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152章 十面之網 文 / 寂寞劍客
第152章十面之網
大同府硝煙散，北京城外卻是戰雲密佈。
多爾袞率領十萬建奴大軍一路勢如破竹，於昨天晚上順利進抵北京城外，廣渠門外紮下了大營，大軍休整一夜之後，多爾袞正準備會齊各旗大軍向北京發起試探性的進攻時，一個壞消息忽然傳到。
大明朝的勤王軍趕到了，而且是難纏的洪承疇！
多爾袞不敢怠慢，急召心腹幕僚范程和寧完我前來大帳議事，范程和寧完我屁顛屁顛地來到多爾袞大帳，向多爾袞跪地打千道：「奴才叩見主子爺。」
多爾袞肅手道：「兩位先生請起。」
范程和寧完我爬起身來，多爾袞下首站定了，多爾袞神色凝重地說道：「程先生，完我先生，剛剛探馬回報，宛平一帶發現了大隊明軍騎兵，粗略估計至少萬騎以上，而且打的是洪承疇的旗號。」
「洪承疇這麼快就來了？」寧完我不以為然道，「不過那也沒什麼，洪承疇再厲害，就憑他的一萬輕騎也翻不了天去。」
「話不是這麼說。」范程搖頭道，「這一萬輕騎很可能只是先頭騎兵，先頭騎兵既然已經趕到宛平，說明大隊人馬也離北京不遠了，洪承疇可不是個善茬，他手下很有幾鎮驍勇善戰的邊軍精銳，主子，不能小覷呀。」
多爾袞點頭道：「本王也是這麼想的，要是真讓洪承疇的大軍趕到了北京，這一仗勢必會變成曠日持久的消耗戰，可這裡終究不是遼東呀，北京急切難下，大明朝派駐各地的大軍就會源源不斷地趕到，後果將不堪設想哪。」
范程陰聲說道：「看來進攻北京要暫緩了。必須先幹掉洪承疇。」
多爾袞熱切地望著范程，急問道：「不知道程先生有什麼高見？」
范程手拈長鬚大帳來回踱了幾步，忽然頓住腳步大聲道：「有了，主子，奴才有對付洪承疇的招了！」
「哦？」多爾袞欣然道，「程先生快說說。」
范程奸笑道：「洪承疇拋下大軍只帶著一萬輕騎急援北京，這說明崇禎小兒已經急了，洪承疇也急了。主子正好利用崇禎小兒的急性子設個圈套，讓崇禎小兒逼著洪承疇往我們設好地圈套裡跳，嘿嘿嘿……」
多爾袞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麼設圈套？」
范程道：「主子可以派一路大軍前往萬壽山，擺開架勢要挖了崇禎小兒的祖墳，斷了朱家的龍脈，崇禎小兒知道了一定會著急，一定會讓洪承疇快馬輕騎趕去萬壽山護陵，主子可前往萬壽山的必經之路埋下伏兵。張開十面之網靜候洪承疇！」
「好計。」寧完我讚道，「只要幹掉了洪承疇，就算後續大軍趕到，也就不足為懼了。」
「不過……」多爾袞皺眉道，「我大清大兵壓境。北京城已經危旦夕，崇禎小兒還會會讓洪承疇帶兵去萬壽山護陵？還有洪承疇可是個聰明人，他不可能不知道那是個陷阱，他真會乖乖的往裡鑽？」
范程得意地說道：「主子。看來你還是不太瞭解儒家思想的精髓呀。」
多爾袞老實地說道：「還請程先生賜教。」
范程道：「儒家思想的精髓就是忠孝，什麼是忠？忠就君為臣綱，就是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只要崇禎小兒下了聖旨，洪承疇就不得不去；什麼是孝？孝就是父為子綱，就是父要子死，子不能不死。崇禎小兒如果不想背上不孝子孫的罵名遭萬世唾罵，他就必須派兵去萬壽山護陵，就算明知道護不住也要派兵。」
「原來如此。」多爾袞擊節道，「這麼說這儒家思想不是什麼好東西，會害死人地。」
「那要看誰用，又是怎麼用的了。」范程道，「要是用好了，儒家思想就是治國平天下的利器。要是用的不好。它就是亡國失天下的罪魁禍首。」
「還有個問題。」多爾袞想了想，說道。「怎麼讓崇禎小兒知道我們要去萬壽山挖他的祖墳斷他的龍脈呢，總不能讓本王派人給他送信去吧？」
范程道：「這個簡單，這一路上來主子不是抓了不少太監嗎？這些太監可都是宮裡的人，他們有能力直接見到崇禎小兒，我們只需要找個機會把這消息洩露給其地某個太監，然後找個機會放他跑了，崇禎小兒就一准知道消息了。」
多爾袞不以為然道：「這不就是先帝以前曾經用過的那招，管用麼？」
「當然管用。」范程陰笑道，「先帝的反間計其實沒有騙過崇禎小兒，可袁崇煥後卻還是死了，主子知道是為什麼嗎？」
多爾袞沒有吭聲。
范程接著說道：「那是因為大明朝的官員始終都有黨派之分，他們一直都內訌，這一黨說這是真的，另一黨就必定會說這是假地，他們不管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他們就是為了反對而反對，所以袁崇煥後死了，所以這次不管崇禎小兒信還是不信，他都得讓洪承疇帶兵去護陵。」
范程不愧是多爾袞帳下頭號狗頭軍師，也不愧是個飽讀「聖賢書」的博學鴻儒，他把大明朝堂上那些官員們的心思摸了底兒透，他們遇事之後會怎麼想，又會怎麼做，一切都已經他的算計之。
紫禁城，建極殿。
每天一次風雨無阻地早朝正進行。
崇禎帝神色陰沉，望著跪倒丹墀的陳甲問道：「陳愛卿，京師戒嚴了嗎？」
「戒了戒了。」陳甲急聲應道，「前天晚上就已經全城戒嚴了。」
「外城、內城還有皇城各門統統戒嚴，嚴禁任何人等出入。」崇禎帝黑著臉說道，「建奴的奸細無孔不入，遼東的撫順、開源、鐵嶺還有遼陽、瀋陽都是這麼被攻陷的。一定不能給他們任何可趁之機。」
「微臣明白。」陳甲道，「各門都派了京營把守，萬歲爺您就放心吧。」
崇禎帝點了點頭，又問道：「洪承疇的先頭騎兵到哪裡了？後續大軍又到了哪裡？」
陳甲道：「上朝前微臣又接到了洪承疇發來地塘報，他的千先頭騎兵已經到了宛平，後續八萬大軍也已經過了保定。」
崇禎帝忍不住舒了口氣，心神略定，洪承疇總算是趕到了。
就這個時候。一個小太監從偏門匆匆進來，附著王承恩地耳朵輕輕耳語了幾句。
王承恩聽了頓時臉色大變，崇禎帝見了不由皺緊了眉頭，沉聲喝問道：「王承恩，又出什麼事了？」
「萬歲爺……」王承恩為難道，「能不能……」
「講！」崇禎帝冷然道，「有什麼不能當著滿朝武說的？」
王承恩道：「剛剛涿州衛監軍閻璁從建奴大營逃了出來，帶回來一個驚人的消息。說是建奴要派兵去萬壽山掘了大明的祖……，還說要斷了我朱家的龍……」
「豈有此理，建奴也太囂張了！」
「萬歲爺，絕不能讓建奴掘了我們大明的祖墳哪。」
「是啊，不能讓建奴斷了大明地龍脈哪。萬歲爺，這可是關係到大明朝千秋萬代的大事哪！」
堂上地御史言官們頓時就炸了鍋，一個個全都站了出來，慷慨陳辭。有甚者還痛哭流涕、聲淚俱下。
後有個禮科都給事出班奏道：「萬壽山帝陵不容建奴褻瀆，臣懇請萬歲爺立刻調洪督師地千騎兵前往護陵。」
這個禮科都給事話音方落，十三道御史，都察院御史，還有翰林院這些清水衙門的芝麻小官們就紛紛出班附議，別看這些傢伙品級不高，都只是芝麻綠豆大地小官兒，可洪武爺賦予了他們很大的權力。這些人要是聯名上奏，那可就是天大的大事了。
周延儒老奸巨滑，沒敢出來觸這個霉頭。
陳甲還嫩了點，而且他身上還擔著衛戍北京地重任，必須優先考慮北京的安全，便出班反駁道：「萬歲，臣以為涿州監軍閻璁的話不可信，這很可能是只是個圈套。目的就是要誘殲洪承疇的千騎兵……」
「陳甲！」陳甲話還沒說完。先發話地那個禮科都給事就很不客氣地把他打斷了，聲色俱厲地喝問道。「保護帝陵是何等大事，你竟敢從阻撓？閻璁帶回的消息是真是假先不說它，萬一是真，萬壽山的帝陵受了建奴褻瀆，龍脈被毀，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難道你想讓萬歲爺落下不孝的罵名嗎？」
陳甲臉色大變，不敢再吭聲了。
崇禎帝也很懷疑閻璁帶回來地這個消息的真實性，他擔心這是建奴設下的專門針對洪承疇的圈套。
可崇禎帝並沒有把內心的想法說出來，因為他對自己的推斷也沒有太大的把握，萬一他強行否定了大臣們的意見，後地結果卻證明大臣們的意見是正確的，這勢必會損及他作為皇帝的威信。
所以，好的辦法就是有大臣站出來反對，崇禎帝就能順坡下驢否定這個提議，這樣就算後崇禎帝錯了，他也能把責任推到這個反對的大臣頭上，而他崇禎帝卻不會有任何責任，皇帝的威信也絲毫不會受損。
可遺憾的是，這次並沒有大臣站出來反對，剛剛勉強說了一句地陳甲也很快縮了回去，內閣首輔周延儒眼瞼低垂，一副昏昏欲睡地模樣，可就片刻之前，這廝還是兩眼灼灼，一副精神飽滿的樣子。
崇禎帝無奈，只能同意了大臣們地聯名上奏，當廷下旨讓洪承疇帶兵去萬壽山護陵。
歸根到底，崇禎帝還是看重自己的名聲，看重皇帝的威信，為了不損及自己的顏面，他也就只能讓洪承疇去冒險了。
宛平，洪承疇大營。
前面不遠就是北京城了，三十萬建奴就駐紮廣渠門外，橫戈待旦。
洪承疇也不敢靠得太近，率領千騎兵宛平縣駐紮下來，他之所以帶著千騎兵匆匆趕來，目的不是為了與建奴拚命，而是為了讓崇禎帝和京師百姓安心，也是為了給牽制建奴，讓他們不敢肆無忌憚地進攻北京城。
洪承疇用兵素來謹慎，早剛剛接到崇禎帝勤王詔書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好了對抗建奴的全盤計劃，洪承疇認為建奴兵精器利，急戰難勝，只有深溝高壘，與之對峙，才可能曠日持久的消耗戰拖垮建奴。
所以大軍一到宛平，洪承疇就立刻下令徵集糧草，準備長期堅守。
洪承疇正與宛平縣令商議徵集糧草事宜，忽見一名身披紅袍的太監一隊大漢將軍的簇擁下進了行轅，那太監手裡舉著一封聖旨，尖聲大喊道：「萬歲有旨，薊遼督師加太子太保加兵部尚書加左都御史師洪承疇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