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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十四章 岔路口 文 / 三千籟皆無

    第九十四章岔路口

    南伊甜甜的一笑道:「大哥說得好深奧哦,南伊可不懂這些。南伊只需要會用這個殺人就行了。」

    她走到游奇身旁,仔仔細細的端詳了游奇一番,歎了口氣道:「唉,你的樣子與年輕時候的大哥倒也有幾分相似,南伊不忍殺你呢,」她又歎了一口氣,無不遺憾的說道,「誰叫你認識大哥呢?唉......」說著,她的手就要向游奇身上拍落了下去!

    便在這一瞬間,木餘生突然大笑起來,道:「你殺了他,可別要後悔!」

    南伊一愣問道:「有什麼好後悔的?」

    木餘生笑著道:「他可是這世上唯一知道『終之神跡』下落的人,若是殺了他,沒有任何人能找到那東西了!」

    南伊笑道:「唯一一個?大哥你再說笑嗎?難道你不知道麼?」

    木餘生微笑著道:「我?嘿嘿,馬上你就會知道了,你看看,那門外站的是誰?」

    南伊一愣,不由自主朝門外看去。

    便在這一瞬,木餘生腰腹猛地一用力,從地上彈了起來。待南伊有所反應,他已經落在了床上,落到了安儀身旁,張開兩隻斷臂,將灼灼燃著的安儀,緊緊抱在懷裡。

    木餘生像是一隻撲進烈火的飛蛾一般,立時身體也燃了起來,片片的焦黑在他身上蔓延開來。他卻溫柔之極的附在安逸耳邊,說道:「沒事的,不要怕,這只是一場夢,不要怕,一切都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南伊臉色變得慘然,她厲叫一聲撲上前去,便想要把木餘生從安儀身上拉開,但是手未觸到他的身體,便急急縮了回去,因為她心中最是明白,這種看不見的火焰,只要沾上一點,便會把整個身體燒個乾乾淨淨。

    獵獵燃著的木餘生,臉上竟然浮現一種極其開心的笑,說道:「以前是兩個人知道那東西的下落,但是此刻就他一個知道了。若是你不想被那『原石』吞噬,就要好好保住他的性命。」

    說罷他像尤其轉過臉來,向尋常一般的懶懶的笑著說道:「小奇,大哥不能再陪著你了,以後你只能靠自己......」

    游奇拚命掙扎著,可恨後脊被拍擊得那一處,像是泥沼一般,任他聚起多大的力量,夜立時吞個無影無蹤,除了眼淚拚命往外湧出,他無法做任何動作。

    木餘生與安儀的身體轉瞬之間,便焦黑了大半,卻緊緊地相擁在一起,再也分不開來。那焦灼的青煙迅速蔓延,像是一張顏色怪異的婚紗一般,緩緩地覆蓋住兩個人的身體。

    木餘生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好像這化作青煙瀰漫的不是他的身體,而是無窮的幸福似的。他的嘴唇動了動,勉強說出幾個字:「大哥真的有些睏倦了...你...你要...你......」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已經發不出聲音了。他嘴角再上翹的時候,固定住了,形同一個最後的笑容。

    木餘生未說完的那一句話,正是百年前,在那個破解的廟宇中,五爺對他說的那句話——你要活下去。

    活下去。

    「不!不要!不要死!不要死!木大哥你說話啊!大哥你睜開眼睛啊!!.......」

    游奇腦中一片空白,眼睜睜的看著這兩個對自己最重要的親人,被那逐漸蔓延的可惡黑色慢慢蒙上了面容,直到再也看不見他們了。

    游奇似是傻了一般,全身都呆住了。

    點燃木餘生與安儀身體的看不見的火焰,終於燃盡了。他們兩個人第一次真正的擁抱在一起,卻也是永遠了。當淒然的吱吱聲從他們身上退盡的時候,他們留在這世上的,只剩下一座灰黑髮白的炭塑。

    南伊卻也似是發瘋了一般,雙目睚眥盡裂,兩隻如同金鑄一般的瞳子,不住的漫出淚水蜂擁而出。她淒然尖叫著:「林虞!你這天殺的孬種!我不准你死!你害了我一生,就像一死了之麼?那我怎麼辦?你不許死!我不准你死!你給我活過來!......」

    後來她尖叫到嘶啞了喉嚨後,竟然大哭起來:「...大哥,你...你活回來啊大哥!你又不要我了麼?...你...又留下我一個人了麼?......」

    南伊雖恨木餘生恨得緊了,往日無時無刻不像殺了他,但見木餘生真的死了,卻又想起他的好來,一時間悲意難當,不由得失聲痛哭起來。

    那些怨恨,在這一瞬間也已經灰飛煙滅。

    她一邊痛哭著,她一邊去拉扯木餘生的屍身,誰知那炭化的屍體焦脆至極,南伊觸手一拉,竟然卡嚓一聲,把木餘生的屍身拉斷了來。也許木餘生生前的最後一刻,用盡了力量去擁著安儀,即便是他自己的身體斷了開來,但雙臂仍是牢牢的擁著她。

    南伊初時一愣,但見兩人死了屍身仍是緊緊地擁在一起,登時惱怒起來,尖叫道:「都是你這女人!是你害死了他!是你害死了他!」她發起恨來,也不顧那屍炭上殘餘的高溫灼人,雙手齊上死命的用力,要將他倆的屍身份開。那炭身本來就脆,那裡經得起她這般的大力?立時分崩離析。炭屑揚的漫天飛舞,像是無數只細小的黑色蝴蝶一般。兩人破碎的屍體徹底的混合在一塊,再也分不開來。

    游奇眼睜睜的,看著如父如兄般的木餘生,與安藹如母的安儀,非但死於非命,甚至連屍體也被人挫骨揚灰,一時間悲憤如狂,籟籟的顫抖了起來。

    不!住手!住手!你別動他們!......

    他心中拚命狂喊,拚命掙扎,但胸口像是壓住了一塊千斤重的大石一般,悶得他幾要窒息。

    南伊那裡理會得了他?她像是瘋了一般,竟將那碎裂的屍身踏在腳下,死命的踩碾,不多時連最後一塊完整的炭塊也沒有了。木餘生的最後微笑,安儀慈藹的臉孔都變成了,散落在地上無數炭渣的一部分。

    再也沒有了。

    住手!住手!住手!!......

    游奇像是瘋了一樣,發瘋一般的掙扎,淚水、汗水瘋狂的從他體內湧了出來,將他的身體漫淹住了。不知道那是悲傷、是淒哀、是絕望......這些情緒將他淹沒了,掩埋了———像是十萬斤的厚土將他活埋進了地獄一樣,陷入了半昏半醒的狀態。

    他拚命掙扎著,但是他不能動彈,不能說話,不能呼吸,不能掙扎,甚至連思維和心臟的跳動也無法持續下去。

    這感覺...不是死亡,卻比死亡更加讓他無法承受。這是什麼感覺?這種極度熟悉又極度陌生的感覺,像是纏屍布一般的,將游奇緊緊地、緊緊的包裹住。

    游奇的眼睛什麼也看不見了,不是黑暗,也不是光亮,那是...那是混沌,是天地初開前的混沌,像卵殼一般將他包裹住了。

    沉、悶、厚、重的混沌,像巨浪漩渦一般,將游奇包、圍、壓、纏、裹的猶如卵、繭一樣。他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也聽不到任何東西,但游奇一刻也不停的掙扎著、拚命掙扎著,拚命掙扎著......

    雖然他的身體連一分一毫也無法動彈,但是他身體中有一種力量蠢蠢欲動、亟亟欲闖。

    好像一隻無比巨型的猛獸,便要出籠了。

    不!

    不是游奇在苦苦掙扎,而是深埋藏在他身體中的這種莫名的力量,正欲裂卵、破繭,甚至突破他的血脈,撞破他的靈魂,而射出!

    游奇只覺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渾厚強橫的力量,從他身體某個不知名的深處滋生了出來,在他全身的每一分每一寸,甚至每一個細胞中嚎嘯、沖斥,激盪不已。這種力量越發充沛起來,他感到像是一個氣球一般越來越鼓脹,卻又無宣洩之處。

    ——他的身體好像不是他的一般,又憋悶的難過,他忍不住想大聲吼叫、揮拳、踢腳,既想歡欣的大笑,又想要悲痛的大哭......

    這力量聚積的越來越多了,游奇再也撐不住了,大吼一聲,他體內迴環衝撞的莫名力量,像是洪水漫過了堤一般,透過他的手心傾巢而出!

    轟隆!!!

    一聲巨響,像是從洪荒劈來的一記炸雷!又像是擎天撐地的上古巨人,手持著擎天的憤怒巨斧,將這包裹著天和地的卵、繭、混沌劈開了一樣!

    更像是一聲初啼!

    霎那間,游奇之感到天和地都顫了一顫,眼前驀的一亮。但是他卻感到自己的身體也像是被抽乾了氣得球一般,再度萎縮下去。

    但他耳邊突然想起一聲尖叫:「你...你做了什麼?你做了什麼?」那是南伊的聲音。

    他雖然能動了,卻倦得很,再次得昏昏睡去了。

    隨著他的一聲大吼,整座老房連同地面,都像是猛地顫抖了起來,而且像是一個得了重病一般的病人似的,越抖越厲害,隆隆隆隆喀卡嚓嚓響個不停,房頂上無數灰塵磚粉下雨一般的簌簌往下落。

    又是轟隆一聲悶響,屹立了幾十年的古老大屋崩潰碎塌,化作漫天飛舞的石屑磚礫,一時間飛沙走石,塵土飛揚,遮天蔽日。好像是被雷神的巨錘殛過一般,連一塊完整的磚塊都找不到。

    游奇眼見這滿天的碎石向自己覆蓋而來,便要將自己活埋了,卻又身體倦得連一步也挪動不了。轟轟悶響中,大雨一般的磚石碎塊傾而覆下,木餘生與安儀僅餘在世上的炭塵,在這紛亂的氣流中,紛飛著,竟像一雙蝴蝶般的輕快。游奇的眼光撇著那隨著混亂氣流盤旋的黑色蝶,竟湧起羨慕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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