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二節 沙遜 文 / 黃初

    第五十二節沙遜

    因為出來時間比預期早，送范哈他們來的司機，此時還沒有回到飯店門口，才讓他們有了這麼一絲空閒。

    出飯店的時候正是下午時分，外灘仍舊十分熱鬧。稍微往前幾步，就直接進入了熱鬧的觀景人群中。

    范哈知道自己兩位姨太太，不僅容貌嬌美，氣質也特別出眾，走在這樣的大街上，恐怕會惹來那些流氓青皮的騷擾。雖然以自己袍哥大爺的背景，加上老師張仁奎和杜月笙等人的人脈，根本不必怕那些麻煩，但為了省事，他還是特意拉了趙蘊華和何蜀熙兩人一把，將她們直接帶在自己的身側，不讓她們遠離。

    三人就這麼手拉著手，閒庭漫步的在外灘邊上閒逛起來。

    因為距離過於貼近，外人看過去，幾乎是范哈兒擁著兩個嬌俏美人在散步一樣。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不想惹麻煩，麻煩總是要找上門。

    「呦，快看，這兩個女的長的不錯！」

    「哪兒……咦，是不錯，真漂亮。啊呀，可惜！可惜！這麼兩朵鮮花，竟然讓這麼個傻子摘了。呸！」

    正當范哈因為趙蘊華一句話，臉上開心的露出那熟悉的憨笑時，身邊突然傳來幾個嘲笑聲，狠狠的破壞了他們的甜蜜氛圍。

    范哈平常不憨笑的時候，隱隱還帶著一絲軍人的氣質和上位者的味道。只是當那熟悉的憨笑一出現，就自然破壞了他的精神氣質，很多不瞭解他的人，第一眼可能就會認定他可能是個憨子。

    其實對於旁邊人的嘲笑，站在范哈的高度，加上他確實的內心感受，已經不怎麼會在意了。但范哈身邊的趙、何二女，卻是剛剛感受到了范哈的溫柔，沉寂在那一絲小小的愛意之中，怎麼會允許旁邊人嘲笑自己的男人。

    兩人立刻齊齊轉過頭去，大聲的喝罵：

    「哪裡來的流氓，亂嚼舌頭，找死麼！」

    「乾脆叫巡捕來，將他們都關到班房裡面去好了！」

    趙蘊華和何蜀熙，看起來溫柔可人，但發起彪來，卻是絕對屬於潑辣性格。

    加上知道自己家老爺的身份背景，她們可是一點都不在乎這麼幾個小小的青皮，回罵過去時，根本不留情面。

    那邊剛才嘲笑范哈的，其實就是幾個小青皮，本來他們嘴上說說也就算了，沒想到這邊的人竟然會這麼猛烈的回罵過來。

    外灘這兒，經常有巡捕巡邏，這些青皮一般嘴上花花，並不真敢做什麼壞事。紅頭阿三的警棍，敲在腦袋上同樣還是很痛的。

    不過現在既然被人回罵了，要是就這麼不有點行動就走，肯定會被人嘲笑灰溜溜的敗退了。

    幾個青皮為了臉面，立刻頓住了腳步，轉身一臉兇惡的朝范哈他們靠過來，臨近的幾個路人，都被他們一把兩把的推搡出去，逕直毫不避讓的闖了過來。

    范哈看到這情形，自然眉頭一皺。

    對方三五個人，自己卻是一個男人帶兩個女人，心中難免有點緊張，不過摸了摸腰間內側一把細小手槍，卻是又放心不少，打不了開槍打斷他們的腿好了。

    心中一定，身上自然流露出信心十足的味道。

    幾個青皮到了他們面前，一看范哈高高的個子，自信呃表情，加上兩個絕色美女嬌俏的依偎在他懷裡，一看不是普通人物的樣子，剛衝過來時身上帶的那股戾氣，不自覺就被壓縮了幾分。

    「你……你們這兩個女人，剛才在罵誰？」

    當頭的青皮，本來手指范哈，一個「你」字出口後，卻是頓了頓，又把手指換向了旁邊的趙、何兩女。

    范哈頓時一樂，這傢伙太有趣了，說半句話還能轉彎，看來平常也肯定是個欺軟怕硬的主。

    正準備有所行動，這些青皮的背後，就突然湧出一群黑衣男子，也不說話，動作極為迅速，上去就是一把揪住那幾個青皮，啪啪幾巴掌扇過去，大罵道：

    「你們幾個是混哪兒的？竟然拿敢在沙遜大廈前鬧事，不知道這兒是什麼地方麼？」

    那幾個青皮，本來正被蒙頭一陣亂打給弄糊塗了，現在猛然聽到這麼一聲喝罵，加上一看那幾個黑衣人的穿著打扮，頓時立刻醒悟過來。

    「對不住，對不住，幾位大哥，今天是弟兄幾個莽撞了，還請見諒，見諒，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這些個青皮連要來報仇的場面話都不留，就真的灰溜溜跑路了，讓范哈和旁邊圍觀的路人，忍不住齊齊發出一陣大笑。

    等笑聲平息，那幾個黑衣人，才轉身朝范哈兒這邊打招呼：

    「閣下就是哈同夫人說的范鵬舉范師長吧？」

    「正是范某人，今天多謝諸位兄弟幫忙了！」范哈笑著點頭，還對幾人行了個袍哥兄弟間的感謝禮節。差不多混道上的人，應該都能瞭解。

    他看這幾個黑衣人的樣子，估計也和道上脫不了關係，以他袍哥大爺的身份，當然不屑隱瞞身份。

    誰知，那幾人看起來形象不錯，實際卻並不懂道上的規矩，對於范哈表明身份的禮節，根本沒有絲毫反應，而是繼續說道：

    「那就好，范師長，我們沙遜先生有請！」

    手直接就是那麼往後一伸，讓范哈覺得很有一點被強請的感覺。

    即便剛才被對方幫忙了，范哈仍舊忍不住眉頭一皺。

    那邊幾個黑衣人卻是很會看臉色，想起臨行前得到的吩咐，又突然變得神情恭敬了幾分，低頭補充道：

    「當然，要是范先生方便的話。」

    范哈剛剛受過對方的幫忙，其實也不好意思拒絕，見對方態度放緩，自己也不是怕事的人，就很乾脆的一點頭。

    「好啊，范某正好有空，可以去見見你們的沙遜先生！」

    話音一落，旁邊的趙、何兩女，面上就是一陣不悅。

    今天的出行，算是徹底被打擾了，吃飯吃不安穩，連散個步，也能遇上這麼些事情。

    不過范哈兒已經應下了，她們也只能乖乖的跟著，和他一起重新來到華懋飯店的用餐廳。

    本來範哈還擔心是要去十樓那個沙遜的私宅，沒想到在用餐廳前，就見到了這位上海灘有名的「蹺腳大亨」。

    維克多·沙遜，英籍猶太人，出身於著名的沙遜家族，世襲准男爵。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曾參加英國皇家空軍，作戰中左腳負傷致殘，人稱「翹腳沙遜」。1918年在印度繼承家產，取得新沙遜洋行的經營權。曾任印度殖民地國會議員、調查印度工業勞動問題皇家委員會委員等職。20世紀20年代，由於印度民族獨立運動高漲，便將新沙遜洋行的經營重點轉移至上海。1923年，來上海主持業務，除販賣鴉片、軍火外，還擴大房地產投資，建造了沙遜大廈、河濱大樓、華懋公寓、格林文納公寓、都城大樓、漢彌爾頓大樓等當時上海最高的建築，又建造了凡爾登公寓、仙樂斯產業等房產，還有羅別根花園、伊扶司鄉村別墅等產業。又相繼開設了華懋洋行、業廣地產公司、祥泰本行、安利洋行等企業。和哈同一起，先後長期佔據上海首富的寶座位置。

    此時這位蹺腳大亨，和一位上了年紀的女性一起，正坐在一張餐桌前，那人自然是已故猶太富商哈同的遺孀羅迦陵。

    沒等沙遜站起來迎接，范哈就主動打招呼：

    「這位就是沙遜先生吧，范某人久仰大名了！」

    沙遜和哈同這些猶太富商，在中國居住多年，漢化已經非常不錯，別說是聽懂漢語了，就算是做簡單漢語交流，也完全沒問題。

    見到范哈主動打招呼，這位傳說中比較「邪惡」的大亨，立刻高興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范師長，我才是真正久仰你的大名了！」

    范哈手上的動作一僵，好個老外，竟然連中國人的互相久仰久仰都已經學會了。

    沙遜雙手也學著范哈的樣子抱拳回禮，看到范哈被他這中國式客套說的一愣，又立刻補充說明：

    「范師長啊，這次和杜老闆合作，供應給你的軍火武器中，可是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屬於我的貨物呢。」

    「哦！原來如此。」范哈這才恍然大悟。

    這個沙遜還仍舊是西方式的直接，背地裡已經和自己做成了一筆大生意，當然是真的「久仰」自己大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