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十九章 從此墜3 文 / 三千籟皆無
第七十九章從此墜3
他此刻仍然按著我的頭顱,但是他渾身的力氣,已經被他自己的全身劇顫而全抖散了。不光是他,所有的兵勇臉上都變了色。他們都是袁尉廷的親兵,有幾個手上沒沾過血?或許他們不怕殺人,但是能有幾個不怕鬼?
白面人的臉色也已經開始發青,厲聲將那人的話斥停:住口!神鬼之說純屬子虛烏有!我等忠心衛國,為袁大人做事,自有浩然之氣護身!何懼這等怪力亂神?
他向身邊的兵勇指著,那奔跳不停哭笑不止的德恆道:攔住他!!
那兵勇向德恆臉上的兩個血洞望了一眼,嚥了口唾液,不但不上前,還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其實不僅是他一個,所有人的懦躡不止。或許他們便是怕附在德恆身上的鬼,會再轉附到他們身上罷。他們本不應是如此無用,但面對這種未知的恐懼卻又一說了。
兵勇不聽指令,白面人心中更怒,激叫著要那兵士上前去。但他越是激聲強令,那兵士越是惶恐不已,不住往後退去。
白面人大怒,抽出刀來便向那兵士砍去,那兵士本在失措中,白面人揮刀又快極,兵士連一聲都來不及吭,就被他砍翻在地。
白面人這一手,卻也起了一個震撼的作用,他用刀指著德恆,尖聲叫道:上去!都上去!抓住他!!不服命令者,立斬!!
兵勇都相互望了一眼,齊聲吼叫著一擁而上。這戰場裡衝鋒時,才用的到的喊殺聲,此刻這樣一個氣氛詭異的古廟裡,大概僅僅只有一個給自己壯膽的作用罷。
德恆雖然瞎了雙眼,卻如瘋似狂的跑跳不已,時常還會在地上爬行翻滾。一股瘋勁作祟,兩三個士兵根本按他不住,反而那些企圖治住他的士兵一個被他抓得滿臉是血,一個被他咬掉了鼻子。
剩下的士兵只敢憑空嘶叫,卻也不敢上前去了。只聽白面人連聲叫道:砍斷他的腿!將他的腿砍了!!
倘若白面人不發命令,還真的沒有兵勇敢自作主張殺傷德恆,因為說到底他還是這些兵勇的上司。
幾個兵勇壯著膽子,將他撲翻在地,一群人紛湧上來拔刀一頓亂砍,眨眼間將德恆的一雙腿子剁的如同肉泥一般。
那德恆竟然不覺疼痛一般,依然嘿嘿哈哈淒笑慘哭,高叫不已。他只靠一雙手爬著滾著,竟依然朝著那些兵勇們的腿腳上,瘋狂咬去。
他的咬力竟然奇大,而且要咬住不撕扯個皮破肉裂,就不會撒口。他口中的胡胡狂叫,混合著被咬傷的兵勇的駭哭慘叫聲,一時間讓這初冬深夜的寒冷,更加凍人心魄。
在這種氣氛下,恐懼像疾病一般的傳染開來。
雖然那五個兵勇按著我的四肢和頭顱,其實與其說他們堅於職守,到不如說他們是為了不被白面人指使上前去罷。我明顯感到他們的手都在顫抖,很顯然他們
此時不去更待何時?
除了被挑斷臂筋的右臂,其他三肢包括頭頸我都暗中蓄足了力氣。
心神先行崩潰之下,被德恆咬傷的兵勇越來越多了。白面人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終於咬牙叫道:殺了!!
兵勇們一聽令下,便再也不顧及德恆的死活了,手起刀落上他身上剁去。也許這德恆皮堅肉厚真能捱,也許是這些兵士面對他,雙手發軟,眾人直砍剁了一盞茶的時間,還能聽聞到瘆人的慘叫。
那五個按住我身體的兵勇,都不由自主地向那裡望去。
我蓄足了力等的便是這一刻。
我全身猛然一用力,想要打算掙脫那五雙手的壓制的,竟然將按住我身體的幾個兵勇齊齊掀翻在地。
不及多想,束縛一脫,我立時衝了出去起來,順手從地上撿起一柄單刀,咬著牙撲起身子,朝那白面人的一張大臉上劈了去。
我自開始蓄力掙脫時,便打算好了,此時的混亂是我最好的逃跑時機,倘若是選擇逃走,我足有七成的把握。
但是,這個時候也是為家人報仇的最好時機,因為白面人已經孤身一人,大概是因為對自己身手過於自負,連所有護衛也已經被他遠遠遣去,捉拿發瘋的德恆了。
若是選擇報仇,我只有兩成的把握。
但是如果這次不下手的話,便是逃走了,以後再想殺他,卻連百分之一地把握也沒有了。
這白面人正望著被人亂刀砍死的德恆,卻不料我這含怒蘊恨的一刀,已經朝他當頭砍到!
這白面人的確機警之極,雖然此時環境非常混亂,但是這從背後襲來的破空刀聲他還是察覺到了。
我本以為這一刀就得手了。
甚至,我已經看到他頸後的汗毛,已被刀寒激的根根豎起。但卻在砍中他頸子的一瞬間,他卻猛地一側身,這絕快的一刀已貼著他的背襟掃了下去,沒有傷到他分毫,卻也將他的辮子齊根處齊齊割斷。
他本拳腳功夫甚好,估計五爺也無法輕易取下他。
以他的身手,要對付我這種門外漢,也是輕而易舉之極。但此刻他心神,已經被德恆的異狀攪得亂了,加上我如瘋似魔,不要命一般的撲將過來,他更是方寸大亂,連躲避也遲鈍了很多,但還是躲避過去了。
這一刀落空,我毫不緩手,立時大喝一聲,當頭、破胸、斬腰,又是連環三刀。
這三刀我曾在探驪閣見到五爺使過。這三刀以他的神力,配合著那柄巨刀使將出來,自是有著龍卷颶風,橫掃千軍一般的神氣威勢,周圍的幾十柄兵刃都能應手而斷。
我使得左手,又是用這單刀施展出來,那會有五爺那般的威力?但憤恨之下,卻也是一氣三刀毫無頓滯,烈烈生風。
三刀一出,我只感到五爺的英靈,助我發威一般。白面人心有惶惶,那裡應付的及?刀光乍現立即鮮血紛飛。
但白面人急中生智就地打了一個滾,才讓他躲去斬首、開膛、腰斬之災。不過他的肩上、背上、腰『臀』上立時各掀開了條尺餘長、寸餘深,鮮血淋漓的刀口。
白面人滾了滿身的泥濘,便跳起來拔腿便逃,他後背之上開的三刀道口,像是三張含著血的嘴一般。
他一邊撒腿拚命的逃,一邊尖呼:快...快快...快來人...
他跑得極快,想來腿腳功夫也定是不弱。我心中大急,他若是逃到那兵勇的人群中去了,那麼一切都完了。我咬緊牙關便朝他撲去。
此時他已經在我四丈開外了,而且越奔越遠,去追逐德恆的兵勇,已經返到了他的身邊。我心中一急,兩三個起落竟越過了四丈有餘的距離,到了他身後,想也沒想再次一刀朝他當頭砍去。
白面人以為自己安全了,回目朝我望來,不想我高舉起的刀,已經馬上就要向他頭上落下了。
但他的確是身手敏捷的很,這生死的一瞬,他抓住身邊一兵士的衣服猛力一扯,那兵士不由自主地向前扎去,正好迎在我的刀鋒之上!
這一刀攜著我撲來的衝力,也含著我得恨意,威勢自然驚人的很。刀光一閃血濺起,勢如破竹的刀勢,便從那兵士的右肩劈下,一直砍過他的腰胯,竟將他整個人劈成了兩半!
這做肉盾的兵士,連吭都沒吭一聲便立時死了,兩片身子裡的內臟,都爭先恐後的湧出來。但是與此同時,那白面人也發出一聲慘嚎。
原來,那白面人將這兵士猛扯了過去,給他當盾牌,但這一刀不僅將那兵士劈成了兩半,連白面人用來扯那兵士衣服的一支胳臂,被刀刃掃著了,卻把他整個胳膊連根也給卸掉了!
這是什麼寶刀?
我運轉不靈便的左臂施刀,都能有這等威勢?
我來不及多想,舉刀又朝那白面人追去,再有一刀我絕對要他的狗命。
但已經來不及了。
百餘的兵士已經潮水一般的湧上來,一大部分包圍住我,剩餘的全都緊緊圍在他身旁,遠遠的將我倆隔了開。
我急得直頓足。但這一簣之差,已經事成定局。
包圍著我的兵士舉起刀槍,緩步朝我緊逼了過來。我平日裡雖有幾分力氣,但是真要面對面的對陣這種久經磨練的新軍兵士,恐怕我連一個也不是對手。
更何況,包圍著我的至少有好幾十人?
這些新軍兵勇適才面對那不鬼不人的德恆,雖然甚為懼怕,但面對我這個人,卻一如的如狼似虎起來。
我可不是五爺,對上這些人估計我撐不了一時,就會變成像那德恆一樣的肉醬。
我雖持著刀,但心中焦急萬分———莫非一切就這麼完了?拼麼?還是想辦法先脫了身再說?
可是,此時的形勢,是拼是逃成功的可能性都小到可憐。
向我逼來的幾十把刀的刀鋒上,都已經被染紅。我知道,那是德恆這禿驢的血。或許不久,我的血也要沾在他們的刀鋒上了。
我心中正不停的喊著糟糕,突然,一道靈光閃現出來。
我忽然一臉詫異的望著他們的身後,驚叫了一聲:啊!!!
一些已經逼近準備拎起刀向我砍來的人,都不由愣了一瞬。與此同時,我急指著他們身後大聲驚叫道:德恆...德恆又活過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