背上,那女子一陣翻滾,撲倒在賈昊腳下,背後一道血肉模糊的刀口份外刺目。

    那兵丁殺昏了頭,衝到賈昊身前,就要揮刀繼續朝那女子剁下,轟轟幾聲爆響,四柄月雷銃同時開火,那兵丁倒摔出去,腦袋已被爆成豆渣。

    「怎麼也不能髒了都督的手……」

    何孟風和劉澄兩人嘿嘿笑道,他們一人一手按住了賈昊摸到腰間槍柄的手,另一隻手上,跟著彭世涵和孟松江一樣,都握著一柄槍口正在冒煙的月雷銃。

    黎維禟和殺得眼紅的兵丁終於醒了,畏畏縮縮地聚過來請罪,黎維禟還有些不甘地道:「鄭家女子,都該死!」

    這話怎麼說呢?鄭主壓著你,跟鄭家女子有什麼關係?

    賈昊不解,彭世涵卻是從莫高極那知道一些,附耳一通低語,賈昊臉上也浮起複雜難辨的神色,那是在勉強壓著憐憫。

    黎皇還真是可憐呢,世代都要跟鄭家女子聯姻,這倒也算不了什麼苦,可往往都是老配少……鄭主在黎皇太子少年時,就將懂事的女兒壓在了太子身上,搞得不少黎皇都是妻管嚴。四十多年前在位的黎神宗,更是被塞了一個嫁過人,還育有四個兒女的鄭家女,這皇帝作得真是太失敗了,怪不得黎維禟一回升龍府,就要來殺鄭家女子。

    憐憫歸憐憫,賈昊淡淡道:「該死不該死,總得有規矩……」

    此刻大批英華士兵已經湧進了主府,黎維禟眼前一片火紅,頓時心神搖曳,趕緊低頭哈腰道:「是是,小王魯莽,還望都督恕罪。」

    賈昊看看一地的女子屍體,就覺得慘不忍睹,歎氣道:「國來國往,何苦為難小女子……」

    這時腳下響起低低***,剛才那被砍一刀的女子竟然還沒死,賈昊急聲吩咐救治,再沒理會黎維禟,更沒注意到,那黎維禟低著頭,眼角瞄著那個被爆了頭的部下屍體,臉上正浮著再明顯不過的憤怒。

    幾乎就在同一天,喇薩(拉薩)布達拉宮下,硝煙瀰漫,血火滿地,藏兵清兵亂作一團,正在雪城裡四處瘋搶。【1】

    張漢皖佈置完了布達拉宮的防務,來到雪城第巴府。門口已有他的部下把守,還不斷來來往往,將值錢的家當運走。延信已將這裡定為將軍行轅,自然不能便宜了他。

    來到第巴府深處,卻見兩個軍情司的夥計守在一間屋外,張漢皖好奇,順手推門而入,那兩個夥計對視一眼,想攔卻不敢攔。

    「羅貓妖,你縮在這干……」

    張漢皖張嘴喊著,卻立時嘎然而止。

    一個盛裝異服的少女,正抱著胳膊,畏縮在房間角落裡。而羅堂遠則一手叉腰,一手捏下巴,在幾步外盯住了少女,滿臉都是『淫』邪的笑容。

    所謂「『淫』邪」的笑容,當然是張漢皖看清了這副景象所作的腦補,實際上羅堂遠正呈面癱狀,聽到張漢皖說話,兩眼閃起光亮,似乎有了什麼點子。

    「你這是……」

    張漢皖抽了口涼氣,心說你個羅貓妖,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戰地裡對小女子圖謀不軌,四哥兒的三殺令難道都忘了!?

    他的話再一次截斷,又一個身影匆匆進了屋子,同時響起脆若黃鶯的悅耳嗓音:「漢皖,你還是出面約束一下……」

    來人是達瓦央金,裡塘頭人之女,她後半句話也被屋裡的情形給吞掉了。

    羅堂遠急急道:「是我要非禮這姑娘,不關漢皖的事哦,他只是湊巧撞上了!」

    似乎是在幫自己開脫呢,可為什麼感覺很不對勁呢?

    張漢皖就覺自己後頸的汗毛立了起來。

    達瓦央金狠狠瞪住張漢皖,杏眼裡轟然噴起熊熊火焰:「張——漢皖!真沒看出,你居然這麼——噁心!羅貓妖,你可別護著他,你那貓膽,哪敢犯軍規!?也就是他,一軍統制,大權在握,自然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果然……張漢皖痛苦地閉眼,心中大叫,羅貓妖,你這混蛋!

    藏家少女見張漢皖一臉呆滯,氣得甩頭就走,邊走邊道:「我當然沒資格訓你,咱們漢走漢路,藏走藏路,再不相見!」

    衝出第巴府,少女嗚嗚哭出聲,捏拳錘牆,恨恨地道:「對我一根手指頭都不敢碰,卻對那陌生女子用強,你到底是哪點看不上我!?」

    房間裡,張漢皖才醒悟過來,滿臉通紅地指向羅堂遠,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羅堂遠一臉爛笑:「為了四哥兒,就背了這黑鍋吧。」

    張漢皖捏拳:「什麼黑鍋,你自己背!等等……」

    他詫異皺眉:「怎麼叫……為了四哥兒?」

    羅堂遠指指那牆角的女子:「這是準噶爾的寶音公主,當然只能獻給四哥兒了。」

    張漢皖難以置信:「大小策凌敦多布都跑了,怎麼還留個寶音公主在這?對了,她已經嫁了拉藏汗,是潑出去的水了。羅貓妖,你吃了什麼藥了,把這女子獻給四哥兒?看四哥兒不把你屁股抽爛!」

    羅堂遠把張漢皖拉出屋外,誠懇地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親自來喇薩?就為當探子?我羅貓妖好歹也是一天幾條人命的主,哪能這麼閒?四哥爾暗中交代我,要想辦法跟準噶爾扯上關係,不管好壞,扯上都行,所以……」

    張漢皖聽得都呆了,摸摸羅堂遠的額頭,覺得這傢伙沒發燒啊,四哥兒是讓你扯關係,沒讓你替他搶女人吧?

    羅堂遠不以為然地聳肩:「我覺得這樣幹,最有關係,四哥兒認不認,是他自己的事。」

    張漢皖終於忍不住吼道:「可你把屎盆子扣我腦袋上,那就是我的事了!」

    張漢皖怒火萬丈的時候,安南升龍府,賈昊也正滿腔惱意。

    「你的意思是,這安都王的小女兒,已經跟你的兒子訂了親,是安南的太子妃,現在也轉贈給我!?」

    黎維禟一臉諂笑地道:「並未過門,小王馬上就廢了這門親事。此女國色天香,可是我安南少得的美人,雖然傷了皮肉,可等傷好了,都督用來侍奉起居,絕該誠心如意。」

    他深深歎氣,很是遺憾:「可惜小王沒有女兒,否則……」

    賈昊強自壓住一口唾沫上他臉的衝動,微微笑道:「此事……」

    這是在升龍府小紫禁城,此時樞密院塞防司郎中馮靜堯已經到了,就在賈昊身邊,看起來像是賈昊的幕僚。見到馮靜堯朝自己搖頭,賈昊頓時明白,這是要自己答應黎維禟。

    他怎麼可能答應?這可是違反軍紀,再說他心中本有佳麗,已愛慕多年,只是一直怯於開口而已,絕沒心思納一個安南女子在身邊。

    腦子一轉,賈昊笑了:「本都督安敢受此大禮,待得她傷好,自會送她入無涯宮,聽候吾皇處置。」

    馮靜堯在一邊豎起大拇指,好膽,不肯擔下這女子,還把她推給了咱們官家,你就等著回去領鞭子吧。

    無涯宮,李肆累了一天,摸到一處園子,昏昏沉沉地摟住一具香軟**,打了個哈欠就要睡覺,忽然覺得後腦勺一陣發涼,整個人也清醒了。

    「奇怪,出了什麼事?」

    李肆不明所以,他自然不知道,一北一南,兩個部下幹了什麼勾當。這一清醒,懷中佳人嬌慵地哼哼著,頓時將他的慾火勾拉出來。

    低低女聲呢喃道:「你這壞官家,折騰完了一國,又來折騰小女子……別壓壞了我的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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