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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176章 小宛被劫 文 / 寂寞劍客

    第176章小宛被劫

    王樸道:「你先別問我要水師幹什麼,我只問你有沒有聽說過大海盜顧三麻子和太湖水寇赤腳張三?」

    「當然聽說過。」孫傳庭道,「說起赤腳張三和顧三麻子,江南百姓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老夫這次出巡,對兩人的大名可謂是如雷貫耳哪。」

    王樸又道:「那你知道顧三麻子和赤腳張三現哪裡嗎?」

    孫傳庭神色一動,沉聲道:「該不會南京吧?」

    王樸應道:「就南京,而且很可能就城內!」

    「那還等什麼?」孫傳庭道,「趕緊調集軍隊,封鎖全城拿人哪。」

    「拿人?」王樸不以為然道,「為什麼要拿人?」

    孫傳庭道:「這可是江南凶狠的水寇頭目,要是拿住了他們就能為民除害哪。」

    王樸譏笑道:「我說孫老頭,你都打了一輩子仗了,怎麼想問題還是這麼簡單呢?拿住了顧三麻子和赤腳張三就能解決這兩股水寇了嗎?錯,你拿了顧三麻子就會有顧四麻子,你拿住了赤腳張三就會有赤腳張五!」

    孫傳庭怒道:「混蛋,怎麼跟老子說話呢?」

    「你別急呀,話還沒完呢。」王樸又道,「還有什麼叫為民除害?顧三麻子和赤腳張三打劫商船、漁肉豪強不假,可他們從不禍害普通老百姓,不信你可以去太湖沿岸問問那些貧苦漁民,也可以去問問沿海一帶的漁民。」

    孫傳庭怒道:「可他們畢竟是海寇,何況現都送上門來了,豈有不拿之理。」

    「不能拿人。」王樸搖頭道,「爹,兒子問你。除了富有四海的萬歲爺,這個世界上富有的是哪類人?」

    孫傳庭道:「那還用說,當然是皇親貴戚。」

    「錯了。」王樸道,「這個世界上富有的海寇,因為他們幹的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孫傳庭心頭一動,恍然道:「臭小子,你是說……」

    「嘿嘿。」王樸笑道,「孫老頭。你這死腦筋總算是轉過彎來了。」

    孫傳庭想了想,沉吟道:「這倒地確是個辦法,不過……你真有把握?」

    王樸道:「十成的把握沒有,不過五成總有吧。」

    孫傳庭道:「只有五成把握?那叫賭博!」

    王樸道:「銀子可不會自己從天上掉下來,不冒險能行嗎?」

    「也罷。」孫傳庭道,「事關重大,這次老夫親自領兵前去。」

    「老頭你就不用去了,你就坐鎮南京加緊招募兵吧。」王樸道。「這也是刻不容緩的大事,流賊已經攻佔河南全省,稍作休整之後必然會轉攻周圍各省,鳳陽雖然有馬士英守著,假如闖賊親率大軍前來進攻。這老小子是守不了幾天的,萬一流賊大軍兵臨長江北岸,單憑我一萬大同精兵是抵擋不住的。」

    王樸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

    李自成攻佔河南之後還真有可能會揮師直取江南,因為攻佔富庶的江南之後。農民軍就會獲得充足的糧餉,反過來大明朝卻會失去江南稅賦地支持,雪上加霜之下,必然會加快滅亡的速度。

    事實上,王樸的擔心完全是必要的。

    此時的開封城內,一場激烈的爭論正展開,意見主要有兩派。

    首席軍師牛金星和心腹幕僚顧君恩建議李自成留大將鎮守河南,然後率義軍主力叩潼關直取關。再以關為根基揮師東進直取幽燕,又命上將從河南驅師北上,兩路夾擊,一舉蕩平北京,滅亡大明。

    次席軍師宋獻策和大將李巖則主張南取江東,認為攻取江東有兩大好處,其一就是提供充足的糧餉,其二就是截斷大明的稅賦來源。可以加速其滅亡速度。

    李自成麾下李雙喜、田見秀等大將卻一致支持西取關。原因很簡單,這些心腹大將都是跟著李自成從陝西殺出來地。他們當然希望早些回師關,然後以勝利者的姿態出現那些曾經百般欺壓過他們的土豪劣強面前。

    可以說,牛金星和顧君恩的意見佔據了絕對的上風。

    但李自成卻遲遲沒有下定決心,直到兩個月後李自成才做出決定,留下李過、李巖、宋獻策守河南,然後親率五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地殺奔潼關而來,促使李自成終下定決心地不是因為牛金星的苦勸,也不是不相信李巖,而是因為劉宗敏。

    從李巖手裡接收了包括八千騎兵內的近三萬精兵之後,劉宗敏的野心迅速膨脹,漸漸開始不太願聽從李自成地調譴了,攻下開封之後,李自成曾嚴令劉宗敏率軍前出浦城,威脅潼關側後,劉宗敏卻以賀一龍、猛如虎大軍壓境為由拒絕了。

    李自成當然不能容忍劉宗敏公然挑戰他的權威,這才下定決心回師關,一來自然是為了攻佔關以為義軍的根基,二來就是為了收拾劉宗敏這個亂臣賊子。

    不過這都是崇禎十五年末和十年初的事情了,現的開封卻還處激烈的爭論當,李自成也仍猶豫不決。

    南京,太平門。

    從釣魚巷接走董小宛的那隊家丁已經到了城門內。

    守門的把總見這十幾名家丁行色匆匆很是可疑,便攔住去路問道:「幹什麼地?轎裡是什麼人?」

    「瞎了你的狗眼!」領頭的家丁頭一巴掌就扇了那城門把總臉上,惡狠狠地罵道,「知不知道我們是誰?連提督衙門的人也敢攔,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信不信老子一腳把你的卵蛋給踢爆了。」

    那把總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早被這一耳光扇得懵了,當下捂著臉不敢吭聲了,身後幾個原本想上來幫腔的老兵油子一看苗頭不對。立刻又縮了回去。

    附近地行人和百姓是看得目瞪口呆。

    宋明以來江南風鼎盛,崇尚禮儀,這也是洪承疇降清之後說江南民風黯弱,傳檄可定地主要原因。

    江南,不但販夫走卒和市井百姓待人接物彬彬有禮,就連這裡地士紳豪強也不像別的地方那樣欺男霸女,這是因為江南地大環境使然,凡人都要個臉面。要是誰做下了欺男霸女的事情,難免受人指摘甚至引起公憤,終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所以,像這伙家丁這樣蠻不講理的舉動南京是很罕見地,路人紛紛側目。

    領頭的家丁頭兒卻滿不乎地哼了一聲,喝道:「走!」

    家丁頭兒把手一招,率領十幾名家丁護著那頂彩轎揚長而去。

    坐轎裡的董小宛越想越覺得事情蹊蹺,心忖王樸不像個蠻橫無禮之人。他的家丁怎麼會如此蠻不講理呢?轎裡忍了好半天,董小宛終於忍不住掀起了轎簾一角,本想問兩句話兒,可她往外一看卻不由吃了一驚。

    只見一行人已經走進了一條荒涼的河邊小路,兩邊是衰敗的蒿草和蘆葦蕩。這哪裡是去燕子磯提督行轅的大路?

    「這是要去哪裡呀?」董小宛急道,「你們是不是走錯了?」

    「錯不了。」前面領路的家丁頭兒回頭嘿嘿一笑,說道,「就是這條路。」

    「你們……你們不是駙馬爺地家丁!」董小宛意識到事情不妙。急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爺們是什麼人?」那家丁頭兒淫笑道,「爺們是男人,如假包換的男人,嘿嘿嘿,小妞兒,你要不要試試呀?」

    家丁頭兒話音方落,護彩橋四周的家丁們哄然大笑起來。

    「放我下來。」董小宛急得都快要哭了。「你們快放我下來。」

    「下來?」家丁頭兒笑道,「上轎容易,要想下轎可就難嘍。」

    「來人哪,救命哪。」董小宛急得大喊起來,「救命哪……」

    「老,快堵住她的嘴。」家丁頭兒急道,「別讓她亂喊,弟兄們再快點。別讓大當家地等急了。」

    「哥。你快堵住這小娘子的嘴,別忘了下面那張嘴也堵上。嘿嘿。」

    圍彩轎四周的家丁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哄笑聲,一名健碩的漢子搶上轎來,一把就執住了董小宛地雙手把她反縛起來,又扯了塊布團胡亂塞進了她的嘴裡,董小宛使勁地搖著頭,可憐兮兮地望著那漢子,兩行清淚已經順著臉頰滑落。

    燕子磯,提督行轅。

    一名年男子從距離大門不遠的一顆大樹後面探出了半個身軀,鬼鬼祟祟地往提督行轅裡面張望,守行轅外的哨卒很快就發現了這個可疑男子,搶上前來把他從大樹後面拎了出來,喝問道:「幹什麼的?」

    「說實話。」另一名哨卒鏗然抽刀架那男子脖子上,喝道,「敢撒謊老子弄死你。」

    「哎別,軍爺別。」那年男子急道,「小人是寒秀齋打雜的,奉了陳嬤嬤之命來提督行轅找人的。」

    「寒秀齋?」哨卒問道,「你找誰?」

    年男子道:「小人有急事要見夫人。」

    「這等著。」一名哨卒哼了一聲,對另一名哨卒道,「你看著他,我去稟報哥。」

    呂詳細詢問了緣由,才敢帶著年男子來見陳圓圓時。

    那年男子見了陳圓圓,趕緊跪行叩頭道:「小人陳福叩見夫人。」

    「福伯?」陳圓圓趕緊上前扶起年男人,問道,「福伯你怎麼來了?」

    這陳福是寒秀齋的龜奴頭兒,陳圓圓江南地時候沒少出入寒秀齋,當然認識。

    陳福起身道:「夫人,駙馬爺上午是不是派人去寒秀齋接我家姑娘了?」

    「小宛妹妹?」陳圓圓愕然道,「沒有啊。相公去總督行轅見孫大帥去了,原本說好下午去寒秀齋下聘的,並沒有派人去接小宛妹妹呀。」

    「壞了,要出事!」陳福跺腳道,「今天上午,一夥人自稱是駙馬爺的人,凶神惡煞般來了寒秀齋,非要接走我家姑娘。嬤嬤雖然心懷疑,可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好派小人趕緊來提督行轅報訊,沒想到真出事了。」

    陳圓圓失聲道:「啊?這麼說小宛妹妹被壞人劫走了?」

    「夫人。」陳福急道,「我家姑娘怕是要出事,這事得趕緊稟報駙馬爺呀。」

    陳圓圓急回頭對呂道:「兒,你趕緊去總督衙門,把小宛姑娘出事的消息稟報給將軍知曉。」

    「是。」呂抱拳一揖。朗聲道,「小人這就去。」

    陳福急招手道:「這位軍爺,小老兒和您一塊去。」

    城東密林。

    紅娘子和顧三麻子兩伙人又會面了,不過這次紅娘子只帶了兩個侍女前來,她是藝高人膽大。根本不怕對方起什麼歹心,事實上當時的江湖人崇尚義氣,見色起意這樣地卑鄙事江湖上是很少見的。

    紅娘子向顧三麻子抱拳道:「顧大當家的,可以動身了嗎?」

    顧三麻子應道:「紅大當家地請稍待。等我們老二回了,就即刻動身。」

    話音方落,一名面目黎黑地年輕漢子順著林間小道疾步跑了回來,喘息道:「大當家的,二當家地回來了,還帶回來兩個小白臉和一個姑娘。」

    「什麼?」顧三麻子皺眉道,「怎麼還帶了個姑娘來?」

    正說著,赤腳張三已經帶著二十多名水寇押著侯方域、冒辟疆和董小宛趕到了。

    赤腳張三原本是太湖三十寨的大扛靶子。不過自從黃得功帶兵剿了他地水寨,他無處安身就帶著五百多號弟兄投奔了東海的大海盜顧三麻子,顧三麻子十分器重赤腳張三,就讓他坐了老寨的第二把交椅。

    顧三麻子肅手一指赤腳張三,對紅娘子說道:「紅大當家的,這是我們家老二。」

    又對赤腳張三道:「老二,這是紅大當家的,北五省大瓢把子紅老英雄的後人。」

    赤腳張三心喝了彩。抱拳道:「赤腳張三見過紅大當家。」

    紅娘子也抱拳回禮道:「見過二當家。」

    顧三麻子這才指著反縛雙手。嘴裡塞著布團的董小宛,問赤腳張三道:「老二。這姑娘是怎麼回事?」

    顧三麻子雖然是海盜,可御下極嚴,強搶民女的事情他是絕不允許地。

    赤腳張三輕輕扯了扯顧三麻子的衣袖,低聲道:「大哥,借一步說話。」

    顧三麻子跟著赤腳張三來到偏靜處,皺眉問道:「老二,究竟是怎麼回事?」

    赤腳張三道:「不是小弟有心要壞大哥的規矩,可那兩個小白臉非要小弟劫了這姑娘,要不然他們就不會替我們賣命,何況這位姑娘她也不是什麼良家女子,她不過是個秦淮河上的窯姐,不算壞了規矩。」

    顧三麻子道:「她真是秦淮河上的窯姐?」

    赤腳張三道:「這是小弟親自帶著弟兄們從寒秀齋接來地,難道還有假?」

    「那就好。」顧三麻子舒了口氣,說道,「要不然,當著紅大當家的面,這事還真不好收場,不過既然是窯姐那就沒什麼了。」

    當下兩人出了密林,顧三麻子指著董小宛對紅娘子說道:「紅大當家的,你也看見了弟兄們都是男人,不太會照顧女人,而且一路上也不方便,這位姑娘就麻煩紅大當家的替弟兄們暫時照看一下了。」

    紅娘子淡然道:「這本是舉手之勞,不過抖膽問顧大當家一句,這姑娘是什麼來路?」

    「哈哈。」顧三麻子大笑道,「素聞紅大當家地嫉惡如仇,眼裡不揉沙子,果然是名不虛傳哪,紅大當家的放心,這位姑娘並非什麼良家女子,她是寒秀齋裡的姑娘,也就是秦淮河上的窯姐。」

    「原來是這樣。」紅娘子釋然道,「倒是小女子多心了,還請顧大當家見諒。」

    「沒什麼。」顧三麻子大聲道,「弟兄們,走勒……」

    南京城東,總督衙門。

    孫傳庭正草擬募兵的公,忽有親信家將孫茂成入內稟道:「大帥,駙馬爺的親兵隊長呂求見。」

    「呂?」孫傳庭道,「讓他進來。」

    孫茂成領命而去,很快就帶著呂進了大廳。

    見了禮,呂急道:「大帥,可曾見到我家將軍?」

    孫傳庭道:「他不久前還這裡,不過這會已經去玄武湖水師大營了。」

    「哎呀,壞了!」

    呂跺了跺腳,轉身就走。

    孫傳庭急問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呂頭也不回地應道:「小宛姑娘讓人給劫走了。」

    「小宛姑娘?」孫傳庭搖了搖頭,想道,「董小宛不是秦淮河上的南曲名媛麼?這個臭小子,倒是挺會拈花惹草啊,而且不找大家閨秀找些風塵女子,不過這些南曲名媛倒也沒啥不好,好能替臭小子多生幾個大胖小子,也替我們老孫家續續香火,哼哼……」

    玄武湖畔,前往水師大營的官道上。

    王樸和一身戎裝地嫩娘正策馬飛奔,嫩娘催馬疾行幾步追上王樸,嬌聲問道:「將軍,你真信那妖女的話?」

    王樸不假思地應道:「我信。」

    嫩娘撅起小嘴,說道:「可小婢覺得她的話不能信。」

    王樸反問道:「為什麼?」

    嫩娘美目一轉,說道:「萬一是那妖女和大海盜頭子顧三麻子串通好了的陰謀呢?將軍您帶著水師去東海豈不是正好落入了他們的算計?」

    「嗯。」王樸忍不住回頭以讚賞的眼神瞥了嫩娘一眼,說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不過卻遺漏了很重要的一點。」

    嫩娘不服氣道:「遺漏了哪一點?」

    王樸道:「假如白蓮教要和顧三麻子合謀對付本將軍,顧三麻子又何必來南京?萬一他被官軍抓住,這次合作豈不是就要失敗了?」

    嫩娘道:「將軍怎麼能肯定顧三麻子就一定來南京了?萬一是那妖女撒謊呢?」

    「那就不對了。」王樸微笑道,「假如白蓮教真要和顧三麻子合作除掉本將軍,白蓮教主又何必編造顧三麻子來了南京這樣地謊言呢?何況……我已經從錦衣衛那裡得到了確切地消息,紅娘子的確已經來了南京!」

    正說著,兩人就已經策馬來到了轅門前,守門地士兵挎刀上前攔住去路,厲聲喝問道:「什麼人敢擅闖水師大營?」

    嫩娘亮出手的腰牌,嬌聲喝道:「南京提督王樸將軍此,還不讓開。」

    守門士兵定睛一看,見真是南京提督的腰牌,趕緊讓開去路,王樸和嫩娘翻身下馬,直奔黃得功的行轅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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