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五章 夜襲(上) 文 / 蒼暝
第五章夜襲(上)
昭濘已經趕來,就與計騁鬥了起來。只是渡過第二次天劫的仙人,也不好對付,以昭濘之能,也無法瞬間將計騁滅殺,只能與他纏鬥起來。
計騁身上,先是如植物發芽般,長出許多光霞絲絛,舞動之間,居然就把昭濘抽得連連退後。這乃是上古人間道法門派,培育出的一種特殊仙草,名為煙緒葇然,其種子十年一生,採摘下來後,以特殊法門封存於人體,使用之時,再以法力激發其生長,便會化作這般無數光帶,幫人擋下一時災禍,可抵禦一切外敵,不過只能維持片刻,就會枯萎,是作救命之用。
血魔的血影,只有用極高明的護身法寶,或者道門正宗降魔**,配合三次天劫以上的仙人修為,才能抵擋得住。計騁卻沒有光朱縷衣那樣的護身法寶,也不會道門正宗降魔之法,更不及三劫之仙,只好用煙緒葇然暫時阻住昭濘,再準備施展自己的法寶。
然後,計騁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壺,將塞子拔去,裡面冒出一線毫光,升起一丈高,展開一對蝴蝶翅膀,上面有無數眼睛。這些眼睛快速開合之間,形成一幅幅如膠片閃過般的圖形,人一望過去,三魂七魄便都會立即被勾走,就連仙人,若是不經歷過三次以上天劫,元神不夠凝練,元神內的魂魄,也要被這怪眼圖案勾去。
這法寶,乃是計騁施計暗算,斬殺一正在渡劫成仙的蝶妖,將它一對翅膀取下,煉製成的法寶。蝶妖之翅,都有迷惑人心的作用,而這只蝶妖,更是罕見的幻眼蝶妖,翅膀上所生之眼,能勾走人的魂魄,歹毒無比,非渡三次天劫以上的仙人不能抵擋。
一切生靈都有魂魄,至少取其一,比如草木是有魄無魂;靈獸則可能二者具備之一,或如人一樣,魂魄都有,但數目不定。大神、妖族則與人一樣,有三魂七魄。這也是人、神、仙、妖混淆不分的原因之一。
當年上古時代,幻眼蝶妖一族還算興旺時,就連許多大神、妖族也不敢招惹它。尤其是大神,空有強橫力量,卻沒有元神貯存魂魄,他們的魂魄,輕易就能讓幻眼蝶妖勾去,變成行屍走肉。只有少數修為極高的大神,已經觸摸到大道門檻,魂魄自然穩固,不受幻眼蝶妖影響。
血魔也有一魂一魄,又沒有元神守護,被這麼一勾,昭濘登時就有些迷糊,乃是魂魄快要離體的跡象。
和宸意識中,分出一個法相,默念佛經,便有梵音飄出,暫時破了計騁的蝶翅壺。昭濘知道自己差點著了計騁的道兒,也惱羞成怒,正待重新撲上,卻讓和宸召回,在她一對手心,寫上了兩個佛印,然後再讓她上去。
昭濘重新撲上,雖仍被煙緒葇然的光帶擋住,但她仍然往內擠入了一些,待到十丈距離光景,手心的佛印,卻向計騁射出了數道摩訶劍氣,毫無阻礙的就穿過了光帶,打在計騁身上。
計騁被劍氣擊中,卻沒有發現自己有什麼受損之處,正自得意,那摩訶劍氣又自打來,計騁居然也不知道躲閃,只是得意的笑。然而不過片刻之後,計騁臉上的笑容,就一直凝固在那裡,並且變成了傻笑,嘴角還有口水滴落。
「眾生都平等,你的智力也不在凡人之上,被我削掉了智力,就是一個傻子,還不任我揉捏?」
和宸卻用摩訶劍業,把計騁的智力給削沒了。就算是大羅金仙,若是沒了智力,變成一個傻子,也不比凡人強上幾何。這便是佛法,待眾生平等,無論後天成就如何神通,在佛法面前,也要被打落回常世之相。
不過若是真的入了大羅金仙之境,除非將摩訶劍業,修到第二階段,能斬羅漢菩薩,方可也能削大羅金仙。否則大羅金仙處在大道門徑內,摩訶劍業的第一階手段,也奈何不了。
和宸的摩訶劍業,修煉水準也是有限,只能在十丈之內斬落他人,離「無遠弗屆、普度眾生」的境界,還差的很遠,所以才要借昭濘為媒,突入計騁身邊,再將其智力削去。
計騁身上的煙緒葇然,在兩刻之後,終於迅速枯萎。而十九名熾羽族人,以及弼靈、煢湘,也在此刻返回。昭濘便指著仍在傻笑的計騁,問和宸道:「能把他吃了嗎?」
吞吃一個仙人,雖不能讓血魔速增一級,但對他們日後成長,也有很大好處。昭濘本曾想吞吃陽鼎仙人,卻讓熾羽族人先殺滅成灰,眼見大補品白白消散。此刻自然就將主意,盯在了計騁身上。
「先找找他身上有什麼寶貝,都給我收了!然後便隨你處置!」
得了和宸的吩咐,昭濘一聲歡呼,就將計騁拖到無人處,剝了個乾淨,搜刮一空,再往上一撲,連屍體都化去,省了掩埋的功耗。
計騁身上的法寶,有那蝶翅壺、影行梭,以及兩瓶仙丹。和宸卻不滿意,一個仙人身上,居然才這麼點東西,忒的小氣了點。
計騁本來就是來探情況的,身上也確實沒有帶大量法寶。孜騰派經營多年,家底肯定渾厚,不可能如此窮酸。
「我們滅殺了孜騰派的一位仙人,對方必定不會與我們干休。何況他們居然還想虜走我的門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這個世界不是法制社會,只有拳頭最大,今夜就殺到他門上,將其全滅!省得日後再有麻煩!」
和宸先安撫好妝鬟和淑裕,又陰著臉,思索了片刻,便把常湄人喚來。這傢伙之前那麼大動靜,都躲在屋子裡面,此刻經和宸召喚,才踱了出來,挪到和宸面前。
和宸問道:「你可知道,這孜騰派的具體老底?」
「孜騰派,共有一千零七十三人,其中三名仙人,當然現在只餘兩名,剩下一千零七十人,都是一代弟子及其下。門派位於孜騰山鷹集峰南麓,經營不下萬載,派內資本非常雄厚。」常湄人似乎平時就是在搜集情報,此刻說起來,如竹筒倒豆一般。「還要更詳細的說明不?」
和宸便讓常湄人仔細道來,看過孜騰派的實力,然後自己又在心中策劃一遍,便道:「今夜我便要孜騰派上下,一個不留!」
他便轉頭對昭濘吩咐道:「今夜你至少要滅殺五百人!」
「沒問題!」
和宸又對十九個熾羽族人道:「你們要滅殺五百人,外加一個仙人!」
常湄人插話道:「剩下一個仙人怎麼辦?你、我,還有那倆小子對付?」
常湄人說著,手中指向了弼靈和煢湘。
和宸詭異一笑,道:「本來剩下一個仙人,確實比較棘手,不過到時候……哼,誰讓他們恰好趕上了今天?」
郭珀立在門派大殿門口,望著遠方的夕陽,奇怪道:「今日二師弟去了那麼久,怎麼也不見回來?」
孜騰派中另一位仙人,郭珀的三師弟,方裘笑道:「大概是二師兄看對方門派弱小,已經將對方門派滅了吧。大師兄忘記了,當年師弟不曾以一人之力,耗費一日,將竣索派斬盡殺絕嗎?」
郭珀想了想,也道:「不錯,大概是我多慮了。就算對方派中有仙人壓陣,二師弟洩露行蹤,又不敵對方,也定能逃回,至少也會給我們飛符傳書。再說三師弟新近煉成的法寶,專勾人魂魄,如我等這樣,未渡三次天劫的仙人,也要小心一點呢!」
郭珀此言,明是玩笑,實際上也是在作暗喻。孜騰派這三位仙人,表面團結,暗中怕也有些互相猜忌。世間有人之處,就有爭鬥,仙人門庭,看似超塵脫俗,其實也在紅塵之中。
入夜。
郭珀正在掌門居所內,坐定玄床,默默祭煉本門心法。在他周圍,有護法陣法之光,起伏明滅,以防修煉之時,有外魔入侵,導致走火入魔。忽然他心神一動,總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對勁,將神念掃出去,居然發現自己本派之中,許多弟子的生機都已斷絕,並且這一規模,還在不斷擴大。
郭珀飛昇入空,用仙眼神通,往下一掃,便見到一道血影,在門派內到處竄行,所經之處,酣睡中的弟子們,紛紛生機盡絕。
郭珀卻是大驚。自己門派到了夜晚,總會在已有護派陣法的基礎上,再開啟護派結界,不僅可擋強敵,就算有大能者強行突入,也應會發出警報。說明這個血影,乃是在天黑之前,就已越過護派陣法,潛伏進來。
派中弟子,至少已有二百多人,讓這血影滅殺。郭珀真是怒不可遏。這時方裘也發覺了異狀,飛到凌空,和郭珀並列,手指連彈,以法力擬出鐘聲轟鳴,將全派弟子都喚醒了過來。
然後,方裘從懷中掏出一面鏡子般的法寶,就朝血影飛落。郭珀身為掌門,自然不會輕易動手,而是準備下去組織弟子們抵禦敵情。
忽然便有十九道金色光錐,悍然突破了護派結界,鑽透進來,然後化作十九個人影,也不說廢話,就朝郭珀攻了過來。不過在那之前,先有一人,手中發出大蓬焰芒,朝護派結界的維持陣中心打過去。那維持陣,本藏於地下,但焰芒卻直接將百尺地面燒熔,入切豆腐般鑽入地下,將陣法破壞。
郭珀見狀,知道今夜的一切,乃是敵人有備而來,若再是留手,怕是那些被自己滅掉的小派,也會成為自己明日的結局。
在十九道刀焰及身之前,郭珀衣袖一抖,也甩出了一件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