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十八章 促變 文 / 三千籟皆無
第八十八章促變
游奇一驚,便要搶上前去,但他的念頭剛剛起來,便已經有一個箭一般的人影從身邊掠了過去。自然是木餘生,他的速度實在是快的匪夷所思,她自跌倒還未有一眨眼的時間,他早已將她穩穩的接住了。
不過,他的臉卻紅了起來。
因為她驚慌之下,卻展開手緊緊地將他抱住了。
她神色慌張的道:「誰...你...你是...是餘生麼?」
木餘生張著嘴、皺著眉,好半天才結結巴巴的道:「我...我...我是...」他的模樣,面紅的像是一個初開情竇的少男一般。
或許是因為與一個男子,如此接近的原因罷,她的臉更是通紅的要命,慌張不已,雖然是一個婦人,但那神色完全如同一個害羞的少女一樣嬌人。
她的身體突地一鬆,完全軟近木餘生的懷裡了,只聽得她低低的道:「餘生,真的...真的是你麼?」
「我...我...」木餘生神情變得古怪異常,緊緊的閉著眼,似是不敢看懷中的她一般,嘴巴像是一隻缺氧的魚一般的張著,鼻尖也開始冒出汗來。
她低著臉,聲音更低得道:「我...我知道是你,我還知道你...你...你......」
便在這第三個「你」字,將吐未吐的瞬間,突然的從她懷裡射出了一個東西來,閃電般的打進了,木餘生那張著大大的嘴裡。
那是一道光。
刀光。
而且是只有極其鋒利的刀,以絕快的速度刺出,才會出現的刀光。這閃電也似得刀光,就在木餘生滿臉赤紅,緊緊的閉著雙眼的時候,突然打在他的臉上,扎進了他的嘴裡!
這實在是一個突兀之極的瞬間,突兀的連吃驚的機會都沒有,那刀光已經有一半沒入木餘生口中了。
但也是在這一瞬間,卻聽得「喀嚓」一聲脆響,原本緊緊擁在一起的兩人,驀得分了開來。不,應該說是他懷中的她,驀的飛了起來,完全像是被一股大力扔出去了一樣。不過,她卻似只大雁一般的一翻身,穩穩當當的落在地上。
她一落在地上,便立時的後退了兩步,一臉從未見過的梟狠之色,兩隻白濛濛的盲目卻死死地盯著木餘生,緩緩的開口道:「林虞果然是名不虛傳,如此這般還是未能治的住你。」
木餘生冷冷的望著她,一張口,噗的吐出一截長約寸許的刀尖來。原來那柄刀還未等刺刀他口腔中,已經被他的牙齒咬斷了。
他眼中的幽幽的綠芒,灼灼的燃了起來,像是兩支墨綠色的火團一般。他冷笑道:「在一個月前你就開始跟著我了吧?此刻才出手不嫌晚麼?」
她緩緩的說道:「厲害,的確厲害。準確地說,我跟蹤你已經三十三天整了。」
木餘生嘿的一聲道:「我卻沒想到,你這麼耐得住性子。」
她的笑霎的止住了,惡惡的望著木餘生,冷聲道:「嘿,在這三十三天裡,你與五個人曾對戰了六次,除了一次收了輕傷之外,其餘的皆是全勝而退。著實很是厲害得很。不過,你知道這三十三天裡,我有多少次機會能取你的性命麼?」
木餘生臉上恢復了往日的笑意,似是很有趣的望著她。她哼了一聲,開口道:「七十二次,」她頓了頓,也朝著木餘生狠狠一笑道,「在這三十三天裡,我共有七十二次機會,能要你的命。」
「哦?是麼?」木餘生仍是很有趣的望著她,說道,「這到是個十分的有意思數字。那麼,為什麼你不動手呢?」
「安儀」冷笑一聲道:「若是我貿然的攻擊你,或許我也早已變成與那些人一樣的屍體了。」
木餘生嘻的一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她桀桀的尖笑起來,刺耳之極道:「正是這樣,我才能比別人活得更久一些。我自知正面絕敵不過你,只能尋找一個萬無一失的機會。」
木餘生眨了眨眼,道:「萬無一失?嘿,有這種機會麼?你不是說剛才的那套雜耍吧?」
她立刻大聲尖笑起來,道:「林虞!你還裝什麼糊塗?憑你這等聰明,不應該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吧?」
木餘生裝模作樣的想了一會,才歎了一口氣說道:「對不起,我想來想去,你與那些前來找死的蠢材也沒有甚麼兩樣。」
「你說什麼?」她臉色一寒,閃過一份惱怒的神色,但隨即笑出聲來:「你想不出來?那也很是容易。」話音剛落,她手中那柄斷刀的刀光閃了一閃,一道血紅便從她自己的手腕上湧出,流下,滴落在地上。只一下,她本就不如和如何紅潤的臉色,便更是蒼白起來。
木餘生眉間猛地一抖,聲音卻未變的道:「你做什麼?」
她臉色蒼白的像是塗上了一層白堊一般,但仍是笑的花枝亂顫般的道:「沒有什麼,唉,只是心裡面悶得慌,隨便割上幾下,解解悶兒唄。反正這個瞎女人的身子,是借來的。」說著,她手中的寒光又是一閃,她左手上的小指立時掉了下來,顯出森森的骨頭,繼而血流不止。
如此斷指之痛,她的臉上卻連一點痛苦之色都沒有,反而仍是一種妖妖、邪邪的笑。在越來越蒼白的臉上,這種笑意越發的顯得詭異起來。
被適才突然發生的變故,驚得呆了的游奇,直到此刻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大叫一聲,連忙撲上前去,想要把她手中的刀奪下,卻突然有一隻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上,游奇再也邁不出一步去。他剛想要用力掙脫,卻從這手上傳來一股絕大的力量,像是扔球一般的一拋,便把游奇摔拋到了床上。
是木餘生。這一拋下手好重,游奇的身子本就虛弱之際,經這一摔更是全身的骨頭都要散開了一般,一口氣息喘不上來,差點昏了過去。且不知木餘生將他拋出去的時候,不知在他的那一根脊節上抹了一把,他雖沒有昏倒,卻也動不了,也說不出話了。
但見木餘生仍是笑容滿面的說道:「這個女人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若是想用她來要挾我,你就想錯了。」
「噢?是麼?那麼我怎麼玩,也和你沒有關係了?」說著,她右手輕輕撫摸著自己左手的手指,笑著道:「我卻不明白,適才我刺你一刀時候,你只需在我脊椎上輕輕一按,便能將我震死的。卻不知號稱殺人無數,從不留情的林虞,今天怎的轉了性了?」卻聽卡嚓一聲,她已經將自己左手的食指折斷了。
木餘生的臉上雖仍勉強保持著笑意,卻也變了臉色。他望著地上已經匯成一小灘的血,沉聲道:「我先警告你,若是她死了,你是從我這裡的不到任何東西的。」
「安儀」臉色更加蒼白了,但是那些邪邪的笑卻也更盛了,悠悠的道:「你現在心裡明白了?嘿,」她緩緩撕下一條布條,將腕上指上兩處傷口緊緊紮住,血勢立時緩了下來,「我當然不會讓她死,她可是我萬無一失的籌碼呢。」
木餘生望著她那已經緩住了許多,卻還未止住的血勢,緊緊的皺住了眉道:「不管你想要我怎樣,先放了她再說。」
「放了她?哈哈,」她仰天大了一個哈哈,張開嘴,吮了吮斷指上的血跡,哂笑道:「你當我是傻的麼?我可沒有本事抵得住你那見鬼的『矓』。哈哈,放了她也成,你把那『終之神跡』交給我,我立刻把這個半老徐娘還給你,」她把手伸進衣襟裡,一面在自己胸上使勁捏摸著,一面邪笑著道:「手感還真不差,卻不知道這兩塊肉,有幾斤幾兩重?」
木餘生的眉皺得更緊了,道:「終之神跡?那是什麼東西?我從未聽說過。」
「別裝了,」她冷笑道:「我給你提個醒,『終之神跡』便是在『狼噬月,辰吞天。地之極,神跡顯。』裡面所說的,你在那『地之極』處得到的東西。」
木餘生苦苦一笑說道:「你一直跟蹤著我,剛才也應該聽見了,那東西在一百多年前,在我逃亡的時候,就已經遺失在京城了。」
她嘿的哂笑道:「嘿嘿,你用來哄這小稚兒的話,真是令人發笑。但是你騙得過這小稚兒,難道還騙得過我去?我自是能確定那『終之神跡』在你手中,才會冒險前來找你的。」頓了頓她笑說道:「若非如此,以我萬無一失的性子,又怎麼會冒這險?」
木餘生盯著她好一陣兒,才緩緩的說道:「我明白了。告訴你那東西在我手中的那個人是誰?百里太一麼?」
「閉嘴!」她語音突然尖銳了起來,刺耳的很:「閉嘴!閉上你的鳥嘴!你這雜種不配提他的名字!」
木餘生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沉聲道:「原來你是他的人,我明白了。嘿,」他冷笑一聲,緩緩的道,「他到底在那裡?那東西本來就是他的,若是他要,怎的不自己來拿?」
她尖聲道:「如此偉大的人物,怎能親自來見你這等人?少說廢話!快把那東西交出來,否則......」她手中短刀一橫,她自己的喉頸立時被劃出一條淺痕,血又緩緩的湧了出來。
木餘生臉色也變得蒼白,說道:「好,我把那東西給你。」說著,轉身便朝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