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生命時空 章二十七 死亡契約 上 文 / 竹林探月

    章二十七死亡契約上

    石錚回過頭，從衣袋裡取出一樣東西遞給樊星手裡，說道：「你看看這個。」

    樊星接過東西一看，發現是一個水晶做的小雕像，拇指大小，無論從色澤還是從手工都遠勝剛才店裡的那隻，顯然這才是真正的水晶。他眼中不禁顯出一絲驚訝神色，抬起頭問道：「你從哪裡弄到的？」

    「這是我媽媽留給我的。」石錚又從衣袋裡取出在荒野上撿來的紅寶石雕像，拿給樊星看，說道：「這裡還有一隻，紅寶石的，大小形狀都和那只一樣，你看看。」

    樊星一臉詫異，似乎不太相信石錚身上會有這種東西，接過紅寶石雕像拿在手裡，左右對比了一下，發現兩隻果然一模一樣，不禁點頭讚道：「精緻，漂亮，好像是一對！」

    「我懷疑這是整套工藝品中的兩件。你懂這個，有沒有記得前些年市面上流行過這麼一套東西？」

    樊星低下頭又仔細看了幾眼，答道：「沒有，我也不大清楚。這兩個都是你媽媽留下來的嗎？」

    石錚連忙搖頭：「不，紅色的這個是我撿來的。」他本來想說，這是從一個少女的屍體身上撿到的，但是轉念一想，這事情未免有些驚世駭俗，說出來恐怕又要解釋半天，還不一定能解釋清楚，不如隱瞞過去。

    「撿來的？這麼巧，竟然能撿到一樣的！」樊星用細嫩的手指把紅寶石雕像***了幾下，似乎有點愛不釋手，忽然抬頭說道，「既然是撿來的。不如把這個送我好了！」

    石錚遲疑了一下，笑道：「要真是我的東西，不用說我也會送給你的，這畢竟是撿來地，我還想找到失主，歸還給人家呢。」這是那個少女的遺物，看那少女臨終前把雕像含在嘴裡，似乎這東西對她十分重要。石錚覺得自己應該想辦法找到少女的家人。

    樊星對他的倔強和死板十分無奈。但又很不甘心，他伸手把水晶雕像遞回石錚手裡，卻對紅寶石雕像戀戀不捨，想了想，突然問道：「既然想要尋找失主，那你一定算過這雕像的來歷吧？」

    石錚想起自己在荒野上起過的那一卦。按照他的起卦方式，那一卦必然會原原本本地將紅寶石雕像顯示出來，但是事實上。它除了告訴自己女孩嘴裡有一顆火屬性的東西之外，對那東西地形狀大小和背景來歷毫無標識。

    他點了點頭：「算過了，但是，沒算出來。」

    樊星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一副驚訝的表情，但驚訝之餘。卻又有幾分竊喜。驚的是，石錚竟然測不出那雕像的來歷，喜的是，這樣一來很可能這東西便沒有失主。他正好藉機說服石錚把它送給自己。因此他做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問道：「怎麼會呢？以你的水平怎麼會測不出來？」

    石錚低下頭，把昨晚地卦象又在腦中過了一遍，確定卦中寶石像的信息是殘缺不全的，於是答道：「確實測不出，我想，很可能是我取象不夠細緻。」

    事實上，六十四卦表達世間萬物並不是完全準確，很多時候是近似取象。這就好比你用自然數無法準確表示一和二之間的無理數。只好把那些無理數近似取成一或者二。如果再要求一點精確度，你還可以把一與二之間的數字空間分成十個等份，用來取出更精確地近似值。石錚的高精度取象跟這種數學思維類似，他會在第一卦基礎上再取第二卦，第二卦基礎上再取第三卦，這樣盡可能地逼近自己想要的結果。這，正是他耗費腦力的關鍵所在。光從取像這個角度來說，估計沒有人能比他更細緻。

    樊星默不作聲。只是低下頭開始飛速地用手指掐算起來。石錚知道他在計算。便不再說話，不去打擾他。

    這是在學校門外地大街上。十幾米外就是校門，無數年輕的學子進進出出。街道中間是寬闊的柏油路，汽車和公交車或快或慢不斷駛過，兩邊是狹窄的人行道，邊上栽了兩排高高的白楊樹。五月的風吹過街道，樹葉子發出一陣嘩嘩的聲響。

    樊星掐算了好一陣，終於停下來抬起頭。石錚發現他已經微微皺起了眉頭，似乎掐算的結果並不如意，趕緊問道：「怎麼樣？」

    「有點奇怪。你是不是在一個封閉地柔軟容器中找到它的？那容器內表面顏色鮮紅，很濕潤？」

    樊星不知道當時的場景，因此他不敢大膽猜測那容器是一張女孩的嘴，只是說出幾條特徵。石錚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我算得應該沒錯，盤裡並沒有顯示雕像最初的來歷，但還是有主人信息的，只是，它的主人已經死了。」樊星笑笑說道，「既然這樣，你也別太小氣了，把它送給我吧！」

    看來樊星是非要把這尊雕像據為己有，不過，他算得確實沒錯。一件來歷不明的物品，少女已死，恐怕真地找不到少女地家人，但石錚身邊還有一條小蛇，或許從那小蛇身上能夠找到一點線索。他還是不想放棄，但朋友的請求他又不好一再拒絕，因此考慮一下說道：「要不這樣好了，你先把這雕像拿去，找不到主人地話就是你的，但找到主人我們就要把它還給人家。」

    樊星一臉喜色，嘿嘿一笑說道：「那它肯定是我的了！」

    石錚看他的樣子，高興得像個孩子，看來真是對這小東西特別喜歡，於是咧嘴一笑，轉而想起了預測大賽的事情，便開口問道：「對了，你昨晚的約會怎麼樣？那女孩答應入會嗎？」

    樊星馬上換出一副沮喪的神情。歎了口氣說道：「咱們去學校裡面吧，邊走邊說。」

    石錚點了點頭：「好。」

    兩人進了學校大門，一面慢慢往教學區溜躂，樊星一面說道：「那女生有點蠻不講理。我昨晚去赴約，小花園裡黑燈瞎火的，什麼都看不清，她竟然躲在暗處襲擊我，把我狠狠地摔了一跤。到現在我的肩膀還疼。後來我問她，肯不肯參加預測聯賽，她卻二話不說轉臉就走，一副清高孤傲盛氣凌人地樣子。」

    石錚聽了，也覺得那女孩做得有點過分，問道：「這麼說，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嗎？」

    樊星聳了聳肩：「我懶得跟那種刁蠻的女生打交道，喜歡的話你不妨去試試。」

    「我不太會跟城裡人打交道。」石錚憨憨地一笑。「要不叫小白去？」

    「怎麼都好，反正我是不管了。」

    兩人走到教學樓前面，石錚瞇著眼睛望著從樓裡走進走出的男女學生，覺得他們一個個清秀文雅、意氣風發，臉上便露出些許欣羨的神色。對身邊左右張望的樊星說道：「真羨慕你們這些大學生。」

    「羨慕什麼？」樊星兩手插在褲兜裡，十分隨意地問了一句。

    「能在這麼漂亮的環境裡讀書學習，真好。」

    樊星搖了搖頭：「對很多學生來說，這也是一座圍城。人有時候真挺怪地。握在手心的寶貝不如別人的廢銅爛鐵。」

    石錚笑道：「所以說，這就是廢銅爛鐵存在的價值吧？」說笑著，他忽然想起唐曉薇，於是話鋒一轉，向樊星問道：「你們學校錄取線高嗎？」

    「不高，別被名校的牌子嚇住了。」樊星看了他一眼，「怎麼，你想考嗎？不過你沒有考進來的必要。只要聯賽上揚了名，你可以在這學校裡隨便聽課，考試合格一樣可以拿文憑。」

    石錚搖了搖頭：「不是，我有個朋友，今年參加高考，不知道能不能考到北京來。」

    樊星停下腳步，認認真真地看了他兩眼，開口問道：「女孩？」

    「嗯。」

    「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嗎？」

    石錚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說。唐曉薇還不算自己的女朋友。更談不上青梅竹馬，但自己對她無疑是有一份感情地。只是這份感情他不知該放還是該收。

    樊星一眼看透了他的心思，誇張地歎息一聲：「看來多情種子還真是遍地開花啊！」

    石錚不禁皺了皺眉：「我沒遍地開花啊！」

    樊星淡淡地一笑，說道：「記得李商隱那句詩吧，他用『春蠶到死絲方盡』來形容愛情，其實那就是作繭自縛罷了，終有一天你破繭而出，才發現不是蝴蝶成雙，而是飛蛾撲火。」

    石錚啞然。他向來不善言辭，更加說不過伶牙俐齒的樊星。

    就在這個時候，校園小路上突然一陣騷動，很多學生都急急忙忙地往住宿區跑去，其中一個男生跑得匆忙，一不小心撞在了樊星的身上，急忙停下來說了一聲對不起。樊星和石錚覺得十分奇怪，正想問問怎麼回事，那男生卻又頭也不回地跑了。兩人對望一眼，不明所以，一轉頭，卻發現鍾小白踩著滑板遠遠地滑過來，石錚趕忙向他連連揮手。

    很快，鍾小白便滑到了兩人近前，單腳撐地停下來，大聲地問道：「你們怎麼在一起？」

    「趕巧碰在一起，隨便逛逛。」樊星笑道，「這些人怎麼都一溜煙地往住宿區跑，發生了什麼事？」

    「你們不知道？剛剛有兩個人一起跳樓！」

    石樊兩人大吃一驚，不禁面面相覷。最吃驚的還是石錚，他從沒想過年輕地大學生會跳樓『自殺』，生活的道路才剛剛展開，前程一片大好，有什麼想不開的要去尋死覓活？他立即衝口問道：「為什麼？」

    「兩個人？難道是殉情？」樊星皺著眉頭問道。

    鍾小白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進學校三年以來，每年都有一兩個跳樓的，都已經習慣了，不過，今天一下子就跳了兩個，分別在男生二號樓和女生六號樓，兩個人同時跳下，就跟約好地一樣。」

    「兩個人一塊兒跳，那不就是約好的？」石錚又問道。

    樊星搖了搖頭：「如果從兩個樓跳那就有問題了，不是殉情，那又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