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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章 大耗子 文 / 三千籟皆無

    第一百二十章大耗子

    .......

    某年某月某日

    第三十八天。

    我本以為是個錯覺,不過經過仔細觀察之後才發現,那些蛇真的變少了。原來滿滿的堆疊在山洞中的毒蛇,現在只剩下薄薄一層,雖說仍是還有不少,但是真的少了很多!

    我想了很久,得出一個推測:大概是因為已經過了驚蟄得時節,這些蛇便從冬眠中醒了來,並覓了出口從山洞裡出去了。

    這個發現使我喜出望外。不光是因為有希望能夠返回洞底了。還有個原因,既然有密集的蛇洞能通向外面,那肯定會有更大的洞穴能通向外面——根據瑞典探險家底肯斯的蜂巢理論來說,這是必定的!

    嘿嘿!老天終於開眼了!即便是暫且仍無法離開這裡,但山洞底的食物,仍然足夠我和水月撐的過半年去......

    .........

    某年某月某日

    第四十一天。

    洞底的蛇更加的少了。除了一些被壓死的蛇屍,十之**的蛇已經消失得無蹤,白花花的洞底終於顯露了出來,但看起來卻像是白化病人臉上生的綠癬。

    不少蛇屍旁,零星的散著些骸骨。我知道,那是同我們一併來的那些隊員。五十多個人,大部分都喪身洞底了。而今,只剩下我和水月兩個活著。

    不過,無所謂了,別的人再怎麼死,都和我沒有什麼關係。

    只要我和水月活著就成了。

    .........

    某年某月某日

    第四十二天。

    今天是我畢生最難忘的一天。

    便在我同平日一樣,喂血給水月飲下的時候,她的喉中突然發出一聲輕咳!就像是尋常人喝水時喝得急了被嗆到了一般。雖然是很輕的聲音,但是我當真感到像是被電擊中了一般興奮!

    水月要醒了!水月要醒了!我心裡狂喊著,狂喜的心臟差點使我的胸膛承受不住。我俯在她面前,握著她的手,我只感到水月的手心也比前些天有了些溫度。

    我便是這樣,握住她的手,輕喊著她的名字,希望她能睜開眼睛。我反覆的做著這些,一直將近十個小時之久。

    或許是因為我期盼水月醒來的時候,使我精神一直在高度緊張的原因,我只覺得疲倦的很,這才醒起從昨天一直到現在,我沒有吃過一點「食物」。

    因為我對每日吃的那些「食物」著實討厭、噁心的很,若不是為了有足夠的血來維持水月的營養,我絕不肯將那些東西放進嘴中咀嚼的。

    我用衣物把水月蓋好了之後,便走到堆放「食物」的地方。那兩具屍體,已經被我吃得殘缺不全了。我感到這些日子的進食,完全摧毀了了我的味覺,我感到自己的一根舌頭也變得像爛木頭一般,分辨不出任何香臭味道了。

    我撿起半根臂膀,放在嘴裡大口咬著,一邊探著身子向下看那些蛇的動向,便就在我正暗自欣喜洞底的蛇越來越少的時候,卻聽見身後撲通一聲響。

    我連忙轉身,卻看到水月從她睡的那個石台上滾落了下來。我急忙跑上前去,才看到水月一張臉慘白如堊,四肢不斷得瑟瑟發抖。

    我想,大概是水月醒來了,自己想坐起來,但渾身無力才摔了下來。立時我的眼淚就滾落了下來,大聲哭著喊著她的名字,一面痛恨自己不該不守在水月身旁。

    不管我怎麼去暖,水月的手越發的冰冷起來。我以為自己錯過了與她見最後一面的機會,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她沒多久便睜開了眼睛。

    不過,她睜的很圓的眼睛,卻呆滯的讓我心悸。並且,她的眼神裡的神采,有種我似曾相識的東西。

    ——後來那個從這幾十丈高的石台,跳下去的那個傢伙,最後的眼神便是這樣的。

    ——那是所有害怕、駭怕、驚恐、恐懼.......而混合起來的眼神

    像是看到了什麼最可怕的東西一樣,我隱隱想道了水月看到了些什麼。

    在任何險境面前都沒有害怕的我,此刻竟然也無比的恐懼起來。我抱住水月大聲叫著她的名字,希望她清醒過來。

    不過,被我抱住的她,卻歇斯底里的尖叫起來,並且極力想從我懷抱裡掙脫出去。不知道為什麼,尋常溫柔如水的水月,此時的力氣卻大到讓我吃驚,我用盡全力還差點被她掙脫。即便是我怎麼溫聲的喊著她的名字,水月卻依然像是著了魔一般的刺耳尖叫著,最後甚至還狠狠一口咬住我的頸上。

    我痛極,不由自主地鬆開了她。

    水月掙開我,一邊大叫一邊便向外逃去,我心中大驚,生怕她像那人一般的墜下山崖去,急忙其身攔住她。但水月的身子畢竟虛弱得很,她才跑了兩步,便身子一軟跌在地上,昏了過去。

    我將她從地上抱起來的時候,水月隨是在昏迷中,卻一個身子顫抖的劇烈之極。我含著眼淚將她輕放在她睡的石床上,不敢稍稍閉眼,更不敢稍離半步了。

    ..........

    某年某月某日

    第四十三天。

    情況很糟,水月非但再也沒有睜開眼睛,而且我無論怎麼辦,卻再也無法給她嘴裡灌進去一丁點的血去,而且她身體的顫抖,一刻也沒有停過。

    我再次無法抑制的大哭起來,甚至想,若是水月不能醒來,就讓她像以前一樣的睡著罷,我寧願一輩子都用自己的血餵著她。

    ........

    某年某月某日

    第四十四天。

    我一刻也沒有閉上眼睛,不過水月卻仍然沒有再睜開眼睛。她的顫抖也越發的微弱起來。不過她的嘴唇卻顫抖著,像是在微微吐著氣息。好久,我才發現她的嘴唇不是在顫抖,而是再說些什麼。

    我急忙把耳朵伏在她嘴邊,細細聽了很長時間,才發覺水月微微吐出的氣息,翻來覆去說的都是一句不甚完整的話:「大哥....大哥不要走....帶我回去...我不留在這裡....帶我回去....大哥......」

    我號啕大哭起來,抱住水月,大哭著說道:你放心!大哥陪著你!大哥帶你回去!大哥一定要帶你回去!!

    不知道水月聽到沒有,她仍是一遍又一遍的吐著那句不完整的話,但是氣息卻越發的微弱下去。

    ........

    某年某月某日

    第四十五天。

    水月熟睡了,安靜的躺著,臉上現出無比安逸和甜恬,就和小時候聽我講故事的那個小女孩一樣,沒有任何改變。

    也許,不久她就會醒來,像小時候一樣纏著我給她將冒險的故事呢。

    ........

    某年某月某日

    第五十天。

    水月仍是一動不動的躺著,只是好像長胖了些。

    這些天來,一些蠅蟻討厭的很,不知從哪裡爬了出來,總是圍在水月身旁,老是想打擾她的睡眠。

    嗯,真是討厭的很。我很有耐心的將它們趕了去,因為我知道水月心軟的很,自小便從來不願意傷害這些蟲蟻等小生命,水月看到我沒有害它們的性命,定會誇獎我的。

    ......

    某年某月某日

    第五十五天。

    不知道為什麼,水月得臉越來越胖了些。大概水月知道我媽一直嫌她太瘦了,不好生兒子,才故意胖些的,不過她臉上顏色卻灰灰的,沒有以前好看

    某年某月某日

    第五十七天。

    算起來,今天就是我和水月成婚的日子了。想必家裡已經為我們的婚禮鋪張好了,我和她沒能按時回去,兩家一定都急瘋了。

    不過我已經和她商量好了,我們的婚禮就在此時此地,因地制宜了。

    雖然沒有鑼鼓喧天,卻也很是熱鬧。

    看,那五十多個朋友,不都正對著我們微笑祝福的麼?

    水月卻很是害羞,任我怎麼說話她也不答。

    我知道她在擔心些什麼,便撫摸著她的額頭,說:你放心,大哥無論到那裡,都會帶著你。從今往後,大哥和水月再也不會分開了。

    也許是我的話說得動人,尹三這傢伙帶頭,所有人都哄鬧起來。

    這下我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

    ..........

    某年某月某日

    第六十二天。

    終於,誰也無法把我和水月分開了。

    因為,我已經把她完全裝進我身體裡面去了。

    水月很開心,我知道。

    因為她的臉一直在那裡,無時無刻不微笑的看著我......

    不知道為何,游奇感到手中捧著的不是日記本,而是一條滑膩膩冰涼涼,且遍身生滿了刺的毒蟲一般,這種感覺使游奇的喉頭發乾。

    又好像虛空中懸浮著幾十張璨白且殘缺的臉,正在他身後盯著他一樣,使他背脊一陣陣發冷。

    游奇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日記本從他手中滑落到地上,摔出垂死之人喘息聲般的聲音。

    瘋子,原來他是真的瘋子......

    游奇想到那大漢的瘋狂的眼神,身上不由自主又是一寒。

    凶人猛獸,也許都不會使他產生畏懼。但是一個瘋子,且是一個和吃人妖怪沒什麼分別的瘋子,這種大異於人類和獸類之外的怪物,是無法不使人心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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