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 戰熊呼 二十一、一石二鳥(二更求收藏) 文 / 九氣
呼延緊隨常崎身後,剛出了常崎石屋,便見一道巍峨黑影如同閃電,自祭的屋中躥出。常崎剛欲退避,一條黑毛粗壯的熊臂好似長槍刺探,精準捏住他的脖頸,猛地將他提將起來。
常崎這數千斤重的熊軀,在祭手上仿若無物,單臂將常崎提離地面數丈,祭熊目怒睜,沉吼怒罵。
「常崎狗崽!我往日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誣陷於我!」
被祭單臂提起,顯然兩者實力差距極大,這便是戰熊給予對手最大的侮辱。常崎被祭勒得雙目赤紅,他哪能容祭如此囂張,齜牙信吼,熊掌握拳,便向祭的臂腕狠狠砸去!
祭用鼻子冷哼一聲,不欲被常崎重拳砸中,揚臂便將他甩出數十丈,逕直撞向呼延石屋的牆壁。常崎倒也靈敏,力沉下腰,腳後跟恰好嵌進石壁根腳,碎裂小石四濺,他卻因此定住了身形。
兩座高壯身軀乍合即分,僅在呼延眨眼之間,他們已然各自遞了一招,似乎是勢均力敵,實力相差彷彿,這便有得思量了。
那祭明顯年長,鍛體時間應也多過常崎,此時卻是不相上下的結局。那常崎狠拳砸下,祭竟不敢硬抗,不得不收手放開常崎,顯然在祭的估量中,常崎這拳的力道,已然超過了祭承受的極限。
這結果不止讓呼延心底疑惑,祭與常崎也是滿臉驚疑不定。如此看來,兩熊往日對自家實力,均是有所隱瞞,只是祭畢竟年長,便不需要如常崎那般隱藏太多罷了。
回過神來,常崎已是滿臉怒容,與祭相隔數十丈對峙,捶胸咆哮,戰意凜凜。
「祭老賊!你主子既然是忌,並非忠於主上,如今東窗事發,主上更是給你留足了臉面,你自然該自知羞愧,夾起尾巴去找你真正的主子忌少主!我不欲主上被你蒙騙,把你刺探身份暴露出來,又有何不對?」
「狗屁!」
祭怒斥一聲,揚拳砸在自家胸膛,如同戰鼓般咚咚沉響,他怒吼道:「常崎狗崽!你不要血口污蔑我!你的事情,我本不願多說,沒想到你倒打一耙!你這等奸詐狗崽,我這便用拳頭砸扁了你!」
「哈哈!既然要戰!來來來!你便吃我這拳!」
常崎怒極反笑,將拳頭捏得卡卡脆響,怒吼聲中,便要撲向祭,卻被呼延急忙出手,死死抱住了他的熊臂。
「常崎大兄!你不可如此魯莽!」高吼一聲,呼延拉住常崎,扭頭冷眼盯住祭,沉吼質問道:「祭司長!你既自覺忠誠於主上,可敢和我等一同面見主上,當面對質,誰忠誰奸,主上自能斷定!」
祭冷冷望向常崎與呼延,瞥見常崎臉上那抹一閃而逝的慌亂,心裡愜意非常,面上卻毫無猶豫,揚聲怒吼道:「我有何不敢?如此正合我意!只是怕這常崎狗崽,卻沒這般膽量直面主上吧!」
呼延聞言,轉過頭來凝視常崎,抓住他手臂的熊掌悄然加了兩分力道,似在暗示常崎,自會幫忙。他看著常崎那抹慌亂神色漸至消散,大聲沉吼道:「大兄!莫要叫祭司長小覷了你!我等一道去面見主上,也好當面說個清楚!」
常崎自覺得了暗示,既然有呼延會在一旁相幫,他自然是肆無忌憚,無所畏懼。狠狠瞪著祭,他隆隆長笑。
「哈!連你這細作都不懼,我又何懼之有?也罷!我便陪你去主上面前走上一遭!」
言罷,常崎不再看祭,高昂頭顱,跨步朝斯瓦匹剌家正門走去。
待常崎越過祭,祭轉頭看向常崎身側的呼延,恰見呼延朝自家眨眼,心下冷笑一聲,更無遲疑,與常崎相隔數十丈,亦朝正門而去。
到得斯瓦匹剌家的正門,呼延抬頭望去,又是那屈居值守,便覺得有幾分尷尬。
昨夜受了羆一滴精血,純淨浩瀚的精血化作洪流奔湧,使他頭昏腦脹,不知如何出得門前,腳下一個踉蹌,似是扶住了某樣柔軟事物,又聽得兩聲龍吟怒吼,奈何那時意識迷糊,渾然不知究竟發生何事。
後來回到屋中,偶爾靜坐冥想,倒將這事情推衍而出。恐怕當時身形不穩,情急之下胡亂伸手,竟是一熊掌按在了那門獸身上,後來自然引得大亂。想是那屈居及餘下三頭黑熊門守,立時死死穩住那暴怒門獸,這才免了他被撕咬做那門獸口食的危機。
如此一來,這四頭黑熊門守昨夜為安撫那門獸,恐要耗費許多心神,不知又會如何記恨呼延。
果然,才見到常崎身旁有意藏身遮面的呼延,那屈居便是一聲鼻哼,斜眼冷冷瞥來。呼延臉皮甚厚,先前幾分尷尬早已是過眼雲煙,此時恬著臉湊到屈居身旁,正要搭訕兩句,沒曾想尚未開口,便又被一聲悶重鼻哼堵住。
屈居看樣子實在懶得搭理呼延,用腳後跟把門踹開,扭頭與另一頭面色鐵青的黑熊長笑沉吼,似乎頃刻間便相談甚歡。
撓頭訕笑兩聲,呼延亦不願熱臉貼人家冷面,索性拉住常崎,兩熊跨步便進了府中。
待祭上了門前石階,屈居與他卻不曾有過難堪,此刻見他也要緊隨進門,便扭頭過來打了聲招呼,隆隆長笑,正要言語試探一番,卻僅換來祭那張陰沉黑面。
祭此時正在佯裝壓抑著滔天怒火的模樣,哪能在屈居這裡露了破綻,只得裝作沒聽到他那聲招呼,亦或是強扮沉冷,目光掃過屈居,再次落回前面常崎背影上,一聲不響,跨步入門。
正所謂風水輪流轉,報應不爽,屈居對上祭這張冷臉,那才將將綻放的璀璨笑容,登時便僵直在臉上,待三熊進得深處,他憋得滿臉醬紫,終是一聲怒嘯,將門狠拉回來,砸出光一聲巨響。
三熊入得府門,常崎與祭卻不似呼延這等新嫩,對於羆的石殿輕車熟路,自然無需誰來引路,三道咚咚悶響的腳步聲,一路響到羆所在的石殿前。
此處乃是羆常居之所,羆明面上又是三熊的主上,卻不可如尋常那般,將門敲得梆梆有聲,於是三熊只敢踏上石階,祭與常崎相互怒視,齊聲高吼欲求拜見。
「祭(呼、常崎),前來面見主上!」
高喊一聲,便只能靜等,所幸殿內有光從玉石窗戶隱約透出,想來羆應在殿內,倒也不怕白等。稍過片刻,玉石門輕緩拉啟,門腳有渺小人影半隱半露,綽約有致,依舊是那玉柳前來開的門。
祭用鼻子怒哼,將正要跨入的常崎猛地撞開,自家率先擠進了石殿。
常崎剛穩住身影,熊目睜圓,便要拉拽祭那頸後黑毛,把他扯將出來,幸好呼延及時探手阻止,才免得兩熊在這羆石殿門前,上演一番惡鬥撕扯的好戲,平白惹得笑話。
被呼延制止,常崎才得幾分清醒,許是終於想及臉面二字,神色陰沉,任由祭進得殿門,這才緊跟而入。
「主上!」
未等兩熊拜見,祭已然獨自朝羆單膝跪地,怒聲高吼。
呼延與常崎一道跪地,哪怕常崎佯裝怒意上湧,亦不敢亂了規矩,先與呼延齊聲朝羆恭謹吼了一聲「主上」,表示臣服之意。
見得自家建築司的司長及兩位司監,居然此刻同期而至,羆臉上不免閃過一絲詫異,疑惑瞥了眼呼延,只見這黑熊朝自家眨弄熊眼,登時已有明悟。
今夜這一奇事,恐怕便是出自這黑熊之手,羆凝神望向祭與常崎,一時卻也猜之不出,這又唱的是哪一齣好戲。但事已至此,羆倒不覺急躁,靜心看將下去,慢條斯理地沉吼問道:「祭司長,常崎司監,呼司監,你們深夜前來拜見於我,不知有何急事?」
常崎剛欲開口怒吼,卻又被祭搶了先。
「這狗崽常崎!自家便是忌少主派來的細作,反倒向主上污蔑於我,倒打一耙!好不知恥!」
「祭老賊!你才是胡說八道!誰是細作,你心裡清楚!」
兩熊吵罵剛起,誰也不願自認細作,均是覺得光動嘴猶顯不夠,乾脆便動起手來,或是重拳,或是抓扯,頃刻間便滾做了一團。
只見得兩熊動手,呼延便似僵跪在原地,勸架也不是,不勸更是不妥,嘴角抽搐幾番,兀自拿不出辦法來。
神色僵滯,呼延心底卻亂轉不停。他先前曾看過兩熊那剎那間的交鋒,電光火石,似乎僅是試探,但出拳、跨步伴隨風雷之聲,力道沉凝厚重,比之此刻纏鬥,卻又精彩數籌。
顯然,此刻正在羆面前,兩熊再次收斂了許多本事,顯露出來的速度、力道,與往常無異,偽裝得格外謹慎。
若是呼延眼力勁兒稍差一絲,斷無可能察覺此中的細微差別。
高高石階上,端坐石座中央的羆僅看兩熊滾斗片刻,便心生不耐,眉頭微蹙,猛地揚聲沉吼道:「給我起開!均是我羆的食客,在我面前打鬧至如此模樣,成何體統?莫非要傳揚出去,好叫我那些兄弟笑話我不成!」
聽得羆的怒吼,兩熊不敢再鬧,各自撕扯最後一下,猶自不甘,卻只得放手。朝羆單膝跪得端正,兩熊垂下黑毛腦袋,均是沉吼道:「我不敢壞了主上聲威!」
「但是這狗崽常崎!他竟如此無……」
「只是這祭老賊,實在……」
兩熊高吼欲要辯駁,吼聲雜亂無章,似乎又要吵罵起來。
羆哪有這心情,聽兩熊胡亂扯皮,咆哮一聲,將兩熊駭得立時噤聲垂首,他才轉眼瞪視呼延,沉吼道:「還是呼司監,你來給我說個清楚!」
「是!」
待呼延高吼應諾,兩熊亦將企盼目光落到呼延面上,回想起呼司監曾經應諾的保證,定會出言相幫,嘴角均隱隱勾起,似有得意之色。
可惜兩熊哪曾想到,這呼司監嘴油舌滑,內裡奸詐陰險,哪是能夠相信的主。此時殿中黑熊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他卻面不改色,正色沉吼作答。
「回主上,昨夜我思前想後,總覺得似有不妥。今夜先去尋了祭司長,又去到常崎司監屋裡,私下與兩熊各自交談,如今依舊不知誰是細作!只好讓兩位一道面見主上,各自陳辭,讓主上來明辨忠奸!」
此言一出,祭與常崎猛地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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