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潛龍歸 文 / 畢詩靈
「合冰，打擾了你和leona的好事，你怪我嗎？」神樂潛龍一邊在前面走，一邊問道，或許這樣的海拔對她的體質來說有些挑戰，但貨真價實的白狐襖足夠了，「我知道我的決定很任性。」
「不，我答應過你，陪你五天的。」合冰跟在後面靜靜陪著，彷彿一個專業的保鏢，哦不，那手中的小野花還是有幾分情趣。
「可當初我是叫你陪我寫歌的，我卻叫你陪我來爬雪山。」神樂潛龍選的是一條崎嶇的路，但這樣的風景往往更好。
「這沒有區別，你喜歡就好。」合冰微微一笑，雖然前面的神樂潛龍看不到這笑容，「雖然你一直在捉弄我，但你是我朋友，而有你這樣的朋友，是我人生的財富。」
「原來你還是把我當一種財富罷了。」神樂潛龍輕歎一聲，眺望起山下谷間隱約的村莊，最終逐漸鎖定了周圍的皚皚白雪，「你終究是半山腰的人，雖然可以與我擦肩而過。」
「是的，我仍留戀紅塵。」合冰加快腳步，將她的鴨舌帽揭開，把手中的野花戴在她的鬢髮上，「可以做的也僅僅是給你插一朵花……嗯，很美。」
「是的，我生就是這白雪一般，在人間中呆不得，」神樂潛龍摸摸花瓣，「想不到這種地方也會有花生存……真的漂亮？」
合冰沒有回答，只肯定地點頭，牽起她的手，似乎想進一步攬住她的肩，但猶豫著還是放棄了。
「可惜沒有鴿子，也沒有白樺，只有這陰靄的天空。」沒有倒提那梧桐色吉他的神樂潛龍仍然有一些憂鬱的氣質，「不過也對，在這樣的高度，不存在童話，《白樺林》僅僅是一種葉公好龍的願望而已，是嗎，合冰？」
「……你是龍，我僅僅是冰。」合冰沉吟了很久，擠出句答非所問的話。
「果然……」神樂潛龍長吐了口氣，那聲調中不無幽怨，「……兩隻手捧著黯淡的時光，兩個人沿著背影的去向，兩句話……可以掩飾的慌張……那麼，合冰，兩年後你是否會忘記這個地方？」
「……」
雪山微微飄雪，但也不是純粹的白色世界，阿爾卑斯山上終究還是有那麼些針葉林……姑且稱為林吧……合冰與神樂潛龍牽手的身影在整個山間很小，小得微不足道，卻給這山添了生氣。他們走得很有默契，似乎彼此明白心中的想法，卻都不說破。
「如果你和leona結婚，會邀請我參加婚禮嗎？」神樂潛龍終於忍不住又一次追問。
「……千鶴不會再一次讓飛龍在天。」合冰又一次答非所問。
「是啊，我是神樂潛龍，潛龍勿用啊！」神樂潛龍自嘲地笑，「既然勿用，何必當初？」
「當初……對我而言，你的當初是一個秘密。」合冰搖頭。
「想知道？」神樂潛龍笑問。
「如果願意說，你早說了。」合冰仍舊搖頭，「嗯？那邊有間房子？」
「沒錯，小木屋，或許是從前獵人歇腳的地方？」神樂潛龍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測，「雖然殘舊，卻不破爛，難道是個懶漢在這裡隱居？」
「這種海拔誰會隱居？」合冰看了看她的眼睛，「……好吧，我們去看看。」
「……那是？」離那孤零零的小木屋還有幾十米，神樂潛龍便發現了什麼，小跑過去，「這是……」
「一桿槍而已。」眼看著神樂潛龍格外小心地撫摩著插在木屋窗外的紅纓槍，合冰很是不解。畢竟，在他的眼裡，神樂潛龍是永遠的談笑自若，處變不驚。
「……好槍……好槍！」神樂潛龍仔細把玩良久，終於離手，卻不住讚歎。
「你對槍很瞭解？」合冰不確定地問。
神樂潛龍笑而不答，只打量四周：「我想在這裡等等。」
「好。」
小木屋的門鎖著，神樂潛龍不願意敲門也不打算破門，合冰只好站在她身前，替她擋住多數風雪。然而，一個小時過去，雪山上仍只有他們的影子。
「為什麼這麼執著？」合冰很不習慣她現在的樣子，或者說已經習慣了她遊戲萬物的模樣。
「沒什麼，只想見見這槍的主人。」神樂潛龍已坐在雪地上，把玩著自己胸前的龍形項鏈。
「認識這槍？」
「第一次見。」
「……」
又是一個多小時，冰天雪地間終於出現了第三個人：「想不到在這裡也會遇到客人？」
「你好。」神樂潛龍搶著招呼，同時打量來人－－玲瓏的身材，一手提著只松鼠，一手提著個紙袋，四六開的髮型加上兩股沿著鬢髮而下的細長辮子很是獨特，而散在背後的長髮更批滿了白雪。
「你們有什麼事情嗎？」正如此人一身中國化的穿著，其漢語也很是流利，同樣，也打量著神樂潛龍與合冰。
「這槍是你的嗎？」神樂潛龍謙遜地問，那神態幾乎讓合冰吐血－－哪怕是面對再權勢滔天的人，她都是用童叟無欺的笑容扮豬吃老虎的，但今天……
「是的，陪伴我許多年了。」
「槍長一丈有餘，最上等的材料，電光火石間可以耍出無數花槍……可以為我一舞嗎？」神樂潛龍請求道。
「槍長一丈有一，白蠟樹的質料，用大桿耍花槍不容易……可是，為什麼？」那人走到門口，放下松鼠的新鮮屍體和小紙袋，輕輕握住鴨蛋粗的槍桿。
「因為擁有如此好槍的人必然是有絕學的。」神樂潛龍說得真誠，「因緣際會，怎能不求一觀？」
「你是誰？」
「趙子龍。」神樂潛龍果然善於說謊，隨便吐個名字都那麼厲害。
「十三槍？」
「懂，但不會，故求一見。」神樂潛龍文言文夾雜白話文，總之一臉誠懇。
「好。」那人終於答應，說話間提槍在手，行雲流水地舞了起來，嗡嗡之聲不絕，嚶嚶之音不斷，破空劃氣，游龍驚鳳。而觀看著的神樂潛龍已然呆了，倒是合冰只能隱約看些門道，卻又不是很明白。
「完了。」一套槍法不長，也不短，神樂潛龍不禁鼓掌：「好槍，好槍法！武穆槍？」
「看來我也不完全算對牛彈琴。」那人將槍插在地上，拍拍手上的灰塵，「小姑娘，陪我聊聊？外行人就免了。」
神樂潛龍點頭：「合冰，你先迴避一下好嗎？」
「……好。」也許是幾個月來習慣了她的指揮，合冰頭也不回地往山下走，「等你。」
……
半個小時後，神樂潛龍來到合冰背後：「有怨言沒？」
「沒。對牛彈琴是痛苦，而牛自己也該有自覺。」合冰轉身，正見神樂潛龍嘴唇上的油光可鑒，「你……吃了什麼？」
「免費的烤松鼠，極品的手藝。」神樂潛龍很是愉快，「把世界攪了個天翻地覆，又能夠得見傳說中的武穆槍，此生足屹。」
「槍對你究竟有什麼意思？」合冰問。
「你知道，我屬龍的。」神樂潛龍淡淡一笑，「而我父親，姓趙；另外，我小時侯喜歡穿紫色的衣服，所以那時候他們叫我小紫。」
「趙……紫……龍？」
「呵呵，該說你聰明還是笨？到現在才明白？」神樂潛龍大笑，「另外，提醒你一下，留心那個用槍的人，我雖然不會武，但天下比我懂槍的人還沒有，所謂『月棍年刀一輩子槍』，而那個人的槍法，至少有千年的功力！」
「千年？」合冰心中一動，「他是誰？」
「他自稱，紫苑。」神樂潛龍拉著合冰的手，「這些事情你以後再想吧……該是下山的時候了，之後你我天各一方……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先說。」
「如果有一天你從半山腰登上山頂，可以陪伴我一輩子嗎？」神樂潛龍的力氣對真正的格鬥家來說微不足道，但此刻的合冰卻隱隱發痛。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也許……我會向草?陽求婚。」
「是嗎？果然……有過朋友便耐不住寂寞，我又何必當初呢……」神樂潛龍逐漸鬆手，「我的人生終究只能拋硬幣……就讓維多利亞給你當個紀念吧……請你一定收下……嗯，我們下山吧！」
合冰默默接過那帶著神樂潛龍體溫的金幣，捏在手裡，欣賞著維多利亞的頭像。然而，當他翻轉金幣時，渾身猛地一震－－金幣的另一面，仍然是維多利亞的頭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