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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人民大同共和 文 / 草上匪

    聖道四十四年,建州朝鮮永和二十年十月二日,中京(平壤)籠罩於密集的槍炮聲中。正午時分,東門城破,身著「清」字號褂,拖著辮子的兵丁四處潰散。紅旗如潮招展,引領著數以萬計衣衫襤褸之人衝入城內。

    戴斗笠的鮮人,扎頭巾的漢人,纏頭的滿人,甚至夾雜著不少剃著地中海髮式的日本武士。他們用華語高喊著「大同萬歲」、「打倒滿人」、「推翻皇帝」、「窮人當家」等口號,朝著皇宮湧去。即便越向前,槍彈越密集,炮火越猛烈,他們也毫不畏懼。一人倒下,百人踏著他的屍體繼續前進。

    對這支大軍來說。自稱建州朝鮮,卻依舊保留「大清」第一千零二十三章人民大同共和國號的愛新覺羅皇室是朝鮮的罪惡之源。以永和皇帝為代表的統治階級對朝鮮的壓搾是超越族群的。鮮人、漢人,甚至貧苦滿人,都是受苦的兄弟姐妹,是大同新義破開了族群的分歧,將大家團結而一體,為了一個目的而戰:推翻這個罪惡並且腐朽的政權!

    不,不止這個目的,就如「大同賢師」朱希聖所說那樣,打碎舊世僅僅只是第一步,更為宏偉的目標是在朝鮮建起一個人人得享富貴的大同新世。當然,沒有第一步,就沒有第二步,而這第一步,在「大同聖人」高摯的領導下,短短一年半時間,就已接近完成。

    「一年半啊,真想不到,這麼快就回來了。」

    跟在大軍之後的是一支服色齊整,裝備精良的軍隊,「大同聖師」高摯高踞馬上,叉腰慨歎。

    一年半前,他還被永和皇帝追得如喪家犬一般,從仁川出海,跟諸葛際盛逃到了海參崴。

    諸葛際盛改名朱希聖,自稱朱舜水後人,拋出更系統更完善的大同新義,舉起了一面道義大旗,奪到了大同新義的話語第一千零二十三章人民大同共和權。而他高摯則公開歷數永和皇帝之罪,擺出一副心懷仁義,欲除禍魁而不得的義士嘴臉,也奪得了「大同運動」的領導權。

    兩人一個把住理論,一個把住人心,將之前散亂的大同反亂之勢整合起來。再靠著跟海參崴、燕國、日本長州藩各方的利益交換,乃至跟韓國達成的協議,獲得了充足錢糧,由荒山野寇搖身變作兵強馬壯的義軍。

    準備就緒後,高摯施展手腕,說降了原本與他高家關係緊密的海州守將,於半月前率精銳主力自海上入海州,在海州以北擊敗皇室大軍。

    儘管皇室大軍兵力高達兩萬,高摯只有四千人,但核心是日本長州藩傭兵,燕國「禁軍」乃至英華遼東鏢師,手握聖道三十年式火帽線膛槍,裝備數十門六斤山炮和大量小炮。皇室軍隊不管是裝備還是素質都遠遠不如,軍心更是低靡,很快就潰敗了。

    接著高摯會合十萬大同義軍,浩浩蕩蕩攻入平壤,沿途所向披靡,而永和皇帝卻如絕大多數亡國之君一樣,直到高摯兵臨城下,才醒悟他已丟掉了整個國家。

    「父親,大哥,你們想作卻不敢作,也無力作的事,我替你們作到了!」

    看著民軍湧入皇宮大門,鮮血塗上了大門的黃金門釘,跟朱紅門色混在一起時,高摯心中蕩漾著極為複雜的快意。

    自得被慘呼聲打破,衝進去的民軍又如潮水倒捲一般退了下來,永和皇帝還在負隅頑抗。

    「果然只能用來墊腳……」

    高摯掃視民軍,心中暗自鄙夷。再朝部下揮手,他的嫡系部下端槍抬炮,再次發動攻擊。

    「為了大清,為了萬歲爺,死戰!」

    「為了大同,為了聖賢先師,殺啊!」

    煙塵瀰漫,不久後罩住整個皇宮,抵抗被節節粉碎,皇宮中心的保和殿成了最後的抵抗堡壘。但當炮彈無情地轟塌殿堂一角時,槍聲終於沉寂下來。

    高摯步入保和殿時,心情非常不好,把開炮的部下罵了個狗血淋頭,這是他準備登基的地方,怎能隨意破壞呢?

    接著再看到一身明黃十二章朝服的永和皇帝永琪,大事已定的輕鬆,以及落入手中的權柄沖得高摯頭腦發暈。

    「萬歲爺,怎麼還勞動您御駕親征呢?您的臣子呢?您的奴才呢?」

    高摯譏諷著眾叛親離的永琪,自他海州大勝之後,除了愛新覺羅一家,其他滿鮮重臣不是望風而逃,就是望風而降。攻平壤時,漢旗鮮旗兵都是一哄而散,滿旗兵的抵抗也只是象徵性的。

    「為什麼!?高摯,你這狗奴才,為什麼叛朕!」

    已入中年的永琪面目猙獰地咆哮著,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剛剛學著他的祖爺爺康熙皇帝那般收攏了權柄,還在尋思著該怎麼在北洋這個棋局裡打開新局面呢,這才一年半,他的社稷就轟然垮塌了,問題到底出在哪裡呢?

    「為什麼叛你?萬歲爺,奴才……嗯咳,我自小陪著你,自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是同胞,也有手足之情。是你先叛了我啊,萬歲爺——!」

    高摯也回以快意的咆哮,再笑道:「看萬歲爺一臉迷糊,肯定還不明白,為什麼會敗得這麼快,這麼乾淨。啟稟萬歲爺,你還以為,這是舊世,能像康熙爺雍正爺那樣,安坐龍椅,徐徐圖之?大錯特錯!現在已是今人世了,時勢如激流,一日如一年啊……」

    永琪萬念俱灰,咬牙切齒道:「狗奴才,有膽子你就弒主!朕絕不皺眉頭!」

    高摯臉色一凝,片刻之後,漸漸化作滲人的冷笑:「萬歲爺,若是在舊世,我當然沒有這膽子,可現在是今人世了,就連聖道皇帝,都拜相讓政了,萬歲爺這樣的君父,就是舊世遺物,該丟掉了!」

    高摯揮手:「處理了!全都處理了!」

    被拖出去了好一截,永琪才醒悟過來,瞠目厲聲喊著:「高摯!你敢弒君?你要遺臭萬年——唔……」

    看著被破布塞嘴的永琪漸漸消失,高摯冷哼:「我之所以能擔起大同聖人的名位,就是奔著殺掉皇帝來的,不殺你就是自絕根基!不僅要殺了你,還要殺絕你愛新覺羅一家,還有……」

    想起了什麼,高摯再沉聲吩咐道:「全城搜捕十三副甲的人,尤其是鐵甲派,九族並誅,一個不流!」

    中京(平壤)城中,血火再起,如果這座城市有靈,今日這番地獄般的場景,它不會有生出絲毫感慨。幾十年來,這樣的景象上演過多次,它已經麻木了。它的每一條街道,每一座房屋,都沾染過鮮血。先是漢人,之後是鮮人,而近幾年來,則變成了滿人為主。如果它有靈,此時值得它思考的問題只有一個,到底還有多少活著的滿人呢?

    在這中京城裡,還有多少活著的滿人不清楚,可還有多少活著的愛新覺羅卻很清楚,全都在皇宮裡了。

    四個阿哥,七個格格,最大的十五歲,小的還在襁褓中,再加上十來個妃嬪,永琪一家子被押到了後花園裡,雙手到縛,一字排開。背靠一面紅瓦白牆,面對幾排森冷槍口,永琪得靠妃嬪扶持才能站住,阿哥格格們更是哆嗦不止,哭成一團。

    「舉槍……」

    軍官揮手,槍口直指眾人,哭聲更大,可沒等軍官手臂落下,天空轟隆一道烈雷,劈在保和殿的頂端,炸起的火花清晰可見,驚得所有人都蹲了下來。

    「哈哈,老天爺發怒了,老天爺降下天譴了!」

    永琪兩眼發直,半瘋似的笑了起來。

    「這是老天爺在慶賀!終於除掉了你們愛新覺羅!」

    軍官政治覺悟高,一句話就把部下的心思揪了回來。

    「轉過去!都轉過去!」

    可軍官心中也有些發虛,終究是槍斃皇帝呢,不敢再面對永琪等人,讓他們面對牆壁。

    正待舉手示意,卻見那最年長的格格出了狀況,她愣愣站著,像是失了魂似的,毫不動彈。

    「紫薇格格……」

    軍官一聲喚,她才醒悟過來。先是左右看看,驚聲道:「我、我怎麼在這?」

    接著她拍拍自己臉頰,難以置信:「紫薇格格!?」

    似乎她腦子現在才動彈,一下噴出太多問題:「這是在幹什麼?」

    不知道嗎?這樣更好……

    軍官仁心發作,不作解釋,恭謹地拱手道:「小主子,勞煩先轉過去。」

    那格格哦了一聲,一邊轉身一邊道:「是玩什麼遊戲?」

    接著看到了永琪的明黃朝服,她再度驚叫:「萬歲爺!」

    「舉槍……」

    「不,該是皇阿瑪吧。」

    「瞄準……」

    「我是格格?」

    軍官的手臂猛然揮下,那格格猛然轉身,一臉難以抑制的狂喜:「告訴我,現在是……」

    綻放的笑顏凝固在臉上,明亮的眼瞳瞬間黯淡,眼膜上,一排白煙噴發,也將後半句話堵在她嘴裡。

    轟鳴聲中,子彈撕裂了筋肉,撞碎了骨骼,那張凝聚的笑臉頃刻間血肉模糊,紅白噴濺,帶著整個身體倒撞在白牆上,再緩緩滑下,拉出一道猩紅血跡。花盆頭下,勉強完整的眼睛還直直盯向半空,那是剛才那道旱雷所劈的保和殿頂。

    「刺刀……」

    軍官再度下令,士兵列隊上前,倒轉槍托,刺刀抵胸,毫不留情地猛力一壓。從皇帝到格格,包括襁褓中的嬰兒在內,一個也不放過。

    愛新覺羅-永琪,一家三十來口,整整齊齊倒在已被染得半紅的牆壁下,血水匯成一條細小溪流。

    「完成了?」

    軍官再開口,士兵們才吐出口氣,同時點頭,處決皇帝一家這事,著實有些壓力。

    「那麼……老規矩,只給三分鐘。」

    軍官掏出懷表看看,下達的命令讓士兵們欣喜若狂,轟然散開,瘋狂地從屍體上扒下衣物和飾品。英華軍紀廣傳中洲各國,不管是官兵還是傭兵都養成了習慣。可以搶東西,必須守規矩。

    不必三分鐘,一分鐘之內,三十來具屍體就被扒得只剩遮體小衣,而那紫薇格格的花盆頭花盆鞋都被脫了去。毫無生氣的半赤屍體臥在血水裡,再看不出半點跟皇帝、妃嬪、阿哥、格格有關的東西,就如屠宰場中隨意放置的生豬鮮肉一般。

    一道道排槍聲從左右傳來,官兵們卻毫不在意,那是處置其他宗室。如高摯所令,愛新覺羅家,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我還以為你會有所顧忌,心慈手軟呢。」

    保和殿裡,一個仙風道骨的白衫儒生出現,官兵們都恭恭敬敬躬身行禮:「拜見賢師!」

    「本沒顧忌的,可剛才那道旱雷真有些嚇人……」

    來人是朱希聖,也即諸葛際盛,高摯揮退部下,隨口敷衍著,盯住朱希聖的目光含義深沉。

    「怎麼?你想坐上去?然後再剷除我,就跟你殺掉的傻蛋皇帝一樣?可憐的傢伙,恐怕他壓根不知道外面的天下是怎麼一番面目了吧。」

    朱希聖一語揭破高摯心思,讓高摯有些尷尬地咳嗽著。

    「我們舉的旗幟是大同新義,大同新義裡,可沒有皇帝這東西。這一條比大同新義到底是什麼東西重要得多,幾十萬民軍,還有未來幾百萬滿人、漢人、鮮人,能夠繼續擁護你我,就因為我們……反皇帝,我們要建的大同之世,沒有了皇帝。」

    「大英立起天人大義,人人皆一,可我們比大英更順應天道,我們不要皇帝!所以啊,這龍椅……」

    朱希聖盯住那富麗堂皇的丹陛和龍椅,眼中也閃過熾熱之光,但很快就清醒過來,搖頭道:「就不能再要了。」

    高摯捏著下巴,一面迷惑:「可沒有這龍椅,咱們怎麼治國?咱們的權柄又怎麼立起來?」

    朱希聖胸有成竹:「你忙的是打仗,我忙的就是這事。權柄終究要有依托,這龍椅實的不要了,不等於虛的不要。」

    他翹著嘴角道:「這龍椅該是什麼呢?該是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因此只要確保民心一直在我們手中,權柄就能立起來。」

    高摯皺眉:「民心,你不會是說,要學大英那樣,搞什麼兩院吧?」

    朱希聖搖頭:「那是銀錢大義,邪魔之道,怎可能被我們大同新義所用呢?聖人啊,你就是實誠,我說的民心,難道是真的民心?不過是個標榜而已。我們殺皇帝,建新世,就得用更新的東西標榜不同。民心終究在人嘛,舊世有國人、有百姓,今世我們就新造個詞彙。」

    高摯已全然迷茫,就聽朱希聖再道:「就叫……人民!人民就是我們的龍椅,用來承載我們的權柄。」

    高摯壓住撓頭的衝動,虛心請教:「這人民怎麼托住權柄?」

    「人民就是民心,大同社就如大英票選出來的院事一樣,代言民心,大同社就是人民。而我們執掌大同社,高聖人你治國打仗,我朱賢師闡釋大同之義,我們二人就是大同社的根骨心脈,所以,我們跟民心一體,我們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我們。」

    「當然,我們不是像大英那樣,還要搞什麼票選,才能定下這代言關係。我們與人民一體,大同社與人民一體,這是經世不移的。只有我們大同社掌大同新義,只有你大同聖人,我大同賢師,才能堅持大同新義不斷完善,不被扭曲。才能帶領大同社內除奸賊,外抗強權。大同新世,只有我們兩人,只有我們大同社帶著大家去建起來。」

    聽起來很厲害,根本沒有破綻的樣子……

    高摯這麼感慨著,再問:「這終究是虛言,怎麼變實呢?」

    朱希聖拍掌道:「國名!我們改國名,把這龍椅直接嵌在國名上。誰敢反對我們,就是反對這個國家,反對人民!」

    高摯有些猶豫地道:「也罷,先試試吧,看看不要皇帝,咱們是不是也能坐穩龍椅。」

    接著他又看住朱希聖:「你覺得,這龍椅,能讓我們兩個都坐穩?」

    朱希聖意味深長地一笑:「我是賢師,我就是旗幟,大同新義就是我。」

    高摯變色,又聽朱希聖道:「可你是旗手,這旗幟只有握在你手裡,才能號令天下,所以你是聖人。」

    高摯臉色轉了回來,呵呵輕笑,握上朱希聖遞出的手:「我們二人同志一心……」

    兩手搖動,朱希聖點頭道:「共掌權柄!」

    聖道四十四年,永和二十年十月,俗稱「建滿」,以舊清自居的建州朝鮮政權覆滅,留在建州朝鮮的愛新覺羅皇室宗室,乃至滿洲諸大姓被屠戮乾淨,死者近萬,除了跟隨高摯的一部分滿人,建州朝鮮的中上層滿人幾乎被一掃而空。

    就在月內,「建州朝鮮人民大同共和國」成立,作為中洲第一個非帝制國家,其國名蘊有豐富的政治涵義。沿用建州朝鮮舊名,是彰顯其「滿漢鮮各族共榮」的「歷史傳統」,而「人民」一詞則出自《人衍資本論》,這個詞也用在諸多西學著述的翻譯中,用來概括具備政治屬性的國人群體,以區別一般屬性的「民」或者「民人」。用上這個詞,當然是表示這是個不要皇帝的理想國。

    「大同」就無須贅述,這個詞在中洲,主要是北洋一帶,已成為最時髦的政治用語,不談大同就是頑固保守,就是封閉落後。而國名用上這個詞,則代表了該國所追求的遠大理想。

    「共和」來自「周召共和」,當然也有效仿英華政黨共和會的意味,表示這個國家不是獨人治政。而更直接的含義,則是「執政」和「國師」兩人共掌權柄。就這兩人在大同社裡的地位一樣,一個是負責具體事務的「大同聖人」,一個是負責理論工作的「大同賢師」。

    東京未央宮,演武殿裡,李克載被人聲驚醒,見大群文武急急而來,為首的正是宰相袁世泰,再加上通事院知政陳潤,樞密院知政劉旦,總帥部參謀總長趙漢湘,文武首要幾乎聚齊了。

    「陛下早前定策,坐視建州朝鮮之變,甚至默許高摯諸葛二人行事。可沒想到,二人掀起的大勢這麼猛烈,建州朝鮮形勢變得這麼快!」

    眾人是應李克載所請前來議事的,建州朝鮮變動,意味著北洋局勢亂了,這不僅是外事,也是內政。而且還涉及軍民兩面,必須統籌應對之策。

    袁世泰所言讓眾人微微一歎,去年永和皇帝收拾高摯時,就有人建議英華最好插手,可皇帝卻說,且坐看樓起樓塌,與我們何干。前一句話應驗了,證明皇帝依舊是英明的,可後一句話,似乎就有些……麻木不仁了。

    先不說北洋局勢會亂,就說英華身邊忽然跳出來個不要皇帝的「人民大同共和國」,這對英華大義就是種威脅,怎能坐視不理,平白攪亂國中人心呢?

    「出兵!推著韓國出兵,把這建州朝鮮徹底滅了,絕了這處後患!這地方就像個糞坑,臭了幾十年!」

    趙漢湘下意識地揮起刀槍,陳潤微微點頭,袁世泰也眼神閃爍,有些心動。這確實是個麻煩,不如一了百了。

    出身神通局,而後入經計院,再入樞密院,這一任改選,被袁世泰看中,抬到樞密院知政重位上的劉旦搖頭道:「你們難道還沒明白,陛下一直留著這地方的用意嗎?」

    見眾人一怔,若有所悟,李克載點頭道:「沒錯,這是口蠱鍋,砸了這口鍋,很難尋到下一口啊。」

    李克載當然很清楚父親一直不動建州朝鮮的原因,甚至容年斌在蝦夷保住燕國,乃至容班第的北滿和兆惠的東滿存在,都是這個原因。

    一來是算經濟賬划不來,沒這個必要,二來麼,是讓有害英華大義的膿毒能有地方傳播浸染,乃至生根發芽,看看這些東西長成後是什麼樣子,能把人世變成什麼樣子。

    在場都是精熟於時勢之人,李克載如此形容,眾人頓時就明白透了。

    「那麼現在是翻鍋之時?」

    「我們要做的,是確保這口蠱鍋能繼續翻下去!比如……從國內找個愛新覺羅,扶他去跟這高朱二人鬥?」

    「不能影響國內,東滿!找東滿!支持他們錢糧,讓他們跟這建什麼人國的作對,合適的時候,從東滿那抓個愛新覺羅,從韓國那抓支精兵,直接塞進朝鮮去!」

    「他們立的什麼人民大同共和,蠱惑哄騙之處定多,讓國中報界好好去看清楚,給國人講清楚,那裡的大同新義到底是什麼東西,到底在幹什麼罪惡勾當!」

    眾人正議得火熱,一個參謀進來稟報,消息讓眾人再度怔住。

    「我看……暫時不急,這口蠱鍋剛翻過來,先讓裡面的東西熟熟,等機會到了,不定它自己又要翻。」

    李克載微微笑著,消息來自樞密院北洋司和海軍情報部,內容都是一樣的,高摯從這三個管道向英華傳遞了恭順之心。並且通報說,他已向韓國割讓仁川和漢城以北的數百里土地,換取韓國友善態度。而對英華這邊,他希望繼承之前建州朝鮮永和皇帝跟英華達成的默契,繼續保持「有限」的商貿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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