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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107章 找個什麼理由留下? 文 / 寂寞劍客

    第107章找個什麼理由留下?

    「娘子,你怎麼哭了?」王樸伸手輕輕掂起陳圓圓粉嫩的下頷,愕然道,「相公回來了你應該高興才是啊,來,給相公笑一個。」

    陳圓圓還是流淚不止,心疼得說話的語氣都變調了,黯然說道:「相公你都瘦成這樣了,這次出征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沒有,瞧瞧,你家相公的身子骨壯實著呢。」王樸伸手拭去陳圓圓臉頰上的淚水,把自己胸脯拍得山響,完了臉上又掠過一絲壞笑,湊到陳圓圓粉嫩的耳邊旁,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說道,「別看你家相公瘦了,有的地方可沒瘦哦,嘿嘿。」

    「相公你討厭。」陳圓圓嗔了王樸一眼,終於破涕為笑,王樸還有心情跟她開這種玩笑,看來身體真沒多大的事,陳圓圓那一顆懸起的芳心便又落到了地上,回頭吩咐嫩娘道,「嫩娘,你快去廚房讓人提幾桶熱水來,再讓人把相公的大浴桶搬到暖閣來。」

    「噯。」

    嫩娘脆生生地應了一聲,像只歡喜的小雲雀腳步輕快地去了。

    等嫩娘走了,王樸的一雙手便開始變得不安份起來,換以往的時候,陳圓圓肯定不會也不想抗拒,都是任由王樸肆意輕薄的,不過這次她卻一反常態輕輕摁住了王樸的雙手,然後含情脈脈地望著王樸,柔聲說道:「相公,你就別再招惹奴家了。」

    「為什麼?」王樸湊到陳圓圓耳畔,輕聲問道,「難道你就不想?」

    「奴家當然想,現就想。」陳圓圓脈脈地望著王樸,美目裡幾乎要滴出水來,說完了這番話,耳根子沒來由地浮起一團紅暈。低聲說道,「可是奴家,奴家……」

    王樸輕聲問道:「你怎麼了?」

    陳圓圓仰起粉臉,如蘭的氣息沁王樸臉上,王樸不禁怦然心動,如果不是因為他身上髒兮兮的,已經一個多月沒洗過澡了。他真想立刻把陳圓圓壓身下。

    陳圓圓以編貝似的玉齒輕輕咬住艷紅的櫻唇,含羞帶怯地望著王樸,鼓了好半天的勇氣才低聲說道:「相公,奴家有……有了。」

    「有了?」王樸一時沒聽明白,惑然問道,「你有什麼了?」

    「有了就是有了唄。」陳圓圓低下了螓首,臉上又浮起了淡淡地紅暈,輕聲說道。「大夫都說了,有了身孕後,奴家就不能再侍候相公你了。」

    「這是哪個大夫說的?」王樸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忽然間似乎明白過來了,定聲問道。「啥,你剛才說啥?你有身孕了?」

    「嗯。」

    陳圓圓輕如蚊吶般應了一聲。

    巨大的喜悅霎時把王樸包容,他一把就將陳圓圓抱了起來,大笑道:「娘子你懷孕了?我要當爹了。哈哈哈……」

    看著王樸高興得手舞足蹈的樣子,陳圓圓忽然間感到心裡滿滿的,很幸福也很滿足。

    「哎,柱子哥你小心點,別把水灑出去了。」

    「放心吧,嫩娘,不會灑出去的。」

    暖閣外忽然響起了嫩娘脆生生的聲音,然後是柱子的聲音。陳圓圓趕緊從王樸懷裡掙脫出來,整理了一下身上揉皺地羅裳又理了理腮邊的秀髮,再回頭看時,柱子已經拎著兩大桶熱騰騰的洗澡水走了進來。

    柱子後面還跟著兩個下人,把王樸的大浴桶抬了進來。

    嫩娘跟後面碎步走了進來,指揮著下人把浴桶放好,又讓柱子他們把熱水倒進桶裡,完了試試水溫覺得有些燙。又讓柱子他們去擔兩桶冷水來。儼然一副主事丫環的架勢,王樸便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這一看卻不由得愣了一下。

    剛才進來的時候。王樸的心思全陳圓圓身上,所以沒怎麼留意嫩娘,可這會留神一看才發現這妮子大冷的天卻只穿了件碎花藍布襖,頭上挽著雙丫髻,胸前已經挺起了鼓鼓地兩團,一雙大眼睛又黑又亮,眼角微微上翹,不笑的時候看上去也笑,再加上凝脂般瑩白的肌膚,楊柳般輕盈的身段子,倒是個十足十的小美人胚子。

    王樸觀察嫩娘地時候,陳圓圓卻觀察他。

    藉著嫩娘去找桂花胰子準備給王樸搓澡的時候,王樸問陳圓圓道:「娘子,這大冷的天嫩娘怎麼只穿了件單襖啊?」

    「怎麼,心疼了?」

    陳圓圓的嘴角翹了一下,語氣裡帶著幾分嬌嗔,還有幾分戲謔。

    「不是,我就是怕她凍出病來。」王樸解釋道,「人家不知道地還以為我們虐待嫩娘呢。」

    「相公你放心吧。」陳圓圓嫣然一笑,說道,「嫩娘她從小跟著父親習武,身體好,大冬天的常常只穿件單衫,已經習慣了。」

    「這樣啊。」王樸點了點頭,說道,「那倒是我多慮了。」

    陳圓圓本來還想戲謔王樸幾句,可一轉念想到自己已經懷孕了,以後將近一年的時間裡都沒法再侍候王樸了,心裡便感到有些愧疚,柔聲說道:「相公,奴家有了身孕,往後就不能侍候你了,要不……你把嫩娘收了房吧?」

    「啥,嫩娘?」王樸聽了差點連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她還是個孩子呢。」

    嫩娘是個小美人胚子沒錯,可她還只有十五虛歲,身體還根本沒發育成熟呢,就好比一枚青澀的人參果,再名貴吃起來也沒啥滋味,王樸可不是人到年的無良大叔,也沒有喜歡「小蘿莉」的不良嗜好,他可下不了這黑手。

    「嫩娘都十五歲了,按大明律早就可以嫁人了。」陳圓圓抿了抿玉唇,柔聲說道,「再說嫩娘模樣俊俏。人又乖巧伶俐,相公你又救過她的命,她一定會全心全意侍候您的,有她相公您身邊,奴家也就放心了。」

    「得。」王樸趕緊道,「這事就別提了。」

    正好柱子拎著兩桶冷水又來了,嫩娘也找來了桂花胰子,陳圓圓也只好作罷。暫且把這事按下不提,和嫩娘一起侍候王樸寬衣解帶,王樸還把嫩娘當個小女孩,也就沒什麼顧忌,三下五除二褪去了身上地破衣袍,脫得只剩條牛鼻短褲跳進了澡桶子。

    嫩娘以前也不是沒侍候過王樸洗澡,平時也沒見她不自,可今天不知是偷聽到了陳圓圓和王樸的談話。還是因為別地什麼原因,當她的小手拿著香胰子搓到王樸身上時,白淨的粉臉上居然湧起了一抹淡淡的紅暈。

    王樸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又美美地睡了個囫圇覺。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懶洋洋地爬起身來。這會陳圓圓早就已經給他準備好了早餐,她雖然懷著身孕卻還是親自下了廚給王樸做了她拿手的銀耳蓮子羹,王樸端過碗就是一陣狼吞虎嚥,那模樣就像是餓鬼抬胎似的。

    「相公你慢點吃。」陳圓圓柔聲勸道。「別噎著了。」

    王樸正吃呢,小七忽然進來稟道:「將軍,甄先生來了。」

    「有才?」王樸道,「你讓他馬上進來。」

    小七應了一聲,領命去了。

    王樸放下碗,起身向陳圓圓投來歉疚地一瞥,說道:「圓圓,相公剛回來。這幾天還有些事情要忙,不過相公向你保證,等忙完了這些事一定留家裡好好陪你,還要陪陪我們肚子裡地小寶寶,嘿嘿。」

    陳圓圓嫣然一笑,說道:「相公你去忙吧,不要管奴家。」

    王樸也不顧忌嫩娘就旁邊,湊過來陳圓圓紅艷艷地玉唇上蜻蜓點水般吻了一下。陳圓圓只是笑著輕輕打了王樸一下。然後很嫵媚地嗔了王樸一眼,嫩娘掩嘴吃吃輕笑。低著頭上前收拾好碗筷跟著陳圓圓進到裡屋去了。

    甄有才幾乎是一溜小跑進地暖閣,見了王樸不免一陣唏噓,眼角居然還泛起了隱隱的淚光,看到甄有才這副表情,王樸也有著兩世為人的感概,現回頭想想當初斷然做出進攻三不剌川的決定還真是很冒險,事實也證明這的確是一次徹頭徹尾的冒險,是一次瘋狂的賭博,王樸和手下地幾千將士險些就回不來了。

    「將軍。」甄有才哽咽道,「卑職真擔心,真擔心……」

    「呵呵,擔心我回不來了?」王樸呵呵一笑,按著甄有才坑上坐了,說道,「我命大,死不了,就算死了閻王老兒也不敢收,照樣得放我回來。」

    甄有才嗯了一聲,問道:「這一路上,將軍和弟兄們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還行,這事說來就話長了。」王樸道,「先說說你吧,那兩件事怎麼樣了?」

    甄有才道:「先不說那兩件事,眼下有件要緊的事得趕緊去辦。」

    王樸問道:「什麼事?」

    甄有才道:「今天一大早,張子安就親自來了趟火藥局,跟卑職說宮裡已經派錦衣衛來大同了,就隱藏代王府裡。」

    王樸皺眉道:「消息可靠嗎?」

    「絕對可靠。」甄有才道,「所以,從大同邊軍出來的老兵們得躲起來,絕不能讓他們人前露面,不能落到錦衣衛手裡,這些老兵還有趙信帶去的那個千人隊,張子安已經上報朝廷說是戰死漠南了,要是讓錦衣衛抓到活的,再順籐摸瓜查出他們曾經跟著將軍您去過大漠,那事情就穿幫了。」

    「有道理。」王樸點了點頭,說道,「眼下唐勝、趙信還有兩千多弟兄都駐紮雷公山大營,那裡不安全,看來得趕緊另外找個地方,而且這個地方還不能和我們王家有關係,要不然很容易被錦衣衛盯上!」

    甄有才眨了眨小眼,笑道:「將軍,卑職都算計好了。」

    「哦?」王樸趕緊問道,「快說說看。」

    甄有才低聲說道:「栲栳山!」

    「栲栳山?」王樸心頭一跳。凝聲說道,「你是說……」

    「沒錯。」甄有才點頭道,「就是讓他們佔山為王,先當一陣土匪再說,眼下也只有這個法子了。」

    「好主意。」王樸道,「我這就去雷公山。」

    甄有才道:「卑職跟你一起去。」

    「也好。」王樸點頭道,「有些事正好到了雷公山再說。」

    王樸讓呂帶人去馬房牽了幾十匹快馬,又讓小七去耳房點了幾十名家丁。一行人騎了快馬,直奔雷公山大營而來,雷公山大營距離大同不過幾十里,快馬不到兩個時辰就趕到了,王樸和甄有才趕到大營時,兄弟們剛剛吃午飯。

    大鬍子、刀疤臉、唐勝、趙信、張和尚這幾個千總還有兩千多號弟兄全都端著個飯碗蹲空地上,一邊吃著白面窩頭一邊稀里嘩啦地喝著稀粥,吃得正痛快呢。那架勢就像幾千個餓死鬼爭食,氣勢頗有些駭人。

    王樸有個習慣,只要軍,不管是出征外還是留守大營,他一定要和士兵們同甘共苦吃大鍋飯。王樸這麼做可不僅僅只是籠絡人心,歷史上這麼做地將領不少數,這麼做有個顯而易見的好處,那就是主將能通過自己的身體狀況知道士兵們的體力狀況。

    王樸不但要求自己和士兵們吃大鍋飯。還要求手下地將領們也和士兵一起吃大鍋飯,回到各自的家裡,將領們過什麼生活王樸絕不干涉,但軍,所有人地伙食一律平等,誰也不准搞特殊化。

    王樸沒有打擾弟兄們吃飯,只是讓呂把唐勝和趙信叫到了行轅。

    趙信見了王樸,趕緊道:「將軍你肯定還沒吃午飯吧。還是趕緊去伙房吧,要是去晚了白面窩頭就該被那些餓死鬼搶光了。」

    王樸正色道:「吃飯的事先不急,先說正事。」

    趙信和唐勝也趕緊正了臉色,沉聲說道:「有什麼事將軍管吩咐便是。」

    王樸道:「按大明律,丁憂家的武官是不得領兵出征的,這一條你們應該知道吧?」

    兩人點頭應道:「知道。」

    王樸道:「所以,按律本將軍是沒有資格帶領邊兵出征的,可要是帶著王家的家丁出征就不算觸犯律法。所以出征之前張公公和本將軍就商定了權宜之計。從出征那天起,你們和手下地四千將士就已經不再是大同鎮的邊軍了。已經是我們王家地家丁了。」

    趙信道:「這些卑職知道,弟兄們也都知道。」

    「知道就好。」王樸點頭道,「可現有人萬歲爺面前告了本將軍一狀,想拿這件事做由頭致本將軍於死地,張公公剛剛知道了消息,京師已經派人來追查這件事了,不得已,只能先委屈弟兄們一陣子了。」

    唐勝急道:「將軍你就直說吧,弟兄們該怎麼辦?」

    王樸道:「今天晚上你們就帶著弟兄們去栲栳山,先當一陣子山大王!和尚對那一帶的地形比較熟悉,就讓他和你們一塊去,你們兩個記住,到了栲栳山之後一定要約束好手下的弟兄,軍令如山,任何人不得獨自外出,不許私自回家!」

    「明白。」兩人同聲應道,「卑職一定約束好弟兄們。」

    代王府,偏廳

    代王朱傳齊正和王府的王詹事、李詹事議事。

    朱傳齊問道:「王詹事,李詹事,關於王樸丁憂期間越職擅權,統領大同邊軍對蒙古土默特部用兵這事,你們是怎麼看的?」

    王詹事道:「事情是明擺著的,就憑張子安怎麼可能打得贏土默特部?」

    李詹事道:「出兵前,王樸帶著三千邊軍雷公山駐紮訓練了一個多月,這事大同可以說是人皆知,王樸和張子安也沒打算要隱瞞誰,其實也是瞞不住。依下看他們早就算計好了,宮裡要是不派人追查,那就啥事沒有。宮裡要是派人來追查,他們肯定會說這三千邊軍只是王樸地家兵,王樸帶著家兵出征就不算是越職擅權了。」

    三千家丁雖說規模大了些,可王家畢竟是山西首富,再加上王樸又是當今駙馬爺,是皇親國戚,倒也不算太出格,至少朝地那批御史言官挑不出什麼刺來。

    朱傳齊道:「張子安和王樸真敢這麼做?」

    李詹事道:「怕是已經這麼做了。」

    王詹事道:「只要不讓朱三他們抓住人證。這事就誰也說不清楚,後只能不了了之!」

    李詹事道:「而且萬歲爺也不一定是真地要追查此案,派朱三他們來大同怕是為了表個態,好堵朝清流們地嘴罷了。」

    王詹事道:「李兄說的有道理,不管王樸是不是越職擅權,可他安撫了大同邊軍的嘩變卻是事實,對土默特人這一戰是我大明朝近百年來對蒙古人地大勝利,光是擄掠所得地牛羊就足以補足大同鎮的欠餉了。萬歲爺不會不顧及這一點,陳甲和周延儒只怕也會抓住這一點大做章,出面替王樸開脫。」

    王詹事會這麼想一點也不奇怪,畢竟發生京師的事情早已經人皆知,周延儒帶頭上奏力保王樸可不是編出來的。至於陳甲是王樸被羈壓天牢地時候四處活動,再加上王樸和長平公主的親事還是周延儒、陳甲、周國丈和田國舅聯手保的大媒,天下人眼裡,王樸和周延儒、陳甲就一夥地。

    李詹事道:「再退一步。就算王樸坐實了越職擅權的罪名,也大不了受萬歲爺一頓訓斥,多被罰掉一年半截的俸祿,萬歲爺愛才惜才人所共知,王樸又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將才,何況他還是萬歲爺的乘龍快婿,不讓王樸帶兵讓誰帶兵?下以為,王爺沒必要攙和到這件事裡面去。犯不著因為這事開罪了王樸。」

    「嗯。」朱傳齊點頭道,「李先生分析得很有道理,那這事就由兩位先生去辦,這幾天帶著朱三他們大同好好吃,好好玩,他們要是問起王樸一案,就說本王已經帶人追查了,馬上就會有消息了。」

    王詹事和李詹事領命去了。

    雷公山大營。王樸行轅。

    甄有才已經把王樸交待地兩件事情向王樸做了詳細的稟報。還把隨身攜帶的帳冊拿出來交由王樸過目,說道:「將軍。賬目明細卑職都已經記上面了,崇禎十五年正月地進項有三筆,一筆是大爺變賣王家產業所得的兩百一十七萬兩,一筆是從歸化擄來的金銀珠寶,拿到京師變賣所得十二萬兩,一筆就是張子安歸還的墊付銀子,十萬兩,這樣加上銀庫裡的存銀四十萬兩,總計二百八十五萬兩!」

    「出項有四筆,一筆是購買八百支燧發式火槍及八千顆龍王炮地用項,用銀兩萬四千兩,一筆是購買兵器作坊和火藥局地原料,用銀三萬七千兩,一筆是購買張子安的牛羊牲口,用銀一百二十萬兩,一筆是北通州囤糧,用銀十二萬兩整,合計用銀一百三十八萬一千兩,銀庫余銀一百四十萬千兩。」

    王樸點了點頭,微笑道:「難怪張子安現都躲著不敢來見我了。」

    「那是。」甄有才笑道,「將軍你想,大同邊軍嘩變是你幫他安撫下去地,十萬兩撫恤金是將軍你墊付地,奇襲歸化這一戰也是將軍你打的,還有要不是將軍你帶兵去進攻三不剌川引開了科爾沁人的大隊騎兵,張子安根本就得不到一頭牛羊,將軍你為他做了這麼多的事,可現好處卻全歸了他一個人,你說他還有什麼臉再來見你?」

    「還有,卑職估摸著他不敢見你還有一層意思,就是怕你向他伸手要銀子。這老閹貨還偷偷把部份牛羊以市價賣給了另外五家,獲利二十萬,加上我們出的一百二十萬,總共得了一百四十萬,扣去十萬兩欠餉和將士們的賞錢,至少還能剩下七十萬兩,發大財了。」

    王樸笑道:「張子安的銀子我們不眼紅。只要這老閹貨還大同當鎮守,這筆銀子就飛不了,早晚還是我們的,倒是那三家兵器作坊和兩家火藥局怎麼樣了?燧發式火槍和帶柄龍王炮一定要加緊打造才是,眼看著四月就快到了,一定要搶建奴出兵前打造出至少兩千支火槍才行。」

    甄有才道:「前幾天卑職對這幾家作坊仔細核計過了,只要有足夠地精鐵,三家兵器作坊每個月至少能造出百支燧發式火槍。火藥局要是有足夠的原料,也完全能生產出足夠地火藥,眼下木炭和硝都夠,就是市場上買不到足夠的硫磺。」

    王樸道:「我大哥是經商的,買硫磺的事就讓他去辦吧。」

    「嗯。」甄有才道,「卑職回頭就去找大爺商量。」

    王樸道:「還有個事,我們也該合計合計了。」

    甄有才道:「將軍是說,該找個什麼理由繼續留大同吧?」

    王樸道:「就是這事。百日丁憂假期可是快滿了,是該找個合適的理由了。」

    甄有才不鬼是王樸的狗頭軍師,這事他早就想過了,當時就說道:「將軍,這事卑職已經想好了。你可以先裝病,要是裝病也裝不下去了,那就讓趙信、唐勝他們弄點事情出來,好是趁夜搞一搞大同城。將軍不就可以繼續留大同了。」

    京師,紫禁城乾清宮。

    派去大同地錦衣衛終於有消息傳回來了,朱三以百里加急把一封火漆雞毛信直接送呈司禮監,王承恩又直接呈送到了崇禎帝御前,看罷朱三地信,崇禎帝冷笑著問王承恩道:「承恩,你猜朱三信裡是怎麼說地?」

    王承恩恭聲應道:「奴婢著實猜不出來。」

    「查無實據!」崇禎帝把手裡地雞毛信重重地摜御案上,憤然道。「查無實據!」

    王承恩垂著頭,不敢作聲。

    「看來王樸大同的人脈很好啊。」崇禎帝冷笑道「張子安這奴婢向著他不說,就連代王都跟朕打起馬虎眼來了,哼哼。」

    王承恩還是不敢作聲,他能體會出崇禎帝現的複雜心情,一方面崇禎帝很看重王樸,希望王樸能好好帶兵,替大明朝把建奴和流賊都剿滅。可另一方面崇禎帝卻對王樸懷著很強的猜忌心。王樸的表現越是出眾,這份猜忌心就越重。

    王樸和張子安玩的什麼把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根本用不著派人下去查,這事要擱別人身上,根本就不算個事,崇禎帝一笑也就過去了,這兵荒馬亂的,越職擅權算個啥?替朝廷立功才是重要地。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張子安才敢放手讓王樸領軍出征,因為張子安相信這事王承恩一定會替他兜著,萬歲爺也不會太意,畢竟王樸是萬歲爺的女婿啊,哪有老丈人跟自己女婿過不去的道理?

    再說王樸雖然越了職,擅了權,可他畢竟把大同邊軍的嘩變給安撫下去了,通過對土默特人用兵,大同鎮的欠餉問題也解決了,再用不著戶部拔銀子了,這還不說,大同鎮還向內府司鑰庫倒繳了五十萬兩巨銀,有了這幾樁,天大地罪都足夠抵消了。

    可張子安不知道,這事擱王樸身上,那就不是那麼回事了,崇禎帝非但不會感到高興,他只會加的猜忌王樸。

    「承恩。」崇禎帝又問道,「讓王樸回京的公發下去了嗎?」

    王承恩趕緊應道:「已經發下去了,就這幾天應該能到大同了。」

    崇禎帝舒了口氣再不說話,只是望著御案上的雞毛信發呆,不知道心裡想些什麼,王承恩也不敢輕易出聲,一旁老實侍候著,就這個時候,殿外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王承恩回頭看時,只見高起潛一溜小跑進了大殿,滿臉激動地稟道:「萬歲爺,好消息。」

    崇禎帝皺眉道:「什麼好消息?」

    高起潛喘息道:「洪大人朱仙鎮大敗流賊,斬首五萬級,開封之圍已然解了。」

    「是嗎?」崇禎帝喜道,「塘報呢?洪愛卿地塘報呢?」

    高起潛道:「洪大人的塘報已經發到兵部,陳大人馬上就要進宮來見駕了,奴婢是搶先來向萬歲爺道喜的。」

    「好,太好了。」崇禎帝喜不自禁道。「洪愛卿果然沒有讓朕失望。」

    相比武將出身的王樸,進士出身的洪承疇就讓崇禎帝放心多了,自從建奴從松山撤兵之後,洪承疇便重部署了遼西的防務,把錦州、松山、寧遠、杏山四城經營得固若金湯,再加上當時建奴正忙於爭奪汗位,無暇南顧,關外地局勢便暫時沉寂了下來。

    而這時候。流賊卻河南愈演愈烈,繼洛陽淪陷福王遇害之後,先後又有幾十座城池被流賊攻破,除了開封等少數幾座大城市,幾乎整個河南都落入了流賊的控制之下,崇禎帝迫於形勢又把洪承疇和曹變蛟、白廣恩兩鎮精兵從關外緊急調往河南鎮壓流賊。

    洪承恩不愧是大明朝地國之干城,曹變蛟、白廣恩的兩鎮大軍也不愧是邊軍精銳,他們沒有讓崇禎帝失望。剛到河南便朱仙鎮大敗流賊,玉田總兵曹變蛟是一箭射穿了李自成的左眼,讓李自成險些一命嗚呼。

    流賊敗走郟縣,開封之圍不戰而解。

    洪承疇知道崇禎帝心憂國事,時刻掛念著河南的局勢。遂以百里加急向京師發去塘報,奏陳朱仙鎮大捷。

    河南郟縣,李自成、羅汝才的二十萬大軍就這裡暫時駐紮。

    說是二十萬眾,其實真正有戰鬥力的精銳部隊也就五萬左右。其餘地不是隨軍的家眷就是老弱病殘,幾天前地朱仙鎮大戰雖然是官軍勝了,可流賊並未遭到多大損失,談不上傷筋動骨,洪承疇上報朝廷地斬首五萬級是吹的,朱仙鎮戰死地流賊大概有五千人,而且都是老弱病殘。

    也就是說,流賊是主動撤退的。並不是被洪承疇擊退的。

    李自成決定退兵有兩個原因,一是因為洪承疇,洪承疇可以說是流賊地老對手了,闖王高迎祥就是死洪承疇的手裡,洪承疇的兩手可以說是沾滿了流賊的鮮血,但不可否認的是,洪承疇是個很難對付地狠角色,和這樣的厲害角色過招。李自成不敢大意。

    李自成退兵的第二個原因就是為了集結重兵。然後回戈一擊打垮洪承疇。

    自從網羅了牛金星、宋獻策、李巖等一大批讀書人之後,李自成的流賊就已經改變了以往地戰爭策略。不再四處流竄、打家劫舍了,而是每打下一個城池就派兵駐守,再派官吏對當地百姓進行治理。

    所以,當洪承疇率領曹變蛟、白廣恩兩鎮精銳邊軍突然殺到朱仙鎮的時候,李自成手下並沒有多少軍隊,像劉宗敏、李過、李巖、李雙喜、田見秀這些李自成的心腹大將大多統兵外,正四處征戰、攻城掠地,李自成不知道來的是老對手洪承疇,只帶著少量軍隊去朱仙鎮迎敵,結果遭到慘敗,還險些送了性命。

    不過李自成也不是善茬,這傢伙政治上的確沒什麼眼光,充其量只是個草寇,但是經過這麼多年戰爭的鍛煉,軍事上已經相當老辣了,回過味來的李自成毫不猶豫地大踏步後撤,直接從開封撤到了郟縣,同時急令劉宗敏等大將率軍向郟縣集結,準備與官軍決戰。

    不到幾天時間,劉宗敏等心腹大將就紛紛率軍趕到了郟縣,集結郟縣的流賊大軍很快增加到了十餘萬,還有老回回馬守應,革裡眼賀一龍,左金王賀錦,改世王劉希堯,亂世王藺養成率領地革左五營前來投奔,聲勢見浩大。

    不過,傳到李自成耳朵裡的也並非都是好消息。

    當流賊大軍源源不斷地往郟縣一帶集結時,李自成的老對手洪承疇也沒有閒著,洪承疇同樣也調兵譴將,佈置對流賊大軍的圍剿攻勢,京營總兵孫應元,山東總兵劉澤清已經率三萬大軍趕到開封,加上曹變蛟、白廣恩兩鎮精兵以及河南總兵陳永福的軍隊,開封的大明官軍已經增加了十萬眾!

    剛剛以兵部侍郎銜督師陝西的傅宗龍也會同總兵官賀人龍、猛如虎、左良玉率師八萬出潼關。鳳陽總督馬士英會同江左悍將黃得功、劉良佐、高傑督師三萬北上穎州,兩路大軍齊頭並正向郟縣的左右兩翼壓來,與駐紮開封地洪承疇大軍遙遙相對,對郟縣隱隱形成了包圍態勢。

    當各路探馬把三路官軍地動向傳到郟縣大營之後,李自成不敢怠慢,急召李巖、劉宗敏、羅汝才等大將以及馬守應等革左五營的首領商議對策,待眾人到齊,李自成讓牛金星把三路官軍地消息與眾將詳細說了。

    牛金星話剛說完。羅汝才便不假思地說道:「這還有什麼好商量的,二十幾萬官軍從三個方向壓過來,我們肯定抵擋不住,還是趕緊跑路吧,眼下張獻忠那廝佔著湖廣,我們就去湖廣,把這廝的地盤搶了。」

    羅汝才綽號「曹操」,原本是與高迎祥、張獻忠平起平坐的人物。那時候李自成還只是高迎祥手下一個小頭目,然而時過境遷,現兩人的地位徹底逆轉,羅汝才反過來成了李自成手下一員將領。

    本來,羅汝才是一直跟著張獻忠混的。可為了幾個女人終和張獻忠翻了臉,羅汝才一怒之下就帶著自己地人馬投奔了李自成,羅汝才提出向湖廣轉進去搶張獻忠的地盤,明顯帶有報復的意思。

    老回回馬守應等革左五營的首領也紛紛點頭表示贊同。他們和羅汝才一樣,也是從張獻忠帳下叛投過來的,張獻忠脾氣暴躁,喜歡殺人,動不動就毒打手下的弟兄,還經常因為一點小事情就動手殺人,革左五營的首領多多少少都與張獻忠有些仇怨。

    不過,李自成軍事上已經相當老辣。他顯然不會被羅汝才和革左五營的幾個首領所左右,他有自己地想法,李自成看來,河南已經是他慘淡經營了好幾年的大本營,這裡的老百姓都擁護他,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能輕易放棄的!

    但羅汝才的話也不是全沒道理,集結郟縣地大軍雖然號稱十萬眾,加上革左五營是多達七十餘萬。可這裡面有太多的老幼婦孺和老弱病殘。真正有一戰之力的壯丁也就三十來萬,稱得上精銳的是只有不到十萬!

    李自成對自己地實力有著很清醒的認識。如果對手只有開封城裡的洪承疇,他還有五成勝算,如果再加上傅宗龍和馬士英的兩路大軍,那李自成的勝算就不足一成了,他可不認為僅憑十萬精銳就足以打敗三路官軍的圍攻了。

    李自成圓睜獨目,目光灼灼地掠過眾將臉上,沉聲問道:「還有沒有不同的想法?」

    「大王!」大將李巖忽然出列,抱拳作揖道,「末將以為我軍不能輕易撤離河南。」

    李自成問道:「為什麼?」

    李巖大聲道:「我軍河南已經有很好的基礎,河南地老百姓都痛恨大明,都擁護我們,我們這裡就像是自己家裡,我們能得到所有老百姓的支持,我們不愁兵源,不愁糧餉,可如果我們離開了河南,我們就會失去根基,就會重複以前的老路,四處流竄,過著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流浪日子,我們就正好落進了洪承疇的圈套裡。」

    李自成道:「可汝才說的也有道理,憑我軍目前的實力很難打敗三路官軍的分進合擊。」

    李巖道:「大明官軍分進合擊,我們也可以分化瓦解。」

    「嗯?」李自成欣然道,「說說看,怎麼個分化瓦解法?」

    李巖道:「大王可以派一支精兵大張旗鼓南下鳳陽,擺出再掘朱家祖墳地架勢,馬士英地三萬人肯定會縮回去。」

    「妙!」宋獻策擊節讚道,「要是朱家的祖墳再次被掘,那馬士英地項上人頭肯定也保不住了,所以,為了保住自己的腦袋,馬士英一定會乖乖縮回鳳陽,去死守朱家的祖墳,這的確是一招妙棋!」

    「唔。」李自成點了點頭,又道,「那傅宗龍的八萬大軍又該怎麼分化?」

    李巖道:「大明朝連年征戰,去年又遭松山之敗,陝西三邊和山西的邊軍已經被抽調大半,這次傅宗龍又調集了八萬大軍前出潼關,後方陝西、山西各府必然守備空虛,再加上兩地已經連續三年大旱,百姓無以為生,大王只需派一員大將潛回山陝振臂一呼,當地的百姓就會揭竿而起,雲集景從,到了那時候,傅宗龍自顧不暇,哪裡還有能力進攻河南?」

    牛金星道:「可李將軍想過沒有,派軍隊長途奔襲鳳陽朱家祖墳需要時間,派人潛回山陝兩省去煽動老百姓造反同樣需要一段時間,而洪承疇、傅宗龍、馬士英三路大軍圍攻河南卻已經迫眉睫了。」

    「不會。」李巖斷然道,「洪承疇、傅宗龍、馬士英三路大軍來得很倉促,糧草輜重肯定沒有準備齊全,以洪承疇的謹慎性格,他不太可能沒有準備好的情形下貿然發起進攻,末將以為至少需要一到兩個月的時間,官軍才會發起進攻。」

    李自成的獨眼裡突然掠過一道攝人的精芒,厲聲喝道:「李過聽令!」

    李自成的養子兼心腹大將李過急踏前一步,抱拳應道:「末將。」

    李自成道:「率本部五千精銳騎兵,即刻向鳳陽進軍!」

    「是!」

    李過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李自成目光再閃,斷然喝道:「李巖。」

    李巖急抱拳作揖道:「末將。」

    李自成接著又喝道:「馬守應、賀一龍,賀錦,劉希堯,藺養成。」

    被李自成叫到的人逐一出列,紛紛抱拳應道:「末將。」

    李自成目光灼灼地掠過李巖還有革左五營五大首領臉上,厲聲喝道:「以李巖為主將,馬守應、賀一龍、賀錦、劉希堯、藺養成為副將,各率本部精兵即日出發,回師山陝鼓動百姓造反,不得有誤!」

    「是!」

    李巖及馬守應等人轟然應諾,紛紛領命而去。

    李自成派李巖還有馬守應等人回師山陝,可謂用心良苦,各方面的因素他都考慮到了。

    李巖有能力有魄力,可以說是李自成手下唯一一個能獨擋一面的大將,這一點連李自成的頭號心腹劉宗敏都比不上,所以山陝義軍主帥的人選可以說是非李巖莫屬,派別人去肯定完成不了攪局的任務。

    可李巖加入李自成麾下畢竟時日不長,李自成對李巖還不是十分信得過,所以要派馬守應、賀一龍、賀錦、劉希堯、藺養成五人充當李巖的副手,馬守應五人剛剛從張獻忠帳下投奔過來不久,派他們去當李巖的副手,李巖不會感到壓力,不會覺得他們是李自成派來監視自己的眼線。

    還有,馬守應他們都是山陝殺出來的老人,山陝很容易發展、擴充自己的勢力,這一點他們比李巖有優勢,這樣一來就會形成革左五營制衡李巖的局面,避免李巖山陝一手遮天,形成與李自成分庭抗禮的局面。

    別看李自成只是個驛卒出身,可這套馭人之術他卻早已經玩得很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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