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七十五節 越來越多的物資 文 / 黃初
第三百七十五節越來越多的物資
美國人在二戰中爆發出來的戰鬥精神，卻是遠超後來成為超級大國後的國民心態。
也許是和所有創業期的人一樣，此時，所有的商船海員都不怕一般的危險，但對大多數人來說，真正的威脅是太平洋上長途跋涉的單調生活，不論朝哪個方向，平均都要連續航行一個月。
遼闊的汪洋，是以「四小時上班，八小時休息」這樣一種令人厭煩的常規來衡量的。自由輪無盡無休地向前，每天航行最多不到三百英里。海員的苦差使「敲打和油漆」，卻成了無所事事的水手的唯一解脫之道了，而海軍武裝警衛的志願者們就祈禱上蒼，希望出現「零式」戰鬥機，好讓他們有個目標來練習槍法。
根據美國海軍嚴格的慣例，所有美國商船都是禁酒的。這並不能制止他們千方百計地私帶烈酒，而水手長總是船上最受歡迎的人。他有權得到船上唯一的合法烈酒——用來灌注羅盤的一百度純酒精。說明羅盤盒子在橫渡太平洋時幹掉的速度顯然增快，純粹是由於酒癮，而不是熱帶的太陽的灼熱。純酒精比那種代用家制酒釀，像那種帶香草精的發酵麵包做成的，要高級得多。
長途航行的濕熱，使許多志願的青年海員的熱情減退了。這些新型的戰時艙面船員，他們追求商船所給予的較好收入和自由來代替應徵入伍，經過海軍新兵訓練中心的嚴格訓練以後，第一次經過金門灣橋下向西航行，自認為是追隨梅爾維爾的浪漫足跡的「速成英雄」。一個月後當他們到達悉尼或布裡斯班時，這種幻想消失了。
戰爭的第一年，雖然澳大利亞人歡迎美國水手和美國兵，「就好像是第五騎兵隊來把他們從日軍手裡拯救出來那樣，」但是遠在大洋彼岸的生活總是鄉下生活，而且沉悶乏味。政府限制酒吧間出售的酒的數量，買啤酒和冰淇淋經常要等很久。最糟糕的是，跳舞廳裡很乏味，婦女習慣於老式的兩人跳舞時保持一定距離的舞姿。這是一位前商船船員的印象，當時他的呼哧呼哧的舊運貨船「銹鐵桶號」穿過湯斯維爾的北部昆士蘭港口和凱恩斯，運載食品供應送給在新幾內亞的麥克阿瑟將軍的部隊。在他的記憶中，這些滿是塵土的小城「就像南達科他搬到了海邊」，在這些小城到處是美軍部隊精力充沛的美國年輕小伙子，以致男女比率是每兩千男人只有一個姑娘。
澳大利亞婦女對美國兵的歡迎，在曾經在北非作過戰而回來的澳大利亞師的士兵中引起了憤怒。在戰爭的第一年中，發生了許多次傳奇式的「悉尼搏鬥」，當時矮而粗暴的澳大利亞人跑到酒吧間同美國兵大吵大鬧。
在進軍海南島以前，大量美軍服務人員湧進澳大利亞，人數達到高潮，其中大部分在橫渡太平洋時，就像是坐著運載奴隸的船隻。
美軍運輸軍隊的自由輪上的一名大副回憶道：「即使沙丁魚也不能這樣裝。」這些匆忙改裝的商船，用來裝運大量美國兵從西海岸出發，所謂改裝，只不過是安置槽子廁所和野地廚房。一條船上塞滿九百多人，有的睡在光板的甲板上，有的塞在貨艙裡，在灼熱的熱帶氣候中，散發出汗臭、尿臭和嘔吐的臭氣。
一位將軍說：「自由輪上的航行，是經受今後的艱苦生活的很好的準備。」對於不得不備嘗這種困苦的部隊有一種說法：「你們在自由輪上的軍隊船艙裡過兩個星期，為了要上岸，你們就誰都敢打了。」
商船上的許多海員都同意這種看法，戰爭的最後兩年裡，海員們經常沒有什麼機會上岸；運輸船和油輪常常在萊特灣、新加坡、海南島和台灣島之間的灘頭堡穿梭運輸幾個月。在這些最後的大型攻勢中，美國商船的文官們理解到他們的那份最大的責任，因為日本的神風隊飛機集中襲擊運輸輪。
在最後的六個月中，有四十四艘運輸輪不是被擊沉就是被擊壞得很厲害。在沖繩島戰役中，一艘自由輪「威爾頓?戴維斯號」讓日本飛機襲擊了不下七十二次，當時這艘自由輪上的水手正奮力把供應美國陸軍通訊隊的補給——包括二千五百隻通訊鴿——卸上岸。在同一時期，武裝哨兵的炮手擊落一百多架日本飛機。
麥克阿瑟將軍承認商船對太平洋戰爭作出的貢獻，他稱讚他們：「……帶給我們生命之血，而他們卻為此而犧牲了自己的。我看見他們在南海上和新幾內亞港口遭到轟炸。只要人力所及，只要他們的船隻沒有被炸彈或魚雷擊毀，他們就給我們運來急需品。在戰爭時期，行動才是最要緊的。」
麥克阿瑟對於這些商船隊的稱讚，只是到了戰爭勝利，大家閒下來以後沒事才偶爾說說。此時真正重視和連續高度讚揚美國商船隊，也就是傳奇的自由輪行動的，卻是正在海南島大肆接受美援物資的范哈兒。
范哈兒確信，他在戰爭爆發前，就對美國的工業生產水平已經有了相當程度的高估，但是現在真正見識到美國進入戰爭動員狀態後，所爆發出來的軍事工業生產能力，他才不得不收起之前的高估心態，認真研究後認為他還是低估了此時的美國戰爭潛能。
僅僅兩個月時間，就算是在日軍『自殺』式襲擊的陰影下，大量的美國商船，還是從澳大利亞或者直接從美國本土的航道中途直接駛向海南島，向島上的中美兩軍運送了超過百萬噸的軍火和大量其他各類物資。
這樣的運送量，甚至超過之前中國每年通過中緬鐵路得到的美援物資總數。
看著碼頭倉庫外那大堆的物資，范哈兒無法想像，如果中國擁有了那樣龐大的工業生產和供給能力，還會需要在抗戰七年之後，才能展開全面反攻麼？
不過雖然收到了這麼上百萬噸的軍火，但范哈兒卻並沒法將他獨吞。
幾乎是第一批自由輪抵達海南島的時候，本來在徐州陪老蔣監軍的史迪威，就突然搭乘飛機來到了海口，公開拜訪范哈兒，以大人物的口氣，不僅要求提走第一批軍火，用於正在進行的華北反擊作戰，還讓范哈兒將今後美援物資的八成，通過內陸運輸，運送到華北前線，他可以將剩餘的物資和軍火，交給范哈兒全權處理。
自己辛辛苦苦甘冒奇險打下了海南島，貫通了東海岸和美國的直接海上聯繫，現在卻因為別人一句話，成果要白白給人。
范哈兒何許人也，怎麼可能接受史迪威這樣的敲詐。
他不顧之前和史迪威的交情，直接拍桌子走人，然後讓副官去和這位驕傲的美國陸軍中將談物資分配，甚至在最後，以確保對台灣攻擊優先序列為由，將麥克阿瑟和海軍上將尼米茲，都拉入到了自己的陣營中。
和後面這兩位比起來，在中國威風慣了的史迪威，卻是根本算不上什麼大人物。
沒等麥克阿瑟等人親自出面和史迪威公開爭論，直接幾封電報過去，史迪威就不敢再堅持原來的要求了。等到他好不容易通過馬歇爾幾次致電羅斯福，稱述華北戰場的利害重要性，卻同樣因為麥克阿瑟和海軍的堅持，無法達成自己分一半的最低要求。
麥克阿瑟在西太平洋戰場的地位，歷史上就有明確的記載，如果不是艾森豪威爾後來當過美國總統，即便是經歷過朝戰失敗的麥克阿瑟，也還是會被美國人認為是二戰中美軍的第一英雄。
而此時的麥克阿瑟，正是他人身最得意的時期，眼看陸軍攻克海南島，馬上就可以攻佔台灣，隨時進軍日本本土，這時候的麥克阿瑟怎麼可能退縮。
所以仗著他此時在西太平洋戰場的威望，麥克阿瑟甚至下令讓華北戰場的其他美軍顧問出證明，認為此時即便不分配物資給老蔣的中央軍，也不會對美國在西太平洋的戰場優劣產生影響。
最終，當馬歇爾根據羅斯福的指示，宣佈將美國運送到海南島的物資，八成歸屬范哈兒和馬克阿瑟的部隊，剩餘兩成通過空運和鐵路運送中國華北戰場後，史迪威只能無奈地接受這個事實。
好歹即便是只剩下兩成物資，每年的總量也超過了之前通過中緬鐵路分配到的大批軍火，所以對於正在進行的華北反擊戰，還不會造成什麼不利影響。只是眼看范哈兒和麥克阿瑟的聯合作戰，已經遠遠超越了自己和老蔣的聯合戰場，這位不精通實戰的將軍，對於接下來自己可能需要面臨的結局，已經有了一定的預料。
當老蔣再不被美國所看重的時候，也就是自己回到美國退居二線的時候。
但史迪威怎麼可能就此認命，所以即便物資分配權上爭不過范哈兒麥克阿瑟，但他還是慫恿老蔣，立刻全面推行反擊作戰，爭取早日打下北平。
哪怕僅僅是只能短期吸引美國總統羅斯福的注意，他也要冒險進行這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