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 戰熊呼 四十九、不累 文 / 九氣
羆沉吼剛落,便引得忌扭頭瞪來,那滿眼的憤怒竟是毫不遮掩,將手頭肉食捏成醬汁,似是直欲將羆兩拳砸成肉醬一般。
而羆卻懶得看他,那碧色熊目直望向起,目光只透出清澈的渴望。
竟然被羆如此無視,忌把牙咬得嘎崩悶響,硬是忍下滿腔怒意,再次朝起沉吼祈求,「父親主上!幼弟麾下先鋒軍大捷,已是立下赫赫戰功!但如今先鋒軍不過三十八騎,幼弟一路奔襲,亦該放他好生休息幾日,這等探聽敵情的大事,便該由我代勞吧!」
「是啊!」
在起身側悶頭撕食肉塊的裕,忽而亦是含糊沉吼附和,「我身為大兄,這探聽敵情之事,我自然責無旁貸!還是交給我吧!父親主上!」
「父親主上!」坐於起對面的梁此刻也按耐不住,咧嘴佯做隨意的大笑,沉吼道:「我正值體悟神境的關卡,便應多尋些與強者對敵的機會,這探聽敵情恐有凶險,我卻能借此與鳴蛇族強者對陣,若是臨陣頓悟,立時便可踏入神境!如此良機,梁自是欣然欲往!」
「至於幼弟羆,如此連番大戰,定是疲憊不堪,強撐著恐怕會傷到心神、肉身,真該讓他好生休息幾日了!」
「父親主上!」
「父親主上!」
忌率先欲攬過這事,梁與裕對這探察敵情的戰功亦是動心不已,立時各執己見,均不欲輕易讓與旁熊。便在此時,靜默片刻的羆凝視著起,那沉吼聲竟蓋過了三位兄長。
「父親主上!羆,不累!」
「閉嘴!」
聽得這四兄弟相爭,似是不堪其擾,起終是沉聲怒吼,將掌中肉食盡數拋入嘴中,低頭望著那簇篝火撩動,慢慢咀嚼著嘴裡肉塊。待四兄弟聽得這聲怒斥,盡數噤聲閉口之後,他才將嘴中肉屑吞嚥下去,淡淡沉吼出聲。
「羆!你兄長們說得有些道理,你率先鋒軍陣仗有半月光景,廝殺不止少得休息,後又遭圍殺逃竄,真該好好休息一段時日!該是你的戰功,就沒有誰能搶走!」
「……是!」羆咬了咬牙關,才不甘地沉吼應諾一聲,那眼神漸至淡漠,復又埋下頭去,靜靜撕咬掌中肉食,不再參與其中。
「至於你們!」勸慰完羆,起抬眼掃過三兄弟,忽而怒目沉吼道:「裕與梁兩個熊崽!你們已經率軍援救過先鋒軍!伺機耍弄手段,險些鑄成大錯!如此不識大體,讓我都覺著丟臉!不罰你們已經是我恩寵,還想爭這探察敵情的戰功?給我好生思過去吧!」
「忌!待兩個時辰後,我便予你兩萬勇軍!給我在前面探察敵情!不得有誤!」
「得令!謝過父親主上!」忌揚眉咧嘴,轟然應諾之後,扭頭瞥了眼羆,然後才掃過面色黯然的裕與梁,神色甚是得意非凡。
裕與梁各自冷哼一聲,懶得看忌這副得志的嘴臉,乾脆如羆那般悶頭吃喝。
稍後之事交代完,起便隨口吞嚥著肉食,拿起腳邊酒罈來汩汩灌入喉嚨,含糊沉吼道:「如今僅有鳴蛇族庫卡家、卡普家,前來防禦我戰熊族大軍,雖然號稱麾下亦有百萬大軍,但那鳴蛇族均是些軟棒子,哪裡經得住我戰熊勇士的拳頭!」
說到此處,起稍作停滯,再次抓過酒罈灌了口酒。四兄弟無論心頭如何作想,聽得父親所言,不得不極力咧開嘴,大笑著附和一番。
起蹙眉揮舞熊掌,似是驅趕蠅蚊一般不耐煩,四兄弟這虛假笑聲立時減弱,他才繼續沉吼出聲,「雖說軟棒子裡也有高手、強者,但拼湊出來的百萬大軍,定敵不過我戰熊族的百萬精銳熊軍!待到我族大軍壓至,這擋路的百萬軟棒子擋不過許久,便會灰飛煙滅!」
「我斯瓦匹剌家勝在提前出軍,這便比其餘大家有了偌大優勢,定要趁此良機,奪取此番征討的最大戰功!」
此言斬釘截鐵,隱隱透出起的無窮野心,裕、梁、忌與羆均是聞言沉吼,眼神便變得愈發光亮四溢,亦有各自野望。
「但!此番我斯瓦匹剌家精銳盡出,亦僅有十萬熊軍!若是與那鳴蛇族的百萬蛇軍正面抗衡,唯有慘敗的結局!到時我們吃了大虧,反倒讓後面的各大家撿了便宜,還要看我斯瓦匹剌家的笑話不成!」
「是以,我們斷不可魯莽!首先便要掃蕩週遭的鳴蛇部落,皆盡屠戮不留活口!先賺取了這便宜戰功,然後再徐徐圖謀那百萬蛇軍!遇大軍則退,遇小股蛇軍則一哄而上,將其剿滅!這便是我斯瓦匹剌家率先參戰的優勢,便要牢牢把握住,你們可記住?」
「記住了!父親主上!」
四兄弟咧嘴大笑,這次倒是齊聲應諾,那熊臉上滿是陰險笑意。
「唔……」起隨口回應一聲,將酒罈裡的酒水一口飲盡,然後把這空壇揚手拋飛,似乎砸中了某頭黑熊的腦袋,清脆碎裂聲中,亦傳來黑熊吃痛的怒吼。
「盡快吃喝完畢,然後忌帶上兩萬熊軍,去前方探察那百萬蛇軍的虛實!我與裕、梁、羆各帥兩萬熊軍,分作四路,掃蕩週遭殘餘的鳴蛇部落!這等便宜戰功,斷不能留給後面那些各大家熊貨!叫他們在後頭吃灰去吧!」
起沉吼聲剛落,便自顧自樂得大笑,引得四兄弟亦是隆隆長笑。均是想到身後各大家的家主,若見得這乾淨到尋不出一條鳴蛇的情景,那熊臉的神色,定是精彩萬分。
談笑漸弱,眾熊麻利地填飽熊肚,各自起身躍上蟻獸。
起帶著這四兄弟,去到各大軍主聚集的篝火前,親自點了兩頭統領萬熊的軍主黑熊,讓其聽隨忌的號令。
待這兩頭黑熊軍主單膝跪地,恭聲沉吼應諾後,忌便帶著這兩熊去到大軍邊角,召喚起兩頭黑熊軍主麾下的萬熊。聽得號令,兩萬頭黑熊均是在熊口中塞滿肉食,將酒水飲盡,各自翻身上了自家蟻獸,然後胡亂呼吼著驅策蟻獸,結成大軍朝前方遠去。
隨後,起又分別點將,給裕、梁及羆都各自分派兩頭黑熊軍主,隨意便將剩下八萬戰熊分作四批。
呼延早已悄然起身,無聲跨上蟻獸尾隨在羆的身側,此刻倒是藉機,認識了分給羆的那兩頭戰熊軍主。這兩頭戰熊軍主,一頭名為四夷的,鼻頭有三道醜陋的爪痕,一頭名為促期,胸口到脖頸一條長過兩丈的斜長肉疤,倒也均是身境巔峰的身識強者,各自麾下統御萬頭戰熊勇士。
待聽了起的吩咐,四夷與促期單膝跪地,轟然應諾之後,那嗜血熊目均朝羆望來,齊聲沉吼道:「四夷(促期)全聽統領吩咐!」
羆高高跨坐在羆唯背上,俯視著腳旁這兩頭黑熊軍主,隱晦咧嘴露出一抹滿意的笑意,口中卻淡淡沉吼,「勞煩兩位軍主,結集麾下萬勇,隨我一道,掃蕩西南方向的殘餘鳴蛇!」
「得令!」
四夷、促期沉吼應諾,繼而迅速躍上各自蟻獸,與羆及呼延趕至自家大軍匯聚的角落,這才朝坐在地上吃喝的數萬黑熊放聲高吼。
「熊崽們!都給我麻利點兒!即刻吃喝完,跨上蟻獸!這便要帶你們去殺鳴蛇族的軟棒子,若是誰痞懶,動作太慢,我定不會等你們!倘若錯過了這飲血殺敵的良機,你們便自家回去,抱著家裡的母熊哭去吧!」
這話便引得週遭數萬黑熊隆隆大笑,動作卻毫不耽擱,一面大笑一面將殘餘的酒水汩汩灌盡,繼而隨手把空酒罈拋飛,撈起最後幾塊肉食,胡亂塞到嘴裡猛力咀嚼,咕咚吞下肚的同時,已然盡數跨坐在了自家蟻獸背上,噤默望向兩位軍主與羆,已是整裝待發。
從四夷、促期高吼,到兩萬黑熊跨坐蟻獸,其中居然僅耗去兩息時辰,實可謂神速,這兩萬黑熊的精銳程度,可見一斑。
「這乃是我們斯瓦匹剌家力戰百熊的羆少主,日後便是我們兩軍的統領!」
四夷、促期驅策胯下蟻獸,稍稍落後羆半個身位,朝兩萬黑熊高吼出羆的身份。聞言,四萬道目光爍爍望向羆,捶胸揚矛,朝羆齊聲高吼,聲威如垂雲暴雷,震得一時間天地寂籟,好生威風。
「見過統領!」
羆放眼掃過身前這兩萬精銳戰熊,不禁放聲大笑,高舉起長矛,朝眾熊揚聲高吼,「眾位勇士!我們如今腳踏鳴蛇疆域,更將一同掃蕩鳴蛇部落,飲血殺敵,定要盡興!」
這高吼聲浩浩蕩蕩,直讓這兩萬黑熊立時興致高亢,捶胸高吼應和。
「我們出……」
正待羆咧嘴露笑,欲將高吼「出發」之時,那「發」字尚未來得及出口,便被身後傳來的爆吼聲打斷。
「軍主!」
羆輕蹙眉頭,扭頭朝身後望去,便見三十八頭黑熊翻身躍下蟻獸,正是那先鋒軍殘餘的三十八騎,此刻皆盡朝他單膝跪倒,齊聲高吼。
「我等殘餘三十八騎,已然不可成軍!卻願依舊伴隨軍主,掃蕩週遭鳴蛇部落,為我等慘死的九千九百六十二位兄弟報仇血恨!」
羆將眉梢高揚,似乎便要爽快應諾,忽而又緊蹙眉頭,歎而沉吼道:「你等隨我殺戮半月有餘,一路不曾酣歇,又遇兩次圍殺之局,僥倖逃得性命,想來早已疲憊難擋,還是盡快折返戰熊城,休息去吧……」
「稟軍主!我們,不累!願隨軍主掃蕩鳴蛇!」
望著這三十八騎黑熊堅毅的神色,羆緊緊閉上雙眼,深吸了口氣,猛然睜眼,捶胸高吼道:「你們不累,我亦不累!哈哈!讓我們再次策韁馳騁這鳴蛇疆域,屠戮所有鳴蛇部落,為我們慘死的近萬弟兄報仇!」
「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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