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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八章 將用機械 文 / 景元上人

    第七十八章將用機械

    清晨。

    池塘傳來海鴨子的嘎嘎叫聲,估計在叫食。要過冬了,海鴨子換出細絨毛。隨著天氣變冷,菜園子、果園裡的蟲子都藏匿得不知去向,池塘的水面更只剩下一池清水,大舅媽將它們當家鴨一樣,將剩菜剩飯倒往鴨槽中,倒養成了海鴨子每日叫食的習慣。

    丁文將鴨子叫聲當晨鐘,睜眼見窗簾透進微明的晨光,便要支身起床。與林雪芹商量好,倆人輪流著起早,安排好鄉親們本日施工的方位。可半個身子被桑木蘭壓著,胳膊更被抱得緊緊,丁文輕輕地抽開身下了床。

    匆匆洗涮之後,來到了養鰻的工地。

    風很小卻帶有濃重的涼意,島上許多避風的地方籠起了淡淡的霧,估計今天又是個好天氣。

    桑春帶著沈清和章守志倆人從池塘邊的小道拾步而來。對於花鰻鯢育養試驗基地,三人都同樣地關心。

    「老弟,早啊!」許是昨晚敲定了事,章守志精神格外得好。

    丁文朝幾人點頭算打過招呼。有了老章頭的那些錢,只是將分級池的數量增加。當然,在成鰻池的池岸外方多了石塊攔壩,四周圍可以增加鐵絲網圍牆。

    「這樣的施工進度不容樂觀啊。」沈清望了施工現場,那是近半個月的施工完成量,不無擔憂地說。

    章守志想起養殖場圍堰的時候,曾使用過小型的挖掘機,不然這光靠人工要干到何年何月。但就是pc1零零型的小型挖掘機,也有十噸左右重量,要特地從內河雇來運沙船,將一干機械運送過海,這費用要比人工開挖昂貴得多。

    「我聯繫機械看看,這大約挖土四、五千立方的樣子,按一方八元,再加上來回的運費,七萬之內可以解決。」

    「機械!」桑春聽了精神一振,一直以來,這機械成了他一塊心病。那樣修路可以使用上手扶拖拉機,這運輸石塊也方便多了。

    丁文看到桑良率人踏著晨曦而來,他們肩上扛著、挑著農具,「還真像小米加步槍的年代。老章,只好請你這位老將出馬。」

    章守志哈哈大笑,從兜裡摸出一本快散了的小電話本,蹲到一邊聯繫去。

    桑春這時的頭腦突然活絡了起來,琢磨著待鰻場的機械使用完後,剛好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可以僱人家挖引水溝渠,將池塘的水引向缺水的地點。因此決定今晚要召開全體村民大會,好好定下這件大事。

    丁文過去與兩小組的領頭交代了今天的施工內容,看他們干開後便回轉。

    王記者和攝像師,還有一名是衛生局稽查隊的幹事,也起得早,來丁文等人面前說是到山頂上看日出,做為地方之主的丁文自要相陪。

    「小丁,這宿醉醒來喝一碗清香的稀粥,從裡爽到外啊。說實在,我從沒喝過這麼香的粥。」

    攝像師今早換上了另一付器具,是個長筒的高倍焦照像機,對著正在勞動的桑良等人,開始捕捉他的鏡頭,那專注的神情讓人敬佩。

    「老盧就好這一口,他那台照像機比他老婆照顧得這好。」王記者調侃那攝像師說。

    這鄉土人情的采風,從特殊的視覺去發現平常中的閃光點,攝像師為了選好這張照片的角度,幾乎要伏到地上,良久之後聽到連續的快門卡嚓聲後,才緩緩起身,而膝蓋、手肘處已沾滿了泥巴。

    攝像師長吁了一口氣,返看了液晶屏上的鏡頭,似乎不甚滿意。

    「老盧,咱們還是快上山頂去,回來有你照的地方。」王記者催促說。

    海上日出,也就短短幾分鐘,丁文反正是客隨主便,昨晚相處一場,覺得王記者也是位風趣的人,聽他常順口溜出讓人忍噤不住的話語來,多了一份好感,便開起玩笑說:「王記者,人家老盧是抱著照相機當媳婦。您呢,持著話筒當大炮吶,轟到哪兒,哪兒一片人仰馬翻咧。」

    「所以人人都稱他是王大炮!」攝像師不留情面地說。

    王記者不以為意,呵呵笑說:「我說老盧同志,要說我轟出的大炮,這軍功章裡也有你的一半。你的鏡頭畫面可是讓觀眾直接感官,而我只是幫你解說而已。」

    「去你的,還不是你指哪兒,我拍到哪去,我這把槍歸你指揮的。」

    丁文帶著他們仨人登上了中峰之頂的點將台。

    鹹潮的海風掠過四人汗濕的髮際,王記者面前崖壁之下的大海,朗聲念起曹孟德的《觀滄海》,「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竦峙」而老盧已臥伏在岩石上,架起了照像機以待日出。

    東方天際一片湛藍,與大海連接在一起,分不清哪是天空、哪是大海。過了十幾分鐘,朝陽如貪床懶睡的小孩,從大海的碧藍遠處悄悄的升起,先是探出一點鮮紅,卻沒有亮光;然後沉睡伊醒,慵懶地上升,慢慢地、一步一步地,直至完全跳出了海面。這個深紅的圓東西,那顏色紅得可愛,染紅周圍的一切,如給那方湛藍的天空、大海披上了紅色的艷裝。

    一剎那間,旭日忽然發出了奪目的亮光,射得人眼睛發痛,天地間的萬物似在這一刻清醒了。在金光下,幾隻海鷗在海面上低翔,清脆的叫聲依然清晰可聞。

    王記者早閉上了嘴不說話,專注地眺望著遠方的大海;而老盧卻不停地按下快門,只聽見連續不斷的相機快門聲音。

    「這麼美的地方,怎麼會沒人發現呢?」王記者如夢方醒地低喃。

    老盧叫了聲幫按住腳,待丁文和那位幹事一人按了一邊腿後,他探身出了懸崖邊,又開始捕捉鏡頭。十幾分鐘後,老盧才滿意地縮回,仰躺在岩石上大笑,此時那汗水如注般順著臉頰而流。

    「中秋的時候最美,你看那蘆葦蕩,那時將會滿天的飛絮。」丁文對老盧說。

    老盧掙扎站起,對著下方的樹林、村莊、池塘接連地拍下了,「小丁,我想明年四季都要來一次。」

    「這座島像極一位母親,剛勁的後背負著風吹雨打,卻把滿懷的溫柔送給面前這個村莊。」王記者看來更像一位詩人,一位滿懷熱愛生活的詩人。

    丁文知道這個比喻恰當極了。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桑家塢的寧靜是依賴著這周圍三座屹立於大海之上的山丘,雖無高山那樣偉岸挺拔,平凡如默默無聞的村婦,正如山上開滿不知名的金黃色勳章般的小花,卻是極盡母親般的柔情慈愛,蘊含著無限的風情。

    「小丁,去村裡看看。」王記者提議說。

    「你呀!」老盧對王記者風風火火的性格深為瞭解,勸著說:「小丁可是空著肚皮陪咱們,你可不要得隴望蜀,咱們隨便走走就行,又不是正兒八經的暗訪、調查。今個兒在這個海島裡要好好放鬆一番,別給我扯出沉重的話題來。」

    王記者對這位老搭擋打出「ok」的手勢,便率先攀下了「將軍台」。

    與桑春相處知敦厚,與章守志相處知精明,與王記者相處知的是敏銳,還有老沈丁文覺得這些人都是「趣人」。

    回到校舍,碰上了桑木蘭和林雪芹也在吃早餐,丁文接過桑木蘭遞來的毛巾,擦了把臉上的汗,坐在倆人面前。

    「我還以為你在工地監工了,卻偷偷跑去看日出。這不公平,明天早上你得陪我再去一趟。」林雪芹笑著說,朱唇中露出潔白的銀牙,顯得俏皮。

    丁文看著盛粥端來的桑木蘭,「藍子,明天咱們仨個一起去。是得放鬆一下了!」

    這頓粥,丁文喝得特別慢,似要嘗盡其中三味,倒讓面前的二女刮目相看,只是章守志已不能讓他磨蹭太久。

    「老弟啊,我已經將挖掘機、攪拌機、水泥、砂石料全都聯繫好了,後天就到。」章守志搬了張椅子湊到桌子旁,興沖沖地說,「我等處理好魚莊和養殖場的事,便和翠花回來長住了。」

    有老章頭在這兒,自己省心又省事。丁文微笑地頷了頷首。

    「有機械啦,真太好了!」林雪芹歡聲說,幾乎拍起雙掌,卻是提出要在鰻場建辦公場所的事,說辦公室後窗見青山、前窗面鰻池,感覺挺好的。

    「林工說得在理,咱們的養殖基地怎能沒有像樣的辦公場所?」章守志當即表態同意,「剛好若干機械到位,想要蓋起一棟辦公樓也相當容易。」

    聽任倆人一唱一和,丁文沒有說啥。

    說來,這校舍的條件簡陋,房內瓦頂透氣、沒有洗浴間,夏天或不覺得,可在冬天就不甚方便。嗯,是該改善一下住宿的條件,按老章頭說得那樣:只要住得舒心、吃得開心,工作就會更幹得好。

    這話反下自己懶得挪窩,雖說新建的條件肯定好,似乎有點念舊了。

    「可以兼顧住宿考量吧。」

    丁文的話讓林雪芹歡呼雀躍,似如翻身農奴把家當,至於麼?

    談定了一些事,吃過午飯後,帶上當地的鮮貨,章守志帶著調查組諸人離島,說到省城的桑家魚莊繼續調查。王記者在村渡口還特地對丁說,以後他每年都會來桑家塢一趟;而攝像師老盧更絕,將一年縮為一個季度。

    咱雖不能像劉錫禹說的「往來無白丁、談笑有鴻儒。」,卻以農民的身份與他們這些趣人平等交往,倒也給平常的生活增加些笑料樂趣。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丁文從不認為自己是勤勞的人,因為後天的機械將到,便有點怠工,回到宿舍後睡起回籠覺;也許林雪芹覺得工期沒那麼緊張,便拉著桑木蘭逛逛池塘,打開小木屋看到綠意盎然的白菊花。

    倆人如獲重寶般當場將五盆盆栽的白菊花瓜分完畢,自然找到正處於睡夢中的丁文。

    自尋麻煩啊!被捉弄醒後的丁文乾脆將頭縮進被窩裡,心裡卻在大專呼嚎。

    「木屋裡的白菊花全被海鴨子糟蹋了!」林雪芹掀開被子喊道,那女中音喊起來甚是渾厚,真的是比「一撮白」它們的叫聲更呱噪。

    要是海鴨子糟蹋還好,至少留下了根;要是給林丫頭搬走了,連破盆子都沒了。想來那幾盆實驗用的白菊花,估計難逃她的魔爪了,丁文從被窩裡鑽頭來,「哎,你搬走了就是,我也落個眼不見心不煩。」

    「那菊花開得很精神,快告訴我怎麼栽培的。」林雪芹看到丁文沮喪,越發想捉弄他,興奮地問起栽花技術。

    似乎對於花花草草,女孩子們都一樣偏愛。呀,老天!

    丁文很無辜地說:「其實很簡單,從山上移栽到盆子後澆了些水,放在小木屋都忘了這事。誰知這花爭氣啊!」

    林雪芹盯著丁文一會兒,見他所言確確,才失望地哦了一聲,困惑地搖著頭出去。

    桑木蘭已將三盆白菊花搬到會客廳裡,擺到三個牆角方位,算是點綴一下,拍拍手進了臥室見丁文半倚在床頭迷糊,「老公,移栽時也不告訴我,多移幾盆來就好了。」

    來個貪心更足的藍子,估摸著她恨不得將四周圍的空地都栽上。只是丁文在想:無論如何都得將青石放入養鰻池中,似乎水的效果好,而青石的效果更持久些。

    桑木蘭見丁文沒吱聲,坐到床沿捏起他的大鼻,卻被丁文攔腰抱在懷中。

    「咱家的傻妞,真是人心不足。不過呢,山上還有許多殘菊,得有空的時候再採些來。」

    桑木蘭舒服地靠在丁文身旁,過一會兒說道:「有了養鰻場,咱們還需要插手養殖場去麼?我怕你忙不過來呢。」

    「養鰻場上了軌道後,有林丫頭在問題不大。我閒著去試養一些海魚,」丁文追了句說,「順便想換個海裡的口味。」

    海產豐富,春季的鰹魚、鯖魚;夏季的香魚、鱸魚、燕鰩魚;秋季的沙丁魚、秋刀魚、蛙魚、鯔魚、鱔魚;冬季的比目魚、鰱魚、烏魚。當然還有黃梅季節的大黃魚、夏季來的鱟、冬至的紅星梭子蟹、蝦菇

    丁文朗朗上口念了一大串各個旺季節的魚蝦蟹,讓桑木蘭嬌聲笑了出來。

    「養海豚不?」

    呃,養這貨?光看不能吃的,堅決不養。不過麼,哪天能馴養只海豚來,派它去小巷弄魚來倒也不錯。丁文覺得這事只能想想罷了,這海豚似乎只在清明前後才會游到這附近海域。

    宿舍外傳來桑春等人的聲音。

    「咦這麼早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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