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272章 激戰正酣 文 / 寂寞劍客
第272章激戰正酣
濟寧城頭。
城外的牛角號聲剛起，麻桿就帶著三個大隊的央軍老兵登上了城頭。
隨同上城的還有八百名山東民壯，這些山東民壯有些是衛所軍出身，有些是悍匪出身，還有些是仰慕央軍的威名前來投軍的農家漢子，刀疤臉已經對他們進行了幾個月的嚴格軍事訓練，比起大明朝以前的衛所軍強了何止幾倍？
麻桿原名馬敢，因為人瘦得跟竹竿似的，刀疤臉就給他起了個綽號「麻桿」。
別看麻桿瘦，耍起白蠟桿大槍來卻是虎虎生威，尋常漢子十幾個也休想近他身，說起來燕子磯大營的十幾個槍兵教官還是從他這裡學的槍法呢！
麻桿把手的白蠟桿大槍往城頭上一戳，厲聲喝道：「弟兄們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讓這些殺千刀的蒙古韃子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爺們，什麼才是真正的兵！論打仗，嘿嘿，這些蒙古韃子還差得遠呢！」
「嗷嗷嗷……」
城頭上的百央軍將士和八百民壯頓時像狼一樣嚎叫起來，這是王樸帶給央軍的優良傳統，但凡戰前，將領們總喜歡連葷帶素說上幾句，以鼓舞將士們的士氣，而且這一招非常管用，常常是將領幾句話一煽，底下的將士們就會嗷嗷直叫。
「都他媽的各自準備吧。」
麻桿大手一揮，城頭上的央軍將士和民壯立刻開始忙碌起來。
這時候就能看出央軍和民壯的區別來了，蒙古騎兵如潮水般席捲而來，聲勢駭人，可央軍的老兵卻顯得鎮定自若，把身體往垛堞或者厚厚的門板下面一縮，一個個不是閉目養神，就是從口袋裡掏出捲煙抽上了。
民壯就不行了，不是興奮得大喊大叫，就是緊張得渾身發抖，大戰前的緊張氣氛強烈地刺激著他們的神經，使他們感到躁動，不安，有幾個民壯是神經質地把百來斤重的擂石搬起又放下，放起又搬下，而這時候蒙古韃子還好幾百步外呢……
「瞧你那點出息，幾個蒙古韃子就嚇成這樣？」
「就你們這點膽量還想當央軍，別他娘的丟人現眼了，去，一邊呆著去。」
「二狗子你幹嗎呢？扛著這麼大石頭不累啊？別緊張，來，先抽口煙。」
「小子，待會就跟老子身後，看看老子是怎麼殺人的。」
城頭上，老兵的喝斥聲、怒罵聲、嘲笑聲、鼓勵聲與民壯粗重的喘息聲響成一片。
濟寧城外，震耳欲聾的吶喊聲，蒙古韃子已經衝到了兩百步以內，央軍老兵們雖然沒有起身，可他們只憑聽覺就能基本判斷出敵軍距離的遠近，一個個掐滅了嘴裡叼著的煙頭，眸子裡已經流露出了冰冷的殺機，就像出擊前的野狼，露出了冷森森的利爪尖牙。
倏忽之間，蒙古韃子距離城牆已經只剩一百步，進入騎弓的拋射射程了。
正往前快速推進的兩千名蒙古韃子立刻分成了兩撥，一千名韃子挽弓搭箭瞄準了城頭，另外一千名蒙古韃子則扛著兩百多架簡易雲梯，加快速度開始了後的衝刺！前面不遠就是濟寧的護城河了，越過護城河就能直接向城牆發起進攻了。
「韃子要放箭了。」
麻桿把手的白蠟桿大槍往青磚上重重一頓，厲聲長嚎道，「都他娘的給老子躲好，沒有老子命令誰也不許冒頭，誰冒頭老子剁了誰！」
麻桿話音方落，一篷密集的箭雨已經韃子陣掠空而起，空上升到高點之後挾帶著淒厲的尖嘯向著濟寧城頭惡狠狠地攢落下來，濟寧城頭，數百塊門板霎時被舉起，牢牢地護住了百名央軍老兵和八百民壯。
「篤篤篤……」
利箭攢落如雨，紛紛射厚實的門板上，發出篤篤篤的悶響。
麻桿把瘦削的身軀挺得跟標槍似的，不動如山，對攢落如雨的箭矢竟然視而不見，有兩枝鋒利的狼牙箭幾乎是貼著他的面門射過，可他卻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沒有拿手的白蠟桿大槍去格擋。
對於麻桿這樣身經百戰的老兵來說，憑聲音就能判斷出射來的箭矢是否會射自己，對於那些只會擦身而過的箭矢，他根本就懶得去格擋，也懶得挪身閃躲！戰場上，浪費一點點體力都是可恥的，也是對自己生命的不負責。
央軍的老兵雖然沒有麻桿這本事，可他們好歹知道是怎麼回事，可那些民壯就不一樣了，他們望著麻桿的眼神立刻就變得灼熱起來，箭下如雨，這傢伙竟然不躲不也不認，利箭射過眼前居然連眉頭都不眨一下，這他娘的才是央軍啊！
「嗷……」
「狗日的蒙古韃子，往爺爺這裡射！」
「蒙古韃子，我操你十八輩祖宗……」
有三個民壯架不住心底燃燒的激情，把頭上的門板一掀，也學著麻桿挺起了胸膛想逞一回英雄，結果一句話還沒吼完，第二波攢落的箭矢就毫不留情地射穿了他們的身軀，兩個被射穿了胸膛，倒地哀嚎，另外一個被射穿了腦門，當場斃命。
附近的民壯立刻騷動起來，這還是他們頭一回看到死人的場面。
附近的央軍老兵卻是神情冷漠，連看都沒有抬頭看一眼，對於這些身經百戰的老兵來說，死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死了就死了，反正央軍給的撫恤金足夠優厚，足夠保證他們家人衣食無憂了。
進了央軍，你的命就不再自己的了。
怕死？怕死就別參加央軍，回家守著老婆孩子熱坑頭去。
遠處，策馬觀戰的納穆有些困惑，聽多爾袞說濟寧城內的守軍是大明央軍，納穆知道大明央軍的火炮、火槍很厲害，射程比蒙古弓箭的射程還要遠許多，怎麼科爾沁騎兵已經開始放箭了，城樓上的明軍還沒有開槍還擊呢？
濟寧城下。
五十架雲梯橫放護城河上，霎時架成了五十條橋樑，席捲而來的蒙古韃子扛著剩下的一百多架雲梯嚎叫著衝過了護城河，終於衝到了城牆腳下，衝前面的兩個百戶長一聲大吼，百餘架雲梯同時豎了起來。
城頭上的明軍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光光光……」
百餘架雲梯同時靠到了城牆上，數百名凶悍的蒙古韃子口銜馬刀，手腳並用往城頭攀爬上來，這時候百步開外蒙古弓箭手的攢射終於停了，因為蒙古韃子已經衝到了城牆腳下，再射下去就會傷到自己人了。
濟寧城頭。
眼看蒙古韃子就要攀上城頭了，麻桿終於動了，瘦削的身軀輕輕一縱就躍上了垛堞，手裡的白蠟桿大槍疾如閃電般刺出，爬前面的那名蒙古韃子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躲閃的動作，就已經被一槍刺穿了口腔！
鋒利的槍刃從上下巴之間強行刺入，從頸後透出，蒙古韃子的頸椎竟被生生挑斷！
麻桿一腳重重蹭那名蒙古韃子腦門上，把他的屍體踹了下去，連帶著又撞翻了後面的兩名蒙古韃子，麻桿這才揚起手裡的大槍，厲聲大喝道：「弟兄們，殺！」
插滿了狼牙箭的數百塊門板嘩啦啦傾翻地，百名央軍老兵敏捷地從垛堞後面躍起，百餘名爬前面的蒙古韃子剛剛探頭，還沒來得及躍上垛堞，十數桿明晃晃的大槍已經從前方和左右兩側疾刺而至。
人云梯上，根本就沒有閃躲騰挪的空間，這百餘名蒙古韃子不是被長槍刺成蜂窩就是從空倒翻而下，近十米高度摔下來，不死也該殘廢了。
下一刻，密集如雨的滾木擂石從城樓上傾洩而下，攀爬雲梯上和擁擠城牆腳下的蒙古韃子但凡被滾木擂石砸，非死即殘，超過百名蒙古韃子已經斃命，還有多的韃子身受重傷，蒙古韃子的哀嚎聲霎時響徹城池內外。
剩下不到一半的蒙古韃子立刻失去了繼續進攻的勇氣，倉惶後撤。
遠處，納穆看得怒不可遏，他早知道第一波攻勢不可能順利攻下濟寧城，可他沒想到這麼簡單就被明軍給瓦解了，剛才蒙古勇士明明已經登上了城頭，可不知道怎麼搞的，一眨眼的功夫就讓人家全給趕了下來！
「巴特呢？」納穆憤怒地咆哮著，「馬上讓巴特來見本王，他的人明明已經登上城頭了，怎麼又被趕下來了？他這個千戶長是幹什麼吃的？兩千名驍勇善戰的蒙古勇士居然還打不過區區幾千南明蠻子，我們蒙古勇士的臉都被他丟光了！」
一名矮壯墩實的蒙古韃子連滾帶爬搶到納穆面前，喘息道：「王爺，再給奴才一次機會吧，這次奴才親自帶隊上，一定拿下濟寧城！」
「好！」納穆惡狠狠地揮舞了一下嵌有寶石的寶刀，厲聲大吼道，「巴特，本王再給兩千勇士，可你聽好了，這次要是還拿不到濟寧城，那就不用再回來了！」
「喳！」
巴特虎吼一聲然後縱身躍起，鏗然抽出彎刀高舉過頂，淒厲地長嚎起來，「長生天上，偉大的成吉思汗，我們戰無不勝的戰神上，勇敢的蒙古勇士們，讓我們追隨戰神的榮光，去殺光那些膽小懦弱的南明蠻子吧，殺……」
「殺！」
「殺！」
「殺！」
兩千名蒙古韃子翻身下馬，紛紛抽出彎刀，嚎叫著跟著巴特殺奔濟寧城而來，僥倖逃回來的四百多名蒙古韃子也紛紛轉身回頭，兜頭又殺了回來，濟寧城牆外，那一千名蒙古弓箭手正向著濟寧城頭瘋狂地放箭。
濟寧城頭。
麻桿漫不經心地橫轉大槍，只聽篤的一聲，一支鋒利的狼牙箭已經插了槍桿上，箭尾的翎羽仍輕輕顫動，嗡嗡作響，十幾個躲門板下的民壯目睹了這驚險的一幕，看著麻桿的眼神加的灼熱了。
太驚險了，這眼神要是稍差一些，這支狼牙箭就該射穿麻桿的咽喉了！
「弟兄們，把火油抬上來！」麻桿眸子裡掠過一絲莫名的猙獰，冷酷地下令道，「這次讓蒙古韃子嘗嘗烤人肉的滋味！」
麻桿一聲令下，藉著門板的庇護，數百民壯抬著百餘大桶火油到了垛堞後面，桶蓋一經啟開，熏人的熱浪頓時瀰漫開來，三步以內竟然無法立足！
濟寧城下。
巴特帶著兩千多蒙古韃子潮水般席捲而來，不到片刻功夫就衝到了城牆腳下，倏忽之間被明軍掀翻的百餘架雲梯重被豎了起來，巴特口銜彎刀敏捷如猿猴向城頭攀爬上來，他的眸子盯緊了城頭上那名瘦得跟竹竿似的明軍將領，眸子裡流露出狂暴的殺意。
挺立城頭的麻桿似有察覺，霍然低頭，兩人的目光霎時對接！
一股莫名的冰寒如潮水般襲來，憑著多年遊走死亡邊緣得來的寶貴經驗，麻桿知道自己這次遇上了高手，這個蒙古韃子絕對是個萬人敵！
「死！」
沒有任何猶豫，麻桿就把手的大槍當成投槍使勁地擲了出去！
鋒利的槍刃撕裂了空氣，發出尖銳的嘶嘯，閃電般射往巴特的胸膛，巴特眸子裡驟然暴起狂熱的殺意，左手扶住雲梯，右手疾如閃電般探出，居然硬生生攥住了麻桿擲出的大槍，麻桿的眸子霎時收縮，這個蒙古韃子竟強悍如斯！
「叮！」
巴特倒轉麻桿的白蠟桿大槍深深戳進城牆，矮壯墩實的身軀抓住白蠟桿大槍的末端往下狠狠一頓，下一刻，巴特整個人已經藉著白蠟桿的反彈騰空而起，直到越過垛堞兩米來高才向著城頭翻翻滾滾地摔落下來。
一群民壯蜂擁而至，十幾枝鋒利的長槍毒蛇般攢射而至。
巴特的身形突然往地上一縮，堪堪避過了十幾枝條槍的攢刺，沒等那群民壯收回長槍，巴特已經貼地滾了過來，寒光閃過，前面的兩名民壯已經被他斬斷了雙腿，頓時慘叫一聲摔倒血泊。
麻桿目光一凝，正欲拔刀上前時，一隻強壯的大手突然搭上了他的手腕，同時耳邊響起了馬疤臉堅硬似鐵的聲音：「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