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十三節 首戰 文 / 黃初

    第七十三節首戰

    在重慶的劉湘當然有他的消息渠道，在得知范哈兒的情況，立刻電報詢問了他和羅澤洲後，卻是大怒，認為兩人太過兒戲，軍國大事，竟然也義氣用事，連續拍了幾份電報過去斥責了兩人，要求他們必須盡快在武勝合兵一處，共同對抗劉文輝，否則小心軍法從事。

    口頭威脅之外，劉湘還委婉警告，如果兩部不遵守他的命令，小心他卡了大家的後勤，不給他們任何補給。

    這就是此時四川軍閥間最典型的狀況，大家可以為了一點利益馬上投效，有時敵人也會變成盟友團結在一起。但也會在戰鬥的過程中，有壞事就互相扯皮推脫責任，有好事就蜂擁哄搶共同的好處。

    收到電報的范哈兒和羅澤洲，根本不管劉湘的催促，稍微調動了一下部隊做做樣子，兩人自己卻是繼續分別呆在廣安和武勝，連互相見一下面的意思都沒有，更不要說真正合兵一塊兒了。

    劉湘繼續每日拍電報詢問情況，但關注度也不可能都集中到他們兩人身上。

    實際上，劉湘和劉文輝他們的很多手下，都收攏了大批投靠的小軍閥，使用起來卻非常不順手。

    這次劉湘的戰爭準備，明顯不如劉文輝充分，不僅僅是范哈兒和羅澤洲這邊不配合，其他像陳蘭亭、王纘緒兩部，同樣磨磨蹭蹭，不肯按照軍事計劃調動。他的戰役部署，直到現在還沒有完成。

    王、陳這兩個師屬於對峙一線，劉湘當然要更加注意一點，幾次親自過去催促，才勉強完成了調動，這段時間，也就稍微忽略了武勝這邊的情況。

    就是這樣，戰爭卻突然在武勝這邊率先打響了

    1932年10月1日，羅澤洲緊急致電劉湘和范哈兒，聲稱自己在武勝和入侵的劉文輝部發生交火。

    這無疑撕破了二劉之間最後一層遮羞布，劉文輝和劉湘都憤怒指責對方挑起事端，揚言報復，戰爭正式爆發，史稱——二劉之戰。

    在廣安縣的范哈兒，對武勝的戰鬥過程瞭解比較多。實際上，這次與其說是劉文輝部和羅澤洲部發生交火，不如說是羅澤洲率先襲擊了劉文輝部。

    羅澤洲這位老南充王，對於現在被劉文輝佔據的南充（當時名順慶），一直念念不忘，這次見到時機不錯，就率先挑起了衝突。

    不管他的目的是怎麼樣，反正戰爭已經打響，劉湘這位上司也早有此意，得到消息後就毫不猶豫的和劉文輝翻臉，正式開戰。隨即又立刻電令武勝縣附近的范哈兒部和李家鈺部，要求他們一起支援武勝羅澤洲部，堅決打擊劉文輝的「入侵」行動。

    只是劉湘可能也知道，他對於范、羅等部的節制力，根本不像自己的嫡系部隊那樣強，所以他命令把三支部隊調到一塊兒，卻故意沒有宣佈誰任這一路指揮。隱隱有讓他們自己表現，自己再論功行賞的意思。

    得到命令後，在廣安的范哈兒，立刻叫來手下幾個主要團級校官林思存、陳志仁、雷太鵬以及沈聰等人，商量具體行動。

    如果是原來的范哈兒，可能會乖乖聽從劉湘調遣，但對於現在實力大增，已經要考慮自己利益的范哈兒來說，與其說是來為劉湘打仗，不如說是來為自己要好處的。

    這想法，不僅范哈兒有，估計哪個羅澤洲也肯定，要不然他也不會率先開啟戰事。至於目的嗎，不就是為了旁邊的南充麼。

    「……羅澤洲部的目標，肯定是順慶（南充）！」

    副官沈聰給幾位團長介紹了一下局勢，最後還不忘分析了一下哪個開啟戰端的羅澤洲。

    「嗯，事情就是這樣，大家覺得我們做什麼好？」范哈兒攤手問自己的幾大干將。

    第四師還沒有師參謀長，范哈兒自己也不是個偉大的軍事家，他比較有自知之明，戰略戰術一般優選選擇大家一起討論決定。雖然已經有那個便宜女婿充了參謀，但那其實就是個文書，真正戰略戰術參謀能力根本不用想。

    「大哥，你決定吧，你讓我們打那兒，我們就打那兒。」林思存和陳志仁一起嚷嚷，幾乎是完全一致的說法。

    這樣的態度，無疑讓范哈兒只能搖頭。

    真正對戰局有見解的，還是雷太鵬和沈聰。

    「師座，要是我們不需要考慮劉督辦的命令，最好當然是先在廣安再拖延上幾天。」雷太鵬第一建議。

    「哦，這是為什麼？」范哈兒好奇的問。

    「既然哪個羅澤洲的目的是為了順慶，甚至甘冒主動挑起戰事的風險，那他只要等力量一夠，就肯定會主動對順慶發動攻擊，而我們只要拖延上幾天，他就會忍不住對順慶動手，到時候我們就完全可以看他的戰鬥情況，再伺機作出攻打哪裡的選擇了。」擂台配嘴上說著邪惡的建議，面上卻還是掛著和煦的微笑。

    他這話，立刻讓范哈兒眼睛一亮。

    心中已經圈定，準備選用這個雷太鵬的建議，而且他的目標更明確，最好是趁羅澤洲和順慶打得最火熱，雙方死傷慘重的時候，派一支奇兵突襲順慶，看能不能偷襲拿下這座川東重鎮。

    要是成功了，肯定可以震動整個戰局，估計還會把劉湘和劉文輝主力的目光，都轉移到這兒來。

    旁邊的副官沈聰，卻是之前第四師唯一的一個軍校畢業生，雖然來了雷太鵬他們這些精英級教官後，他就顯得不那麼出彩了，但這位比較有上進心的副官，還是在積極的提高自己，這時候他也發表了自己的想法：

    「要麼，我們乾脆也到武勝，趁羅澤洲部攻擊順慶，吸引劉文輝部注意力的時候，我們直接進攻遂寧！」

    遂寧在武勝縣和順慶旁邊，是劉文輝扼守成都的最後一座重鎮，一旦遂寧失守，攻擊成都的門戶就等於被完全打開了，打下它的功勞和意義，當然比打下順慶要大得多。當然，好處也要大得多。

    但這個建議，范哈兒和雷太鵬聽了，卻是同時搖頭。

    不說遂寧的劉文輝部兵不少，打下它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單單是打下來後，可能引來的各方注意力，就不是范哈兒現在想要的。估計只要劉湘的援軍稍微晚到那麼一會兒，自己就可能會被反撲的劉文輝部給淹沒了，而劉湘要是見識到第四師真正實力，會不會真這樣做，還是很有可能的。

    范哈兒自己想得更清楚，第四師參戰的目的，主要是為練兵，為了給自己撈取好處，怎麼可能做這麼付出和收穫不成比例的事情。

    幾人最後一商議，最後還是決定選擇雷太鵬的建議，繼續在廣安縣賴著。

    廣安是劉湘軍的後方物資集散中心之一，這些天隨著戰爭的正式爆發，二十一軍各地發往廣安的軍用物資，可是越來越多，范哈在這兒每多停留一天，就能多收穫很多好處，他自己都有點不想輕易離開了。

    但接下來戰局的發展，卻是非常符合大家之前的預料。

    10月6日，已經抵達武勝的李家鈺，和羅澤洲部聯合一起發起進攻順慶，同時兩人也對范哈兒發出電報，要求他從廣安出兵，從他們側翼攻擊順慶，兩處大軍聯合行動，共同打下順慶。

    這已經是一次完全不同於歷史的攻擊，本來攻擊順慶的部隊，因為只有李家鈺和羅澤洲兩個師，結果為劉文輝駐順慶部隊所敗。但現在有了范哈兒這個強大的第四師參與，實力上，劉湘盟軍這邊已經佔了較大優勢。

    當李家鈺、羅澤洲部在順慶發動猛烈攻擊的時候，范哈兒的第四師，卻是在吃完午飯後，才遲遲出發，準備對順慶發動攻擊。

    考慮到順慶城敵我雙方力量對比，范哈兒只出動的了林思存和陳志仁這兩個團，相對戰術能力表現最強的雷太鵬團，卻是暫時留守廣安。

    廣安和順慶隔壁，兩個團在急行軍的情況下，當天傍晚就趕到了順慶城外的交戰區域。

    此時羅、李二部和劉文輝駐順慶的部隊交火，已經進入最終收關階段，羅、李兩部因為配合不力，戰力不能完全發揮，幾乎是被順慶部隊壓著打。一整天的戰役，已經讓他們完全奔潰，即將大敗。

    多年當范哈兒的兩個團抵達後，立刻讓雙方的形勢發生了逆轉。

    林思存本來就是個熱血的傢伙，一聽到前面的槍炮聲，就立刻下令部隊戰鬥準備，全部小跑著就向戰場發動了小衝鋒。

    激戰了一天的兩方人馬，看到這突然出現的生力軍，幾乎是同時心態大變。

    本來信心十足的順慶軍，嚇得大部分拿起武器轉頭就跑，而本來已經準備逃跑的羅、李兩部人馬，卻是在長官的催促下，勇敢的跳出戰壕，大聲呼喊著，配合范哈兒的兩個團，對順慶軍發動了衝鋒。

    戰鬥不過半個小時，之前還全面佔優的順慶軍，就迅速敗退到了順慶城區，依靠堅固的城防工事，準備堅守待援了。

    而劉湘這邊的三個師，立刻全軍壓上，緊逼順慶城，準備等明天天一亮，就再對順慶發起全面攻擊，爭取把這整座城市早日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