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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漢家江山 第十二章 才是第一步 文 / 吳老狼

    第十二章才是第一步

    「讓我們大宋的朝貢船隊把糧食運到塘沽?」黃藥師內心裡狂喜,大叫自己的運氣就是他娘的好,臉上卻滿是驚訝為難,愁眉苦臉的說道:「世子殿下,金將軍,這不太好吧?我們運來的糧食和軍需都是準備呈獻給大高麗國王的貢品,如果移作他用?小人們回去怎麼向朝廷交差?再說了,塘沽口是被阿里不哥韃子控制,我們大宋正在和阿里不哥韃子交戰,現在過去不是找死麼?」

    「怕什麼?有本世子殿下在,阿里不哥大汗的軍隊不會把你們怎麼樣?」王諶大模大樣的說道:「到了塘沽口,本世子會先上岸去和阿里不哥大汗的軍隊交涉,叫他們不打你們,然後組織民夫運糧到大都戰場。這些軍糧本來就是你們下宋小國進貢給我們大高麗的東西,我們大高麗怎麼安排,自然由我們做主。」

    「可是……。」黃藥師故意拖延著不肯答應,免得讓王諶和金得培起疑。這下咱們的大高麗世子著惱了,拍案大吼道:「你們到底答不答應?要是不答應,我們大高麗就不接受你們下宋小國求和,繼續和你們開戰!」

    「可這些糧食運到了塘沽,你們要是拿去給阿里不哥打我們怎麼辦?」黃藥師苦著臉問道。王諶一笑說道:「這點你放心,這些糧食是我們大高麗軍隊征服大都用的,不會用去打你們下宋小國。大都現在還在你們的死對頭忽必烈偽汗餘黨手中,用你們的糧食去打忽必烈偽汗的殘孽,你們難道不高興?」

    「倒是這個道理。」黃藥師佯做盤算片刻,然後才轉向範文虎問道:「范大將軍,這事你怎麼看?」這邊範文虎一邊擦著臉上的尿液,一邊強忍怒氣小聲說道:「王大人你是文官,是正使,末將只是副使,如何決斷,全憑大人做主。」

    「那好吧,不過世子殿下你一定得保證我們使節團隊的安全。」黃藥師咬牙答應,又補充道:「還有,為了讓小人向大宋朝廷交差,世子你得為我們開一張收糧公文,我們到了大高麗,也可以讓大高麗國王知道我們把貢品獻給了大高麗軍隊。」

    「這個就不用麻煩了。」王諶得意洋洋的說道:「本世子會親自監督你們把糧食送到塘沽,在那裡和大高麗的無敵船隊會合,然後再帶著你們去全天下最美麗、最富裕、最強大、最繁華和最高貴的大高麗國都。」

    「這可是你自己找死,那道爺可就不客氣了。」全身被尿淋得精濕的黃藥師心中暗喜,趕緊一口答應,忙又問起何時動身,大高麗將要派多少軍隊押送。不等王諶開口,金得培搶著說道:「世子殿下,末將安排十條戰船陪你押送如何?」

    「呸,有張世傑在,你那十條戰船去也是白搭。」黃藥師心中冷笑。誰知王諶的狂妄程度卻再一次刷新棒子記錄,竟然敲起二郎腿說道:「用不著了,金元帥你的船隊本來就被調去運糧運兵,剩下的還得盯著扶桑矮子,就不用再派軍隊了,本世子帶幾個從人過去盯著就足夠了。難道元帥你還怕宋蠻子的使節會傷害本世子嗎?」

    金得培仔細一想,發現也是這個道理——畢竟王諶是被南宋使節團萬里迢迢從臨安送到這裡,如果想要傷害王諶,早就在路上動手了,而且阿里不哥確實在對南宋用兵,南宋使節團這次的求和之意也十分誠懇急切,甚至對高麗軍隊故意的報復性羞辱也唾面自乾,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南宋使節團如果還敢傷害王諶,那可就是前功盡棄了。盤算到這裡,金得培點頭道:「也好,就請世子殿下辛苦一趟,末將派二十名手腳利索的士兵服侍世子殿下,聊表心意。」

    「給我多準備些泡菜和五花肉。」王諶並不滿意,又提出道:「還有從軍妓裡面找兩個漂亮女人給本世子帶上,路上也好服侍我。對了,最好找蠻子女人。唉,只可惜我出生得晚了一些,當年大金國賣給我們大高麗那些蠻子皇族的女人,一個都沒分上。」

    王諶急著想要在王倎和阿里不哥面前露臉立功,所以決定第二天早晨就出發給塘沽口運糧,金得培知道王氏父子的偏執性格,也沒敢多攔,由著他去安排,備受羞辱的黃藥師和範文虎二人也得以返回宋軍使節船隊。當看到救命恩人黃藥師被高麗士兵用尿淋得滿身滿頭時,張世傑也耐不住性子了,跳起來吼道:「他棒子的祖宗!傳令下去,全軍準備作戰,殺光棒子!」

    「張將軍,上!我精神上支持你。」咱們的范大將軍跳著腳慫恿道。剛剛用海水沖去身上尿液的黃藥師卻拉住張世傑,勸道:「世傑,冷靜。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現在去報仇也洗刷不了剛才蒙受的恥辱,反倒會誤了我們的大事,倒不如暫時忍耐了一個晚上,等明天王諶那個棒子上了船,咱們就可以打著他的旗號光明正大的往塘沽運糧。只要到了沒有人的地方,我們想怎麼報仇都行。」

    當事人都這麼冷靜,張世傑也不好再衝動下去,收回剛才的命令後,張世傑恨恨的說道:「狗棒子,難怪賈太師平時恨棒子比恨韃子還深,今天我總算是知道原因了!對使者都下得了這樣的手,還算是人麼?韃子都比他們強百倍!」罵到這裡,張世傑又恨恨的命令道:「傳令下去,今天晚上全軍士兵撒的尿都不許倒,留著明天有用!」

    ……

    第二天清晨,咱們的大高麗世子還真在金得培的親自陪同下,領著兩個小有姿色的軍妓和二十名高麗士兵上了宋軍旗艦——看那眼旁的黑圈,估計昨天晚上沒少在女人和美酒上辛苦。剛剛上船,咱們的大高麗世子就大喊大叫,要宋軍將領把最好的船艙讓給大高麗士兵居住,還有就是趕快準備好酒好泡菜,他要和新結識的兩個小蜜共飲三杯。金得培則向前來迎接的黃藥師和範文虎威脅道:「一定要保護好我們大高麗世子的安全,否則你們下宋小國的使節團隊不但見不到我們大高麗國王,就是能不能回到臨安,本元帥也不敢保證。——不要忘了,你們不管是從渤海回國,還是從大高麗回國,都得經過我的防區!」

    「大元帥放心。」黃藥師和範文虎臉上堆著笑,心裡咬著牙,笑瞇瞇的說道:「我們可以用人頭擔保,大高麗世子的在我們船上絕對不會掉『一根』毫毛。」

    在高麗軍隊的嚴密監視下,宋軍船隊在成山角補充足了至關重要的淡水,開始揚帆西行,出於對大高麗世子殿下的尊敬,高麗船隊送出十里方才返航。而咱們的大高麗世子也很夠意思,領著二十個高麗士兵在甲板上與同胞告別,直到高麗船隊消失在地平線之外,咱們的大高麗世子才轉過身大模大樣的喝問道:「王重陽,本世子要的船艙和酒菜準備好了沒有?」

    「你們想幹什麼?」直到此刻,咱們的大高麗世子才發現事情不妙——他帶來的二十個高麗士兵都已經被宋軍士兵拿下,每個人脖子還有一把明晃晃的鋼刀架著,而往日裡只會點頭哈腰的範文虎和大宋太常寺官員『王重陽』則在獰笑著看著自己,那模樣,簡直和餓急了的狼盯著一條肥羊沒什麼兩樣。

    「王重陽,你想幹什麼?」咱們大高麗世子的聲音有點顫抖了,衝著黃藥師喝問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我們大高麗的勇士無禮,你就不怕我們大高麗的無敵鐵軍,踏平你們下宋小國?」

    「誰叫王重陽?」黃藥師啪的一記耳光抽在咱們的大高麗世子臉上,咱們的大高麗世子身體一偏,那邊範文虎也掄起狗熊一樣厚實的肥掌,一耳光把王諶抽了回來,也是問道:「誰叫王重陽?」

    「你不就是王重陽嗎?是你自己向我報的名字!」咱們雙頰被得儘是五指印的大高麗世子委屈問道。黃藥師啪的又是一記耳光,那邊範文虎又是狠狠一記耳光抽回來,吼道:「瞎了你娘的棒子眼!這位是我們大宋皇帝親自賜封的國師——大名鼎鼎的黃固黃藥師!」

    「黃藥師?!」王諶的臉都青了——他怎麼狂妄無知,隻身潛入蒙古大營坑死二十萬蒙古大軍的黃藥師是誰,他還是聽說過的……

    「叫棒子用尿淋道爺,是你的主意吧?」黃藥師跳起來又是一記耳光,抽得王諶打了一個轉。範文虎掄起熊掌,又把王諶抽了回去,轉過頭吼道:「用尿把這二十個棒子灌死!」

    「從鼻子裡灌!」黃藥師回過頭來大吼,順便不忘了又抽王諶一耳光。直到此刻,咱們的大高麗世子才回過神來,雙膝跪下向黃藥師和範文虎連連磕頭,嚎啕大哭著求饒,「黃仙長,范將軍,是我不好,我不對,我不是人,我有眼不識泰山,你們大人大量,原諒我這一次了吧。」

    「原諒你容易,把這個喝下去。」黃藥師一把脫下自己的褲子,那邊範文虎有樣學樣,也是一邊脫褲子一邊吼道:「來人,把這個狗棒子按住,老子要和黃仙長賞他瓊漿!」

    「咕……,饒命啊,我實在喝不……咕……。」甲板上,高麗棒子的哭喊聲和求饒聲此起彼落,聲飄數里。

    雖然被宋軍認為還有點利用價值的王諶並沒有被當場活活灌死,但遠在臨安的賈老賊聽到海驢島上發生的消息後,立時勃然大怒,大肆宣傳公佈棒子污辱大宋國使的醜惡嘴臉之餘,藉機發放了醞釀已久的大宋海盜私掠許可證——允許民間海員水手自發組織起來襲擊以高麗為首的敵對國家商船,搶掠財物貨物,搶掠所得受法律保護,並且可以進港停靠和補給,必要時還可以得到大宋海軍的幫助和支援,極大的刺激了失業水手、漁民和民間不安分者的搶掠熱情,抱著發財的希望投入針對敵國海船報復行動,大宋海運業和海上力量也乘機得到極大發展,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

    一邊在王諶身上發洩著這些天來積累的憤怒,宋軍船隊一邊加快西下航行的速度,靠著深秋將至的最後東南季風,六天後,宋軍船隊滿載著大都守軍急需的糧草、火器、食鹽、布匹、藥物和武器,終於抵達了目的地塘沽口海面。

    抵達了塘沽口,只是宋軍向著打通海上糧道成功邁出的第一步,接下來的還有更多困難等著這支遠離後方幾千里的宋軍船隊,首先就是得確認大都是否還在忽必烈餘黨手中,然後是得和按嗔取得聯繫和信任,讓他做好接應準備,最後就是得找到足夠的民夫搬運糧草,否則光靠張世傑手裡那四千不到的兵力,是不可能把這麼多物資運到大都城的。而在其中,還存在被蒙古軍隊在陸地攔截和高麗船隊從背後襲擊的諸多變數,行動成功的希望其實還相當之小。還好,張世傑出生於大都附近的涿州,對這一帶的地形、道路、民風和方言都十分熟悉,為這次行動減少了無數麻煩。

    「先派一條斥候船過去,看看塘沽口有沒有韃子軍隊駐守。」在制訂登陸計劃之前,張世傑命令船隊在塘沽陸地的視野之外拋錨停泊,同時派出斥候小船偵察敵情。而斥候船的回報讓張世傑大吃一驚,「什麼?塘沽口已經有韃子的軍隊駐紮?有多少?」

    「不多,弟兄們用望遠鏡反覆數了幾遍,大概就是一千人左右,而且打的還是偽宋軍旗。」斥候答道:「但很奇怪的是,韃子軍隊好像知道有船要來一樣,竟然在岸邊修了六條簡易的碼頭,岸上還有許多百姓和車輛。」

    「韃子這是要幹什麼?迎接我們嗎?」張世傑越聽越是糊塗。那邊黃藥師卻醒悟過來,一拍大腿叫道:「我明白了,韃子這是要迎接高麗棒子的運糧船隊!大都城這場仗已經打了兩年了,城裡的按嗔餓得人吃人,城外面的韃子軍隊肯定也輕鬆不到那裡去。為了盡快把糧食運到雙方都在缺糧的大都城下,所以韃子就在這裡修了碼頭,還準備了民夫和糧車,就是為了早點把糧食送過去!」

    「有道理。」張世傑點點頭,回憶著說道:「我記得我那個漢奸叔叔張柔說過,當年蒙古韃子打金韃子的大都城的時候,這場仗也是打了一年多的時間,到了後來大都城裡金韃子人吃人,外面的蒙古韃子也是人吃人,十個人裡面抽籤吃一個,我們張家有好幾個親戚就是在那個時候被韃子吃掉。這幾年中原戰亂不斷,現在的大都城下肯定比那時候更缺糧。」

    「肯定是這樣,絕對錯不了。」黃藥師先是再度確認自己的觀點,又拉著張世傑的手歡喜說道:「世傑,這可是天助我們成功啊!偽宋的漢奸軍隊餓得快斷氣了,肯定不經打,還有那些民夫和糧車,簡直就是老天給我們安排的運糧隊。」

    「偽宋軍隊經不經打,並不重要。」張世傑皺緊眉頭,沉吟道:「關鍵是能不能把他們全殲,要是不小心放跑了幾個,給韃子的主力通了風報了信,那我們就危險了。」

    「怕什麼?你不記得子聰大師請我出山是來幹什麼?——當你的軍師!」黃藥師得意洋洋的問道。張世傑也知道黃藥師素來詭計多端,大的戰略戰術玩不轉,可運氣一向賊好,在某些特定環境下玩計謀甚至連子聰都玩不過他,便笑著問道:「那麼請問黃軍師,這種情況下,你有什麼辦法?」

    「附耳過來。」黃藥師神秘的招招手,在張世傑耳邊低聲說道:「在出發前,賈太師為了預防萬一,讓軍械監給我們全部都準備了蒙古韃子的軍服,讓我們可以必要時改扮成韃子軍隊撤退,船上還有一些高麗棒子的軍旗,我們可以利用這些寶貝玩一出千里送軍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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