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 戰熊呼 七十五、驚變! 文 / 九氣
這三百萬鳴蛇大軍,雖有大半是湊數的新丁,卻好歹也是銀體胎境的修為,隨手能有十萬斤力道。此刻大敵當前,眾鳴蛇均是全力爆發,便是新丁亦勉強爆發出百萬斤力道,這不足十里距離,射出的長乙勁力迅猛,準頭亦不差。
只是他們長乙所射之處,均是些皮粗肉厚的黑熊,銀體胎境的黑熊反倒罕見,大多如若呼延,均是金體胎境的修為,即便是百萬斤力道的長乙激射而來,隨手便能掃開,即便被射中,亦是不痛不癢的小傷。
是以這一波長乙,戰熊折損不過十萬左右,且大多是稍有不慎,慘被射中了座下蟻獸,或是被長乙力道射翻在地,這才落隊,傷勢不甚嚴重,猛力拔下傷處長乙,便能繼續向前跨步狂奔。這十萬折損中,被那些比自家力道沉猛的長乙射中,真正當場重創或身死的倒霉熊貨,不過四、五萬之數。
這倒讓各軍統領心中有了底,若是所料不差,對面百萬鳴蛇裡達到玉體修為以上的精銳,恐怕亦只是這四、五萬數,相差彷彿。
如此之數,哪裡比得過戰熊大軍,其中的什長亦需金體巔峰或是玉體境界,更罔論更高等的百勇、千主或是軍主了。粗略估算下來,這百萬戰熊中達到玉體境界以上的精銳,起碼也得有十萬之巨,勝過對面鳴蛇大軍近倍。
對面百萬鳴蛇,本對這番百萬長乙齊射抱有極大的期望,但預期與這實際戰果相差太大,面對如此出乎意料的輕微戰果,他們皆盡驚愕得眼眶瞪裂,猶自難以置信。
而與對面鳴蛇不同,這百萬黑熊中已然傳出聲聲高吼,正是各級統帥督促屬下拋射長乙的號令,待百萬戰熊齊聲怒吼,聲威滾滾如雲雷,近百萬道長矛亦倏忽化作黑線,連成一片遮天蔽日的黑影,反射向前方半空中的百萬鳴蛇。
見得這驚駭一幕,那百萬鳴蛇裡的大半新丁立時慌了神,倉惶得欲圖四散躲避,引得大軍陣型倏然散亂,連其中閱歷極老的鳴蛇精銳亦深受其害,或被驟然撞歪了身形,或是被遮擋了視線,各色尖嘶聲轟然炸響,或是怒斥,或是驚恐,或是慌亂,不一而足。
便在鳴蛇大軍徹底散亂之時,那百萬長矛已然射至,但聽得那無數尖嘶聲響徹雲霄,均是乍然吃痛的慘嘶,或死前怨恨的最後一聲怒嘶,繼而便見到那百萬鳴蛇飛舞之處,不計其數的鳴蛇肉身紛紛如雨落,猛然砸落地上,大半已氣息近無,小半還在抽搐或掙扎,受著這一生最後的煎熬。
那一剎那墜落的鳴蛇,呼延乍一眼望去,竟少說也有十萬之數。並且在此之後,仍舊有大量鳴蛇撐不住肉身重創,隕落下來砸在泥地上,立時引得泥水四濺,數目繁多。
待眾熊衝入鳴蛇大軍時,隕落鳴蛇接近半數,戰果如若與鳴蛇戰績形成了鮮明反差,更覺震撼至極。
此刻,左側的百萬蒼狼業已接近,而右側那片濃厚烏雲般的百萬商羊,亦已飛至這鳴蛇大軍附近,剩下這五、六十萬鳴蛇,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眼看便要全軍覆沒,皆盡目露絕望之色。
這路鳴蛇大軍的總帥倒也果決,登時尖嘶著搖動旌旗,不再管那落地的數十萬鳴蛇,號令殘餘大軍立時撤離。他這號令其實極為英明,奈何軍中尚有新丁,並未將那令出而動的鐵規記在骨子裡,待聽號令傳開,居然尚有許多呆滯或遲疑者,沒能即刻聞令而動。
這些新丁延誤的時機,最終害了這一路整支大軍。
只在這剎那間,那百萬商羊已然飛至,這鳴蛇大軍竟然即刻潰不成軍,再也顧不得甚號令,皆盡驚慌四竄逃逸開去。
但鳴蛇雖有四翼,卻哪裡比得過商羊那一對碩大羽翼,又是毫無章法的逃逸,速度相差愈發拉大,追殺而來的商羊划動長翅,或是那尖長獨爪狠狠踐踏、勾抓,亦能輕易殺死週遭鳴蛇,或是將他們向地面砸落下去。
先受了戰熊族的長矛齊射,這路鳴蛇大軍受創極重,此番又被商羊族精銳一番屠戮,竟是頃刻間折損大半,殘餘不過二、三十萬,卻被商羊族盡數驅趕落地。在地面上,將有狠毒的百萬蒼狼,與暴戾的百萬戰熊招待他們,結局可想而知。
這二、三十萬鳴蛇,如若寥寥細雨灑落,還未砸到地面,已被跳躍起來的眾多蒼狼或戰熊獰笑爭搶中,散化做了漫天碎肉、血雨,紛紛揚揚這才飄灑落到了地面,只是甚少留得全屍罷了。
能夠僥倖逃脫的鳴蛇,不過千百數,均是實力強橫的鳴蛇族各家家主、少主,或是些機警的軍主,見得這副慘狀,這時節只顧得自家性命,哪裡還敢回頭逞英雄,均是極力煽動四翼,倉惶逃向遠處的鳴蛇城去了。
這些許漏網之魚,倒也是些難啃的骨頭,個體武力強悍,尋常軍士不是他們對手,唯有境界相若的各族家主或少主,才能與他們對敵。
但如今的局勢大好,趕來欲圖援救的兩路鳴蛇大軍,在三族眼中如若兩塊肥美肉食。各族家主均是發號施令的大軍統帥,亦不能擅離職守,若是為追殺那群逃逸的鳴蛇,放棄了號令大軍之職,未能爭搶到兩側的肥肉,便是因小失大了。
於是這不足千數的逃逸鳴蛇,三族大軍均是任由他去,讓他們僥倖保住了小命。
堂堂百萬的中路鳴蛇大軍,竟是未能堅持頃刻,已然被屠戮得寥寥無幾。三路大軍未作停頓,待屠戮完這中路鳴蛇大軍,立時齊齊轉向,對準了來援最快的左路鳴蛇大軍,三百萬大軍如蝗災大潮,浩浩蕩蕩撲殺而去,氣勢恢弘肅殺,威猛可稱無敵。
這情勢發生太快,兩路鳴蛇大軍中大半鳴蛇尚未回神,驚愕呆滯之時,已被軍中統帥們尖銳的怒嘶驚醒,這無數聲尖嘶的含義相似,均是急速撤退的號令。
即便是在軍中湊數的新丁,此刻亦無需點醒,均看得懂這凶險之勢,是以這番全軍撤退時,竟未曾再有慌亂,比先前迅速太多,齊齊向鳴蛇城振翼急逃,動作倒也稱得上整齊劃一。
只是先前本是來援中路鳴蛇大軍,如今已然趕至半途,這兩路鳴蛇大軍相距三族大軍,無非五千里之遙,而距離那鳴蛇城,卻尚有萬里遠。
鳴蛇飛速極快,但無論與商羊族飛速相比,或是與戰熊坐騎蟻獸或蒼狼奔馳之速比,都慢了何止一籌。更何況這左路大軍與鳴蛇城之間的距離,比相距三族大軍遠了近倍,就算此刻倉惶折返,也是為時已晚了。
便在這左路鳴蛇大軍中接連響起絕望尖嘶之時,那率先折返的商羊族百萬大軍,已然齊鳴著撲殺到了近前。雖說數目相若,但見得緊隨其後而來的戰熊、蒼狼大軍,這一路的統帥斷不敢出昏招,號令大軍掉頭抵禦商羊大軍,拼了折損慘重,亦要急促發令,聲聲催促大軍提速逃往鳴蛇城。
其實哪怕統帥們未曾下令,這一路鳴蛇大軍裡的大半新丁早已駭破了膽,如何還敢調頭逞強,均是使盡渾身力道,瘋狂煽動背後四翼,悶頭朝鳴蛇城奪命飛馳。
那率先趕到的商羊大軍,從這路鳴蛇大軍中席捲而過,那商羊大軍中的統帥們,下令卻也陰險至極。
但見這百萬商羊眼角均溢出獰笑之色,一對碩長雙翅如同兩口精鐵闊刀,呼嘯煽動間,已朝週遭鳴蛇狠戾割去,從這鳴蛇大軍末尾衝進去,再從前方竄出,那雙翅的翎羽及腹下單爪上,竟被鳴蛇鮮血染得猩紅,如若浴血凶器一般。
而由於統帥們的陰險號令,這軍中的商羊們即便不能立取鳴蛇性命,亦要盡力切下鳴蛇背後蝠翼,叫他們難穩身形,掉落地面。
一時間,但聞這路鳴蛇大軍中慘嘶連天,怒嘶不止,聲聲如泣血一般淒厲。待百萬商羊從前方竄出,忽而再次折返殺來時,那眾鳴蛇中原本的怒嘶,均已化作了絕望的尖嘶。
便在這時節,半空的鳴蛇大軍已有近半傷亡,那殘肢碎肉與瓢潑血雨簌簌砸落,其中有依舊猛力扭動的鳴蛇身影,卻是或多或少都失去了蝠翼,已然再難在半空穩住身形,只得絕望掉落了下去。
而稍微落後的戰熊、蒼狼大軍,此刻已一道奔至,狂嘯咆哮聲中,便開始爭搶那掉落的新鮮鳴蛇。更有那凶狠之輩,索性極力躍起,探抓向上空眾鳴蛇抓去,在那密集鳴蛇大軍中,總能有些收穫。若是抓得血肉便隨手拋棄,若是抓得鮮活鳴蛇,自然喜笑顏開,捏住鳴蛇那細嫩軟脖,輕易便能捏成肉醬。
眼看那左路鳴蛇大軍,已是難改敗局,看得右路鳴蛇大軍中的鳴蛇皆盡仰天怒嘶,朝這凶殘的三族大軍怒目望去,但他們也只敢如此表達怒意,反倒是見得這慘狀,向鳴蛇城逃竄得愈發快了。
三路鳴蛇大軍總計三百萬鳴蛇,如今竟唯有這右邊一路大軍,僥倖逃回了鳴蛇城中,其餘兩路大軍兩百萬鳴蛇,幾乎盡沒。
左路這支鳴蛇大軍,如今所剩只餘小半,似乎是鳴蛇族兩大家家主召集了麾下的精銳,正在一面死命抵擋,一面試圖逃向鳴蛇城。但這時三族大軍齊至,軍中各大家家主均在,哪能容得他們從眼皮下逃竄成功。
正待眾家家主紛紛躍起,向那兩條鳴蛇族大家家主圍殺而去時,忽而聽得鳴蛇城傳來一聲怒嘶,尖銳如同寶刃出鞘時的龍吟,剎那間傳揚萬里之遙,猶自清晰可聞。
緊隨其後,是一道寒冷如冰的神識,亦是從鳴蛇城浩蕩傳開,剎那間覆蓋週遭萬里,波動間竟讓氣溫驟降,似乎連空氣中些微水分,亦瞬間化作了冰渣,更罔論尋常草木、生靈。那迅速凝冰的辟啪脆響,如聲浪漣漪,圈圈向外迅速瀰散。
這霸道神識,傳出一聲怒極之音,「誰敢傷我徒烏家的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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