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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卷 戰熊呼 五十五、繼續屠滅 文 / 九氣

    趁著週遭黑熊依舊在煉化自家殺死的鳴蛇屍肉,大半未能回神,呼延咧嘴露出一絲難以察覺地陰笑,悄然佝僂著熊軀,朝某頭黑熊前的鳴蛇碎屍,無聲無息地探出了一隻熊掌。

    「呼!我賜你一柄長矛!還不快過來接下!」

    便在這當口,羆遠遠朝呼延高吼,那凶狠瞪視的隱晦含義不言而喻。

    呼延將那熊軀猛顫,總還算有些做賊心虛,那熊目直楞楞,瞪向僅離自家熊掌不足半丈的一塊鳴蛇碎屍,卻將熊掌僵直片刻,終是不甘不願地收了回去。

    幽怨地望著正被其餘黑熊收斂的鳴蛇碎屍肉塊,他咬牙收回目光,意味幽長地歎了口氣,拖拉著腳步,痞懶地朝羆走去,闌珊沉吼如同嘟噥。

    「是……多謝主上恩賜!」

    聽得這熊貨敷衍般的懶散回應,羆將長矛握得極緊,那碧色眼珠好似瞪出怒火,片刻後卻怒哼一聲,狠狠將這長矛插在腳邊,捶胸怒吼道:「收好自家血肉!準備出發!」

    這聲高吼滾滾蕩蕩,好似有沖天怒意不得宣洩,只是週遭均是直蠻黑熊,渾然聽不出其中之意,倒是聞言驚醒,皆盡興奮得捶胸高吼,以示回應。

    羆倒並未曾誆騙呼延,那空袋的確是稀罕物,除開四夷、促期乃是萬熊軍主,自家又是身境巔峰的高手,才能擁有一個空袋,其餘黑熊均無此等稀罕之物。

    是以聽聞即將出發,四夷、促期便將自家殺死那對手的屍身扔入空袋,餘下黑熊便將戰裙敞開,對著腳邊的鳴蛇碎屍挑挑揀揀,捨棄鱗皮、臟腑,然後將剩餘的鳴蛇碎屍收到戰裙上,扎系得結實,便自顧咧嘴大笑,單臂抱緊肚前包裹,這才躍上自家蟻獸,對著羆捶胸舞矛,甚是興高采烈。

    此番衝殺這鳴蛇族的曲蘇部落,眾熊未曾料到竟有三條身境巔峰的強悍鳴蛇,這三條鳴蛇猛然自高空俯衝而下,頃刻間便屠殺了上百頭戰熊。待到羆與兩軍主趕至,才將這三條鳴蛇強者攔住,最後擊殺之時,卻也免不了兩百餘頭戰熊的傷亡。

    但這曲蘇部落的鳴蛇,總計七萬有餘,如今皆盡慘死在這群黑熊手中。與這顯赫戰績相比,那折損的兩百餘頭戰熊,便顯得微不足道了。

    戰熊之所以為戰熊,便因為他們天生嗜戰如狂,生前能與強悍對手激戰片刻,死後能將熱血灑在異族疆域,想來這兩百餘頭黑熊而言,已是雖死無憾。

    雖說他們戰死已無憾,但羆身為統帥,卻不可薄情寡義。

    先前那先鋒軍,連遇圍殺而死有近萬頭黑熊,奈何當時情景凶險,自家逃命亦尤為艱難,便也顧不得收斂那些散落異族疆域的勇士屍身,只能便宜了圍殺先鋒軍的鳴蛇軍士。

    此時乃是大勝,這英勇戰死的兩百餘頭黑熊的屍身,羆便要細緻收斂起來,裝入自家隨身的軍用空袋,讓這些戰死之士回歸故土安葬,亦不能漏給鳴蛇族,充作讓鳴蛇軍士提升境界的血肉。

    好在戰熊與鳴蛇差異明顯,但凡沾染著黑毛熊羆的粗壯碎屍,又沒有斑斕麟皮的血肉,便均可收入軍用空袋。

    至於這遺落滿地的鳴蛇碎屍,鮮血浸透了大片泥土,卻由於這些鳴蛇生前均是老病婦幼,境界未過銀體胎境,於這群凶悍黑熊無用,自然沒有黑熊前去翻找,任由其鋪滿整片部落的泥地。

    既然極好辨認,便未曾耗去羆太長時辰,待眾熊匯聚集結,他已然收撿完全。

    羆抬眼掃視,刻意忽略了身側那垂頭耷拉熊臉的熊貨,任由他孤自跨坐在蟻獸上鬱鬱寡歡,其餘兩萬黑熊均是熊目放光,滿臉戰欲沸騰之色,爍爍朝羆望來,士氣正值最旺。

    麾下兩萬熊軍,羆愈發意氣風發,趁著熊軍士氣正旺的當口,他哪裡願意停軍歇整,不啻於延誤戰機,於是便連自家的創傷也恍若不覺,登時高舉長矛,策韁高吼。

    「向前!出發!」

    羆唯歡暢嘶鳴一聲,揚起前身便甩蹄狂奔,一時間好似一道銀色怒矢,遙遙領先於眾熊。由羆領頭,隨後便是呼延,還有那轉為統領護衛的三十八騎,最後便是四夷與促期率領的兩萬熊軍。

    而羆唯那聲嘶鳴,剎那間便被身後的聲浪淹沒,兩萬頭蟻獸盡數嘶鳴,兩萬戰熊震天呼吼,繼而是急促蹄踏聲綿延浩蕩,直震得方圓十里地動山搖,聲威如天怒奔雷。

    這兩萬騎黑熊,倏忽化作銀黑洪流,向前方席捲而去,只餘下這,好似狂暴巨獸蹂躪過的慘景,一地殘骸,血流成河。

    呼延緊隨在羆身側,相隔不過十數丈,擺出無精打采的熊樣,其實那熊掌卻悄然探入鞍側的空袋,正待伺機偷取出一塊屍肉,趁著奔襲趕路的閒暇,抓緊時辰來煉化屍肉,盡快提升境界才是緊要。

    至於被羆喝止,未曾偷到更多的鳴蛇屍身,這倒僅是稍有遺憾,未曾真正影響呼延心境。只是表面依舊要佯裝痞懶闌珊的模樣,讓羆懶得留意他,他才好煉化屍肉,不至於被羆打擾。

    可是他這副熊樣,羆反而心生憐惜,神識波盪開來,悄然朝羆傳音起來。

    「你這熊貨!那鳴蛇屍身,需要自家殺死的,食用起來效用才最佳!你如今所得這鳴蛇碎屍,還是我厚皮擺出架子,硬生生為你討要而來,算是對你的嘉獎!若非如此,你休想得到半塊碎屍!你這熊貨,莫非猶自不知足?」

    呼延勉強擠出一絲笑臉,卻甚是苦澀不甘,嘴頭卻正經高吼,「呼不敢!」

    羆怒哼一聲,依舊用神識訓斥道:「你有甚不敢!你這熊貨,當真沒皮沒臉!方纔若非我即使喝止,你那熊掌便要鉤到他熊的腳邊了!」

    「強敵是誰殺死的,那屍身便算誰的,這乃是戰熊應謹守的規矩!即便是我,亦不可你!下次若再見到你心起貪念,貪望他熊的戰利品,丟了我的臉面,我定要剁下你那管不住的熊掌,好讓你長點記性!」

    「是!」

    聽得羆的怒意,呼延登時渾身激靈,在蟻獸背上昂首挺胸,擺出自家威武雄壯的架勢,這才正兒八經地高吼應諾,「呼謹記在心!不敢再犯!若是再犯,無需主上動手,呼自會切下這對貪婪熊掌,獻給主上下酒!」

    羆悶哼一聲,神識波蕩出最後一句傳音,繼而悄然收了回去,不再搭理呼延,專心的默默趕路。

    「無需耍弄口舌,只需謹記規矩!趁著這趕路的閒暇,便可修復肉身,煉化那鳴蛇血肉去吧!」

    呼延咧嘴大笑,撓頭高吼道:「得令!」

    既然得了羆的吩咐,他便可不再遮掩形色,堂堂皇皇自空袋裡拿出一片鳴蛇屍肉,送入嘴中撕咬咀嚼,苦著臉吞嚥下去,雙掌只管牢牢握住韁繩,便閉目遭罪去了。

    雖說煉化強者的屍肉好處甚多,但其中劇痛的苦楚,亦非常人所能忍受,每一次煉化,均是對心念的考驗與煎熬,實在是自找罪受。

    呼延自詡心念堅韌,如今煉化怨念之時,兩相比較下來,才知自家心念並非先前以為那般,對變強的渴望早已化作執念,堅韌到了極致,不可被外物磨滅、摧毀。與那玉體鳴蛇的怨念相比,他的心念其實脆弱至極,好似濃雲與晨霧,質地相差甚大。

    小小一片不足十斤的屍肉,他若想將其煉化,折損的心念竟高達百中之一。換種說法,即便他狠心將魂魄捨棄,拼盡所有心念,亦僅能煉化百片屍肉,不足千斤之數。

    若是他真敢行這狠事,心念盡毀則魂魄亦消亡,僅留下一具空殼般的黑熊屍身,等若他已然慘死,這名為呼延的人,便也不存於世了。

    心念恢復極其緩慢,耗時長久便得來不易,損傷又劇痛至極,比肉傷更要疼痛千百倍,但凡折損些許,都會讓呼延心痛不已。是以每次煉化都要小心謹慎,即便是他也不敢貪功急進,讓心念損耗過多。

    至於那怨念傳達出的怒罵、詛咒,他才懶得搭理,均是恍若未聞。

    聚精會神之中,便察覺不到時辰的悄然流逝。

    倏忽過去半個時辰,待呼延煉化了這片屍肉,熊軀又有幾條肉絲凝煉到極致,如真金般不可磨滅,沉凝厚重如山如岳,他疲憊睜開眼,已然能見到千里遠的寥寥燈火,那裡應該便是下一次屠戮之地。

    這地方遠離戰亂,並非處在他族與鳴蛇城的直線之上,又依仗部落強盛,其中壯年鳴蛇眾多,於是這部落裡的鳴蛇自然住得心安,斷無遷徙之意。

    羆高舉長矛,示意身後熊軍降速,他抬眼朝前方細細遙望,便見這部落寂靜安詳,如同先前那曲蘇部落一般,僅是加重了戒備,上空往來巡視的鳴蛇守衛,數量竟不足萬。

    待他查探無誤,這部落週遭均是荒原平地,極難埋伏下重軍,立時驅策羆唯提速前衝,矛尖直指那部落所在的位置,高吼聲充滿血腥意味。

    「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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