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10章 波導 文 / 狼凡
香港金氏集團總部會議室，董事會成員全部出席，一個個聽的聚精會神，生怕一走神就會錯過一些重要的細節。會議室的中央空調有些老化，就像一頭老驢在烈日下拉磨，不時的傳出些許噪音。會議室落地窗外的陽光被特殊的玻璃減弱不少，去也使窗子旁的溫度高出許多。
身為董事長，金月茹所坐的地方正在這個範圍內，額頭上已經出了不少細汗，可這並沒能影響她的思路。老傢伙們認真的神情，更增加了她對這個計劃的信心，她感激的向身邊的郭子然看了一眼，發現他正一臉欣賞的看著她，臉上滿是發自內心的微笑。
金月茹不禁的臉紅了紅，轉開視線繼續自己的發言，這些東西都是郭子然從上海回來後教給她的。他讓自己先把計劃書的重要細節全部掌握，然後再一一做詳細的講解，最後，他著重的分析了股東們可能會有的疑問。更令金月茹驚訝的，郭子然竟然收集了所有大股東經濟狀況的資料，以此來推斷他們可能持有的態度，以而重試說服三個大股東來投資。
現在她才明白，成功並不是偶然的事情，一個商人同時又是間諜和偵察員，只有把各各方面的信息收集起來，才能幫助自己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小茹，你所說的這個計劃我們很感興趣，不過，只憑你的一份計劃書就讓我們投幾億進去，你覺這可能嗎？你應該看清形勢，現在股市一落再落，其它集團公司在投資方面都非常謹慎，甚至收攏資金，我們這時候是不是太冒險了？」此話一出，引起不少人附和，可見說話之人在董事會裡的地位很不一般。
說話的是一名五十多歲的男子，此人中等身材，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郭子然知道他就是除金氏以外集團最大的股東李浩東，此人做事果斷，極為精明，就是太過重利。只要有足夠的利潤，就能夠使他冒險，冒險是商人的通性。
「李叔，我明白你是為金氏著想，可我認為此時與其一味的防守，不如全力一擊。金融風暴雖然給香港帶來了不少影響，可是從前幾月政府態度和採取的措施看，國際炒團在堅壁清野的香港不會有作為，股市回溫是遲早的事。而這個項目背後的市場和利潤，恐怕稍有眼光的投資人都能看到，摩托羅拉就是非常好的例子。現在，各國有不少看好中國市場的手機製造商，諾基亞更是在中國辦廠，如果我們還不行動，在競爭中就失去了先機。如果這個計劃能夠成功，不僅可以給股市注入一劑強心針，金氏還可以進駐電子市場，大家就又多了一條財路，何樂而不為呢？」金月茹早有準備，很自然的說道。
「小茹，你想的太簡單了，我們金氏雖然有過做收音機的經歷，可那已經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之後，金氏做過地產、金融、醫藥、貿易等，就是沒有一家電子製造廠。你父親當年也想過進軍電子市場，可是我們沒有技術，日本人的淘汰技術價格又高，所以我們這些老兄弟就放棄了。我和你父親每次想到和日本人談判時他們囂張態度，都恨的牙癢癢。可是事實就是這樣，日本人的技術先進，他們有資本翹尾巴。如今你準備做手機，技術就是生產力，就是競爭的資本啊！」說話的是個六十出頭的老人吳家輝，此人是金山嶽創業之初就在一起的合作夥伴。
「吳伯伯，你放心，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上海九天國際的董事長郭子然先生。我想在坐的都知道九天國際公司設計的軟件已達到了國際水平，可是你們卻不知道九天國際在電子技術開發方面更為優秀。這次，九天國際願意與金氏合作，共同開發這一項目。」金月茹充滿信心的向他們介紹著郭子然，一邊示意該他上場了。
在坐的董事們都驚訝的看向郭子然，他們一直都認為郭子然最多是她的助理加戀人，開始還很反感郭子然出席董事會。沒想到眼前的年青人竟然就是九天國際的董事長，中國軟件設計和商業網站的領軍人物，頓時使他們對這項計劃多了幾份信任。
不過，有人卻對郭子然不感冒，董事之一高超便不屑的道：「郭子然，你不是在南京養豬賣肉的小子嗎？你所有的產業加在一起才幾個億吧，就憑這你也想在香港嶄露頭腳，是不是太異想天開了。」
李浩東、吳家輝等人聽後直皺眉頭，暗罵高超不會說話，這事如果真如金月茹所說，那郭子然可以說是他們的財神，手裡握著核心技術在哪裡都是一塊寶，比金氏集團更有實力的公司多了去了。如果不是顧及身份，兩人真想破口大聲問候高超家裡的女性親屬。
郭子然一聽也非常氣憤，怎麼說自己現在也是有身份背景的商人，中國人又講究面子，高超眼看近五十的人竟然不入道，又怎麼會讓人相信。郭子然本能的感覺到，高超之所以針對自己一定有目，微微一笑便要答話。
這時，吳家輝卻在一旁道：「高超，你這樣說就有些偏頗了，誰不是從少到多一步步走出來的。再說，郭子然小友不滿二十便能創造幾億的身家，我想就算放眼香港，還沒有人能與之相比吧！」
吳家輝是元老人物，在商界的威望又很高，所以高超也說不了什麼，只是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金月茹非常感激他幫自己的情郎說話，同時又緩解了氣氛，感激的沖吳家輝露出微笑。
「九天國際一年前就開始研究手機的核心技術，而且還編寫了幾款手機軟件，直到最近技術才趨於成熟。雖然在下人小力微，卻並不缺乏合作者，更何況金老在世的時候就有意投資這個項目。金老對在下有教導之恩，眼下正是我報答他老人家的時候，所以我希望和金氏聯手共同做手機，也算完成金老的遺願。」郭子然撒了個謊，希望利用金山嶽的餘威來打動這些董事，因為這些人對金山嶽的眼光還是很信服的。
李浩東的興趣被提了起來，他問道：「就算你有成熟的技術，可是廠子從建設到投產和最後收益，沒有四五個月是辦不到的。眼下的問題是，在目前這種形勢下，誰都不願意壓這麼多資金在上面，至少，利潤的回攏速度要快。」
看其它董事也都點頭稱是，郭子然侃侃而談道：「所以，我準備直接併購浙江奉化的波導公司，波導公司的主業務是尋呼機，有成熟的生產線和技術工人，僅僅是尋呼機的利益就相當可觀，這樣我們就可以縮短利潤回攏的時間。」
李浩東點點頭道：「這確實是個不錯的計劃，不過，大陸對國產的電子產品不太信任，你的技術真的能超過其它電子巨頭嗎？」
郭子然自信的道：「具體的核心技術，出於保密的原則，我現在還不能講的太具體。只是大家看一下你們的手機，就會發現共同的特點：體積大、外觀死板。我們開展了一種新的手機電池，在保蓄電量的同時使電池的體積減小一倍有餘，這樣，我們就可以靈活的進行機身設計。而且我還可以告訴大家，手機鈴聲和彩色屏幕技術我們已經掌握，這足以讓我們和其它國際電子公司一較高下。」
吳家輝道：「真如你所說，我同意合作這個項目，不過我現在沒有這麼多流動資金，我準備投二千萬，希望能幫上大忙。」
郭子然道：「吳老，二千萬已經不少了，其實這個項目並不缺錢，上海的張振華先生已經答應投資十億入股，而且我也準備拿出五億，目前來講，已經足夠併購波導集團。我只是希望大家為金氏著想，同意與我們合作這一項目，藉以拉高金氏的股價。」
李浩東不相信的問道：「你說的是真的？你們這樣不是便宜我們金氏集團嗎？」
郭子然道：「當然，我們還要借助金氏集團在國際上的銷售渠道使我們的手機走向世界市場，也不能算是便宜，大家合作罷了。」
一周後，金氏董事會通過了這個項目，不需要他們投錢，還能分成的好事誰願意放棄。以李浩東和吳家輝為首的幾名大股東聞出了其中的商機，一共投了一億五千萬，不過高超和兩個股東沒有參與，郭子然也沒有放在心上，他們根本影響不了大局。
現在，郭子然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金氏集團大部分董事會成員再次擰成了一團，這樣一來也穩住了公司員工們的心，同時也讓他們看到了希望。接下來，郭子然要做的就是併購波導公司，不過，再去奉化之前，郭子然回了一趟南京。
郭子然沒有忘記自己和齊遠的賭約，眼下離一年的期限還有半個月，可朝陽公司到目前為止的純利潤只有三千多萬，他不得不接受失敗的後果。
可是誰知道，回到南京後齊遠根本沒有時間理會他，眼下齊遠和孟昭陽兩人正在緊鑼密鼓的籌建連雲港和武漢分公司的養殖生態園，資源配置和吸引技術人才令兩人頭疼不已。郭子然來到齊遠辦公室的時候，齊遠埋頭審閱文件，只是簡單的向他打了個招呼，這讓身為董事長的郭子然鬱悶不已。
「齊遠兄，最近很忙吧，你現在有時間嗎？」郭子然有些難以啟齒，一邊搓著手，心裡七上八下，眼下他可不希望失去齊遠這個人才，所以有些患得患失。
「嗯！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你沒看到我這正忙著嗎，你小子一走就是幾個星期，可把我和昭陽累壞了，你得給我們加工資，」齊遠還以為他是因為長時間離開所以有些歉意，不免抱怨幾句。
「加加，你們說加多少都行，」郭子然忙說道，一掃多年來「吝嗇」習慣。
「你倒底有什麼事，今天我怎麼覺得你不對勁啊，」這下齊遠也感覺到他和平常不一樣，卻不知道郭子然是不是心懷鬼胎。
「齊遠，現在也快一年了，當初打賭的事是我輸了，我會履行我的諾言的，只是，你看能不能不當著全部的職員，你也知道，上海哪邊的人都來南京也不方便，而且他們還有工作，大家都挺忙的。不如簡單點，就當著孟昭陽辦，你看行不行，齊總？」郭子然咬咬牙，一口氣講了出來，卻不忘記討價還價。
齊遠放下手中的文件走了過來，然後遞給他一支煙，自己也點上一支，直到抽了一半也沒有說話。這更讓郭子然坐立不安，心想橫豎都是一刀，你倒是說話啊！
齊遠吐出一口煙霧，這才開口道：「子然，你小子不地道啊！既然我們說好了，你就要當著全體員工的面從我胯下鑽過去，大不了我們回上海一趟，不一定非要他們過來才行。」
郭子然心想壞了，這下可丟人丟到家了，忙腆著臉道：「齊兄，你看，我以前不是還小嗎，這叫不成熟，年少輕狂，你別往心裡去。再說了，我從你胯下鑽過去是小事，可是傳出去別人會怎麼說，你老兄面子上也不好看，是不？要不，我把幾個總經理叫過來，簡單辦一下就好了，現在不是提倡凡事從簡嗎，我們也要做個表率不是嗎？」
齊遠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收起揚揚自得的表情，認真的看著他道：「子然，你並沒有輸，輸的是我。當初我們打的賭本身就不公平，誰能開始創業一年就賺一個億，更不要說做肉食品加工，我那時只是想看看你有沒有本事罷了。和你接觸這一年，我真的很佩服你，沒想到我隨便出了個題目，你就能從中贏利，而且一年賺了三千三百萬。這也只是目前，如果按照你的規劃，不出三年，我們公司肯定能達到這個目標，這還不算以後的奶製品市場。這一年我想了很多，我以前才是年少輕狂，以為沒有什麼事能難倒我的。可是，實踐和理論是有差距的，是你讓我找回了自己，也讓我找到了目標，我決定以後根著你一起打天下，我想看看你到底能創造多少奇跡！」
郭子然有些呆了，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皆大歡喜的結果，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竟然激動的握住了齊遠的手，一個勁的說謝謝。
齊遠突然甩開他的手，一臉鄙視的道：「我可不是同志，你小子給我老實交待，這些天你跑哪去了，是不是又再使什麼鬼心眼？」
郭子然忙把準備的計劃說了出來，最後道：「我看你馬上放下手中的活，和我一起去奉化吧！」
齊遠有些驚訝的道：「沒想到你小子行動這麼快，我看這個計劃可行，不過子然，你什麼時候研究這些東西的，真的比國外的技術還要先進嗎？要知道，這些技術可是國際大公司花大筆資金進行研發才研究出來的，我沒見過你辦什麼實驗室，也沒見過你擺弄電容，這怎麼可能？」
郭子然神秘的道：「技術的問題你放心好了，眼下你只要和我一起擺平波導就行了，技術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齊遠看著他自信的笑容，也不由得他不相信，隨後卻道：「眼下我不能離開朝陽，養殖園的事我不能放手，現在又是關鍵時刻。我看，這次你和昭陽一起去吧，他負責的是人才招聘，只要剪綵的時候叫上我就行了。」
郭子然點點頭，他也知道事有輕重急緩，便道：「那好吧，這邊的事你就多操心吧！」
齊遠突然道：「子然，你覺得徐禮華會讓你併購波導嗎？以我對他的瞭解，他可不捨得放棄波導的所有權，而且，就算他同意，他怎麼向他的合夥人交待？現在波導尋求合作夥伴只不是因為和大橋集團因搬遷的事談不攏，波導前三個季度的銷售額非常可觀，你覺得你能說服他嗎？」
郭子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這點，疑惑的道：「他們應該不會拒絕波導做大吧，雖然被我們併購後，他們持有的股份會相應減少，但波導的市場面更寬，產品競爭力更強，一旦打入國際市場，他們的收入會比現在多上幾倍。」
齊遠道：「如果有人併購你的九天國際和朝陽，而你要失去控股權，你願意嗎？對於一個商人來講，這些都是他們的心血，是他們的榮譽，產品可以賣，榮譽行嗎？」
郭子然沒有說話，他知道自己的答案，一時間他發現自己太過樂觀了，誰會把自己多年的心血輕易轉手賣出去。可是，如果無法收購波導，產品投入市場回攏利潤的週期就會增加，建廠帶來的問題就多的多了。
兩人都沒有說話，心裡盤算著如何應對即將可能出現問題，房間裡靜得只能聽到空調的嗡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