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四章 奔逃3 文 / 三千籟皆無
第一百五十四章奔逃3
游奇對這種變化的成因雖然莫名其妙,但心中也暗自驚喜。這一路上只能看見荒山與殘野,道路上的車子也許久不見經過一輛,游奇獨自奔走著,著實無聊的很,便一邊奔走一邊將體內的力量運化在漩渦之勢裡。起初還能輕車熟路的駕馭,但力量越發渾厚起來,便在他體內橫行亂撞,再讓它按自己的意願行勢時,便越來越難以把握了。
但游奇也不急躁,反正左右無事,便按照獅山中那大漢授他的「力行水勢,意如月影,月之映水,影隨波變,月懸淨空……」那些訣法,一點一滴一絲一毫的慢慢導引,逐步將越發渾厚的力量引導歸納,使之順從馴良。這般不到一個星期,游奇已經能將這力量完全消融在體內,基本操控如意了。此後力量雖仍在絲絲增長,但在絕大部分的力量已經歸順的情況之下,後增的力量便似溪流納入江河一般,自動融入其中。
其實,巨大的力量與漩渦之勢交融在一起的過程中,無時無刻不在磨合、折磨著游奇的軀體,因為這份力量雖然不斷成長,但作為容器的游奇的身體、筋肉、骨骼,卻始終處於「赤瞳」應有的階段,自然是盛容不下這般突如其來的強橫力量。
因此這個力量增長的過程,絕不是令人十分舒暢的,而是像十萬蟲蟻在他身體內外不停叮咬一般,讓他癢痛難忍。幾天幾夜片刻不停的享受著這種感覺,簡直是一種受刑,若是尋常任何人也該大叫著投降放棄了,但游奇生性便是有那麼一種倔強脾氣,只要認準了的事,他便是刀壓在脖子上,他也不顧性命的非要去做到了不可。
游奇便這樣以此作為用來抵抗路上無聊唯一的樂事,默默咬牙與這煎熬抗衡著,一直到了第九天,那萬蟲蝕身的感覺才緩緩的減弱了,又過了兩天,才慢慢漸漸的完全退卻。
此時他經了一番砥礪的身體,更顯得削瘦了,也更加凌厲了,即使站著不動,也完全像是一柄紮在地上的鐵槍一般。
他沿路向南日夜疾馳著,雖不如何疲倦,但由於身體的過度消磨,胃口卻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旺盛的多,若不是路兩旁有些土豆、地瓜一類的農物,他倒要餓得連鞋子都吃下去了。有時候,路過某些個荒村僻鄉,他便趁夜摸進到些個農戶家中,順出一些干饅頭閹辣椒一類的解解饞。
如此在路上野外奔走了半月之久,只見沿路的村邸越來越多,人家住戶也越來越密了,游奇漸漸放慢腳步,慢慢行去。經了這些日子的不斷砥礪,他的身體自是吃盡了苦頭,而那兩件偷來的衣褲和一雙鞋子也早已磨得破爛不堪,加上一頭及肩的零亂長髮,他已完全恢復到前些時日的乞丐模樣。
即便如此,游奇仍是不敢冒然就行與人群間,而是掏了些泥巴摸在頭臉身上,又將長髮遮住大半張臉,才聳著肩弓著背蹣跚起步履,慢慢的走到人群中。
雖只是個小城鎮的人,也和那些大都市裡的那些人一樣,只要行過游奇身邊,無一不是滿臉厭惡的皺眉避開,間或鄙夷的瞥過一眼,然後便是的掩鼻行開了,更有甚者,游奇只要走開得稍慢一些,除了高聲喝罵之外,再嘔吐般的向著游奇身上呸上一口痰。
游奇倒也習慣了這些人的「顏痰齟指」,只是獨自低頭行路,因為這厭惡卻更加使他安全。倘若不如此,而是每人向他多看兩眼的話,那便不妙了。
小鎮雖然不大,但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十分的熱鬧,這一點游奇穿過了小鎮才明白原委。這小鎮向南行的盡頭再也沒有了路,而是一眼難望到遍際的江面。小鎮的盡頭原來是一個渡口。
游奇向才向渡口行了幾步,立時俯下身子去,因為他看到那人頭攢動的渡口裡,立著數十個荷槍實彈的戰警,雖都不言不語,但目光全都死死的盯著每一個經過渡口的人,若想過這渡口,必定要從他們身邊經過不可。游奇哪裡還敢上前去,而是皺眉在路旁蹲下身子,思索對策。一連想了十幾個點子,但他都自己否決了,最後游奇把心一橫,決定鳧水過江,但他一看見那濁浪湧動、滔滔東逝的大江,便不由得心中升起寒意來,因為他自小便在北方大山裡長大,極少有機會接觸過江河,更是連一丁點水性也不識。
這小鎮左右橫向皆是江岸,看來自此渡口是南北貫通的唯一通路,連繞道而行都辦不到。天漸漸的晚了,而那些戰警一批批的交替更換下去,始終不見撤崗。游奇心中不由焦急起來,最終把心一橫,便要硬闖。
便就在這個時候,突地身後一陣哄鬧,路上閒散的人們馬上都聚了過去。游奇回身一看,卻見身後不遠處,一個精瘦漢子站在路當中,與一個中年女人罵的正歡。
精瘦漢子的聲音啞鑼一般的難聽:「你當是五星飯店啊?幾個破菜就要老子三百塊?!」
那女人甚是肥碩,雖然比那漢子矮上一頭,但還不示弱的仰著頭叉著腰尖聲大叫:「什麼破菜什麼破菜,你說什麼破菜!跟餓死鬼一般的吃完了,連湯水也不曾剩下,一抹嘴就變成破菜了?想學人家小白臉吃白食?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張臉!」這女人說話甚速,聲音且尖,似是一隻脫毛的鳥啼鳴一般。
此處雖在沿江北岸,但比鄰南方,當地人說話皆是又脆又快,平仄難分,與北人說話方言差異甚大。由口音一聽便可知道,這精瘦漢子是一個過路的外地客,經行過渡口前在此歇腳吃飯的。
精瘦漢子被那女人連珠炮般的語速逼的一窒,叫道:「你這不是坑人麼?!」
那女子聲音更大:「坑了你又怎麼樣?老娘擺明了就是坑你又怎麼樣?老娘告訴你,今天就是坑定你了!……」
漢子一句話未說完,那女人已經指著他的鼻子,辟里啪啦甩了七八句上來,不但堵的漢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還噴了精瘦漢子一臉唾液。精瘦漢子勃然大怒,拉開架勢便要向那女人揮拳,卻見那女人冷橫一聲,從她身後店裡奔出幾個夥計,個個都是彪形大漢。他們一擼胳膊,那精瘦漢子立時就蔫了,乖乖的掏出錢包來付賬。週遭圍觀的人們都一臉笑嘻嘻的樣子,看樣子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那精瘦漢子恨恨的擠出人群,一眼望見連乞丐也摻在人群中看他笑料,怒火更是沸燃,一腳便踹了過去,那乞丐唉呦一聲,被踹翻在地,滾到一旁去了。
這乞丐便是游奇,他也不時在看和漢子笑話,只是稍微裡的近了些,便被當作替罪羊給踹了一腳。其實便是他一動不動的受了這一腳,這漢子的腿骨也會被盡數震斷,但這樣一來在場所有的目光便都聚在他身上了,於是游奇順勢一彎身子,看起來雖痛痛吃了一腳,其實力道卻是早已給卸開了。
那漢子踹了游奇一腳之後,心氣消了些,鼻孔間哼哼著搖搖晃晃的向上了路旁的一輛載重貨車。這貨車不知運了些什麼東西,裹了個嚴嚴實實,足有兩層樓的高度,發動的方向像是要過江,游奇心中一動,趁沒人注意到的當兒,身形一滑便攀住車底藏了起來。
不多時,貨車發動起來,慢慢向渡口行去。
渡口不太寬闊,行人與車輛分成兩個通路分別行往,行人的通路上約有近十個戰警盯著來往的每一個人,車輛通行的通道更是把守嚴密,每一輛車子不論大小都要裡外盤查好幾番才行。檢查每一輛車子的時候,後面的都要排隊候著,直至裡裡外外檢查完了才予以放行。每一個駕車者被這麼盤查,自然是怒不可竭,但望見那烏油油冷森森的槍口,卻怎麼都不敢言了。
游奇本以為藏在車底能矇混過去,沒想到比行人通道上檢查的更為嚴格,不由得暗自叫苦,此時他藏身的貨車已經開到了檢查通道上,兩側至少有二十對目光和槍口冷冷盯著,若此時便是稍露一點兒痕跡,馬上便會被發覺了。
因為每一輛車都要仔細檢查,所以排隊檢查的車輛都行的甚緩,雖然不滿但沒有人敢言語什麼,整個渡口都甚是安靜。不過緊跟著游奇身藏的那輛貨車後的一輛車子,卻不停的按著高音喇叭催促。
那是一輛甚是牛氣的轎車,透過半開的車窗看得到駕車者,是一個與游奇年齡相仿的年輕人,他一會兒將頭伸出車窗外,趾高氣揚的高聲怨罵一番,一會兒回過頭和車內的幾個女子嬉聲調笑著,臉上表情轉變之快,令人歎而觀止。而從他車廂內溢出的噪雜的樂聲,混合著多個年輕女子的尖聲嬌笑,與他車外不斷鳴著的喇笛聲糾攪在一起,在這肅穆的氣氛裡,著實刺耳的很。
游奇心中一動,從車底伸出手來,在地面上輕輕一按,便把手縮了回去。
很快便檢查到游奇藏身的這輛貨車了,荷槍實彈的戰警門一擁而上,對這貨車裡裡外外,以及各個角落都仔細巡查了一番,便待要查看車底的時候,只聽轟隆一聲大響,貨車後地面不知道為何突然的塌陷了,那輛牛氣轎車多半個車身都深陷進了地面中去。還是戰警們先反應了過來,急急圍了上去,又過了一會兒,轎車中被這突變嚇得呆掉的數人,才驀得尖叫和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