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零四章 甕中戰11 文 / 三千籟皆無
第二百零四章甕中戰11
他的話語得讓蕭然怒極。
想也不想就取出一直拿在手裡的刀子,劈面朝胖子的臉打來。胖子正尖叫的來勁,不料一到寒光不及掩耳的朝他臉上打來。
胖子慌忙一側身,卻只避的過一半,鋒利的刀子沒有刺中他的面門,卻也在他額頭劃過了一條小口。
蕭然把刀子扔出去之後心裡就後悔了。
這把刀子從剛才就是女孩一直賴以抗擊「血河」怪物的必需品,現在也被他一怒之下扔出去了,這不就等於他倆最後的反擊機會都沒有了麼?
胖子真的發怒了。
額上的血緩緩的流下來,散在臉上,使他看起來像是一個奇特的小丑,即猙獰又滑稽。他一聲狂吼,雙臂齊揮,屋中的所有的血液都匯在一起,聚成前所未有的巨大「血蟒」和著他的怒吼,子彈般嘶嘯著向兩人撲來。
這看來是胖子全力一擊。
中了的話,兩人再多幾條命也不夠消受。眼看巨大的「血蟒」史前巨獸般的就向兩人撲來,把他們全身都映成了妖艷的紅色。
女孩做了一件事。
她往地上猛然一撲,時間恰到好處,剛好鮮血巨蟒貼著他倆的後腦掠過。
然後,她突然放開了一直緊緊抱著蕭然的手。
為什麼?她知道已經躲不過去了麼?
不。
女孩猛然把蕭然推向一邊,自己卻藉著這股力,如離弦的箭一般的向著胖子躥了出去。
胖子眼看自己全力一擊被兩人狼狽多過,下一擊兩人決然躲不過了。
他正欲得意的召回鮮血巨蟒要給地上活動不便的兩人回首一擊。卻不料女孩竟然撇下蕭然向自己猛衝過來。
胖子連忙操縱巨型「血蟒」折回頭來,直擊女孩背部。
女孩絲毫沒有理會身後飛速追來的鮮血巨蟒。
她把食中兩指放進嘴裡狠心一咬,立時從創口出溢出晶瑩得如同水晶般的「淚」。
胖子看到飛速疾撲過來的女孩已經嚇得無力閃躲。同樣,女孩也同樣沒有機會躲閃身後排山倒海般撲擊回來的「血蟒」。
幾乎是同一時間,「血蟒」噬中了女孩晶瑩的背。
但是女孩的食中二指也按到胖子額頭的創口上,準確地把「淚」送進裡面。
慘叫響起,震動著整個地下室。
胖子的額頭迅速的被「淚」融化了,像一塊用沸水澆到得冰塊一樣。
已經擊中女孩背部的「血蟒」,也立時化作滿天的血雨四散開來。
勝了。
終於勝了。
但是這場勝利是屬於他們兩個的。
要不是他,她活不下來。要不是她,他也早就死了。
在這一瞬,積屍遍地,血流成河,都跟他們無關,此刻他只想抱住她,而她也只想和他相擁在一起。
一同剛剛經歷過生死的兩個人,互相朝彼此靠過去,卻在這突然之間,女孩身後一段血色的蟒尾般的東西,悄無聲息的刺向女孩的背後!但過於疲憊的女孩絲毫竟未察覺!
這才是真正的最後一擊,胖子這時才真正的死去。
蕭然臉色一變,全力向女孩身後猛撲過去。
一聲輕響。
鮮血凝成的蟒尾,像利刃穿過薄紙般的穿透了蕭然的胸膛。
但是由於蟒尾刺擊的力量太大,它穿透蕭然的胸膛後繼續向前刺出,終於在女孩的胸口前停了下來。
蕭然的神情從憤怒到驚愕再到悲傷最終變成釋然,視線仍似被吸吮似的,戀戀不捨,不可割據的望著女孩。
他渾身的力道再也支撐不住他的身體,也無法維持他的呼吸,更不能使他的心臟持續跳動。但僅剩下的力量卻讓他微笑起來,說出最後一句,也使蕭然一直想說的一句話:「你……叫什麼……名字……」
但是女孩未能來得及回答他的話,蕭然的心臟就已經停止了跳動。
他死了。
不過他那沒有閉上的眼睛,仍然望著這個一直讓他心疼心傷心醉心悸心跳,卻沒有說過一句話的女孩。
女孩呢?一直到他死了她還是不知道這個讓她時常惦記,第一眼望去就使她驀然心動的男孩的名字。
綺麗天空下相識相知的他們,一人仍在抬頭仰望,一人卻永作流星浮雲了。
雖然她曾流過不少「淚」,但此刻卻是她第一次哭。
好痛的哭。
沒有聲音也沒有流出眼淚,但使她暗暗的有個一個決心。
女孩緊緊地抱住蕭然還有體溫的身體,良久。
她輕輕俯下身子,溫柔的把唇和蕭然已經漸漸冷卻的嘴唇,輕輕的貼在一起,輕輕的、溫柔的說:「……初雪……我叫初雪……」
她溫柔的用手輕輕的撫摸著蕭然的臉頰。
溫柔的輕輕抱著蕭然寬闊的胸膛。
溫柔的把自己胸前的傷,輕輕的靠在蕭然胸前的痕上。
然後用盡此生所有的溫柔,輕輕、幽幽的念出兩個字:「繼生。」
不知過了多久,蕭然睜開了眼睛。
全身的筋肉無一不像在沸水中燙過一樣,而且還要在扎上一萬隻鋼針。
在他的記憶中自己已經死了。
但是死了怎麼感覺到痛!?不死又怎麼會這樣痛!蕭然掙扎著坐起身子來,四周充斥著腐臭和血腥味。嘩然的洩水聲衝擊著他的耳膜,那是失去主人的「血河」像廢水一樣的流進下水道。
一個潔白的女孩的躺在他身側。
靜靜的,像已經睡著。小巧的鼻子依然高挺,圓潤的嘴唇卻失去了光彩。但是甜的如夢般的嘴角卻向上微翹著,像是述說著幸福和滿足。
一陣不祥的感覺驀的湧入蕭然的心臆。讓他從頭到腳都似浸在饑寒的冰洞裡。
他用顫抖的手指輕輕的放在女孩的唇上良久,卻沒有感到呼吸。
好像睡著了一樣。
他握著她的手,只覺得她的手好冰。
他真怕她會凍得醒來,他是不能失去她的。
真的不能。他瘋狂的尋找著,想找到哪怕一絲呼吸,一絲的溫度,一絲的心跳,但是卻找不到女孩一絲活著的證明。
他卻不認為女孩以經死了。
女孩像一隻悄悄開放,而又悄悄凋謝的花。蕭然緊緊握著女孩的手,用體溫用呼吸暖著她,似乎一直這樣就會等到她的再次綻放。
但是真的不在了。
她的生命像他手中的水花,曾經盛開過,絢爛過,現在卻再也握不住了。
蕭然還未能絲毫接受這種巨大的悲傷,他就這樣呆在女孩身邊,替她理好稍亂的秀髮,為她擦淨軾在她衣物上的塵土。
天亮了,陽光從門外透進來。憔悴、虛弱,要不是他兩顆埋藏在悲痛中的血紅色瞳孔,偶爾爍出的不平凡的光彩,真看不出他和屋內的那些乾屍有什麼兩樣。
更不可思議的是,昨天蕭然還一頭烏黑的頭髮,現在卻變得如女孩臉色般慘蒼白。
一夜白頭。
還有一點和那些死人不同的是,大概他們的心想活著,但是他們的身體卻死了。而蕭然雖然還活著,但他的心卻死了。
這女孩真的就像她的名字「初雪」一樣,在天空爛漫著,純潔,晶瑩,卻不等落到地上便融化了。
極美麗,極短暫。
是她把自己的生命力全部輸給了已經死亡的蕭然。把繼續生存的機會也給了他,這就是暗生者部族中禁秘之術——「繼生」。
這種禁術本就很少人知道,即使有人知道也不會用自己的死換去別人的活。
良久、良久,蕭然的眼淚才忍不住地奔湧出來,他心臟中的悲嘶大聲地呼喚著這個不知道名字的女孩,好像真的能念上十萬遍百萬遍女孩就會睜開眼睛一樣。
但是他真地喊了百萬遍之後,女孩仍然像是冰雪凝成的女神一般,連睫毛也絲毫不顫動一下。
蕭然哭干了眼淚、喊啞了聲音,便就緊緊抱著女孩冰冷的身體一動不動的坐著,深注著她的臉龐,就像是那些在小花園中看景色的日子一般。
他絲毫沒有注意到,地上殘留著的血,正隨著他的情緒慢慢的翻騰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地下室的異味越發得更濃了。蕭然不**孩的身體受到這種氣味的侵襲,就緊緊抱起她,向屋外走去。
他緊緊地抱著初雪的屍體,走出空無一人的病院樓,走出病院,眼神空洞的在濃郁的夜色中,毫無目的的狂奔起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奔跑,也許是不過想要找一個只屬於他們兩人的安靜地方。
雖入了夜色已濃,但是大道上仍然車水馬龍,人潮湧動。
人們都看到驚奇的一幕,一個滿頭蒼白頭髮,卻渾身是血的男人,緊緊抱著一個一動不動皮膚雪白的女孩,在馬路上發瘋一般的飛奔。
本來這一幕就很怪異,但是那男人奔跑的速度更是驚人,甚至已經將那些擁擠馬路上的車輛。
並且,懷裡還抱著一個人。
蕭然並沒有覺得自己的速度已經超越了人類的極限,反而覺得自己的速度太慢了。因為身周的那些聲音實在太噪雜了,他怕會吵醒在他懷中熟睡的女孩。
他心裡只有,哪裡還能顧忌到別人詫異的眼光?
他只奔。
拚命的奔。
終於,城市的燈光和喧囂在他身後消失了,他奔出了這座城市,再次奔入濃稠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