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三章 死戲2 文 / 三千籟皆無
第二百二十三章死戲2
全場的人,都能清晰地聽見脆弱肋骨被刺穿、壓碎的獨特聲音,他們也都看見,銀髮男子的臉上映過一絲極痛的神色。
這是這個年輕人自露面以來,第一次顯露表情。
雖然這神色迅速隱入了他的眉間,但卻讓百餘名殺手放心不少。
原來他也是會痛的。
原來他並不是刀槍不如的機器人,也不是吸血殭屍。
隨即不少人不由得後悔。早知道這麼容易就得手,就不容別人搶先了。
小刀顯然也沒想到如此容易就能得手。
他一愣,速退。
這也是他殺了很多人才得來的經驗。
因為,吸血刀刺入人體後,很可能不會讓人立時死去。然而受了這一刺一痛一驚的人,涉死前的反擊力,絕然巨大。他曾經吃過這種虧。
所以他一得手,就棄刀速退。
他退的速度比他撲上的速度更快。因為一個是要別人的命,一個是別人要他的命。相比而言,還是自己的命比較重要。
確然,他退的速度非常快,一瞬便退回原處。
但是,一個人卻比他更快。
那個被他刺中的年輕人,極如影隨形的緊貼著他的身子,瞬間也到了他所退到的地方。
還沒等他愕異,那年輕人卻動了。
他緩而無力的抬起了左手,向小刀徐徐抓去。
小刀自然驚極,再急速退去。
然而,這一次他卻逃不掉了。那看似緩慢、無力之極的手,不知為何他偏偏躲不掉、避不開。
這只和那年輕人臉色同樣蒼白瘦削的手,像一隻鐵鉗般的,牢牢的卡住他的咽喉。
冰冷,堅硬。
那隻手觸到小刀的頸子時,他就已經嚇得魂飛天外了。
因為,他絲毫感覺不到那是一隻活人的手。而卻感覺到是一把毫無生命的,冰冷的刀!
而且這隻手死死的卡住他的咽喉,舉高。讓他兩個腳尖都離地了,才緩緩的,一分一分的縮緊、收緊、握緊。
小刀被迫迅速進入窒息。他拚命掙扎著,但是那裡掙扎的開!
在還沒真正窒息的瞬間,他就聽見自己腦後傳來一聲極其清脆,卻又極其輕微的骨管爆裂聲。
然後他就死了。
小刀死時恐懼的眼神還絕然不信的望著那個銀髮男子。
因為他的吸血刀深深的插進他的身體,但連一滴血都沒有吸出來。
古爾邦全身都在顫抖。
一部分原因是恐懼,一部分原因是莫名的興奮,還有一部分原因竟然是因為他感到可笑。
笑那兩個死人。
笑他們自不量力。
他們的死是他早就知道的。但是看到那一副攻擊時自信滿滿,得手時的一瞬間欣喜若狂的神情,古爾邦還是想笑。
而他最願意看到的還是他們臉上那種,狂喜向絕望轉換的瞬間的表情。這種神情上高峰向低谷的顛覆,這種急速的落差,再高明的演員也扮演不出來。
古爾邦特別愛看演戲。
從他小時家鄉鎮上的木偶戲,到他長大後在百老匯看的歌劇,他都會看得如癡如醉。直到他成為富豪後,還專門投資建過大戲劇院。
他覺得這種即時的表演,要比剪接後摻雜蒙太奇的電視電影要真實的多。他覺得所有戲裡,最難演出的還是死亡。
這雖然都是我們必須經歷的,但是幾乎沒有人能把它細緻真實地表演出來。因為活著的人沒有一個親身體驗過那種感覺。
但他在這五天裡看得非常過癮。
真實的死亡之戲劇。
他把所有的財產甚至生命,都當作看戲的門票。
今天是這戲劇的最後一幕。往日只做觀眾的他,今天也將成為一個演員。
所以恐懼的要命的他,也興奮得要命。
百餘名保鏢眼睜睜的看著老刀兄弟兩個被殺,沒有一個動的。而且還在想:這樣的人再多一些才好呢。
因為他們每個人都把他們當成餌,只有這種餌下水,才能讓那銀髮男子的真正實力顯露出來。
這樣,才能瞭解他的弱點。然後才能謀而後動。
經過兩個餌的死亡,他們估摸瞭解到對手的實力。
那速度、抗擊力和腕力雖然驚人,但也不如何可怕,因為他們之間有不少人都能做得到,而且也許會做得更好一些。
但讓他們不可思議的是,那銀髮男子絲毫沒動一下,老刀就自己爆裂了。
他們看出,那年輕人似乎有種魔法一般的力量。這種力量是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可怕能力。
這使他們也會怕,也感到恐懼。但仍然要去面對這種可怕的敵人。
這是他們工作的規矩。
那個銀髮男子伸出手臂,把刺傷他的小刀高高舉過頭頂,然後稍一用力,便扼斷了他的頸椎。
但也在這的同時,散落在人群中的幾十把因格拉姆m-10型機槍已然悄聲揚起,瞄準了銀髮青年,而且毫不猶豫便扣動了扳機。
每把槍的子彈以每分鐘九百發的速度向他傾了過去。
即使他速度絕快,骨頭再硬,但他能躲得過、擋得住這子彈嗎?
不能。
一瞬間,數千發子彈像流水般的傾注在被包圍中那個頻頻閃動的人影,塵土飛揚,鮮血濺起,中槍的軀體像是一塊摔在地上又踩了一腳的奶酪。
潰,爛。
塵土和硝煙散過之後,他們發現那個身體被數百枚子彈擊爛得不成人型。
不過那是小刀還未變冷的屍體。那銀髮男子像是絲毫沒動過一般,立在遠處。
他把屍體當成了盾牌。
眾人皆驚。
在場所有的槍支再次舉起,瞄準,扣動扳機。
然而,扣動扳機的一瞬間,他們的目標卻不見了。只見人影一閃,銀髮男子已經在他們視野裡消失了。
從他身上滲出的那一滴晶瑩剔透的血,也消失在人群中。
真正的屠殺開始了。
瞬即,輕微的爆裂聲響起,十數個手持輕型機槍的人幾乎再同一時間裡,身上爆起血花。像是一個盛大節日的禮花般的,絢爛異常。
那個銀髮男子已經衝入了人群。
槍聲,喊殺聲,怒吼聲,慘呼聲,裂風聲,爆裂聲,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他像一隻野獸,不,像是一隻極猙獰的惡鬼般,合著無聲的狂嘯朝著刀光槍口最密集的地方衝去。
無數刀鋒、刀刃、刀尖在他身體上留下無數切傷、割傷、砍傷、刺傷,無數子彈劃過,洞穿他的四肢、軀幹。
但他也在同時辟斷、折斷、捏斷、擊斷面前的肢體,破開他面前的胸膛,抓出、扯出、挖出敵人的內臟,擊爆、捏爆、扭斷那些還在呼吸著的頭顱……
雖然他受的每一擊對普通人來說,都是致命傷。但是那種強到恐怖的愈合力,使他成為惡魔一般的不死鳥。
無數次疼痛的表情在他的臉上轉瞬即失,他一次也沒有因為疼痛停下他的進攻。而且,每次疼痛之後,讓他下一次的攻擊更厲、更狠、更凶。
只人影一晃,就有數條生命立時消失。
一簇蒼芒在人群中輾轉穿梭、挪移,速度快的連成一線蒼茫的銀光,像是枝巨大筆尖上的狼毫,在盡情揮灑著寫意山水一般。
然而,那墨,是血。
他人的血。銀髮青年只受傷,不流血。
此時,他身上已經鑲滿了各式的利器。
不管是砍入、刺入,還是捅入他身體的兵刃,無一例外都被他的骨,他的筋肌牢牢的夾住。這些鐵器依附在他的身體上,沒有讓他的速度有絲毫的減弱,反而越來越快。
這他本身的蒼芒一起,整個人都發出了銀光,炫出了蒼芒。
所有的人已經完全被他散發出來的殺意和死氣所攝住了,他們的心裡竟同時想到一個字
———鬼!
一隻蒼色的鬼!
這山崗上的百多人像是同時在作一個惡夢。夢中他們被一隻巨大並且散著蒼芒的厲鬼或者死獸,撕裂,噬食。
此時每個人都能聞得到、嗅得出、看得見、感覺得到這鋪天蓋地的死亡氣息,已經完全把他們卷緊,縛緊,攥緊了。
平日裡把恐懼和死亡帶給別人的他們,卻徹徹底底的嘗到死亡恐懼的滋味。
從來對別人的哀求和淒啼無動於衷的冷血殺手,也不有自主的在死亡的強大壓力下,歇斯底里的拚命哭嚎。
他們再也無力戰鬥。
不少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發誓,只要能逃的一命,就立即遠離這個行當,即使永遠沿街乞討,也不願再踏入一步了。
然而他們卻再也沒有機會了。
所有人都無法逃脫。`
因為,這個銀髮蒼芒的惡鬼根本不給這些人逃命的機會,儘管這麼多人四散而逃,但他竟以一人之力去堵,去截,去追,去殺每一個人。
殺人時,他的眼中,臉上竟都發著光——那種由凡人突然變成了聖人、魔頭時一般的光芒。
他已殺得性起,殺的暢快,已然若瘋若狂若顛。
他瘋狂地吼嘯、盡情地嘶鳴。
百十人震天響的慘嗆呼聲,哭喊聲,漸漸的,漸漸的弱了下去。
立著的人一個個的爆開、炸裂、分屍。
他們的血揚在空中,化作淺紅、深紅、艷紅、殷紅、淒紅的雨,灑落下來,這樣一塊本毫無生氣的死地突然變得生機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