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 164、暮春，梅雨季節(14) 文 / 渣子張
164、暮春，梅雨季節（14）
由春日負責導演和協調監督工作，而那位雖然作為劇中角色，但至今為止完全沒有登場機會的阿爾則負責拍攝，電影的拍攝工作正式拉開了帷幕。
主角當然是作為朱麗葉的朝比奈實玖琉小姐，在春日的強硬態度之下，這位在鏡頭前顯得極為羞澀的少女終於勉強答應出演這個角色。
首先拍攝的，是訴說了實玖琉小姐悲慘人生的場景。
少女實玖琉的父親，那個花心的阿爾整日忙於工作，將家中的一切交給了自己的第二個妻子，對家中的事情不聞不問，每日都要工作到很晚才能回家。
即使是作為女兒的實玖琉，也常常整月都無法見到自己的父親。
雖然不明白為何像這樣一個小家族的男主人會顯得如此忙碌，但如果不這麼設定的話，可憐的實玖琉小姐就完全失去了被欺負的機會。因此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當然，這絕對不是因為春日需要阿爾長久的呆在攝影師這個重要的位置上，才臨時起意修改了幾處劇本的內容，導致阿爾完全失去了出場的機會，只能乖乖的呆在拍攝的崗位上。
由於男主人經常不在的緣故，那位後母自然成為了這個家中最有權勢的人。
自從奪取了家中所有的權利之後，後母大人便撕下偽善的面容，露出了猙獰的面目，每日每日的壓迫著可憐的實玖琉，讓她穿舊衣服，吃殘羹剩飯，時不時便藉以戲弄那位可憐的少女取樂。
連帶著那位後母的三個親生女兒，也有樣學樣的一同欺負可憐的實玖琉。
「實玖琉，過來……」那位身著據說是以1000枚金幣為代價，請城裡的裁縫大師專門製作的華麗女僕裝的後母大人微笑著向身穿破舊補丁裝的實玖琉招了招手。
「母……母親大人，請問有什麼事嗎？」
實玖琉小姐畏畏縮縮的來到了後母的面前，手足無措的說道。
「做的很好，不愧是我所挑選的主角，果然將朱麗葉面對後母時的畏懼淋漓盡致的表現了出來呢。」春日洋洋得意的說道，似乎在為自己那堪比好萊塢星探的眼光而陶醉。
【你誤解了，春日，我認為那只是在鏡頭面前放不開手腳，單純的怯場而已。】
「那麼，我的女兒啊，將這些從遙遠的東方購買的瓷器一次性放到專門的櫃子裡去吧。」笑夜指了指一系列隨意擺放在地面上的瓷器，向實玖琉說道。
（順便提一下，這些瓷器全都是由三千院家友情提供，據說是在黑市上隨便能夠賣出幾千萬的稀有古董。）
「一次性？？」實玖琉為難的看著滿地的瓷器，彷彿幾乎要哭出來一般的說道。
「哎呀，難道你連如此簡單的事情都辦不到嗎？這樣的話，作為主人的女僕，不，我的意思是作為這個家的女兒可是完全的失格呢……」
「嗚……嗚……」實玖琉嗚嗚懨懨的說不出話來。
「真是個傻孩子，好吧，就讓身為女僕長，不，是作為母親的我，來為你演示一下吧，要看仔細了哦……」
說話間，笑夜毫不留情的將一個個價值萬金的瓷器拋入了空中。
「啊！！！！」實玖琉忍不住驚叫起來，並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她甚至已然看到了有角家的先人們所留下的遺產被人收走，豪宅被無情的抵押，自己與少爺被迫流落街頭，兩人每天只能分食一碗陽春麵的情景。
【即使如此，我也絕對不會離開少爺的……】那位外表柔弱的少女在內心中下定了決心。
但是，想像中，宛若世界末日一般的瓷器破碎聲並未出現。
實玖琉微微張開了一條縫隙，小心翼翼的觀察著黑暗世界之外的景象。
飛舞在空中的瓷器就仿若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放眼望去，那些瓷器好端端的擺放在了笑夜所指定的櫃子之中。
「看，對於合格的女僕而言，那只不過是彫蟲小技而已。」
「怎……怎麼做到的？？」即使是作為老練的魔術師，以及新近古魔法學徒的遠阪凜也無法看穿那位女僕長的手段。
「瓷器在突然之間消失，並出現在櫃子上，即使是我的超能力，也無法坐到如此完美的瞬間移動吧……」春日恭介同樣疑惑的喃喃自語。
「母親大人，我不會變魔術啦……」實玖琉眼淚汪汪的望著那位女僕閣下。
「也對呢，對於初學者來說，這個的確是有些難度，那麼就姑且從簡單的地方開始吧。」笑夜支著頭，似乎思索了片刻，然後再度展顏微笑，向著實玖琉說道：「去吧，我的女兒，將天花板死角處的灰塵擦抹乾淨吧。」
「天花板？？」實玖琉為難的抬起頭，看著那高高在上的天花板。
「那個，我去找梯子……」
說罷，實玖琉向門外走去。
「梯子？作為優秀的女僕，即使在沒有任何工具的環境下，也必須要一絲不苟的完成主人所交代的命令呢，女兒啊，不要企圖以任何客觀的因素來作為敷衍主人命令的借口哦，請記住，主人的命令永遠是最優先的。」
接著，笑夜絮絮叨叨的向實玖琉灌輸了無數諸如：主人是最偉大的存在，主人是唯一而不可替換的存在，自己的生命與主人的命令相比，理所當然是後者比較重要等等。
【完全變成女僕授業了……】攝影機後的阿爾面無表情的看著鏡頭中的一切，而團長閣下的臉色則顯得有些駭人。
「卡！卡！卡！！！！！」春日連聲喊叫：「笑夜小姐，你真的明白欺負的含義嗎？你那樣的行為，根本就沒有辦法表現出劇本中所描述的內容吧。」
「真是抱歉，涼宮小姐。」那位女僕微笑著說道：「因為實玖琉小姐擁有對於女僕而言極為重要的潛質，總覺得不能放著不管，因此不自覺的就想要好好的琢磨這塊美麗的璞玉呢……」
「哼……璞玉什麼的，完全不明白啦……」春日氣呼呼的嘟囔著，但是由於笑夜並非sos團的成員，因此即使是春日也無法肆無忌憚的責罵對方。
然後，輪到了大姐知識少女帕邱莉小姐登場的時刻。
為什麼會突然跳轉到這裡？之前的劇情該怎麼處理呢？春日有好好想過斷開處該如何銜接嗎？關於這樣的問題，充滿在阿爾的大腦之中。
在攝像機的面前，那位少女身穿著淡紫色的連身裝，安靜的坐在房間的椅子上，手中捧著書本，在沉默了許久之後，突然抬頭，望向了忙碌掃除中的實玖琉。
那種眼神，即使是沒有任何特殊能力的實玖琉，也能夠輕易的感受到。
感應到那擁有著強烈存在感的眼神，朝比奈停止了忙碌，疑惑的望向座位上安靜的少女。
「茶……」那位少女輕聲說道。
「是，立刻就去辦……」在那寧靜而冷漠的氣勢之下，實玖琉宛若條件反射一般，毫不猶豫的聽從了那位少女的命令。
接過實玖琉悉心沖泡的熱茶，聞著輕淡的茶香，那位少女輕輕小啜了一口。
「不錯……合格……」淡然而平和的聲音。
「啊，您能夠滿意真是太好了！！」雖然只是簡短的幾個字符，但實玖琉卻仿若天神的信徒在那一瞬間得到了主的福音一般，顯得異常興奮。
「卡！卡！卡！！！」春日再度爆發了起來：「這根本就不算是欺負或戲弄，而僅僅只是普通程度的使喚而已！真是的，給我認真投入的拍攝啊！」
「啊，對不起……」實玖琉慌慌張張的向春日道歉，眼中充滿了不安。
而那位紫色的少女則安然坐在椅子上，繼續觀看著手中的書本，彷彿完全沒有聽到春日的話語一般。
「哼……」春日不滿的冷哼了一聲，接著將目光落在了泉此方的身上：「外來的傢伙就算了，小此，作為sos團的成員，不容許你給我這個團長丟臉哦！」
「沒問題，團長大人，儘管交給我吧……」藍發的少女身穿著cosplay一般的歐式連衫裙，懶洋洋的向春日敬禮。
「真的沒問題嗎？」事到如今，連偉大的春日閣下也不得不疑神疑鬼起來。
「實玖琉，你過來。」場景再次莫名其妙的轉換，在另一間房間之中，二女奼女泉此方將實玖琉叫喚了過來。
「此方小姐，請問，您找我有事嗎？」
「啊，來的正好，坐下吧。」此方讓實玖琉坐下，並從桌上取出了一疊稿紙，交遞給對方。
「這是？？」實玖琉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稿紙。
「那赫然是一幅幅沒有塗色和打網點的漫畫原稿。
「這是我正在畫的同人哦。」
此方意志滿滿的說道：「作為御宅一族，我已然無法滿足與被動的接受他人作品的那種空虛感，我的御宅之魂正在燃燒，我需要要升級，進階，轉職！因此，我決定將自己的意志投入那小小的畫稿之中，這樣，才可以令自己的精神得以昇華！」
「似乎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呢……」實玖琉弱弱的笑著說道，雖然她完全無法明白那位少女的意思。
「總之，就是這樣，但是上色和打網點實在是太麻煩了，因此就拜託你了。」此方用和之前的熱血完全不符的神態懶洋洋的說道。
「我？」實玖琉疑惑的指著自己：「可是，我完全沒有那樣的經驗……」
「放心吧，那是只要身為人類都能夠完成的工作，實玖琉，不可以拒絕哦，偷懶可是通向墮落的第一步呢~~~~~」那位由於懶惰而將工作交給她人的少女毫無羞恥的說道。
大約二個小時之後（當然是電影中的虛擬時間），實玖琉完成了此方交予的工作。
「嗯，這是什麼？？？」那位藍發的少女皺著眉頭，審查著實玖琉的作品。
「這裡……」那位少女用軟綿綿的手指指著稿紙中的一處，在那裡，被塗黑的地方似乎略微超過了線條的範圍。
但是，那也僅僅只是超越了大約幾毫米的距離而已。
「不合格，實玖琉，太令我失望了，居然連如此簡單的工作都無法做好，並且還將重要的原稿給徹底破壞了。」
「對不起……但只是稍微超出一些距離的話……」
「不，御宅之魂是容不下半點差錯的，實玖琉，不可以因為小事而放鬆警惕，要知道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啊~~~~~」泉此方伸出食指，一副諄諄長者的樣子。
「嗚~~~~~~此方小姐，我錯了……」實玖琉嗚咽的說道。
「很好，看來你已經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但是，僅僅只是承認錯誤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因此，你必須在今天將被你塗壞的這張稿紙完完全全的重新描繪出來。」
此方毫無妥協的說道。
接下來的時間內，實玖琉如履薄冰，不斷的重複描繪著那張被塗壞的稿紙。
而與之相對的，是快樂的看漫畫，玩遊戲，吃零食的泉此方的身影。
至於時代明明為古代歐洲的電影中為何會出現漫畫和遊戲，對於這一點，春日蠻橫的沒有給出任何解釋，因此不要說是阿爾，即使連某渣子也不得而知。
「不行，線條不夠柔和，重畫！！！」
「嗯，這是軟體動物嗎？不行，重畫！！！」
「不行！！」
「不行！！！！」
「同上！！！！」
天色漸晚，在繪製了100份以上原稿複製品之後，筋疲力盡的實玖琉終於勉強通過了泉此方的審核，順利的完成了地獄一般的繪畫工作。
「哎呀，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突然，此方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為了預防萬一，我曾經留下了原稿的複印件，實際上只需要複印一張，然後重新塗色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如此麻煩的事情呢……」
「抱歉哦，實玖琉小姐，似乎讓你做了多餘的事情呢……」
那位少女一邊道歉，一邊將唯一通過審核的那張圖畫團成一團，準確的扔進了垃圾箱內。
「……」
手腕完全失去了知覺，大腦中除了原稿上的那些畫面之外再無他物的實玖琉突然有了一種想哭的感覺。
夜幕降臨。
「接下來，總算可以安心的休息了呢……」
拖著疲憊的身體，實玖琉緩緩向自己那細小的房間走去。
想到只有在夢中才會出現的母親，實玖琉展現出了甜甜的微笑。
就在此刻，實玖琉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些奇怪的身影。
在那身影的周圍，是一朵朵青綠色的鬼火。
「啊！！！！！」膽怯少女的尖叫聲傳遍了整個夜空。
即使替換成其他人，在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刻，大多都會有類似的反應吧。
「很吵呢，實玖琉小姐……」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鬼火之中傳來。
那是少女清幽的聲音。
「伊澄小姐？」聽到了那位少女的聲音，實玖琉終於收起了尖叫聲。
「抱歉，似乎嚇到你了呢，實玖琉小姐……」
身影的正體，那位身穿和服的少女向著實玖琉友善的微笑了一下。
「實玖琉小姐，可以請你幫助我一個小忙嗎？」伊澄詢問到。
「當然，請伊澄小姐儘管吩咐吧。」實玖琉點頭說道。
雖然有些害怕四周的環境，但是善良純潔的實玖琉依然決定幫助這位貌似和善的三小姐。
「這樣，請你站在這裡，然後貼上這張符咒……」那位少女將一張奇怪的符咒貼在了實玖琉的背後，並慢慢向後退去。
「咦？那是什麼？」實玖琉略微有些膽怯的說道。
「只是一些必要的素材而已，實玖琉小姐，請放鬆心情。」伊澄微笑著說道。
「素材？那是……」
「……」
「……」
「……」
實玖琉的話並沒有繼續下去。
在她的身邊，許多奇怪的東西被吸引了過來。
有拖著半個身體的中年男子的幽靈，有宛若被卡車碾過一般渾身是血的少年的幽靈，以及有僅僅只剩下頭部孤零零的飛舞在空中的女性的幽靈……
「……」
沉默……
沒有歇斯底里的尖叫聲。
「實玖琉只是呆呆的看著眼前的情景。
一秒，二秒，三秒……
天旋地轉……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