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章 千重弦聲只做歎2 文 / 三千籟皆無
第五十章千重弦聲只做歎2
要知道,這些個劍道高手組成的「拔刀隊」,可不是那些個渾蛋浪人們可比的。
我絞盡腦汁組織著蹩足的倭語,迎面向他走去,想伸手把那刀身撥開,向他解釋個明白。但我的手指還未觸到他的刀身,便發生我所意想不到的事。
我才一動,整個刀身便似是毒蛇般的嗖的沖天揚起,若不是我本能的急速一縮,那刀尖已經將我的掌心穿了個對亮了。我尚未一愣之間,那黑衣警便大喝一聲,鋒利無比的倭刀已經朝我當頭砍來。
沒有半點猶豫。
看那刀勢,休說是血肉之軀,便是堅木、石燈,也會被一刀兩斷。
更是要命的。
我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閻王爺的硃筆,竟一連兩次向我的生死簿上落去。
但是把我名字勾去的一瞬間,卻總有一隻手擋住了他。
還是百里太一。
那倭刀即將落到我頂上的時候,百里太一的手,卻瞬的出現刀於我頭顱的夾縫中。他一出現,那斬釘截鐵的刀勢立時便止住了、頓住了、釘住了。
因為他的兩根手指,已經牢牢的鉗住了刀鋒。
百里回首朝我溫文的一笑,似是在道:林兄,如何?
我還在為那迎風、劈面、當頭一刀斬的威勢所駭然,一字也答不出來。
那黑衣警怒吼連連,想要將那刀叢百里指間奪開。
不過,那看似輕輕捏在兩指間的刀鋒,卻像是在百里指間生了根,落了地一般,儘管那黑衣警拼盡全力雙手去拔、拽、搖晃,不但絲毫奪不出來,而且連動也紋絲不動。
百里卻絲毫不見使力,就像是捏住一隻蜻蜓的翅膀一般的輕而易舉。
黑衣警漲紫了臉,一手不斷加力奪扯,另一手卻迅速向腰間摸去,赫然間便掏出一把手槍來。
他們雖是警察,卻也是劍士。佩刀對於他們來說,非但是榮譽、信仰,也是驕傲。他們本不願使手槍的,也是不屑用。此時實在被逼得沒有法子了,才把出槍來。但是這對他自己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恥辱了。
手槍的威力早在康先生處我已見識過,令人乍舌不已,即使是鋼鐵之軀,也難抑這一槍之威。
除了百里,我算離得最近了。在那黑一警掏槍的一瞬,我已看得分明。在他的槍口還未揚起時,我便搶先朝他撲了上去。
不過,百里卻伸手攔住了我,笑道:林兄稍安,請看小弟的彫蟲小技。
他一邊說著,捏著那利刃的指頭微微一用力,那百煉成體的倭刀,已經鏗然折斷變成兩截。雖說他捏斷的是柄倭刀,但對於黑衣警來說,被捏斷的好像是他的肢體一般。他哀叫一聲,舉槍對著百里的面孔便射。
不過在那同時,百里已經一拳揮出,輕輕擊中他的胸口。
一聲悶悶槍響,子彈飛得無影無蹤。
一聲慘叫,那黑衣警卻被著看起來隨意的一拳,擊的高高飛了起來,一直從他同伴的頭頂飛跌而出,慘然倒地後仍是在泥濘中翻滾不已。
直到十丈之外才停住了勢頭。
我簡直驚得呆住了———威勢好驚人的一拳!
恐怕康先生推崇備至的那個,力拔山兮的「大刀王」,也未必見的能比的上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大雨已經緩了起來。這個黑衣警向我們拔刀的時候,他的同伴已經將我們重重的包圍了,不過此刻他們全都變了臉色。
為首的一人一聲呼嘯,所有人不但拔刀在手,而且全都拔出手槍來。十幾把手槍全都瞄準了百里和我。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大雨已經緩了起來。這個黑衣警向我們拔刀的時候,他的同伴已經將我們重重的包圍了,不過此刻他們全都變了臉色。
為首的一人一聲呼嘯,所有人不但拔刀在手,而且全都拔出手槍來。十幾把手槍全都瞄準了百里和我。
空氣再次凝結住了。
但他們沒有立刻便射,而是一面用手槍指著我們,一面揚起刀鋒緩步向我們逼近。為首的那個大聲吼叫著什麼,看樣子若是我們稍微一有動作,那十幾把槍立刻把我們射成透明窟窿,或者十幾把刀立刻將我們切成肉碎。
我知道百里的手指能鉗住一把刀,但是他能接住四面八方來的十幾把的刀麼?
即使能接住的話,那麼子彈呢?
此時,我心中卻是萬分的後悔。不是後悔不該出手救老闆娘而挑起事端,而是後悔不該將百里太一,這個英氣勃發豪氣萬縱的漢子連累了進來。
我不敢動,但衝著那些黑衣警開口大叫道:你們衝著我來!!不管他的事!!
那些黑衣警卻聽不懂的一樣,依然緩緩向我們逼近。不過我想,即使能聽得懂的話,他們也未必肯對百里罷手吧?
百里太一卻像一頭,站在峰巔迎著獵獵風嘯的巨獅一般,凜然不可侵,傲然不可匹的一動不動。
不過,這一瞬間,被他的手捏斷的那半柄刀身,卻猛地動了。
不但動了,而且還碎了。
不但碎了,而且還是粉身碎骨。
霎那間,那碎成成百上千片比雨滴更小的碎片,以及比雨滴更密集的密度,更急的速度,更不可測的角度,朝週遭所有的黑衣警激射了去。
這一瞬實在太快了。
快到我只覺得百里手中,似是握著太陽般的一閃,包圍著我們的那些個持刀、舉槍的黑衣警,便已經丟刀、棄槍的不停在地上翻滾、哀號。
雨已經完全停了。
沒有了騰騰的殺氣,此刻的空氣卻顯得無比的清鮮。我第一次感到倭國的空氣,竟然還會如此讓人暢快的。
但是我不明白,為何如此自由暢快的呼吸,總是要在所有人丟掉武器之後?
百里太一溫良謙恭依然,他回轉過頭來,望著呆立著的我道:林兄?
我一震,似是突然轉醒過來的道:是,百里兄!
望著那丟了一地的刀槍,我心中揣揣然的道:小弟慚愧,悔不該不聽得百里兄之權,非但險為身首異處之輿,還險些禍及百里兄,實在慚愧。百里兄數次救命之恩,林虞永生不忘!
說著,我整了整衣衫,便要向著百里一揖到底。
不過百里連忙雙手一抬,我便像是被岩石抬托住一般,竭盡全力也拜不下去。
百里太一口中連道:林兄快請起,若說這番話可折殺小弟了。說實話,小弟可佩服林兄的緊呢。
將我服好後,他才朗聲說到:古人云,明知不能為、不可為,而不得不為之,是為俠義者。林兄是為一介書生,卻敢為素不相識之人甘范性命之險。小弟效慕兄所為之,可謂不足道的很了。
不知不覺中,我的臉卻紅了起來。
一介書生?是說我麼?
素不相識之人?是說酒屋的老闆娘麼?
我雖覺得慚愧,但卻實在又不便於解釋,只得訕訕的低了頭,連連拱手道:哪裡哪裡......
我突的猛省起一事,便道:百里兄,小弟有一事不明,尚請解惑。
百里微一函胸,溫聲道:林兄請講。
我道:適才百里兄便提點小弟,說片刻我便有刀兵之災,此時一看果然不假。敢問百里兄有未卜先知的異術麼?
百里太一笑道:小弟不曾學過那些。
我奇道:那麼,百里兄如何得知......
百里太一仍是溫文笑著道:這個,林兄便要問一個人了。
我詫道:誰?
百里太一突然回轉過身去,向一個不遠處的一個屋角處猛的大聲喝道:出來!!!
這一聲斷喝,便像是九天之上的轟雷,摔到了地上再猛的炸開一般。雖然是背向著他,我仍是被震的耳間嗡嗡轟鳴不已,連面頰舌根頭皮都被震的不住的發麻。
我還不知道他喊誰出來,便從那屋角處跌翻出一個人來。那人只緊緊裹了一件甚大的青灰色長衫,卻遮不住那白蓮藕也似的大腿、小腿和胸頸。
不過,卻被百里太一一聲斷喝嚇得滾落到泥漿中,嬌小玲瓏的身子卻滿身的泥漿汁水淋漓。
待我望清楚那人是誰時,我呆住了:老...老闆娘?她...她怎麼在這兒?
百里太一微微一笑:她早就在此了。
大概看我滿臉詫容,他接著說道:自拔刀隊出現以來,她便就在此了。因為「拔刀隊」便是她領來的。
我疑惑道:那麼,她怎麼不出來給他們解釋?
百里微笑道:解釋甚麼?便是她使得那些人要抓捕我們的。
我大吃一驚道:為什麼?我們不是為她趕走了這些渾蛋麼?
百里哈哈一笑,指著那些骨斷筋折,昏死過去的渾蛋浪人們說道:正是因為如此!林兄道是為什麼?這些人雖千般侮辱她,但卻是她一國的族人,林兄雖救了她,但卻是外國異族!試想一下,雖是她自己解了困,十幾個同族國人卻在異國人手中死傷無記,這樣一來,以後她自己如何還能在此地安心度日?其他人怎麼會讓她安心度日?所以,她才以殺人傷人的名義把你報給「拔刀隊」。如果把刀隊當場把你格殺,此事就算是一了百了,日後若別人再提起此事,她便有借口搪塞過去。如果把刀隊沒有殺死你,便會帶回去判理,但是要知道,中華與日本的戰事正激,你一個中華人,怎麼可能在此時此地得到一個公正?所以,你的下場左右還是免不了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